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秦淮茹心里也犯嘀咕。
原先基本上都是她隔三差五去找杜飛,杜飛幾乎沒主動叫她過去。
今兒晚上這是怎么回事兒?
而且讓秦京茹來叫是什么意思?
偏偏秦京茹一路啥也不說。
只顧低著頭,手指繞著衣角,不知道想些什么。
秦淮茹本想問她,但前后院那幾步道,沒等張嘴就到了杜飛家門口。
她索性也不問了,直接推門進屋。
秦京茹跟在后邊,原本還有些扭捏,但見秦淮茹大的方方走在前頭,心里莫名的冒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咬了咬牙,緊跟上去。
在屋里,杜飛沒像往常一樣,坐沒坐相地癱在羅漢床上。
而是坐在旁邊的圈椅上想事情。
開門關門聲打斷他的思緒,讓她們倆自個找地方坐。
秦淮茹“哦”了一聲,徑直坐到杜飛旁邊。
秦京茹則有些發愣,她雖然有點戀愛腦,但也不傻。
一進屋這架勢,明顯跟她想的事兒不太一樣。
秦京茹知道想岔了,鬧個大紅臉,連忙低下樂頭,心虛的坐到杜飛另一邊兒的羅漢床上。
杜飛看出秦京茹有些奇怪,但也沒多理會,眼下還有正事。
輕輕敲了一下手邊的茶幾,開門見山道:“這兩天,我準備再買個院子,但不能用我名字……”
秦淮茹和秦京茹一聽,倒也沒太意外。
上次杜飛買隔壁老李家的房子,就用過類似的法子,只當再來一次罷了。
秦京茹立刻道:“杜飛哥,那還讓我去?”
杜飛心里也主意秦京茹。
雖然這次要買的院子,比隔壁李家的房子大幾百倍,但在本質上兩件事并沒區別,都是杜飛出錢借用秦京茹的名義。
至于為什么要把秦淮茹也叫來。
一來,要做足了姿態,顯出對她的重視,免得這娘們心生怨懟。
二來,買完了院子,怎么處置也是一個問題。
眼下肯定沒法搬過去住,杜飛初步有一個想法,有可能用到秦淮茹。
至于說把院子放到秦淮茹的名下,杜飛從一開始就沒想過。
倒不是說他懷疑秦淮茹有二心。
至少杜飛有自信,現在的秦淮茹絕對可以信任,但是時間長了,再過十年八年,可就不一定了。
畢竟秦淮茹還有兒子,等將來隨著她年紀越來越大,那座院子的價值也越來越高,保不齊就會干出什么蠢事來。
秦京茹說完,杜飛沒回應,看向秦淮茹:“秦姐,你覺著呢?”
秦淮茹“哼”了一聲,嗔道:“我覺著什么呀?就讓京茹去唄,你心里早都想好了還問我”
杜飛也不意外,以秦淮茹的聰明,猜出他心思并不意外。
秦京茹則有些好奇道:“杜飛哥,這次的院子在哪呀?”
杜飛答道:“在什剎海西邊,院子挺大。”
聽到挺大,秦淮茹和秦京茹都沒太上心,以為再大還能大到哪去。
杜飛也沒解釋,又道:“秦姐,這兩天你好好想想,回頭私下找你們處長問問。等那邊院子買下來,我把前院拿出來,你們用軋鋼廠后勤處的名義租下來,當招待所,辦事處,庫房,都行,租金可以不要,我要軋鋼廠那塊牌子。”
秦淮茹一面思索,一面微微點頭。
她明白,杜飛特地提到租金不要,并不是把房子給后勤處白用,而是把租金拿出來給呂處長。
沒有好處,人家后勤處憑什么跑到遠離廠區的什剎海邊上去租個院子。
而杜飛則可以借軋鋼廠的名頭,在未來幾年守住這座院子。
等把事情說完了,已經快十點了。
因為有秦京茹,秦淮茹也沒好意思留下來,姐倆各懷心思的離開。
而在另一頭。
位于什剎海西邊,恭王府附近的金家大院里。
之前送走楊衛國,金家三口人回到屋里。
金展鵬立刻抱怨道:“爸五根大黃魚就把咱家宅子賣了?這……這不跟白送一樣嘛!”
金大松陰著臉,沉聲道:“要不然怎么辦?現在什么情況你不是不知道。要我說,這房子壓根就不應該賣,直接扔這兒就完了。還不是你跟你媽,舍命不舍財,非找人張羅,現在好了,禍事來了!”
金展鵬跟一旁的金氏對視一眼,都有些后悔。
之前就想著,這么大的院子,白白丟了可惜,能賣多少算多少。
沒想到,放出風聲,不僅無人問津,反而惹來一個瘟神。
金大松嘆口氣,沒再埋怨妻兒,沉聲道:“展鵬,你現在就去火車站,連夜賣明天的車票,帶你媽,去上海。”說著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不起眼的藍布兜子:“里邊有我提前準備的介紹信,還有三千塊錢現金。”
金展鵬舔舔嘴唇,接過兜子道:“爸,咱們不是聯系了劉伯伯,準備下個月在天津坐船嗎?”
金大松“哼”了一聲:“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老劉那邊只是掩人耳目的,我都安排好了,坐火車南下,從上海坐船。你們娘倆先去,我隨后就到……唉原本不用這么倉促,但現在……不能再等了。”
金展鵬咽口吐沫:“爸,有這么嚴重?”
金大松一瞪眼:“咱家的消息從哪兒來的?你還不知道嗎?難道還不嚴重!對方一聽咱家要賣房子,就篤定咱們要跑,這能是一般人?這是通了天了,知道不!”
金展鵬跟金氏嚇得臉色更難看了。
金大松則緩了緩口氣道:“知道為什么,我連價都沒還嗎?”
金展鵬明白,這是他爸在教他,仔細想了想道:“您是……要見這人?”
金大松滿意的笑了笑,拍拍兒子肩膀:“不錯,這樣手眼通天的人,就算把宅子白送給他也不虧。”
金展鵬卻道:“爸,咱馬上要走了,結交這種人還有啥用?”
金大松淡淡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怎么知道,咱們走了就不回來了?當年小鬼子來了,南京都丟了,最后怎么樣?再說,宅子賣給他,咱還能落五根大黃魚,要是不賣,就這形勢,誰敢接咱家這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