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眾人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倒是英那度反應最快,看見那架小飛機,不由靈機一動,立即叫道:“是顧丹少爺!顧丹少爺回來了!”其實英那度并不確定飛機上是不是顧丹,但這個時候必須要把眼前的形勢撐住。剛才龐大的運輸機群飛過去,已經是預料之外的情況,但還不足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他必須往里面加一點料,把人心攏住了。唯一能利用的就是他農殘留的威望,能代表他農的只有顧丹。再加上剛才那一大群運輸機,就會產生一種顧丹帶兵,王者歸來的印象。果然,這一聲相當有效,本來速卡軍營的人已經沒多少心氣,如果不是剛才突然飛過去的大機群,他們現在已經投靠木那多了。就像之前他農說過的,這些人的錢太多了,已經耗盡了斗志,早就不能打了。但是這個時候,一聽顧丹回來了,再加上剛才飛過去的機群,立即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起來。畢竟他農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且不說感情,只單說利益,但凡有點心思的,都明白投靠木那多肯定沒有未來,就算拿了普米蹦承諾那些錢,以后也是被架空,或者干脆走人。還不如繼續跟著顧丹,他們這些人報團取暖,未必不能自保。那名跟木那多一起來的國王特使臉色十分難看,立即給木那多使了一個眼色。剛才他也看到飛過去的運8機隊,心臟嘣嘣直跳,他不知道怎么了,如果真是他農的兒子從外邊搬來的救兵就麻煩了。能有這么大規模的機隊,讓他首先想到了阿美莉卡,可是又覺著不太對勁。按道理普米蹦是從阿美莉卡長大的,在那邊的人脈很廣,甚至這次對他農下手,也是提前跟阿美莉卡打過招呼的。可要說不是阿美莉卡,又會是什么人?能夠在短時間內出動這么多運輸機,一波一波飛過去,看著都讓人肝顫。木那多同樣肝顫,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他的心頭,但他現在早就沒了退路,只能把心一橫,怒喝道:“都給我讓開!你們要違抗陛下的命令嗎!統統讓開”說著直接把手一揮,轉身上了后面的裝甲車。這種輕型履帶式裝甲車是二戰后暹羅從英果人手里搞來的,上面有一個40毫米炮塔。木那多爬上裝甲車,就讓駕駛員往里面開。其實速卡軍營這邊也有坦克和裝甲車,而且數量不少。但他農突然死亡,什么情況還沒搞清楚,軍營當時就實行了戒嚴,士兵全在營房里,坦克也在倉庫里。木那多有內應,知道了這個情況,才敢帶人上門,打個措手不及。這時那架小型飛機降落下去,從空中消失了。木那多暗暗著急,如果里面真是顧丹,讓他順利降落,組織起人手,就麻煩了。“給我沖!”木那多下令,下面的裝甲車立即開足馬力,發動機發出轟轟聲,猛地向前沖去。擋在前面的速卡軍營這些軍官一看,立馬向兩邊散開,看著木安多進去。后續的憲兵和木那多從外地招來的人,趁機一股腦的沖進去,想把軍營這邊的人包圍繳械。不過速卡軍營的軍官也不是吃素的,見狀不妙,紛紛掏槍,他們剛才也帶著不少警衛,都聚攏過來,形成對峙。原本木那多是想用和平手段解決,或者威逼,或者收買,最終拿下速卡軍營的控制權。在來之前下令手下這些人不要開槍,但在這個時候,混亂的局面下,不知道誰的槍走火了。突然“砰”的一槍,兩邊的人都十分緊張,不知道是誰開槍,也沒看見打中誰,只聽到槍聲下意識也扣動扳機。本來還比較克制的局面徹底亂了起來,當場就有好幾個人倒下,既有速卡軍營的人,也有木那多的人。“大家快退,去集結部隊!”英那度相當精明,剛才一看木那多上了裝甲車,就知道事態要升級,立即縮到了后面。聽到槍聲后,第一時間大叫,不要在這里糾纏,趕緊去把軍營里的兵力集結起來。在場這些軍官都不是飯桶,一聽這話立即警惕起來。雖然木那多只帶了少量人,但實際不可能只有這點人,在后面肯定有大部隊。必須在對方的大部隊上來之前,趕緊把軍營的部隊集結起來,發放武器,整備防御。倒是木那多和那位國王特使,顧不了那么多了。他們生怕英那度說的成真了。如果顧丹真坐飛機回來,讓顧丹接手了他農的遺產,哪怕只是一部分對于他們后續都相當棘手。暹羅是傳統的東方國家,講究的就是父死子繼,顧丹作為他農的兒子,天然就有一定繼承權。木那多帶著兩輛裝甲車闖進軍營,直奔后邊的飛機跑道。繞過一片營房,遠遠看見那條跑道上,一架白色的小型飛機剛剛停穩,一個人影從飛機上走下來,正在往這邊了望。木那多手里舉著望遠鏡,看見那人立馬就認出來,還真是顧丹。不由得咬咬牙,大聲道:“快給我打!”下面開裝甲車的士兵都是外地來的,聽到命令毫不猶豫按下機關炮開炮的按鈕。頓時“突突突”的炮聲響起。因為裝甲車還在高速行駛,二戰時期的火控系統很簡陋,第一發炮彈距離飛機足有七八米遠,第二炮打在四五米的地,第三炮則打在了飛機旁邊的地面上,掀起一大片草皮和土塊,打在飛機蒙皮上,發出“咚咚”悶響。剛下飛機的顧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擋在面前,被幾塊土塊打中,疼的悶哼一聲。發現來勢洶洶的裝甲車,心中一凜,轉身就跑。顧丹從古晉乘飛機回來,新潮蓬勃,野心勃勃,發誓要給他父親報仇。他乘坐的小型飛機因為航速,需要先起飛。但在古晉機場依然看到了整裝待發的特種突擊營,以及停機坪上數不過來的,裝載各種武器裝備的飛機。那種場面簡直太震撼了,顧丹之前雖然知道古晉的實力非常強,卻沒想到會強大到這種地步。因為運輸機本身的體量,二十幾架擺在一起就相當震撼了,完全是數不過來,望不到邊。有了這種支持,顧丹也興奮起來,按照計劃由特種突擊營直接突襲機場,他則來到速卡軍營,憑借他農的威望,想辦法控制局面。如果一切順利,有了速卡軍營的三千人,顧丹有信心能夠控制住曼谷周邊的局面。然而,令他沒想到,飛機剛降落就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情況。迎接他的竟然是裝甲車和速射炮!顧丹發現不妙,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卻也來不及多想,悶頭就跑。他對速卡軍營的地形很了解,知道飛機跑道的旁邊不遠就是坦克倉庫,只要跑到那邊就能找到人幫忙。顧丹有個表弟,是這邊的坦克連的連長。但兩條腿怎么跑得過四個輪子,顧丹又是多年養尊處優,剛跑出幾步就開始喘。心里尋思的挺好,跑到坦克連那邊求救,現實卻很殘酷。顧丹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一炮打在距離他不到四米的地方,炮彈爆炸的沖擊力和飛濺的草皮土塊把他打個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地上。顧丹來不及叫苦,偷眼回頭看去,發現兩輛裝甲車正在狂飆過來,炮塔上的機關炮都在瞄準這邊。剛才確定了顧丹的身份,木那多嚴令必須干掉顧丹。裝甲車的速度相當快,眨眼間又是一炮打出來。顧丹連忙鉆到附近一個混凝土墩子后面,充當掩體,躲在后面。這時,英那度也帶著幾個人追著木那多的裝甲車過來,看見這種情況不由得心急如焚。剛才看到大批機隊飛過去,再加上顧丹真的回來了,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可如果顧丹死了,這個希望就破滅了,溫拿已被人偷襲,如果顧丹再死了,在他農的派系中,再找不出一個有資歷有威望,或者有理由能挑大旗的人了。顧丹一定不能死!可顧丹被兩輛裝甲車堵在了一個水泥墩的后面,這怎么辦?等他們去叫人,把坦克開出來的,黃花菜都涼了。此時顧丹的情況危急,他緊貼著水泥墩,臉色煞白,呼呼直喘。幾十米外,木那多的裝甲車一邊逼近一邊不停開火,兩門機關炮交替射擊,打在水泥墩上發出“咚咚咚”的動靜。這個水泥墩非常大,一邊足有一米多長,每次被擊中都被打的水泥塊亂飛。水泥墩被擊中,緊貼在后面的顧丹也感覺到震動,心臟狂跳不止。顧丹危在旦夕,英那度心急如焚,眼看著木那多的兩輛裝甲車過去,只要左右分兩面夾擊,顧丹就死定了。木那多也沒犯反派死于話多的錯誤,根本沒有跟顧丹交涉的意思,只顧一個勁發狠,先把人打死再說。卻在這時候,剛才那種大型運輸機發動機的動靜再次從空中傳來。眾人驀的一愣,以為又有運輸機編隊過來了,不由得暗暗心驚,這到底有多少架!立即抬頭往空中看去。只見南邊的海面上,一股腦出現了六架跟剛才的運輸機一樣大的飛機。不過與那些運輸機不同,這六架飛機都有奇怪的涂裝,從地面上就能清楚的看見,有的是巨口惡鯊,有的是深海巨獸……一個個兇神惡煞似得從海面上飛來,正是炮艇機的編隊。六架飛機仍是三三編隊,兩個編隊前后距離不遠,其中比較靠后的編隊距離速卡軍營這邊更近。在這支編隊里,忽然一架飛機脫離出來,徑直向軍營這里飛來。其他五架繼續向曼谷機場的方向飛去,脫離編隊的一架來到軍營上空,到這邊還有一段距離,飛機前面的雙37機關炮率先開火,兩道火舌如同鞭子,抽向地面的裝甲車。這種輕型裝甲車不是坦克,護甲非常纖薄,尤其是炮塔頂,剛被機關炮的火力抽打了兩‘鞭’就啞火了。裝甲車里面,木那多嚇得猛地縮回了車里。顧丹暫時脫離危險。看見這一幕,在他乘坐的那架小飛機上,跟他一起回來的他辛松一口氣,連忙跟對講機里道謝。剛才正是他辛呼叫的炮艇機進行火力支援,不然顧丹十有八九就完蛋了。形勢逆轉,木那多嚇得手直哆嗦,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怎么明明是運輸機,居然有這么強的火力?之前他農在位時,木那多的心思全都在搞錢上,根本沒注意到周邊的情況,那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如果太關心這種事,估計他農該不放心了。正是這個原因,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炮艇機,只覺著空中這架大飛機的火力太恐怖了,卻不知道在后面還有一門更恐怖的100毫米速射炮。木那多縮在裝甲車里驚魂未定,上面炮艇機的主炮已經鎖定了下面,登時轟的一聲,卻是沒有校正,一炮打在這輛裝甲車的旁邊。木那多在裝甲車里面,聽到炮聲的同時,感覺劇烈一震,耳朵嗡嗡直響。當年木那多也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這十幾年雖然身居高位,當年的經驗還在。一聽這動靜,就知道是大口徑的火炮,雖沒有打中也把他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木那多心里清楚,這種口徑的火炮,打這輛裝甲車就跟開罐頭一樣。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趕緊出去,留在這里鐵定死了。腦中念頭一閃,拼命往裝甲車外面爬。如果敵人只有機槍,甚至是二三十毫米口徑的機關炮,裝甲車都是可以藏身的堡壘,但當敵人有一百毫米以上的火炮,這種裝甲車就不再是救命的,而是一個索命的鐵棺材。然而,裝甲車上可不是只有木那多一個聰明人。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生死關頭都想先擠出去。木那多畢竟歲數大了,哪能擠得過這些年輕士兵,立刻大喊道:“我是長官,讓我先走!”豈料話音還沒落,就被裝甲車里的駕駛員一肘子頂在了肋條骨上,一個趔趄,鉆心的疼。要是那種軍紀嚴明的部隊,木那多喊這一聲的確能有些作用,但問題是木那多找來這些人,可不是那種部隊。這些人都是從外地臨時叫過來的,他們的長官跟木那多合作,或者干脆投靠了木那多,但下邊這些兵可不認識木那多是誰。平時就罷了,現在可是生死攸關,管你是誰,你個老登,死一邊去。木那多“哎呦”一聲,捂著胸口肩膀撞在裝甲車的鐵殼子上,疼的直抽涼氣。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剛才撞開他那個士兵,剛從裝甲車的后門出去,只是一冒頭,還沒全出去,就被傾瀉下來的機關炮,以及機槍子彈給打回來。因為是從天上往下打,子彈直接從這個人頭頂打下來,腦袋就像一個爛西瓜直接炸了!整個人像塊破抹布一樣趴在裝甲車的出口。木那多看著,生理性的幾乎窒息,瞳孔大幅收縮,心里下意識慶幸,剛才沒有出去。卻在下一刻,第二發100毫米炮彈從炮艇機打出來。這次沒再打偏,穩穩命中了這輛裝甲車。轟的一聲巨響,炮彈撕開裝甲車的裝甲,在裝甲車的內部炸開,形成一團耀眼的火球,將裝甲車頃刻吞沒。木那多最后只看見一團熾紅火光,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同一時間,另外一輛裝甲車內,剛才那位普米蹦的特使也跟著鉆了進去。此時看見木那多的裝甲車炸成一團火球,目瞪口呆,追悔莫及,早知道幾分鐘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登上裝甲車。然而說什么都遲了,摧毀一輛裝甲車后,空中的炮艇機立即調轉炮口,所有火力集中到剩下這輛裝甲車上。只是幾個呼吸,又是一聲巨響。這輛裝甲車連同那位國王特使化成一個火球。在場的眾人,不管是他農這邊的,還是跟木那多來的,看到這一幕全都傻眼了。誰也沒想到竟會是這個結果。原本木那多和那位國王特使追殺顧丹,眼看就把顧丹殺了,一切塵埃落定。誰知居然弄成這個結果,堂堂的木那多醬軍,剛剛當上陸軍總司令,在這個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乎,就這么死了看著兩輛燃燒的裝甲車,讓人們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仿佛是起的太猛了,難道自己還在做夢。在大火中,從第二輛裝甲車里閃現出一道人影,不知是那位特使還是裝甲車里的士兵,竟然沒有死透,裹著一身火焰,從里面沖出來。但也僅此而已了,到外面沒跑出幾步就撲倒在地,抽搐著發出慘烈的叫聲。直至幾秒后,聲音戛然而止。他這幾聲慘叫卻喚醒了不少人,英那度回過神來,顧不得其他,立即大喊道:“木那多死了,木那多死了!顧丹少爺萬歲顧丹少爺萬歲!”該說不說,英那度能給他農當這么多年秘書,遇事反應是真快。他帶頭一喊,不少人下意識跟著喊起來,尤其是速卡軍營這邊的人。本來處于逆風局,眼看被敵人偷家了,許多人嘴上沒說心里卻投降了。誰知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逆風翻盤。更主要的是,帶來這個結果的竟然是老上級的兒子,這是多么完美且經典的情節。老王年邁被殺,年輕的兒子上演王子復仇。再加上剛剛飛過去的龐大機隊帶來的震撼,更容易帶起人們的情緒。很快稀稀落落的聲音就匯聚成了聲浪。“顧丹少爺萬歲!顧丹少爺萬歲!”英那度不由長出一口氣,至少軍營這邊大局已定了。下一步就看曼谷機場了。這時,躲在水泥墩后面的顧丹驚魂稍定,探出半個身子。看見兩輛剛被摧毀的裝甲車,又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歡呼聲,他也有些懵。他還不知道,木那多和普米蹦的特使都被打死了,抬頭看向空中。他在古晉看見這種涂裝夸張的飛機還有些奇怪,如今真切看到威力,心里驚喜交加。轉又看向曼谷機場的方向。這趟一共來了六架炮艇機,這里只有一架,那邊卻有五架。這時,空中的炮艇機沒停下來,稍微調整方向,火力沒有停止,好像四條致命的鞭子掃向軍營門外跟隨木那多來的人。這些人根本沒想到會面對空中威脅,只能被動挨打。一轉眼,幾輛卡車和吉普車就被打爆了,跟來的士兵四散奔逃。隨即炮艇機徑直向機場方向追去。根據計劃,那邊才是主戰場。杜飛的計劃頗有些冒險,要不是正好伊格爾正在暹羅,他也不會想出這個辦法。以伊格爾的能力,身邊帶著三十名精銳戰士,只要武裝起來,足可以一當十。但這個計劃成功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地面與空中必須密切配合。地面小隊在恰當的時候發動突擊,占領機場的的要害位置后,空中機隊立即降落,投送后續部隊,快速鞏固陣地,防止敵人的反撲。而杜飛和伊格爾之間恰恰能保證這種默契。此時杜飛就運8的機隊中,隨時使用精神與伊格爾聯系。在運8的機群抵達的二十分鐘前,伊格爾展開行動。剛剛機群飛過速卡軍營時,伊格爾已經全副武裝的站在航站樓的控制室內。同一時間,一夜沒睡的普米蹦正在等木那多那邊的消息。盡管覺著十拿九穩,但事情沒有落地前,普米蹦依然不敢松懈。忽然,書房里那張通體貼著金箔的巨大書桌上,復古款式的電話發出刺耳的鈴聲。普米蹦嚇一跳,皺了皺眉。他一直很不喜歡這種電話,更喜歡阿美莉卡那邊新出的,看起來更現代化的電話機。但是沒辦法,為了配合王宮的風格,只能使用這種電話。普米蹦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拿起聽筒“喂”了一聲,隨即臉色驟變,厲聲道:“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