該說不說，在這個時候，杜飛的造訪顯得很突兀。好在雙方有些關系，上次理發特前往花果，算是跟杜飛建立了一定的聯系。那些從杜飛手里購買的武器這次表現還算可圈可點，讓哈飛茲印象很深。雙方見面交談，杜飛直言不諱的點出了他們失敗的原因：“大統領閣下，我無意冒犯，但再這個時間發動這次戰爭不是明智之舉。”哈飛茲皺了皺眉，有些不愛聽。倒不是忠言逆耳，而是這個道理他不明白嗎？現在教訓已經吃了，還用你再說一遍？只不過杜飛遠來是客，哈飛茲不愛聽也得忍耐。因為他更清楚，在這一戰結束后，許多事情都會改變。在這種復雜的情況下，他不能再多得罪一個不必要的敵人。而且通過一些情報，他也了解到杜飛的性格，不說別的，就說暹羅，竟然一怒之下，說換國王就把人家國王換了。雖說遠在中東，杜飛肯定沒有這種力度，卻也從側面說明這個人睚眥必報的性格。對于這種人，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杜飛不知道哈飛茲心里怎么想的，繼續道：“恕我直言，你們的戰爭目的是什么？”哈菲茲繼續皺眉。杜飛仿佛沒看見，如果這時候面前的人換成朱爸，杜飛這貨早就改口了。大多時候，所謂的說話耿直，其實是不在乎你的感受。杜飛道：“你的目的是收回格蘭高低，是收回那片本屬于巴了斯坦的土地。這本來是正義的，是正當合理的，但你們做了什么？沒動手就先把蘇聯得罪死了……”所謂把自己人搞的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在大多數時候就是致勝的不二法門。可惜這次，敘里亞看似多打一，其實卻碰上一個坑隊友。明知道優泰背后是阿美莉卡，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跟阿美莉卡抗衡的就是速聯。這種情況下，要么不動手，但凡要動手，就必須爭取蘇聯的支持。可挨及事先干了什么？簡直就是先自斷一臂，再去跟敵人拼命。杜飛之所以說這些看似用不著的，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激發對方的斗志。經過這次失敗，大大消磨了哈飛茲的精氣神，很難在短時間內振奮起來。沒了斗志，就不會沖動消費，沒有沖動消費杜飛怎么掙錢。杜飛好整以暇道：“大統領閣下，理發特，我的朋友，我無意挑撥離間，但實際上你們跟挨及結盟并不明智。我知道你你們歷史上的關系，曾經一度成為一個國家，但是現在，時過境遷，你們并不存在真正的一直利益。”在場的兄弟二人都沒說話，杜飛吧啦吧啦說了這些，他們都明白其中的真正意思。只是這些話未嘗沒有道理。杜飛道：“從地理位置上決定了，你們與挨及結盟，你們永遠是優泰主力優先攻擊的方向。”這是實情，不管從什么方面考慮，優泰都會優先解決他們這個方向的威脅才會去考慮南邊的挨及。杜飛繼續道：“別說現在失敗，即使是勝利了，你們付出的代價，承擔的風險，與獲得的收益也完全不成比例。”二人再次默然，這是明擺著的。理發特嘆道：“不結盟又能怎樣，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根本戰爭不了有阿美莉卡支持的優泰。”杜飛道：“與其指望盟友，不如強大自身。敘里亞市一個擁有古老歷史的國家，是古代阿拉白帝國的核心地帶，你擁有成為大國的潛力和視野。現在，你們只是需要改變，重新塑造一支真正具有戰斗力的軍隊。”哈飛茲和理發特互相看了一眼，心說果然如此。實際上從得知杜飛要來，他們就猜到了杜飛此行的目的。杜飛也不怕被窺破，繼續道：“這次戰爭雖然告一段落，卻不是真正的結束，這只是一場暫時休戰，十年之內你們跟優泰必定還有一戰，那個時候……才是你們真正的機會。”雖然這種論調并不算稀罕，畢竟這一戰并沒有解決中東地區的根本矛盾。只是像杜飛這么篤定的卻比較少見。杜飛接著道：“大統領閣下，您還很年輕，現在才四十歲，擁有足夠的時間，至少還能為敘里亞戰斗三十年，埋頭十年又何妨？”哈飛茲被說動了，實際上他只是因為失敗陷入了短暫的迷茫，就算沒有杜飛說這些，自己也會振作起來。轉而問道：“十年？這么篤定？”杜飛嘆口氣道：“您應該知道，我剛從挨及過來。說實話，那個邊的情況讓我很失望，這次失敗令他們失去了戰斗下去的意志。尤其在去年驅趕了速聯顧問，未來一定倒向西方，尋求新的發展方向，這樣做的前提必然是跟優泰和解。”二人一聽，頓時都吃了一驚。他們現在還沉浸在失敗的情緒中，并沒有想到挨及下一步的動向。一聽杜飛的判斷，難以置信，當即反駁：“這不可能！”杜飛輕笑道：“不可能？那如果優泰愿意歸還西奈半島呢？”兄弟二人瞬間都不說話了。如果那樣的話，挨及還真有可能選擇跟優泰和解，畢竟連著打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要是能通過和平手段拿回西奈半島，完全是一個優先級相當高的可選項。理發特則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猛然道：“這不可能！優泰人不可能放棄西奈半島。”哈飛茲看向杜飛。杜飛依然風輕云淡：“那如果阿美莉卡逼他們呢”理發特瞬間沒詞兒了。如果那樣的話，杜飛剛才所說的，無疑會大概率成為現實。杜飛不緊不慢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繼續道：“如果跟挨及和解，優泰等于徹底解決了南線的安全問題，下一步勢必會把力量集中到北邊和東邊。到那時候……首當其沖的就是你們和籬笆嫩。屆時他們將不會再像這次，等待你們先動手。相信我，他們一定會先發制人。至于目標……我覺得大概率是籬笆嫩，畢竟那邊的情況復雜，內部的各種派系，棕教團體，武裝力量，多如牛毛一樣。一旦獲得南方的安全保障，優泰騰出手來，一定不會放任，在北方繼續存在一個威脅他安全的地方……”說了這么多，哈飛茲不管相信還是不相信杜飛說的，至少心思從失敗的沮喪中轉移到了對未來的規劃上。冷靜的問道：“杜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能給我們帶來什么？”杜飛一笑，正要說話，哈飛茲卻搶先道：“我聽說你曾想向撒大特提供地對地導彈……”杜飛心中一凜，明白哈飛茲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你不是要賣武器嗎？我想要導彈，你賣不賣？但凡杜飛說不行，頓時就落入下風。杜飛點頭：“是有這件事，可惜迫于來自阿美莉卡和速聯的壓力，這筆交易最終沒有達成。我很遺憾，即使我們，面對來自兩個方面的壓力也無能為力。”杜飛沒提撒大特最終放棄了購買，因為說那些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掉進哈飛茲的節奏。如果杜飛提了，恐怕哈飛茲后續還有許多說辭在等著他。杜飛索性不提，轉而說道：“但實際上，在我看來，這種射程最少也是幾百上千公里的地對地導彈不一定適合你們。首先就是價格昂貴，一枚就是幾千萬美元，完全沒法大規模裝備。”哈飛茲認同，實際上以敘里亞的經濟狀況，就是杜飛想賣他也未必承擔得起。杜飛接著道：“而且你們打優泰買這種導彈也是浪費，就在家門口弄個打兩三千公里的導彈，能有什么意義？與其花那個錢，還不如來點實惠的，我這里有最新型的增程制導火箭彈……”哈飛茲和理發特都有些懵，這是個什么玩意？杜飛解釋道，這種增程火箭彈是我們消防器材公司專門研制的，在火箭彈的基礎上增加了增長助推段，還可以加裝簡單的慣性制導模塊……哈飛茲哥倆心里吐槽，能不能別提你那個消防器材，你是干什么地全世界誰不知道。卻不知道，其實哪有什么增程火箭彈，就是杜飛順口胡說的。但也不是胡說八道，如果敘里亞真要，回去研制也不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科技。火箭彈就有現成的，射程不夠加一截火箭助推器，再安裝簡單的指導系統不就成了。杜飛這貨，吹起牛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也不叫大統領閣下了，直接道：“哈飛茲，理發特，你們的敵人無非就是優泰，兩三百公里的射程足夠你們打到特拉維的中心，我這種增程火箭彈足夠了，而且每枚單價只有二十萬美元，絕對量大管飽，你們要多少，我就給多少。你們想想，如果戰爭再次咋爆發，你們第一時間上千枚火箭彈直接落到敵人的重要城市和主要軍事據點里會產生什么效果。”“咕嚕”一聲，理發特不由咽了一口吐沫，想想那個場面都讓人心跳加速。哈飛茲則更冷靜，但也被說動了。如果這種所謂的增程火箭彈真有杜飛說這么好，倒是不失為一種經濟實惠的武器。二十萬美元一枚，一百枚就是兩千萬，一千枚也才兩億美元，對于他們來說完全是可以承受的。唯獨有些擔心，射程和威力是否真有杜飛說那么好。但話說回來，就算有些水分，也未嘗不能接受。……最終杜飛在敘利亞停留了三天，臨走的時候帶走了三億五千萬的訂單，這才高高興興回家。本來他還想順道再去一趟巴比倫，不過經過審慎考慮，以及了解情況，最終卻取消了。那邊撒大木還沒上位，目前內部情況比較復雜，杜飛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不要牽扯進去。有些時候上趕著不是買賣，再說這趟出來收獲已經不少了，足足十三億多美元的收入。刨除優泰的2.5億美元，剩下十億多至少有四分之三是純利潤，算是收獲滿滿，索性就沒去。再次乘坐飛機降落在京飛廠的跑道上，已經是十一月下旬了。杜飛這趟出去，從十月初到十一月底，小兩個月時間。京城已經入冬了，前兩天剛下了一場雪，坐在飛機上居高臨下看一片白茫茫的。杜飛還發現，距離飛機制造廠和8270廠不遠的地方，竟然建起了一座熱電廠。實際上這座電廠年初的時候就開工了，主要是為了給杜飛這兩家廠子供電，順便給廠區的家屬院冬天供暖。只不過之前一直在建設，杜飛沒太留心。但這次，建成了，大煙囪呼呼往外冒白氣，再怎么也不能忽視了。杜飛瞅了一眼，轉又從飛機的舷窗往下看。飛機制造廠和8270廠都在咋擴建。8270廠原先的廠區都被重新利用起來，并且還在向外擴張。如今廠里的工人數量已經超出了原先最巔峰的時期。飛機制造廠的發展更快，除了大型的裝配車間，還有大量配套車間，生產各種零部件。雖然京飛廠是幾大飛機制造廠里組建最晚的，但在杜飛的瘋狂投入和擴張下，不管從規模還是產值上，都已經成為國內第一。更能源源不斷對外出口，賺取外匯，單就這個，其他幾個飛機制造廠就不能比。飛機緩緩降落，隨著機艙開啟，一股寒風迎面刮來，杜飛頓時聞到一股冬天特有的味道。那其中混雜著取暖煤炭燃燒的味道，還有冬天特有的干冷味道。霎時間，感覺冷空氣涌進鼻腔，把鼻毛都凍上了，板結在一起。杜飛吸了一口冷氣，緊跟著從嘴里吐出白氣，順著舷梯小跑著下去。下面廠里的幾名領導都跑過來，簡單寒暄便各自散了。杜飛坐上紅旗轎車，一溜煙回到城里。市里道路上，前兩天下的雪早被清干凈了。杜飛坐在車里，順著復興路走，很快進了老城，遠遠就看到一座高聳的，頂著綠色琉璃瓦的樓房。正是之前沈佳寧拉著他一起去剪彩的高層住宅。在那旁邊，還有三棟起了一半的樓房，因為入冬上凍了，都已經停工。但在第一棟樓房頂上的琉璃瓦下面，有一個匾額吸引了杜飛的注意。那個匾額很大，上面寫著‘人民之家’四個大字，從風格上不難看出是誰提的。杜飛莞爾一笑，也就是沈佳寧，換個旁人都弄不來這個。轉眼，轎車行駛過去，杜飛也沒再回頭看，很快到了朱爸的辦公地。“回來啦？”朱爸坐在辦公桌后面，手捧著一個紫砂的保溫杯，看著窗外的景色，直至聽到門聲，收回視線，看向杜飛。杜飛嘿嘿叫了一聲“爸”，搓了搓手把大衣脫下來掛到門口的衣塔上。朱爸放下保溫杯，起身來到沙發這邊坐下，笑呵呵道：“怎么樣？聽說這次出去收獲不小啊”杜飛眉開眼笑道：“確實不小，跟您實話說，我都沒想到。”朱爸微微詫異，之前他只知道收獲不小，但具體多少還真不知道，猜道：“五億？”杜飛嘿嘿道：“您往大了猜。”朱爸挑了挑眉：“十億？”杜飛沒再賣關子，直接道：“一共十三億五千萬，美元！”朱爸吃了一驚，沒想到杜飛出去一趟居然帶回來這么大筆單子。雖然這幾年經濟形勢見好，但一口氣賺十幾億美元也夠驚人了，這可都實打實的外匯。朱爸立即道：“仔細說說。”杜飛吧啦吧啦，撿重要的說了一遍，末了道：“爸，您看著吧，這才是開始，以后還有更大的單子。”朱爸微微點頭，哈哈笑道：“你小子……不錯！”說完了收獲，倆人又說起了中東本地的局勢。杜飛沉聲道：“老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估計那邊未來幾十年也甭想安省。”朱爸認同道：“是啊！就算他們想要和平，阿美莉卡也不會答應。”杜飛道：“這對我們未嘗不是好事……”說到這里杜飛表情嚴肅：“爸，還有一件事，我這次聽到一個消息，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朱爸“嗯”了一聲：“你說”杜飛道：“我聽說，波斯王國正在跟法果接觸，希望獲得蘑菇相關的技術。”朱爸的心中一凜，不管人和事一旦跟蘑菇沾邊，就沒有小事。立即問道：“消息可靠嗎？”杜飛苦笑：“爸，我是無意中聽到只言片語，哪有什么可靠不可靠的，讓咱們相關的同志查查。”朱爸點頭，這種事的確不能指望杜飛：“我知道了。”不過杜飛特地提到這件事，可不是單純就為提醒，馬上道：“爸，關于這個，我其實還有點想法。”朱爸瞅他一眼：“說”杜飛道：“爸，您說……要是真讓波斯搞到蘑菇技術誰最著急？”朱爸道：“你是說速聯？”杜飛道：“速聯肯定著急，但我覺著巴比倫恐怕會更急。”朱爸恍然，這倒也是。雖然大抵上巴比倫王國和波斯王國都屬于阿拉白世界，但他們卻不是同一個派系，本身有很深的矛盾。杜飛道：“爸，法果人能跟波斯王國合作，咱們憑什么不能跟巴比倫合作？到時候巴比倫那邊肯定舍得出高價。”朱爸一聽，也頗有些動心，但冷靜想了想卻搖頭道：“這種事太敏感了的。”杜飛皺了皺眉，立即明白朱爸的顧忌：“你是擔心國內……”朱爸點頭，注視著杜飛，沉聲道：“有些東西，看似好處很大，反而不能碰。”杜飛抿了抿嘴唇，正色道：“好，爸，我明白了”……從朱爸這里出來，杜飛回到車里，思忖朱爸的話。的確，這件事是他欠考慮。涉及到蘑菇，這種事或許可以做，但決不能由朱爸或者杜飛提出來。目前杜飛的消防器材公司已經發展的相當龐大了，如果再把手伸到蘑菇技術領域，就有些過線了。杜飛深吸一口氣，看著車窗外快速掠過的行道樹，心里默默反思。這段時間太順了，尤其是在暹羅，機隊突襲機場，在異國他鄉，行廢立之事，難免得意忘形。杜飛思忖著看來要塌下心來好好獨一讀書。不是汲取知識，而是借讀書重新梳理梳理心態。到了現在，杜飛穿越前的經驗和心態已有些不匹配他的地位了。穿越前，杜飛最巔峰也沒觸及到目前這種層次。之前憑借先知先覺的優勢，能無往而不利，可是到了現在，他已經感覺到，他的能力和德行快要跟不上地位了。《周易》說，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就是說，一個人的能力和智慧總是有上限，當他的地位因為特殊形勢，超出這個上線，就會招災惹禍。歷史上這種例子屢見不鮮。杜飛之前從沒考慮過這些，憑借他超出幾十年的見識和高度，他一直順風順水。直至這次，讓他驀的警醒。幸虧有朱爸把關，不然真把手伸過去，還真吉兇難測。片刻后，回到機關大院。汽車直接開進大門，停在二層小樓前面。杜飛沒下車就看見倆個小孩兒凍得小臉通紅，小樓前面玩。一個正是小正澤，另一個則是李明飛和朱敏的女兒。兩個小家伙長的都挺結實，穿著小棉襖，也不怕冷。小正澤看見杜飛眼睛一亮，奶聲奶氣喊了一聲“爸爸”，小燕兒似得跑過來。“哎我的大兒子！”杜飛眉開眼笑，所有煩惱一瞬間都沒了，抱起就轉了一圈。小正澤被杜飛用胡子蹭了一下，癢癢的“咯咯”笑起來。剛才一起玩的小女孩則跑到門廊下面躲到朱敏身后，只露出梳著羊角辮的小腦袋。杜飛抱著孩子，笑呵呵過去，跟朱敏招呼，叫了一聲“大姐”。朱敏看他的眼色有些復雜，從知道朱麗去南洋，還給杜飛生了孩子，朱敏對杜飛就有很有意見。偏偏上次杜飛讓李明飛的帶回去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再加上日后孩子們少不了要仰仗這個姨夫，她也沒立場去指責杜飛，總之就是別別扭扭的。“小飛回來啦”朱敏調整一下心態，拍拍女兒道：“囡囡，叫姨夫。”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杜飛，奶聲奶氣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