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聽交道口錢科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想起上回錢科長帶杜飛來過一趟。
因為婦聯本身的特殊性,見天的像錢科長這樣,帶自家或相熟的晚輩,過來混個臉熟的并不算少。
張主任也不可能個個都記得清,但她見到杜飛,還是想了起來。
一則相隔時間不算太久,再則杜飛這身高模樣,的確鶴立雞群。
張主任笑呵呵,從辦公桌后面走出來,接過杜飛手里的文件袋,打開查看一下。
然后一邊鎖到文件柜里,一邊跟杜飛道:“我記得你是市局小陳的外甥是吧?”
杜飛笑道:“張主任您好記性!”
張主任回過身,埋怨道:“什么主任不主任的,上次來不說叫張姨嘛。”
杜飛嘿嘿一笑,立刻跟著改口。
上次跟錢科長來,人家那是給錢科長的面子。
這次他自個來的,當然要重新確認一下張主任的態度,免得太近乎了,兩邊尷尬。
“坐呀站著干啥。”張主任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等姨給你倒杯茶。”
杜飛忙道:“謝謝張姨。”
張主任拿來茶葉,坐到杜飛旁邊,一邊沏茶一邊問道:“今年有二十了沒?”
“虛歲十九。”杜飛回答。
“哎呦十九呀,歲數小了點……”張主任自言自語,有問道:“還沒對象吧?”
杜飛笑道:“看你說的,我這才多大。”
張主任道:“那倒是,等兩年也不著急,哎還是你們年輕好啊!”
杜飛接茬道:“張姨,您看著也不老呀!出去說不到四十都沒人不信。”
張主任頓時喜笑顏開,卻擺手道:“不行嘍老啦!”說著把茶杯推過來。
杜飛吸溜一口道:“哎?張姨,您這茶好香呀!”
杜飛跟張主任不熟,想聊天不冷場尷尬,必須盡快找個話題。
如果聊不下去草草走了,非但留不下什么好印象,也會顯得肚子里空空沒東西可說。
而杜飛的計劃是,至少閑聊二十分鐘再走,給張主任留下一些印象,等下次再來不用通過錢科長和陳中原外甥的身份就能想起他。
張主任閃過一抹得意:“這是峨眉山的竹葉青,上回老鄉給帶的。”
“您是四川人?”杜飛問道。
張主任點頭,嘆道:“當初跟紅軍離開家時我才十八,跟你差不多大,一晃都三十年了。”
杜飛跟著點頭,有些不太好接話。
好在張主任僅僅感懷片刻,就笑著道:“這人吶歲數大了總愛想起過去的事兒。”
杜飛道:“您這是想家了,解放了就沒回去看看?”
張主任道:“前幾年我愛人入川工作,倒是回老家去了幾回。”說著搖了搖頭:“當年相識的人不多了,親戚就剩了一個七舅姥爺,前年也沒了。”
杜飛有點后悔找這個話茬,這特么根本接不下去呀!
把人家七舅姥爺都說沒了。
好在這貨臉皮厚,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承認錯誤:“張姨,您看看,我也不會聊天,凈讓您想起傷心事兒。”
張主任反而噗呲一笑:“你這孩子,關你什么事兒!嗐我也是,跟你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干啥!”
杜飛則暗忖,這位張姨是四川人,四川人……靈機一動道:“張姨,您在京城想吃一頓家鄉菜不容易吧?
張主任也是人精,一聽杜飛提起這茬,就猜出來一二,點頭道:“這倒是,京城這邊,要上飯店,都是山東菜,要么就是回民館子。自個在家里做,又缺這個,少那個的。不過這些年東奔西走的也習慣了,走到哪,吃到哪,沒那么多講究。”
杜飛眼眸中飛快閃過一抹異色,笑著道:“要不還得說您這樣的老紅軍呢!思想覺悟就是高。”
原本杜飛想趁機提起傻柱,給這位張主任做頓四川菜。
但從對方話語中聽出委婉拒絕,便立刻打住。
畢竟雙方關系還沒到那,太上趕著反而容易引起反感。
跟著又說了幾句閑話,一杯茶快喝完了,杜飛便知趣告辭。
看得出來,張主任對他印象還算不錯,臨走時送出來辦公室。
杜飛出來,直接下樓。
沒有正當的由頭,他也不好在樓里到處亂逛。
等回到街道辦,跟錢科長交差,回到自個辦公桌坐下。
杜飛又想起那位張主任,不由得心想:“四川人前幾年愛人又在四川工作,去年進京,還是副省,難道……就是傻柱認識那個大領導?會不會這么巧?”
杜飛想了想,又是微微搖頭,自己糾結這個干啥,管他是不是,又不指著他。
杜飛默默調整一下心態,拿出小紅本從第一篇開始背。
還真別說,相比m選的通篇大論,小紅本摘錄的都是精華,看著還挺帶勁,背著也不枯燥。
直至晚上下班,杜飛才收起小紅本,騎著車子來到白老四羊湯。
遠遠就看見店門外邊停著一輛偏三輪跨度摩托。
杜飛知道,那是蔣東來的新座駕。
等杜飛走近了,看見挎斗摩托車旁邊扔著好幾個煙頭,蔣東來不久前應該站在這等他來著。
恰在這時,蔣東來穿著軍大衣,從店面旁邊的小巷里走出來。
那里邊二十多米有個公廁,估計是跑去放水了。
看見杜飛,蔣東來頓時笑逐顏開:“來啦快上屋里去,今兒給你備了點好嚼谷。”
杜飛笑呵呵把自行車停到旁邊:“啥好吃的?還跟我賣上關子了。”
說著話,倆人挑起棉門簾進到店里。
里邊生意還不錯,大鍋里坐著羊湯弄的屋里熱氣騰騰的。
杜飛和蔣東來沒在前邊停留,徑直進了后屋。
屋里桌子都擺好了,爐子上跟往常一樣坐著小鋁鍋。
蔣東來進來,閃掉了軍大衣,把爐子上的小鋁鍋端到桌上,笑著道:“今兒這鍋可不是羊肉!”
杜飛也來了興趣,伸手掀開鍋蓋。
里邊紅亮的湯汁燉著一鍋肉,卻看不出什么名堂。
蔣東來沒再往下賣關子,哈哈笑道:“這兩天有個東北的老戰友到京里辦事兒,給帶了一整只鹿,幾個人給分了,我弄了條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