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那么多。
林錚本來以為自己的想象力已經足夠豐富了，但是事實證明，還遠遠不夠的。
有些人做事情，真的沒有任何的底線與下限，或者別人真的也不在乎這些，只在乎怎么讓自己的荷包飽滿起來。
林錚如果不拆開水泵，真的想象不出這完好無缺的水泵里面，竟然是這番模樣，仿佛這拆開的不是一個水泵那么簡單，而是把一個人的肚皮給剖開了。
流出來的不是五臟六腑和血液，而且那些骯臟腐臭不堪入目的丑陋東西。
而里面的的心，黑了臭了，有的都已經找不到了。
離譜！
晴雪也同樣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瞪大一雙眼睛，看著兩個空蕩蕩的#8、#9水泵，還有一個被拆得面目全非的#10水泵，酥胸顫動，內心震撼。
水廠大會議室，林錚晴雪坐在一邊，還有一個面如死灰，仿佛被人抽走了靈魂的唐文浩。
“唐文浩，事到如今，你還是主動交代吧，說說那些水泵到底怎么回事。”晴雪繼續開口質問，但是這個唐文浩，還是一樣的，什么不作答，就好像啞巴了一樣。
林錚看他的樣子，是不打算交代了，這個時候，其實他知道，說什么都已經沒用了，在水泵被拆開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已經注定了，此刻的沉默是他最后的反抗。
“唐文浩，這些備用的水泵去哪了，是你拆走拿去賣了對嗎。”晴雪含怒再次開口，一個水泵造價可是要幾十萬的，這可不是一筆小錢，這是非法侵占，私吞公司財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文浩機械一般地說了三個字，依然閉嘴不語，眼神空洞。
“晴雪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唐廠長談一談。”林錚淡淡開口，對晴雪說道。
晴雪愣了一下，轉臉看了一下林錚，嘟了嘟嘴走了出去，還很懂事地光上了門，現在整個屋子，就林錚和唐廠長兩個人了。
林錚走到唐廠長的面前，掏出手機，直接擺在了桌上說道：“唐廠長，現在這里只有伱我，我手機也在臺面上，沒有錄音，這個會議室有沒有錄像你比我清楚，現在我們說的話，就等于閑聊，沒有任何意義的。”
林錚當初了解過唐文浩，這個人當了十年的水廠廠長了，平時開會都還算正派的，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不錯的，怎么會做這樣的事呢。
唐文浩終于抬起了眼眸，目光幽幽的，抽了一下嘴角，最后有點自嘲地說道：“林總，你可以放我一條生路嗎？”
林錚咬了一下舌頭，盯住他：“這個，看你自己的表現，現在你主動交代，說一說這幾個水泵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你態度誠懇，我一定會為你說情。”
“呵呵，林總，大家都說你大公無私，不收紅包，但是你不知道我們也要活啊。”
他突然來了一句，讓林錚感覺很莫名其妙的話。
“唐廠長這話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不給你活了？”林錚回答。
“呵呵，林總，你搞那個什么水廠互通，資源共享的工程，一旦這個工程完工，所有的水廠將會連通起來，地區供水都有了極大保障，那些水泥廠，釀酒廠，海鮮水產店還有看我們臉色嗎？那我們這些個廠長還有啥權威，還有啥權力，我們就每個月領那一點點死工資了，怎么活下去啊。”
唐文浩這番話，說得是那么的冠冕堂皇，說得是那么理所當然！
好諷刺啊。
原來自己的為民為群眾的工程，竟然是一個錯誤，不讓他活了？
林錚在水廠干過廠長，知道哪些用水大戶最怕就是斷水斷電了，那真是分分鐘不見幾十萬的，他們為了保證自己用水，都會每年送紅包給水廠廠長的。
林錚主導的水廠互通工程一旦完工，那些用水大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水供應，不止于單一的供水路徑了，估計不用給這些水廠的廠長那么多好處了。
廠長們自然是有意見的。
可是，保證客戶的不間斷供水，不是愛爾家公司應該做的？這是你廠長的工作啊！
公司不是已經給你們工資了，你怎么就活不下了？為什么這么多人就能活下去？
荒謬至極！
“唐廠長，所以這就是你變賣公司資產的原因？”林錚冷漠問道。
唐廠長沒有回答林錚的問題，只是繼續自言自語說：“林總你可能不知道的，我17歲就進入了愛爾家公司了，現在已經二十年了，當了廠長也有十年，但是我是最窮的廠長，房子都還沒買，這么多年，大家對我的評價，就是我這個人是為人正派的，我老婆也說我，除了一身傲骨，什么都沒有，呵呵，哈哈！
我曾經反省過自己，我也許吃虧就吃在正派，別人弄手腳你不弄，就是一種不公平競爭，當年我要是弄手腳，做小人，搞關系，我現在肯定不止做個小廠長的？
如果你好好工作，有德有才，領導就賞識你，就委你以重任，這樣多好！可是現實恰恰相反，現在你越是按照正常的思維去為人處世，你越會處處碰壁，你越假裝清高，什么都不作為，你就永遠得不到機會，所以我為了生活，我也只能搞點手段了，林總，你要多少錢才能放過我，100萬夠不夠，我全都給你，林總，你不會想讓我死的對吧。”
唐文浩感覺有點瘋了，開始拉扯林錚的領子了。
林錚掙脫開了。
“唐文浩，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就不說什么了，我到時候讓監督部過來查，我估計你這個情況，等著坐牢吧。”
唐文浩還是不說任何關于水泵去向的問題。
林錚沒轍，天已完全黑了，再呆下去也是徒勞，只能下令讓水廠技術員小吳全面負責水廠事宜，然后就拉上晴雪先返回胡嘎市區去了。
不過車上，林錚想到唐文浩的話，一陣無語，難道是自己的問題？
這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世界，為什么會把人都逼成了這樣。
“林總，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晴雪問道。
“公事公辦。”林錚回答。
“我就怕.”晴雪咬了咬唇。
“沒什么可怕的，你回去發一個通知，明天早上8點半開干部會議。”
林錚走后，唐文浩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出水廠，沒人敢去見他。
他走到了一個荒蕪之地，拿出了他平時不怎么用的一個電話，給某人打了一個電話。
“你這能怪我，前面兩個水泵不是都給你拿去用了？我就拆了一個，所以你這是要我死嗎？”唐文浩吼了一聲，青筋暴起。
過了一會又說：“我信得過你嗎？”
仿佛哀求！
最后唐文浩把手機砸了。
第二天早上，林錚舉行公司干部會議。
很多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估計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特別是鄧啟發，感覺一夜都沒睡，精神很疲憊，黑眼圈很嚴重。
林錚往中間位置一坐，臺下鴉雀無聲，時間沒到，林錚不急！
就坐在上面慢慢悠悠地喝茶。
坐在前面幾排的主任都把目光投向他，一旦碰上林錚的目光，他們縮了回去，好像想要看出點什么。
其實此刻林錚目光并不注視某一處，而是一片茫然，誰也不看。
八點半一到，林錚開始開會，直接把龍山水廠的事情說了出來。
臺下馬上就轟動了一下。
“各位，這是一起駭人聽聞的，私吞公司財產的惡性事件，影響十分之惡劣，先暫停唐文浩龍山水廠的職務，我將報省公司，申請成立調查組專門調查，對這樣的行為絕不姑息，一查到底。”
林錚淡淡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鄧啟發略有不甘心，說了一句：“林總，我其實不用事事都要報省公司的，這樣會顯得我們胡嘎領導特別的無能，這種事，宜從速處理。”
“呵呵，鄧總你是心虛嗎？”林錚冷冷地回答。
“林總，你不用這樣針對我，我就是以事論事。”
兩人正扯著，辦公室的呂建臉色鐵青，神色慌張地進來，然后在晴雪耳邊說了一句。
晴雪馬上臉色大變，站起來看著大家，有點困難地說道。
“水廠那邊打電話來報告，唐文浩……死在水廠了！”
林錚如雷轟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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