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看見人,但聽聲音還有點耳熟。
院里人多,杜飛推著車子,也沒使勁往前擠。
倒是不遠處站在操手游廊里的秦淮茹,瞧見他在這,湊了上來。
杜飛立馬問道:“秦姐,這怎么回事兒?”
秦淮茹道:“這不是居委會的,把劉光福送回來了,說是已經查清了,沒他什么事兒。”
杜飛反應過來,原來里邊兒扯著脖子嚎那個,不就是二大媽!
同時也明白,這是給劉光福正名,跟大家伙宣告一聲,劉光福被抓走是個誤會。
否則當初劉光福被警察帶走,如果不聲不響的回來,非得頂上犯罪分子的帽子。
只不過力度有些不夠,只來了居委會的,街道和派所的都沒來。
尤其是派所,如果現場站著倆公安,說服力度一定更強。
可惜劉海忠的面子不夠大,再加上劉光福雖然不是土耗子的同伙,但他身上還有別的劣跡,算不上是完全被冤枉的。
能把他全須全尾放出來都算僥幸。
得知是怎么回事兒,杜飛的興趣大減,轉而問道:“對了,你那個工會副主席,怎么樣?定了沒?”
一提這個,秦淮茹立刻眉飛色舞:“已經定了!每個月給我加了兩塊五的職務津貼!”
杜飛應了一聲:“那還不錯”
秦淮茹又道:“對了,有沒有門路,給我弄個夜校旳名額唄我今天跟人打聽,好像不太好報名。”
“想上夜校?”杜飛問道:“咋想起上夜校了?”
秦淮茹道:“呂姐說的,你不也說,不想讓我渾渾噩噩的,讓我多看書學習。”
杜飛知道,這個‘呂姐’就是軋鋼廠后勤處的呂處長。
“行,回頭我給你問問。”杜飛應道,心里合計,這事估計找錢科長就行,又問道:“對了,京茹今天上班了吧?她人呢?”
秦淮茹向對面努努嘴。
杜飛跟著看過去,只見月亮門旁邊,傻柱家的窗戶前邊,秦京茹正攙著聾老太太站在那邊。
杜飛道:“又住老太太那邊去了?”
秦淮茹“嗯”了一聲,賊兮兮的小聲道:“那丫頭不死心,想近水樓臺呢!”
杜飛不置一詞的笑了笑。
這時,院子當中,居委會趙大媽已經幫著說明了情況。
人們紛紛散了。
趙大媽也沒多呆,臨走還叮囑劉海忠,好好管教自個家孩子。
劉海忠點頭哈腰的,嘴里連連稱是,眼中閃著兇光。
一旁的劉光福本能的一哆嗦,一臉便秘的表情。
估計今兒晚上,一頓胖揍肯定免不了,真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杜飛則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推車子往后院去。
卻剛一進月亮門,就看見秦京茹俏生生的站在院里等著。
今天的秦京茹明顯跟往常不一樣。
新理的胡蘭頭,一邊頭發用頭卡別在耳后,看起來比原先更成熟。
身上穿著藍色的,軋鋼廠統一發的工作服。
不知道是不是轉職之后的屬性加持。
才上了一天班的秦京茹,已經看不出原先那個傻里傻氣的村姑樣子。
該說不說,原先秦京茹雖然漂亮,但一看就給人傻乎乎,非常好騙的感覺。
但現在,至少表面上看不出那股傻氣了。
“杜飛哥”秦京茹笑著叫了一聲。
杜飛一邊把車子停好,一邊問道:“等我呢?有事兒?”
秦京茹撅撅嘴,大著膽子道:“沒事兒就不能等你?”
自從上次跑到杜飛屋里,差一點脫光了衣服,回頭想起來,雖然很羞恥,但也讓秦京茹有些豁出去了。
反正最丟人的事都做了,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杜飛心里暗笑:“小丫頭撩我”
秦京茹臉頰微紅,不等杜飛再說話,搶著道:“是老太太讓我叫你去一下。”
“等我先把爐子點上。”杜飛說著往屋里走。
秦京茹亦步亦趨跟著,又道:“那個杜飛哥,謝謝你!”
杜飛知道她是為了工作的事。
這時已經到了杜飛家里,雖然屋門沒關,但也沒有旁人。
杜飛說話也沒啥顧忌,一邊打開壁爐往里邊添煤球,一邊笑著道:“沒事兒,怎么說你也是我半拉小姨子呢!”
秦京茹卻沒笑,撇撇嘴,小聲道:“什么半拉小姨子,我才不認呢!”
因為聲音太小,杜飛沒聽清:“嗯?你說啥?”
秦京茹靈機一動,周圍沒有旁人,她膽子大起來:“姐夫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那你咋不要我呢?”
杜飛驀的一愣,完全沒料到秦京茹突然開車提速,弄他一個措手不及。
好在秦京茹說完,自個先受不了了,不敢再看杜飛,一轉身跑出去。
杜飛暗暗松一口氣,心說:“特么這小丫頭道行見長啊!”
幾分鐘后,杜飛來到聾老太太家。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香味。
聾老太太坐在屋里,笑著道:“小杜來啦,今兒在這吃一口吧下午發面蒸的饅頭,京茹下班燉的白菜凍豆腐。”
杜飛看見桌上放著一個砂鍋,應該剛從爐子上端下來,里面“咕嘟嘟”的冒泡,還有好幾片連皮帶瘦的豬肉。
鍋里的菜量不是她們倆人能吃完的,明顯是帶了杜飛的分量。
杜飛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下來,嘿嘿笑道:“老太太,那我就不客氣了。”
聾老太太本身雖然沒有級別,但五保戶軍烈屬,政府每月發將近二十塊錢生活費,糧本的糧食也吃不完,除了身邊沒有親人照應,還真沒什么后顧之憂。
所以杜飛吃她一頓白菜凍豆腐還真算不了什么,等回頭再找補回來。
這時,秦京茹端著一個大笸籮,里邊盛著十來個兩合面的大饅頭,喧呼呼的,冒著熱氣。
聾老太太笑著道:“小杜,嘗嘗我蒸的饅頭。”
杜飛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撿了個饅頭:“嚯還挺熱。”
說著送到嘴里咬一口。
真挺好吃!
外皮帶著一點勁道,里邊松松軟軟的,多嚼幾下就能嘗出淡淡的甜味。
杜飛道:“老太太,您這饅頭蒸的行啊!外邊飯店買的抵不上您這個。”
聾老太太笑呵呵道:“不行啦,歲數大了,揉不動面了!這還是我年輕那會兒,在天津跟袁大頭部隊里的一個老伙夫學的,怎么做面肥,怎么發面……有六七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