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援朝聽了杜飛的話,快速的眨巴著眼睛,大腦前所未有的轉動。他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杜飛和盤托出,還是讓他大吃了一驚。什么‘發動義兵,吊民伐罪’,就是要拿他當代理人,讓他來干臟活兒。黎援朝下意識的有些抗拒。但是緊跟著就反應過來這件事不虧,真要像杜飛描述的,這是一次機會。是他打破現在的桎梏,更上一層臺階的重要機會。失敗了,最壞的結果就是他退回來打游擊,可如果要是勝利了,那是什么概念!合并印杜東北部的幾個邦,幾乎能令他現在的地盤增加將近一半,而且那些人口更接近單國這邊,統治起來的難度并不大。而一旦做到那一步,不說別的單說他自身的戰略價值就會成倍增加,可以兩邊用武,一邊牽制印杜,一邊壓制暹羅,震懾馬來和李家坡……想到這里,黎援朝的呼吸不由有些粗重。但他也不愧是割據一方的人物,很快將心情平復下來,開始冷靜思考。問出了一連串問題:“老杜,這次……咱們家里能出多少兵力?”雖然杜飛說了,沒有家里的事兒,都是黎援朝的兵,但這肯定是掛羊頭賣狗肉。要是家里真不出兵,杜飛今天也不會到這來。緊跟著又問,能支持多少資源,指揮官是誰?戰略目標是什么……吧啦吧啦一連串的問題弄得杜飛都回答不過來,笑著道:“老黎,你先別著急,咱們慢慢說。”黎援朝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杜飛不慌不忙道:“具體多少兵力現在還沒有定數,不過我估計最少不會低于三萬,再加上你手頭的兵力,應該有十萬左右。”“三萬”黎援朝頓時皺眉。按說三萬大軍不能說少,可也分對什么人敵人,在什么戰場上。62年的反擊戰,大概也就這些兵力。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次的戰斗目標也跟上次不同。不由得令黎援朝有些擔心。杜飛接著道:“至于調動的資源,也是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親眼看看你那邊的公路狀況。”黎援朝皺眉道:“是想走坦克?”說著緩緩搖頭:“這恐怕不好辦,我這邊的公路基礎本來就差,又荒廢了不少年,要想重新修繕,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且……就算修好了,幾十噸重的坦克壓上去,估計沒幾下也完了,如果二三十輛坦克,想想辦法還能勉強,要是再多……”杜飛卻笑道:“不是坦克,我廠里新搞出來的裝甲車,大概十噸左右,跟卡車差不多,能安裝105毫米坦克炮。”黎援朝不由得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坦克殲擊車在北海道的戰績。皺眉道:“十噸的裝甲車扛著105毫米炮,遇上坦克能行嗎?”杜飛道:“前段時間,賣給北海道的東洋人,跟他們自衛隊第七師團作戰,正面摧毀72輛61式坦克,自身損失57輛,戰損比不到一比一。”黎援朝知道這件事,但具體情況并不清楚。這一聽,倒吸一口冷氣:“這么厲害!”杜飛道:“有了105毫米坦克炮,不管裝甲多厚,都是互相摧毀,比的就是車組成員的戰術素質。”黎援朝緩緩點頭,不禁有些心動。之前他從杜飛手里賣了二十輛消防1號坦克。雖然憑借這些坦克,獲得了重要戰役的勝利,但是隨后沉重的坦克也暴露出了諸多缺陷。比如單國多山地雨林,坦克過于笨重,很難長途機動,還沒跑三四百公里就得趴窩一半。如果換成這種輕型輪式裝甲車就沒這個問題了。十噸左右,基本跟普通卡車差不多了,再加上裝甲車本身動力冗余大,可以輕松在破爛路面上長途行駛。最主要的是,杜飛還透露了,這種裝甲車的價格的,十二萬美元的單價。以黎援朝現在的經濟實力,搞個一二百輛都不成問題。同時,這次針對印杜作戰,如果使用這種裝甲車改裝的坦克殲擊車,數量一定不會少,就算按五百輛算,機動火力都足以壓制正面的印軍。說起來,黎援朝占據單國北部后,跟印杜接壤有很長一段邊界。雙方有過幾次試探性的接觸。黎援朝這邊的裝備雖然不算多好,士兵的訓練也一般,卻在這兩方面都勝過對方。客觀地說,這里的邊防軍肯定不是精銳,卻也能以點帶面估計出印軍的戰斗力。杜飛接著道:“老黎,再就是這次真正的作戰目標。”黎援朝收斂神色,嚴肅起來。杜飛道:“第一,是破壞印杜的戰略目標。這次他們處心積慮、厲兵秣馬,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切割東巴西巴。”黎援朝皺眉,因為跟印杜挨著,最近他也在研究南亞的局勢:“這個……東巴西巴本來就不是一家,是當初英果人使壞,故意捏在一起。遠距千里,隔著印杜,如果印杜鐵了心,這事兒……就算咱們出手,恐怕也攔不住。”杜飛笑了笑:“為什么要攔著?天要下雨,娘要加入,攔不住就隨它去,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保持平衡。無非就是下棋兌子,他讓孟加拉獨立,你拿下東北六邦,很公平。”黎援朝道:“要說兌子,這可是拿車換象,咱們這邊不劃算,東北六邦對于印杜沒那么重要。”杜飛道:“所以說,老黎,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黎援朝心中一凜,立即打起精神,知道杜飛接下來說的才是重中之重。杜飛道:“到時候會想辦法把敵人主力吸引到西面……”黎援朝表情嚴肅仔細聽著。杜飛接著道:“老黎,你的速度務必要快!不要戀戰,一路向西,不要管別的,盯準那些神廟。”黎援朝腦子反應極快,而且他這段時間研究,知道那些神廟的富裕程度。黎援朝咽了一口吐沫,壓低聲音道:“老杜,你實話告訴我,這次……”杜飛輕笑一聲:“伐山破廟,攘除四舊,我們的廟毀得,三哥廟的就毀不得了?”黎援朝仍有些擔心:“這事兒……可拉仇恨。”杜飛瞅他一眼:“怕扛不住?”要是擱前幾年,面對這種問題,黎援朝咬碎了牙也不能認慫。但現在,他早不是當初那個少年,而是一個掌握著幾十萬平方公里地盤的軍閥。黎援朝嘿嘿一笑,直接點頭認了:“老杜,到時候你拍拍屁股走了,不用管這個爛攤子,我是真扛不住啊!”杜飛“切”了一聲:“你少給我耍滑頭,這事兒用我教你?擊潰敵人之后,你路過孟加拉,帶上點他們的人,讓他們沖在前頭,你只管搬東西,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不管多少東西,你最多留兩成。”黎援朝眼睛一亮,雖然他知道這種事肯定能截留一部分,但是從杜飛這里明確獲得兩成的承諾,仍有些讓他意外。杜飛則拍拍他肩膀:“老黎,咱親兄弟明算賬,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吃虧。不過,你手下的人,你給我看好,這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咱家里能不能把經濟穩住,能不能完成工業轉型升級,就看這次能搞到多少資本,要是你這兒出了岔子……什么后果你可有數。”黎援朝表情嚴肅的鄭重點頭。杜飛又道:“老黎,這也是你的機會,將來到底是喝酒吃肉,還是吃糠咽菜,全都在此一舉。”“在此一舉!”黎援朝沉聲重復了一遍……第二天,杜飛、黎援朝、羅正明三人,外加黎援朝身邊的警衛人員,以及這邊給杜飛和羅正明派的警衛,一共坐了五輛吉普車,離開坤明順著公路向西。雖然國內的公路狀況比較好,但也只是相對而言。云貴高原的山路從來都不好走。別說現在,就是杜飛穿越前,也以山高路險著稱。車隊行駛緩慢,平均下來也就每小時二三十公里的速度。足足兩天半,才走完五百公里,來到邊境線上。根據地圖上標注的,這里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瑞麗。對面就是黎援朝設立的翡翠交易市場,這里作為連接香江的翡翠運輸線的起始點,這兩年快速繁榮起來。只是跟對面相比還是差了一些。該說不說,胡林是個有能力的。黎援朝把翡翠市場交給他,被他經營的井井有條。以翡翠市場為中心,橫平豎直的修建街道。各種社區民房,還有一座六層高的豪華酒店,專門接待那些香江來的貴客。抵達這里的時候剛過中午。那邊胡林為首,帶著一百多人等著。車隊停在這些人面前,看見黎援朝下來,這一百多人當即立正敬禮。這些是黎援朝麾下最精銳的戰士,他身邊的警衛連。黎援朝也展現出了跟平時不一樣的氣勢,抬手還禮。為首的胡林笑著迎上來,一番寒暄握手。胡林比上次見面時瘦了一些,但人更精神。等眾人來到酒店,又看到張紅英。張紅英也黑了不少,卻是挺著大肚子。杜飛沒想到她居然懷孕了,又是一番熱絡的說笑。看得出來,張紅英跟胡林這兩口子,似乎比當初在京城時更好了。胡林有了屬于他的事業,張紅英義無反顧的跟過來,兩個人都邁過去了各自那道坎兒。在翡翠市場住了一晚,杜飛和黎援朝繼續前往帕敢。這里目前算是黎援朝的首府。隨行的還有那個警衛連。除了回國內,不允許帶這么多人,其他時間,在單國內,黎援朝走到哪兒跟到哪兒。裝備也是相當精良,個個都是挑選出來的精銳戰士。來到帕敢,這里反而沒有邊境的翡翠市場繁華,整個城市只有一條十字街是硬化的地面,其他街道都是泥土地。黎援朝的官邸是新建的,規模不算大,有個大院子,靠北邊蓋了一棟二層高的樓房,樣式跟國內的正府辦公樓差不多。里邊既辦公又住人。當天晚上,黎援朝舉行了家宴,宴請杜飛和羅正明。羅正明借了杜飛的光,不然肯定沒這個待遇。在家宴上,黎援朝的媳婦刀玉蘭帶著孩子出來。上次他們回京城,刀玉蘭就有孕了,跟朱婷是前后腳生的。然而,令杜飛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餐廳內,黎援朝介紹道:“素姬,這是杜飛,我最好的兄弟……”女人長的挺漂亮,穿著單國的民族服裝,身段纖瘦窈窕,對杜飛行了一禮,用中文道:“杜飛兄弟,妾身有禮了。”杜飛回過神來立即回禮,卻瞄了一眼刀玉蘭。刀玉蘭沒什么反應。黎援朝嘿嘿道:“這個你也叫弟妹。”杜飛倒是知道,單國并不是一夫一妻制。而且上次黎援朝跟他提過昂素姬,當時他半開玩笑,讓黎援朝娶了。沒想到黎援朝這貨還真給收了,來個齊人之福。隨后昂素姬坐到刀玉蘭邊上,吃飯的時候兩人還互相搭把手帶孩子,至少面上看著相處不錯。就是不知道私下是什么狀況。直至這頓飯吃完,杜飛和黎援朝單獨來到樓頂的天臺上,杜飛摸出煙丟過去一根,調侃道:“老黎,你行呀!還沒咋地先來個東西二宮啊”黎援朝伸手接住丟來的煙卷,苦笑道:“我這也是沒法子,一切以大局為重吧。再說……下邊有人怕我回去,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斷了我后路。”杜飛瞬間明白,現在黎援朝這么大一攤子,下邊人肯定也有各種各樣心思。尤其那些本地投靠的,最怕就是哪天黎援朝突然腦袋一熱,非要回國內去。畢竟黎援朝不是一般出身,再加上他現在搞出來的局面,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真要決定回去,定然另有一番機遇。雖然這種概率不大,但總會有人擔心。娶了昂素姬就等于斷了黎援朝的退路,一來國內不可能承認兩個媳婦,再則昂素姬的背景太復雜,跟她聯姻等于把黎援朝徹底綁定在了單國。杜飛和黎援朝肩并肩站著,抽著煙俯瞰著整個帕敢,還有遠處茂密的熱帶叢林。杜飛忽然道:“當初跟你一起來的那些,都娶了本地媳婦吧?”黎援朝笑罵道:“他娘的,那幫小子,少的兩個,多的搞了四五個。”杜飛一笑:“挺好,多娶媳婦,然后就可勁生。”黎援朝嘿嘿道:“我也是這個想法,人多力量大嘛”轉而又皺起眉頭:“就是不知道……這次開戰又得死多少人吶。”杜飛了解黎援朝,知道他不是婆婆媽媽的人,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杜飛沉聲道:“現在咱們吃苦,是為了將來咱的子孫不再吃這個苦。現在在這死人,也是為了將來,咱們子孫后代不用再往這里填人命。”黎援朝深吸了一口煙,默默點頭。轉而問道:“對了,我們這次要不要提前跟孟加拉那邊聯絡一下?”杜飛微微詫異:“你在那邊有關系?”黎援朝笑了笑:“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三哥是什么尿性,我肯定得提前準備。”杜飛想了想卻搖頭:“不用,我們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孟加拉那邊被滲透的跟篩子一樣,跟他們聯絡就等于告訴了敵人咱的意圖。”黎援朝點點頭:“這倒是也,那邊的情報工作……實在是一言難盡。”杜飛彈了彈煙灰:“沒什么一言難盡的,說白了就是狗肉貼不到羊身上,東巴、西巴壓根兒不是一個民族,除了宗教沒任何認同,硬要捏在一起,能成功才奇怪。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要獨立,肯定要借助印杜的力量。”說到這里,杜飛輕笑一聲:“話說回來,他們要不這樣,咱們哪有機會。”……次日,杜飛沒在帕敢停留,繼續乘車沿路向西。能明顯感覺到,帕敢西邊的道路路況更差。到了這里杜飛才知道,這已經不是當初遺留的滇緬公路,而是更早時英果人為了殖民修的道路。坐在顛簸的吉普車內,杜飛看著窗外眉頭緊鎖。眼看前方,路邊有片寬敞的空地,杜飛對司機喊了一聲:“在前面停一下。”片刻后,車隊緩緩停下。杜飛推門下來,看了一眼空地旁邊,下面是十幾米高陡峭山坡,山坡底下有不少各色殘骸。原本在這里歇腳的一些山民,看到車隊過來,全都躲到遠處,畏畏縮縮看著。杜飛眉頭緊鎖,找了一塊大石頭,站上去往道路前方眺望。跟旁邊的黎援朝道:“老黎,就這種土路,當初你那十幾輛坦克是怎么開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