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天氣,夜里很涼。
杜飛和李明飛乘著摩托車,一陣風似的,轉眼就到了。
登記后,兩人快步行走,到辦公室門外李明飛已經有些氣喘。剛才接到電話,鄧秘書提前在門外等著。
看見杜飛二人,立即迎了上來,詢問什么情況?
又說領導的工作非常重要,晚上說了不要讓人打擾。
杜飛正色道:「鄧哥,今晚上沒有比我的事兒更重要的事!」
鄧秘書一愣,雖然杜飛并沒有疾言厲色,言語中卻隱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鄧秘書不由退了半步。
他本身并沒有私心,上次跟杜飛互相試探過,已經明晰了各自的地位。今晚只是就事論事,甚至有提醒杜飛來的不是時候的意思。
這時,朱爸聽到了動靜,喊了一聲:「進來吧~」
杜飛立即應了一聲,跟鄧秘書點點頭,快步推門進去。李明飛跟在后邊。
一進屋,朱爸明顯不大高興。
倒不是針對杜飛和李明飛,而是工作上的事。自從升了副職,不同于以往了。
原先朱爸的實權很大但名義上只是部長。許多事情不需要他來擔責任。
現在情況不同了,權力越大,責任越大。「爸~」
「二叔~」
杜飛和李明飛叫了一聲。
朱爸「嗯」了一聲,皺著眉頭,問什么事。他知道杜飛的性格,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更何況還有一個李明飛。
李明飛的能力不說,為人卻非常精明識趣,不是出了大事不可能跟杜飛一起胡鬧。這令朱爸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杜飛不敢耽擱,立即用最簡練的語言說了一下情況。
最后沉聲道:「爸~對方心狠手辣,我們今晚上剛有點動作,寧錦麗就突然死了,我怕大哥那邊·剛才杜飛說了寧錦麗是從錦洲來的。
恰恰朱威就在錦洲,寧錦麗又正巧在陳中原開始調查后突然死的。
讓人不得不懷疑,寧錦麗的死跟錦洲有直接關系。朱爸一聽,心里咯噔一下。
在三個兒子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老大。
雖然不是那種特別驚才絕艷,卻勝在穩重老成,不急不躁。開拓固然不足,但守住這片基業,延續到第三代綽綽有余。
如果說之前心情煩悶,對杜飛貿然過來有幾分不高興,此時全都化成了欣慰。朱爸心里很清楚,雖然朱威是朱婷親哥,但朱威和杜飛之間存在競爭關系。
以現在杜飛的發展勢頭,如果朱威出事,騰出來的資源,杜飛絕對能吃下去一大半。而且完全不用冒風險,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足夠了。
事后沒有任何人能指責他。
這個時候,杜飛急三火四過來,就顯得太難得了。
轉又想到大兒子可能有危險,朱爸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當即來到辦公桌邊上,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喂,給我接鄭永江······永江啊—你現在立即派人幫我盯著點兒朱威······對,別的不用你管······」
杜飛聽到「鄭永江'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仔細回想,當初跟龍永麟一起喝酒的時候,好像聽他提過。是龍永麟二大爺的頂頭上司。
朱爸說完,卻沒撂下電話,又拔了出去:「給我接警衛局······」兩分鐘后,朱爸才掛斷,稍微松一口氣。
此時,鄭永江的人應該已經動了。
第二個電話則是直接讓警衛局派出高手。
通過剛才杜飛的描述,朱爸意識到對方不是一般人。普通軍中精銳未必能保護周全。
警衛局的高手立刻出發,用不了明天早上就能抵達錦州,以策萬全。見朱爸都安排好,杜飛和李明飛都松一口氣。
兩人沒有多待,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到了外面,李明飛坐到摩托車的挎斗里,長出了一口氣,嘆道:「兄弟,今晚幸虧有你,不然······」杜飛跨上摩托車,一腳踩著了,笑著道:「咱們哥們兒用不著說這個,不過今天已經打草驚蛇了,以后你也留點心。」
李明飛點頭。
說實話今晚上寧錦麗突然死了,對他沖擊力不小。李明飛不是沒見過死人,他年輕的時候還沒解放。
雖然沒正經上過戰場,卻也曾是熱血青年,見過戰爭的殘酷。
這些年卻有些懈怠了。
尤其那姑娘白天才見過,青春洋溢,大方漂亮,竟說死就死了!
杜飛啟動摩托車,路上兩人各有心思,再加上「突突突」的引擎聲誰也沒說話。直至把李明飛送回朱大伯家。
在樓下,李明飛正色道:「兄弟,我有種感覺,這件事還沒完,你多加小心。」杜飛點頭:「你也是,最近這段兒別在家住了,跟大姐一起回大院住吧~」
正在這時,聽到摩托車的動靜,朱敏披著衣服從家里出來。「大姐~」杜飛叫了一聲。
「小飛呀,出啥事兒了?」朱敏看出兩人的臉色沉凝。
李明飛道:「回家再說,時候不早了,讓小飛先回去吧~"杜飛也應道:「大姐,那我先走了。」
說著一掐離合,掛上檔「突突突」走了。眼見杜飛走遠了,李明飛和朱敏回到屋里。朱大伯還沒睡,正在一樓逗弄小孫女。
抬起頭道:「明飛回來啦~」
處于離休狀態的朱大伯雖然身體不太好,卻也沒什么要命的病。反而修養了快一年,身體漸漸緩過來。
再加上朱家還有人在位,沒人敢因為朱大伯退下來怠慢,反而精神矍鑠,紅光滿面。「爸—」李明飛打聲招呼。
朱敏則有些著急:「到底怎么了,剛才你跟杜飛說啥呢?」李明飛也沒隱瞞,當即坐下來把情況說了一下。
朱大伯和朱敏一聽,剛才竟死了人,還涉及到朱威,也不淡定了。朱大伯下意識往兜里摸想抽煙,卻摸了一個空。
李明飛連忙遞了上去,同時看向朱敏嘿嘿道:「讓咱爸抽一根,沒事兒~」朱敏白了他一眼,終歸沒有吱聲。
自從李明飛借著「千金秘精丸」重振雄風,還生了一個閨女,屬實硬氣不少。
朱大伯也呵呵笑著,接過女婿遞過來的煙,抽了一口道:「明飛呀~這次你做的很好小威是你們這輩兒的核心,也是咱家的基本盤。只要他不出大問題,我們老的走了,你們環環相連,就能維持住局面······」
另一邊,杜飛幾分鐘后也回到了家。
這時已經快九點了。
小正澤犯困,被朱婷抱到樓上睡了。
朱媽在樓下,一邊聽若收音機,一邊織毛衣。
這是她的習慣,每天只要朱爸不是回來特別晚,她都在客廳等著。「媽,還沒歇若~」杜飛問候一聲。
朱媽「嗯」了一聲:「回來啦,小婷跟樓上呢~」
朱媽不知道朱威的事,杜飛和朱爸很默契的沒告訴她。
當媽的知道兒子可能有危險,未來這些天都甭想睡好覺了。況且山高路遠的,干著急幫不上忙。
杜飛到樓上簡單拾掇一下,回到朱婷屋里。
先親了媳婦一口,才去看睡的直流哈喇子的小正澤。
朱婷在一邊,看出一些端倪,問道:「小飛,是不是出啥事兒了?」杜飛抬起頭,笑著 道:「這么明顯嗎?」
朱婷白他一眼:「咱倆是兩口子~」杜飛不由感動,也有幾分愧疚。
要不是滿眼睛都是他,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緒不對。杜飛上床,腦袋扎到朱婷懷里,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下。朱婷不由瞪大眼睛。
但她畢竟不是一般女人,并沒有亂了分寸,更沒驚慌大叫。
反而冷靜道:「大哥那邊有咱爸安排應該沒問題,你也多加小心,可不敢大意了,我和孩子都指望你呢~」
杜飛拿腦袋蹭蹭:「放心,我心里有數。」朱婷「嗯」了一聲,沒再往下說。
她相信杜飛的能力,轉又提起另一件事:「對了,今天周老師給家來電話,問我能不能上班。」「周老師?」杜飛一時沒想起來。
朱婷道:「我們副主編,你忘啦~」
杜飛想起來,就是這位把朱婷調過去的。問道:「單位有事兒?」
朱婷道:「周老師說,宣傳部有個任務,社里忙不開,想讓我回去。」說起來,朱婷的產假早該結束了。
只不過她的情況,她沒回去也沒人來催,這次應該是真忙不過來了。杜飛笑呵呵道:「你怎么想?在家待不住了?」
朱婷沒有否認,她本來也不是居家型的女人,對自己喜愛的事業抱有很大期許。杜飛沒想過把朱婷圈在家里,既然她想上班,更沒理由攔著。
就是小正澤還沒斷奶,真要去上班,喂奶就難了。
朱婷道:「早上我在家喂完了再走,白天有吸奶器,要是漲奶了,就抽出來。天氣涼了,也不怕壞,等晚上帶回來,存冰箱里白天讓咱媽拿奶瓶喂。」
杜飛一愣,脫口道:「吸奶器?」心說這時候就有吸奶器了?
朱婷笑著道:「又不是啥高科技,早幾十年就有了。」杜飛還真不知道。
不過這也好,倒省卻許多麻煩······
與此同時,紅星軋鋼廠附近,一棟不起眼的老筒子樓內。一名戴眼鏡的青年推門走進三樓的一間屋子。
屋里沒開燈,黑黢黢的,在窗戶邊,站著一個人,背對門口看不清樣子。
青年進來,畢恭畢敬道:「大人,已經安排好了,這兩天她應該會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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