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不由皺眉,不知道王長貴上這兒來干什么?
難道慈心根本沒走遠,是利用燈下黑的原理,就藏在凝翠庵附近。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杜飛上次潛入井下的密室中,根據里面的情況可以判斷出,慈心應該受了重傷。
在那種情況下,又被敵人追殺圍剿,她想逃出去難度會非常大。
相反,如果狡兔三窟,在凝翠庵附近還有一個藏身之所。
反而躲過去的概率更大。
果然,杜飛心里正想著。
王長貴騎車子往邊上的胡同里一拐,猛地蹬了幾下,進入胡同深處。
這條胡同大概有二百多米長,王長貴卻并沒停留。
在穿過去之后,是幾棟筒子樓。
外邊有圍墻,但大門早就沒了,只剩下門柱,能隨便進出。
王長貴一溜煙就騎了進去。筒子樓里邊非常亂。
本來就不寬敞的走廊堆著各種各樣雜物。
因為沒有廚房,灶臺和煤球也都堆在走廊上。
尤其早上的時候,人們趕著上班,更是弄得雞飛狗跳。
不過王長貴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上班上學的基本都走了。
這時候再不走,那肯定遲到了。
王長貴鎖好車子,鉆進其中一棟樓里。
在進去之前,還特地回頭警惕的看了看。
卻沒注意不遠處的墻頭上,正好落著一只大烏鴉。
等他進去之后,小黑立即飛了過去。
筒子樓的樓梯間有窗戶,卻并沒上玻璃,在外邊往里看,一覽無余。
王長貴直接上到四樓。
這幾棟筒子樓攏共只有四層,最上面是人字形的尖頂。
「難道慈心藏在這里?」
杜飛一邊看著,一邊心里思忖。
這里離凝翠庵不到五百米,不遠不近的。
還真有點‘燈下黑'的意思。
只是這都好幾個月了,難道慈心還在這里?
似乎又不太可能。
以慈心的體質,就算受傷再重,這么長時間也該好的差不多了。
一旦恢復戰斗力,王長貴在她面前連屁都不是。一時間,杜飛也想不通原委。
只能跟著王長貴繼續看。
很快,王長貴停在一間屋子門前,順兜里掏出一把鑰匙。
看看左右沒人,快速打開房門,閃身鉆了進去。
因為是筒子樓,中間一條走廊,兩邊都是屋子。
小黑只能在樓梯口這邊看著。
發現王長貴進屋,杜飛立即讓小黑出來,繞到那間屋子的外面,想順著窗戶往里邊看。
不出所料,這間屋子并沒掛窗簾。
大白天掛著窗簾,在樓下一看太顯眼了。
如果偶爾一兩天還行,要是常年掛著窗簾,居委會的肯定上門。
小黑落在窗臺外邊。
杜飛調整視角,往里邊看。
筒子里就是一個屋,既是臥室也是客廳。
這時,王長貴進來已經有半分鐘。
卻沒干什么,坐在屋里的沙發上,這看看,那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也沒發現慈心的人影。
杜飛倒也沒太失望。
這么長時間,就算當初慈心曾藏在這里,到現在也肯定轉移了。
可是,王長貴來這里干什么?
這里邊肯定有些蹊蹺。
屋子里東西 放的很整齊,但許多地方明顯有翻動過后,胡亂歸置過的痕跡。
杜飛估計,這間屋子里里外外肯定被仔細搜查過。
不過從結果上看,應該沒什么收獲。
否則王長貴不會到現在還耿耿于懷,大早上跑這兒來坐著。
恐怕心里仍抱著一線希望。
杜飛估計,如果這里真是慈心曾經的落腳點。
在這幾個月,王長貴不說挖地三尺也差不多了。
現在看哪里都動過,實在找不出什么能藏東西的地方了。
片刻后,杜飛切斷了視野同步。
微微皺眉,思忖著這件事。
王長貴有動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預料之外。
那棟筒子樓是非常重要的發現。
如果里邊藏著什么,王長貴找不著不等于杜飛也找不到。
想到這里,杜飛干脆起身下樓。
騎車子直奔祿米倉胡同。
現在小黑和小紅的老巢都在這里。
平時沒事兒的時候,杜飛也懶得管它們。
水塔的頂上被烏鴉占據著,下面和水箱里則是老鼠的地盤。
兩邊涇渭分明,相安無事。
不多一會兒,杜飛到了廢棄水塔下面。
小紅早就等著,倏地從墻角下邊鉆出來。
杜飛心念一動,把它收到隨身空間內。
然后騎車子直奔城北的凝翠庵方向。
杜飛不止一次來過這邊,也算是輕車熟路。
騎了半個多月小時,來到那棟筒子樓的樓下。
此時,王長貴還在上面沒下來。
可見他心中的執念有多大。
杜飛懶得管他,把小紅放出來,讓它自己上樓。自己則調轉方向奔單位去。
早上來晚一點沒什么,但曠工是不可能曠工的。
杜飛剛到單位,屁股還沒坐穩,小黑那邊就傳來了情緒波動。
「難道走了?」杜飛立即把視野同步過去。
果然,王長貴從樓上走下來,騎車子離開。
卻并沒回家,而是去了同仁堂。
實際上,剛才他跟陳老三分開后。
杜飛讓另一只烏鴉跟著陳老三,就來到了同仁堂。
現在王長貴出來,根據他騎車子去的方向,杜飛才做出這個判斷。
與此同時,小紅已經到了樓上,鉆進剛才那間屋子的天花板上面。
剛才因為王長貴在下面,小紅雖然爬上去,卻沒敢亂動。
生怕弄出動靜,引起王長貴的注意,再節外生枝。
直至王長貴走了,這才開始搜尋,看這間屋里是否藏著什么密室暗格之類的地方。
又過了一會兒。
果然,王長貴騎車子到了同仁堂的外邊。
等他進去之后,小黑就沒法再跟進去。
杜飛索性也不著急,讓小黑和前邊跟陳老三來的烏鴉在外邊守著。
等王長貴他們出來再說。
斷開視野。
杜飛靠在椅子背上琢磨,王長貴種種舉動的用意。
心說難道慈心真落到他手上了,去同仁堂去買藥,是為了給慈心療傷?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杜飛驀的回過神來,說了一聲「進」。
副科長張文忠笑呵呵進來,叫了一聲「科長」。
「老張啊~快坐。」杜飛起身,把他讓到沙發這邊。
雖然剛來的時候,張文忠想要搞事情。
但被杜飛按住之后,見機的相當快,立即改弦更張,轉而投靠了杜飛。
該說不說,要是沒有張文忠在前邊沖鋒陷陣,杜飛不可能這么快掌控整個科室的大局。
所以,杜飛對張文忠給與相當的尊重。
「老張,今兒你不來我也想找你。」杜飛笑著道。
張文忠一愣,心里有些忐忑,連忙問:「科長,您有啥事兒只管吩咐咱。」
不是張文忠太敏感,實在他心里沒底。
說到底,他在杜飛這里是個「降將」。
要不是當初拐彎拐的快,他的下場肯定趕不上鄭處長。
最起碼到最后,鄭處長還有一個病退的體面。
他張文忠算個屁呀~
現在杜飛在處里科里都穩了,保不齊就要秋后算賬,卸磨殺驢。
杜飛看出他緊張,也不難猜透他的心思。
卻只當沒有看見,打開旁邊的柜子,笑呵呵道:「那天我上外貿公司去,拿了兩盒南斯拉夫巧克力,給你一盒拿家去嘗嘗。」
說著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拿出一盒巧克力。
這是前陣子楊樹兩口子上家里串門帶的。
拿了不少,朱婷不大愛吃。
杜飛正好拿出來做人情。
東西其實不值什么錢,但挑時間送給下屬,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張文忠一聽,有一瞬間發愣。
本來擔心不是什么好事,沒想到杜飛竟然送他東西。
這一來一回產生的心理落差,令這盒小小的巧克顯得格外重了。
張文忠看了看滿是外文的包裝盒。
等過年的時候,拿出來擺上,親戚朋友來,這就是排面兒。
再一說,是領導給的。
到時候,他大嫂子還敢說他在單位坐冷板凳!
想到這里,張文忠不禁有些感動,接到手里,連連道謝。
杜飛則擺擺手,問道:「對了,你來什么事兒來著?」
張文忠反應過來,一拍腦門兒,笑著道:「看我這腦子。您看,咱們科室一下少了倆人。再過幾個月,等交易會一開,肯定忙不過來。您看······有沒有合適的補上?」
杜飛立即就明白了。
劉心如和王曦一走,科室里一下空出兩個位置。
部機關的正式工作,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平時想安來,難度相當大。
現在一下空出兩口,絕對是稀缺資源,不可能沒人盯著。
只不過杜飛這個科長明顯不太好惹。
令大部分人知難而退,或者暫時觀望,沒敢輕舉妄動。
但這種事肯定不能拖延太久。
不然等關鍵時候,人手頂不上去,工作出了狀況,杜飛這個領導就得負責。
今天,張文忠過來,提醒他這件事,也是想跟杜飛賣個人情。
其實王曦的工作還好說,主要是劉心如。
原先在外事科,劉心如屬于骨干人物,不少活兒都指著她去。
現在突然走了,這部分工作必須找人頂上。
杜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笑著道:「老張啊~要不說還是老同志想的周全!你要不提醒,我差點忘了。對了,你有什么人選沒有?」
張文忠是老機關,知道人事是領導的禁臠,絕對不能覬覦,更不能觸碰。
否則就擎等著倒霉吧!
領導問你,那是領導對你信任。
自個卻不能沒有分寸。
連忙道:「科長,我哪有什么人選呀!主要是您這兒,不過······」
說到這里,卻欲言又止。
杜飛從兜里摸出煙,拿出一根遞過去:「不過什么?吞吞吐吐的干啥~」
張文忠接過煙,忙拿出火柴先幫杜飛點上,才自顧自點著煙卷,抽了一口道:「科長,您可能不知道,咱處長有個親外女兒,就在咱們下邊的集體印刷廠。」
杜飛心頭一動,這事兒魯光可從來沒提過。
不過轉念一想,有些事領導不提是不提,作為下屬,要不知道,那就不應該了。
杜飛笑著拍拍張文忠:「老張,謝謝啊~」
張文忠忙道:「科長,您是主將,在前邊沖鋒陷陣。我這個副手不得把后勤給您看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
隨后杜飛又問:「這人怎么樣?你見過沒?」
張文忠道:「科長,您放心,我見過。叫金文君,今年二十八,中專文憑,能力很強。」
杜飛點頭,張文忠對這個金文君的評價不低,就算打個折扣,也足夠用了。
肯定不是個花瓶。
至于另一個人,只要杜飛有人選,肯定是要聽杜飛。
杜飛一時間還真沒什么人。
但這種權益肯定不能隨意放棄,一旦開了口子很可能給下屬發出錯誤信號。
杜飛道:「另一個人我再考慮考慮,先趕在年前把金文君同志這邊落實了。」
張文忠今天來,也是這個意思。
這是給領導臉上添彩的事兒,年前落實了。
等過年,走親訪友,提起這個事兒,魯光自然是人前顯圣。
要等年后,同樣的事兒,可就沒這么出彩兒了。
送走了張文忠。
杜飛還在合計,另外一個名額給誰。
卻在這時,忽然感應到小黑那邊的動靜。
「這么快就出來了?」
科室的人選不急,可以慢慢想。
杜飛心念一動,再次把視野同步過去。
這次小黑落在同仁堂對面的屋頂上。
王長貴和陳老三從里邊出來。
王長貴正跟一個人握手道別,陳老三站在旁邊,一手提著一捆藥包。
「果然是抓藥來了!」
杜飛心中暗忖,再定睛一看,不由「咦」了一聲。
原來從同仁堂里送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錢勇!
上次制作「千金秘精丸'的時候,杜飛就跟錢勇打過交道。
更早前,賣小烏咬死那個‘灰大仙',也是通過錢科長找的錢勇。
看樣子,錢勇還真交友廣闊,跟王長貴的關系十分熟絡。
完事兒王長貴和陳老三走下臺階,騎車子走遠。
杜飛斷開視野,讓小黑接著跟蹤,看他們去哪兒。
如果這些藥是給慈心用的,接下來的去處就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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