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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五十根大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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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飛愣了一下,這時候會是誰?

  肯定不能是秦淮柔,那娘們兒自個有鑰匙。

  難道是秦京柔那丫頭?因為劉匡天那事兒心緒不寧的,想上這來找‘杜飛哥’取取經?

  杜飛也沒問誰,直接過去開門。

  看見外邊來人,杜飛有些詫異,居然是柱子這貨!

  平常按照柱子的性格,如果是他根本不用問誰,早就一邊敲門一邊嚷嚷起來。

  今天這是怎么了?

  見門開了之后,柱子也沒說話,立即閃身進來,有點神秘兮兮的。

  杜飛被他弄得有點莫名其妙,隨手關上門,調侃道:“柱子哥,你這是抽的哪門子風?在外邊偷人讓嫂子發現啦?”

  柱子一個趔趄,差點把老腰給閃了,忙叫道:“我艸,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杜飛笑道:“那你整的跟特務接頭似的。”

  柱子一甩手:“害什么跟什么呀!是熊五爺……”

  “熊五爺?”杜飛詫異:“他那徒弟不是早放了嗎?”

  柱子道:“是放了,所以熊五爺說想謝謝你,打算和星期天請你吃頓飯。”

  杜飛心說這熊五爺倒是個講究人。

  不過上次小混蛋能從局子里出去,他還真沒使力,只是動了動嘴,給出了個主意罷了。

  最后還是因為周鵬,那小子才能出來。

  況且這星期天早就安排出去了,準備叫李明飛一起烤羊肉串。

  杜飛笑道:“我當是什么事兒呢弄得跟做賊似的。”

  柱子撓撓腦袋,憨憨道:“這不是半夜了嘛,剛才出來你嫂子特地叮囑我,別吵吵巴火兒的,怕驚了老太太睡覺。”

  杜飛才恍然大悟,鬧了半天是賈麗英說他了,難怪這貨跟平常不大一樣。

  要不說,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呢!

  柱子這夯貨能娶到賈麗英這樣的媳婦,只要倆人一心一意過日子,還真讓他揀著了。

  “還得是嫂子管你”杜飛笑著道:“不過,這星期天不行,我安排出去了。你回頭給熊五爺帶個話,就說他好意我心領,我又沒出什么力,咱爺們兒,來日方長。”

  柱子也沒死乞白賴勸,反正他就是個傳話的。

  而且熊五爺和杜飛比,他還是覺著跟杜飛的關系更近。

  柱子道:“那成,我回頭找五爺言語一聲,讓他換個時間。”

  杜飛也沒說什么,對于跟熊五爺這種人接觸,他既不排斥也不想太主動。

  熊五爺是老江湖,早磨平了棱角,知道韜光養晦,身上沒多少江湖人的桀驁。

  但周常力卻是個惹禍精,以后早晚把他自個玩死。

  送走了柱子,杜飛又看了看時間,干脆直接上樓躺下。

  第二天上午,先上單位點卯。

  快到中午,跟錢科長說一聲,提前走了一會兒,徑直趕奔軋鋼廠。

  蔣東來雖然升了保衛科的科長,但他平時幾乎不在辦公室,仍然留在南門的保衛室。

  死死掌握住手底下這幫人手。

  杜飛遇見蔣東來,閑聊了幾分鐘,這才進了廠區。

  卻沒走幾步,就看見許代茂拎著一個分量不輕的小皮箱,快步從里邊出來,迎上前道:“兄弟,這么早就來啦,我還尋思提前上南門等你呢。”

  杜飛笑道:“今兒這是大事兒,我哪敢而怠慢了。”

  許代茂聽了,心里有些感激,想說一聲謝謝,卻又覺著見外。

  隨后他們也沒上李明飛辦公室去,而是直接去了食堂的包間。

  等了一會兒,李明飛獨自過來,一進門就哈哈大笑。

  自打上次在朱婷家遇上杜飛烤羊肉串,李明飛徹底篤定杜飛要跟他成為連襟,態度跟以前又不一樣。

  再加上倆人本就有些臭味相投,索性也沒那么多寒暄,坐下道:“一早上代茂說你要來,我讓何師傅做了幾個拿手的,你還想吃什么,再點兩個。”

  杜飛道:“夠了,就咱們仨人,整多了浪費。”

  李明飛點點頭,也沒堅持,又問:“最近三叔三嬸挺好吧。”

  “都挺好的。”杜飛應了一聲:“對了,上回你跟大姐不說要烤羊肉串嗎?這禮拜天怎么樣?正好有個新j來的朋友,拍著胸脯說她烤羊肉串好吃。”

  李明飛是個老饕,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新j來的?”

  杜飛道:“還能騙你,一看就是那邊的。”

  啪的一聲,李明飛一拍巴掌:“那就這么定了,我倒要嘗嘗正宗的新j羊肉串是啥味兒。”

  杜飛笑道:“你準備羊肉啊弄點好羊肉,我可沒那門路。”

  李明飛干脆道:“這你放心,一準兒是新殺的內蒙肥羊。”

  他倒不覺著杜飛是占他便宜,對他們來說十斤二十斤羊肉也算不了什么,按市價也就是十塊錢。

  說沒那門路才是真的。

  現在這天氣,牲口宰殺完了根本放不住。

  外邊賣的羊肉,新鮮不新鮮全看運氣,要想吃到真正新鮮的好肉,非得找些門路不可。

  許代茂則在邊上聽著,根本插不上嘴。

  也更看出杜飛跟李廠長的關系是真非比尋常。

  這時,包廂門被推開,劉嵐一手一個,端著倆盤子從外邊進來。

  剛才李明飛來時,已經在外邊吩咐上菜。

  柱子那頭早就準備好了,上鍋一炒就得,上菜非常快。

  這是杜飛第二次見到劉嵐。

  還是上次的模樣,扎著麻花辮,臉上帶著笑,也沒說別的,放下盤子就走了。

  李明飛問杜飛想喝什么酒?

  杜飛看了眼許代茂:“李哥,酒就別喝了,待會兒還有事兒呢等星期天的,咱弄點冰鎮啤酒。”

  李明飛也沒堅持,說了聲“也行”。

  又等一會兒,劉嵐又端菜進來,就讓她再拿三大碗米飯過來。

  劉嵐還愣了一下,這倒是奇怪了,李廠長請客居然不喝酒。

  到外邊盛飯,正好遇上剛炒完菜,拿著茶缸子坐那歇著的柱子。

  見她去盛飯,隨口問道:“劉嵐,怎么今兒不喝酒啦?”

  劉嵐一邊盛飯一邊應道:“誰知道呢,抽的哪門子風。”

  柱子撇撇嘴也沒多問。

  自從跟賈麗英結婚之后,他也成熟了一些,知道要多聽少說,沉默是金。

  劉嵐把米飯端過去,臨走把包間的房門關上。

  杜飛也沒忙著說事兒,先是吃了起來。

  他也是真有點餓了,柱子炒的菜也是真好吃。

  杜飛和李明飛都吃的津津有味兒,只有一邊的許大茂有點食不甘味。

  等吃的差不多,米飯都見了底兒,杜飛才把快子放下,拿出手絹兒擦了擦嘴。

  許代茂見狀,知道要說正事兒,也忙把快子放下。

  杜飛好整以暇,直接問道:“李哥,咱軋鋼廠的婁董事,您應該認識吧?”

  “婁弘毅?”李明飛也拿出手絹擦擦嘴:“怎么不認識,解放前軋鋼廠都是人家的。”

  杜飛笑著道:“話也不能這么說,解放前婁家的軋鋼廠,滿打滿算也就千把來人,現在上萬人的廠子,那可都是國家拿真金白銀擴建出來的。”

  李明飛微微點頭。

  軋鋼廠過去雖然是婁家的底子,但解放前華夏重工業孱弱,軋鋼廠的規模和效益,都跟現在沒法比。

  而李明飛是明白人。

  一聽就知道杜飛這話不是隨口說說。

  又看了看許代茂,反問道:“兄弟,你想管婁家的事兒?”

  雖然說到現在,還沒波及婁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像樓下這種情況,出事是早晚的。

  杜飛則笑道:“李哥您抬舉,我有幾斤幾兩我心里清楚。婁家的情況我都清楚,真要事了,不用您說,我也不敢往前湊,但現在不還沒事兒嘛。”

  李明飛眨眨眼睛沒做聲,腦子里飛速思考杜飛的意思。

  杜飛接著說道:“李哥今天許科長也在這兒,咱也不說別的,只求萬一有事,您能給照應一二。”

  許代茂也相當識趣兒。

  立即打開一直拎在手里的小皮箱,從里邊拿出一個精致的扁平木盒。

  下意識咽了口吐沫,將那小盒打開,沖著李明飛一轉。

  頓時黃澄澄一片。

  盒子里的紅色絨布上,赫然全是大黃魚,最上邊一層就不下十根。

  下邊還有好幾層。

  李明飛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即便他這些年吃過見過,也險些被婁家的大手筆砸懵了。

  而此時,許代茂也是百感交集。

  他平生頭一次見到這么多大黃魚,卻要一轉手都送給別人。

  這可是足足五十根大黃魚!

  一根十兩,價值兩千兩百塊錢,五十根就是五百兩,三十多斤,十一萬多!

  這個年代的十一萬,這是什么概念!

  許代茂原先想都不敢想。

  當初他跟婁筱娥結婚,雖然知道婁家原先是大資本家,但也沒有特別直觀的概念。

  直至這一次,真正遇上事兒了,他才見識到婁家真正的底子。

  同時,杜飛也暗暗點頭。

  婁弘毅不愧是做過大買賣的!

  能在解放前,那種復雜的環境下,不僅把軋鋼廠開起來,還能維持住,各方各面的,不能有一點差池。

  在關鍵時候,還真一點也不手軟。

  李明飛卻久久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目光深邃,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這令本來信心滿滿的許代茂開始擔心起來。

  昨天婁父拿出這五十根大黃魚,他以為這事一準兒成了,別說是李明飛,就換成楊廠長,也未必能扛得住上百根大黃魚。

  可是現在,他卻有些不太確定了。

  李明飛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究竟是什么意思?接受還是不接受,倒是說句話呀!

  許代茂終究還是定力不夠,此時屁股上跟長了錐子似的,腦門子上直冒汗,眼瞅著坐不住了。

  杜飛卻仍不慌不忙,等李明飛的答復。

  一來,他的城府定力的確比許代茂強。

  二來,這事兒成與不成,與他也沒多大關系,自然沒啥好緊張的。

  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鐘。

  李明飛才好整以暇,對許代茂道:“小許,那個……你先上門口待一會兒,我跟杜飛說兩句話。”

  許代茂“哎”一聲,看了一眼杜飛,乖乖開門出去。

  包廂里就剩倆人,李明飛也不繃著了,伸手隨意拿起一根大黃魚擺弄兩下,跟杜飛道:“兄弟,現在就咱哥倆兒,你到底是咋想的?”

  杜飛一看他這樣子,李明飛并沒被這些金條迷住眼睛。

  笑著道:“李哥,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墻。這話不用我說您肯定懂。”

  “敵人?”李明飛撇撇嘴:“就婁家……”

  不難看出,他沒太瞧得起婁家。

  現在的婁家的確是砧板上的魚肉,李廠長一句話就能決定婁家的生死。

  杜飛不慌不忙道:“李哥……”

  李明飛擺擺手:“行啦這沒外人,叫姐夫。”

  杜飛一笑,改口道:“姐夫,我是這么想的。婁家現在雖然不行了,但過去的關系可還在。旁的不說,就說容家,那可是能直達天聽,跟婁家都交情不淺。現在這些人雖然收到影響,不太敢說話了,可誰能打包票,他們將來沒有翻身那天?”

  李明飛臉色有些凝重,眼珠滴熘熘轉動,思考著杜飛的話。

  杜飛頓了頓,接著道:“真要經咱的手,把婁家收拾了,現在固然沒事,但將來……”

  李明飛已經皺起眉頭。

  容他想了片刻,杜飛又道:“另外,財帛動人心。咱們知道婁家是塊肥肉,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怕早也有人盯著。姐夫,您想獨吞……可不是明知之舉。”

  李明飛臉色一變,沒想到杜飛一下說中了他的心思。

  剛才許代茂拿出五十根大黃魚,李明飛雖然驚了一下,卻并沒見錢眼開。

  不是他不愛,而是他早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婁家一口吞了。

  李明飛忙問道:“這……是三叔的意思?”

  他可以無視杜飛,卻不能不考慮朱爸的立場。

  杜飛微笑道:“姐夫,您甭胡思亂想,朱伯伯還不知道這事兒。但我相信,您要去說,他肯定不會同意動婁家。除非……你先斬后奏。”

  李明飛嘬了嘬牙花子,他原先沒太把婁家當回事,所以也沒特地跟朱爸匯報。

  現在被杜飛挑明了,更不存在先斬后奏。

  末了又舔舔嘴唇道:“真不行?”

  杜飛見他還不甘心,決定下一劑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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