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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天南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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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這里,杜飛已經明白,這里是個偷偷開的私房菜。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并不允許這種經營方式,說白了還真是一家黑店。

  其實這種情況情況并不算少。

  不少之前開小店的,因為特殊原因沒法繼續經營,為了討口生活,只能偷偷開張。

  也不敢大張旗鼓起招攬生意,只能靠著原先口碑積攢下來的一些熟客照顧生意。

  蔣東來就是這種情況。

  進來之后,老板娘叫了一聲“蔣科長”。

  蔣東則問道:“徐老板,都準備好了?”

  老板娘笑著道:“您放心吧,都已經備好了,您三位里邊請吧”

  說著又沖杜飛和趙玉田點點頭。

  等到門里,是一個一進的小院,跟王玉芬那邊面積差不多大。

  三間大北房帶兩間耳房,左右各三間廂房。

  其中一邊當了廚房,窗戶里還在往外冒著熱氣。

  杜飛他們徑直進了北房。

  里邊就是普通民居樣子,屋里當中你擺了一張八仙桌。

  三人落座,老板娘立即端上四小蝶咸菜,跟著就是兩個涼菜拼盤。

  等她出去,趙玉田不由得跟蔣東來擠眉弄眼,笑嘻嘻道:“老蔣,行啊看不出來,你這幾年長出息了。”

  蔣東來哪會不明白他的齷齪意思,連忙道:“你可別瞎說,讓我們家那口子知道,可不得了。”

  杜飛跟著撿了個笑。

  其實趙玉田就是開玩笑,并沒覺著蔣東來真跟老板娘有什么。

  不管什么地方,這種開門做生意的漂亮女人往往最不好惹。

  要么就是背后有靠山,要么就是手段特別厲害,八面玲瓏,手眼通天。

  這種女人,以蔣東來的性格,還真把握不住。

  但拿來開玩笑卻無所謂,開門做生意,迎來送往,三教九流,賺的就是這個錢。

  隨后,沒多一會兒,又上來四個熱菜。

  三個人吃足夠了。

  酒是蔣東來準備的,一共六瓶老汾酒。

  平均下來,一人二斤,還真是打算不醉不歸了。

  店家非常識趣,上菜之后便退出去把門關上,留他們三人邊吃邊聊。

  本來晚上到飯點兒就沒吃,剛才又泡又搓的,仨人都有些餓了。

  也沒急著喝酒,先吃幾口菜墊墊底。

  還真別說,這個小店的菜挺有特色。

  第一口吃著,覺不出驚艷,但多吃幾口卻越吃滋味越足。

  廚子水平不說有多高,但至少也有柱子那個檔次。

  等吃幾口,蔣東來開始張羅倒酒。

  也沒拿一瓶來回倒,而是直接像喝啤酒一樣,先一人開了一瓶,自個倒自個的。

  然后一邊喝一邊聊。

  等幾杯酒下肚,桌上的氣氛也熱烈起來。

  如果說剛才在澡堂子,聊天的時候還收著一些,畢竟是公共場合,邊行還有旁人。

  現在就放開多了,關上門就仨人,封閉的環境下,更容易讓人產生安全感。

  再加上一點酒精,說話自然放開了。

  趙玉田率先開腔,剛干了一杯,低聲道:“兄弟,聽說你跟林天生關系不錯,是不是?”

  杜飛倒是沒太驚訝,趙玉田家是龍江的。

  他本人雖然在林場上班,但家里的底子卻是部隊的。

  能認識林天生也不稀奇。

  杜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不知他什么意思。

  趙玉田當他承認。

  其實不管杜飛承認不承認,他和林天生在香江算是搭了一次班子,一文一武,一內一外,合作的相當不錯。

  就算杜飛說,跟林天生不熟也沒人信。

  趙玉田接著道:“我跟你說,前一陣子,他去我們龍江省來著。”

  杜飛心頭一動,笑道:“他倒天南地北的,不愧是空軍的。來,趙哥,喝酒。”

  說著又舉了一杯。

  趙玉田來者不拒:“喝”當即一杯干了,繼續道:“兄弟,你在京城,消息靈通,你給哥交個底,咱是不是要跟北邊……”

雖然沒把話說完,但杜飛也明白趙玉田表達的什么意思  皺了皺眉,放下快子,湊近過去低聲道:“你是說,咱們跟穌鵝……”

  說著倆拳頭往一塊碰了一下。

  趙玉田一臉嚴肅的點點頭。

  在旁邊的蔣東來不由得瞪大眼睛。

  他沒想到,杜飛和趙玉田會說起這種大事。

  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在邊上一言不發。

  杜飛不答反問:“為什么這么說?林天生去了,他說什么了?”

  趙玉田搖頭,苦笑道:“兄弟,不怕你笑話,人家到東北去,就我這樣的根本靠不到前頭,是我們家老爺子……”

  杜飛總算明白了。

  這次趙玉田到京城干嘛來的。

  之前在澡堂子說想看看風向,的確沒說瞎話。

  但那并不是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現在說的這件事。

  很明顯,趙家的根基都在龍江。

  真要發生沖突,到時候會怎么樣誰也沒法預料。

  凡是預則立,不預則敗。

  他們家當然要提前準備。

  同時杜飛想到,現在已經年底。

  距離他記憶中,后年3月的那次戰斗也就一年多了。

  難道現在,就已經有苗頭了?

  杜飛不由得陷入到了沉默,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趙玉田看著他也沒說話。

  足足還幾分鐘,屋里一片沉默。

  “兄弟?”

  趙玉田等了半天,見杜飛還沒吱聲,不由叫了一聲。

  杜飛“呃”了一聲,笑了笑:“有點走神了,趙哥,老蔣,喝酒。哎老蔣,你別擱那摸魚,杯子里那趕緊下去。”

  又喝了一杯,杜飛才答道:“趙哥,你說這事兒吧……我還真沒聽到風聲。不過……”

  趙玉田知道,聽話聽音兒。

  一句話前邊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不過’‘但是’‘可是’之類的轉折后邊。

  杜飛繼續道:“不過,從戰略上看,對方強,我方弱,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們肯定不會主動搞事。”

  趙玉田一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但是緊跟著,他卻從里邊品出了不一樣的滋味。

  什么叫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主動搞事情?

  這話乍一聽,仿佛杜飛是說不會有事。

  可是仔細一想,林天生去龍江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一個信號?

  是不是說明,可能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趙玉田的腦子里飛快的轉動著各種念頭。

  但他也并沒有再向杜飛追問,任何事都得適可而止。

  他跟杜飛有點交情不假,但也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杜飛給了暗示,如果再追著不放就是不懂事了。

  即便如此,趙玉田也覺著這次京城沒有白來。

  一個是前邊,杜飛那個‘十年’的判斷,再一個就是剛才這幾句話。

  已經足夠讓他回去跟他爸去交差了。

  想到這里,趙玉田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至于下一步該怎么辦,那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

  他也是當過兵的人。

  在這個年代,軍人就是有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精氣神。

  如果真要有那天兒,也沒什么好怕的,打就完了!

  跟著飯桌上的氣氛放松下來。

  趙玉田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老蔣,前幾天你跟我說那事兒,今兒下午下火車的時候,接著信兒了。”

  蔣東來一愣,跟著反應過來:“是嘉嘉愛人那事兒?人怎么樣,在哪兒呢?”

  原來,在幾天前,于嘉嘉來找蔣東來的時候。

  還求了蔣東來另一件事。

  她雖然記恨婆家,但對丈夫還是有感情的。

  小時候見過趙玉田,知道趙玉田在龍江很有能力,想讓蔣東來找趙玉田問問,能不能想辦法照應一下。

  蔣東來也沒二話,當即給趙玉田發了電報。

  趙玉田家雖然不在北大荒,但龍江省就那些人,總有人脈關系。

  想不到今天一來,就有信兒了。

  說起這事兒,趙玉田嘆口氣道:“嘉嘉這丫頭……命苦呀!”

  蔣東來和杜飛一聽,就猜到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趙玉田接著道:“下午從那邊兵團來的電話,人已經找著了,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已經送醫院了。不過……”

  杜飛和蔣東來沒想到這么嚴重。

  雖然聽說于嘉嘉的男人身體不太好,但怎么說也是個二十多歲的老爺們兒,不至于跟紙湖的似的。

  這才去幾天呀!

  雖然趙玉田沒說死,但那口氣顯然情況不樂觀。

  即使送醫院,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至于幫忙把人撈出來,對于趙玉田來說,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僅憑于嘉嘉的一點香火情卻不夠。

  要是于嘉嘉本人,念著老連長的關系,肯定要鼎力相助。

  否則當初那幫戰友,背后肯定戳他嵴梁骨。

  而且,剛才蔣東來去接他,倆人聊天的時候提到,于嘉嘉被杜飛接過去了。

  趙玉田的心眼兒不少。

  于嘉嘉小時候就是個美人坯子,前幾年老連長病重,他過來看過一次。

  那時于嘉嘉已經是亭亭玉立。

  杜飛把人接過去,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別他這邊費勁巴力把于嘉嘉愛人撈出來,結果卻壞了杜飛的好事兒。

  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他可不能干。

  這時特意說明,也是要看看杜飛的態度。

  如果杜飛對于嘉嘉沒那意思,收留他們母女是因為別的。

  要是杜飛開口,讓他幫忙救人,他正好趁機落一個人情。

  同樣一件事,幫于嘉嘉和幫杜飛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可惜,趙玉田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

  杜飛聽完,除了有些唏噓,并沒有特別的情緒。

  既沒有慶幸,也沒有同情,仿佛這事壓根兒跟他沒多大關系。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十點才散。

  六瓶白酒就剩了半瓶。

  趙玉田的舌頭都大了,蔣東來比他還不如,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唯獨杜飛,因為體質特殊,雖然臉色有些紅潤卻并沒有大礙。

  仨人互相攙著出來。

  回到馬路邊上的吉普車旁邊。

  杜飛本來還合計,怎么把這倆人送回去。

  卻見車里坐著一個人。

  杜飛記憶力非常好,這人上次跟趙玉田來過。

  看來蔣東來和趙玉田預想到這種情形,早就備了人手。

  那人負責開車,先把蔣東來和杜飛送回去,隨后才拉著趙玉田回到下榻的招待所。

  他們住的鐵路招待所就在京城站附近。

  把車停下,趙玉田晃晃悠悠從車行下來。

  開車那人要上來扶他,卻被他擺擺手:“我沒事兒,你別忘了,明兒一早把車給送回去。”

  說完走到樓里,順著樓梯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抬手敲了敲門。

  里邊也沒問是誰,直接就開門了。

  趙玉田叫了一聲“三叔兒”,走進去反手把門關上。

  屋里是一個五十左右,一臉絡腮胡子,十分高壯的漢子,看著趙玉田皺了皺眉:“上廁所去摳一下。”

  趙玉田應了一聲,走進屋里的衛生間。

  不一會兒就聽“嘔嘔”幾下,把剛才吃的東西吐的七七八八。

  頓時散出一股酸臭的酒味兒。

  趙玉田三叔過去把窗戶推開。

  順便點上一根煙。

  過了一會兒,漱完了嘴,趙玉田出來,一屁股做到正對著床的沙發上,長出一口氣:“呼舒服多了。”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里可以下載  趙三叔叼著煙,拿暖壺倒了杯水,遞過去問道:“晚上見面,杜飛怎么說?”

  趙玉田吹了兩口,頂著熱氣吸熘一口,然后仔細把剛才杜飛表達的意思說了一遍。

  趙三叔聽完,皺眉“哼”了一聲:“十年他還真敢說。”

  趙玉田道:“三叔,你覺著用不了那么長時間?”

  趙三叔卻搖頭:“我一個大老粗,你讓我打仗還行,這事兒……我不敢說。就是覺著那小子一張嘴就十年八年的,口氣有點大的沒邊兒。”

  其實趙玉田未嘗沒有這種感覺。

  只不過杜飛是他聯絡的人,這種話他自個肯定不能說,不然可就打臉了。

  趙三叔也沒揪著這個,又問道:“林天生去那事兒……他就這幾句話?”

  “那沒辦法,交情沒到。”趙玉田無奈搖搖頭:“再往深說就交淺言深了。”

  “倒也是這幫京城的,沒一個省油的燈。”趙三叔感嘆一聲。

  趙玉田問道:“你那邊呢?怎么說的?”

  這次到京城來,趙家不僅來了一個趙玉田,他年紀和身份都不夠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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