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蔣東來把郭大撇子塞到摩托車挎斗里,劉成和韓小林擠一擠,坐到后座上。
“突突突”
打火啟動,騎摩托車直奔廠里。
杜飛則帶著秦淮茹姐兒倆,推著自行車在后邊走。
待會蔣東來還會來一趟,帶上她們倆。
杜飛則要跑一趟李副廠長家。
剛才有其他人在場,秦淮茹一直沒吱聲。
現在胡同里就剩下他們仨人,她也憋不住了,擔心道:“小杜,要不差不多就算了吧!郭大撇子在廠里可不好惹,聽說連廠長都怕他們。”
一旁的秦京茹聽了,也大吃一驚,害怕起來。
秦京茹跟在秦淮茹的左邊,而杜飛在她倆旳右邊。
秦京茹一臉緊張,抓住秦淮茹的胳膊,擔心的看向杜飛。
杜飛嗤之以鼻道:“你聽誰說的?還廠長都怕他們幾個流氓地賴子,原先是沒人樂意搭理他們。但這次……哼當街耍流氓,強奸未遂,真要較真,夠崩了他的。”
“啊”
秦京茹驚叫一聲。
這傻丫頭基本就是個法盲。
她原本還有些擔心,杜飛一腳把郭大撇子踹成那樣,會不會有啥問題?
萬一被人家訛上咋辦?派所會不會來人?
卻沒想到,杜飛一張嘴就是這么大個罪名,要讓人蹲大牢,吃槍子兒!
秦京茹不由得舔舔紅嘟嘟的嘴唇。
她第一次意識到,城里跟她們村里的不同。
杜飛則繼續道:“秦姐,待會上保衛科,你倆別實話實說。”
秦淮茹一愣,忙問道:“那怎么說?”
杜飛好整以暇,看了看秦京茹道:“首先受害者不能是你們倆,就是京茹一個人,知道嗎!”
倆人點了點頭,卻有點不明就里。
杜飛解釋道:“秦姐,你剛調到辦公室,沾上這種事兒,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秦淮茹點點頭。
其實她心里也清楚,自個一個寡婦,遇上這種事兒,一旦傳揚出去,指不定傳成什么樣呢!
邊上的秦京茹偷偷撅撅嘴,心里有些委屈。
合著秦淮茹怕名聲不好,她秦京茹就不用怕了?自個還是個黃花閨女呢!
杜飛看出她不高興,卻沒理她,接著說道:“你們就說,你跟京茹因為相親的事兒吵架了,京茹跑出來,你跟出來找,遇上郭大撇子想對京茹耍流氓,你沖上去幫忙,要保護妹妹。”
秦淮茹點頭“嗯”了一聲。
杜飛轉而看向可憐巴巴,撅著小嘴兒的秦京茹,撇撇嘴道:“用那眼神看我干啥?”
秦京茹也不說話,心里委屈極了,眼淚圍著眼圈直打轉。
可惜杜飛不吃她這套:“行了,剛才我說那些,你都記住了沒有?”
秦京茹知道,現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而且她沒資格跟杜飛耍性子,只好也“嗯”了一聲。
這時,杜飛忽然叫住二人停下腳步,上下打量秦京茹。
秦淮茹姐倆站在原地,奇怪的看著他。
杜飛忽然伸手,咔嚓一聲!
竟把秦京茹棉襖的袖子給扯開了,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棉花。
秦京茹一下驚了!
兔子似的,連忙縮到秦淮茹身后,叫道:“杜飛哥,你干啥!”
末了還極小聲的罵了聲“流氓”。
她雖然心里中意杜飛,甚至在沒人的時候,如果杜飛親她摸她,她都不會抗拒。
可現在,還在大街上,秦淮茹還在身邊,讓她怎么能抹得開面子。
杜飛卻瞪她一眼道:“受害者就得有點受害者的樣子,你剛才毫發無損的,說出去誰信?”
秦京茹撇撇嘴道:“那你也不能……不能撕衣服啊!人家……就這一件新棉襖。”
杜飛不耐煩道:“行,回頭再給你買一件好看的。”
說罷,杜飛表情嚴肅,看著秦京茹,低聲道:“京茹,我聽你姐說,你已經知道我倆的關系了?”
秦京茹愣了一下,不知道杜飛為啥突然提起這個,但也點了點頭。
杜飛道:“雖然我們這個關系拿不到臺面上,但在你這兒我也算你半個姐夫,這沒錯吧?”
秦京茹再次默默點頭,心里五味雜陳。
杜飛接著道:“所以你得相信,我不會害你。”
秦京茹忙道:“杜飛哥,我信你,我到死都信你!”
杜飛哭笑不得道:“什么死啊活的!我跟你說京茹,這次對你,是個機會,可能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秦京茹一臉懵,秦淮茹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杜飛道:“郭大撇子是軋鋼廠的干部。他出了這種事,軋鋼廠的領導,甭管誰都臉上無光。雖然蔣東來說郭大撇子是李副廠長的人,但廠里一把手管人事,提拔一個公轉干科長,沒有楊廠長拍板,根本就行不通。所以,這個事兒他們倆誰也脫不開干系,到頭來肯定想法子息事寧人……”
這個時候,就看出秦淮茹和秦京茹姐兒倆的智商差異了。
杜飛說到這里,秦淮茹一點就透。
想通了杜飛為什么要把她摘出來?只留秦京茹一個受害者。
這是要給她們爭取最大利益。
而秦京茹還像小傻子一樣,忽閃忽閃的眨巴著大眼睛。
杜飛沒工夫跟她仔細掰扯,直接說道:“總之,你記著,回頭有人問你,你就咬死了要上軋鋼廠上班,知道不?”
這下秦京茹也反應過來,不由得眼睛一亮,叫道:“杜飛哥!你是說……我我也能當工人,上廠里上班?”
說著激動的從秦淮茹身后沖出來,一把又抱住杜飛的胳膊。
“嘿你給我注意點兒!”
杜飛忙抽出胳膊,頓時又感到某處彈力。
秦京茹也臉一紅,腦海中卻展開了無限遐想。
如果自個成了工人,是不是就能落城市戶口?是不是就能拿糧本,吃商品糧?是不是……
想到這里,她又偷偷的看向杜飛,心里的情愫愈發復雜。
這個時候,遠處一道燈光晃動,隨著“突突突”的動靜,蔣東來折返回來。
杜飛默默的看著秦淮茹跟秦京茹坐上蔣東來的摩托車走遠。
他則騎上自行車,直奔軋鋼廠家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