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
林錚很早就回來上班了。
比掃地的阿姨都要早。
搞得掃地阿姨都要懷疑人生，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表了，其實是真是六點而已。
沒辦法。
這是林總昨晚凌晨四點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早點回來。
說幫他改一下稿子。
林錚真的很想叼他一頓，但是忍住了。
下不了叼。
林錚回來以后。
看到林總竟然已經回來了。
而且精神很亢奮，穿了個正裝，不算英俊也不算丑的容顏略帶一點紅潤，但是眼袋又很深, 看得出昨晚絕對沒睡好，也可能是操勞過度。
有點像那天林錚從花姐哪里出來的狀態。
這是干嘛了？
出了啥事？
林錚趕緊讓自己精神一點。
“林錚你趕緊幫我看看這份稿子，幫我改得漂亮一點。”
林錚一回到公司，林總就把一份稿子扔了過來。
其實也不是什么稿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個簡歷。
林總的個人簡歷。
開頭是簡單介紹了一下他的生平。
姓名林XX，性別男, 身高160，三年供水中心班員, 三年市場部專員，三年辦公室副主任，三年市場部主任，7年公司副總。
下面是幾萬字的個人詳細簡歷。
主要內容就是吹噓了一下自己這二十年來的光輝業績，詳談了自己管理公司豐富的經驗，最后也做了一個表態，保證如果自己做一把手，一定洗心革面，帶領巴嘎公司走上新的輝煌。
說真的, 林錚看了這份東西，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當初那一份求職簡歷一樣。
無比的尷尬。
林總你怎么好意思寫這些東西出來的。
愛好：喝酒？
特長：打籃球？
這尼瑪確定不是搞反了？
林錚說真也不知道怎么幫他改，因為這寫得已經夠詳細了, 完全不需要改動，可以看得出來對此非常重視, 估計今天有什么大事情發生了。
林錚看了一下, 感覺自己不能不干活。
于是就隨便幫他修改了幾個標點符號, 增加幾個語氣助詞。
然后拿去給他看。
他看了以后，直呼厲害。
林錚傻了。
“林錚你幫我打電話叫各部門的主任來開會。”
改完稿子，林總又發話了。
“現在？估計主任們都在吃早餐吧。”
林錚有點為難。
“吃個屁早餐, 我都沒吃呢，快打。”
林總吩咐道。
林錚也無奈。
這個時候幾位主任剛好都在飯堂吃早餐。
收到消息。
就一個個放下碗碟跑了過來。
來得最早是馬主任。
林錚還看到他口袋里面的幾個雞蛋。
來得最晚的是黨群部李主任。
他一臉的不情愿。
林錚不知道。
剛才幾個領導緊張兮兮地跑了。
搞得飯堂的同事們一通緊張，還以為發生了地震呢。
“還有人沒吃早餐呢吧，沒辦法這么早叫你們回來，因為一會省市公司的領導要來開會，九點就到了，我也是昨晚才收到通知，你們應該也知道什么事情了。”
省市公司的領導來開會？
開什么會？
這么緊張，需要這么早回來準備自我介紹？
“我希望你們都明白，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好大家都好的，我要是沉了，大家就肯定也是一起沉的，沒有人可以幸免，明白吧。”
林總這話里有話。
這算啥，威脅嗎。
林錚大概知道要發生什么事情。
看來林總能不能上一把手。
就看今天了。
“大家先回去，那個李主任留一下，我們聊一下。”
大概一刻。
林總又召集各部門的主任還有幾位優秀代表，一起去大門口迎接大領導的到來。
林錚當然就是優秀代表之一了。
這個毫無疑問。
林錚有時候都痛恨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優秀啊。
總得做這些無謂事情。
真的頭痛。
摸魚人，真的不能太帥嗎？
公司門口，站到腳都麻了。
車終于來了。
三輛黑色的轎車。
下來七八人。
浩浩蕩蕩的。
很嚇人。
為首的是省公司二把手胡董，有市公司趙總鄧總等人，還有其他的，林錚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看他們走路從容的姿勢，級別肯定不低。
林總一看到胡董，直接就弓腰成了個小蝦米，這前幾天開會的時候，不是還跟大家說，他腰痛得幾乎不能彎腰了，現在好的這么利索了。
現代的醫學真是神奇。
“胡董歡迎你來啊，你能來真好啊。”
林總緊緊握住胡董的手，一直傻笑點頭，這個人好像踏實了不少，他就如同一個小跟班，不斷給其他人寒暄遞煙，不過在這群人里面，他確實算個小跟班而已。
林錚懂他這話的意思。
胡董是他的關系。
胡董來了。
他一把手基本穩了。
穩如老狗。
“李董本來說親自來的，不過太忙了，就讓我來主持了，你得好好表現。”
胡董對林總笑了笑，沒有刻意說什么，也沒有刻意回避什么。
好好表現。
那就是還有余地。
“好的，胡董。”
林總緊張地帶著諸位領導就去了大會議室。
然后關上了門。
除了林總，其他人都被趕了出來。
林錚求之不得，趕緊跑回去摸魚去了。
媽的。
最討厭就是這樣的場合。
沒有自己說話的地方，也沒有自己站立的地方。
尷尬得不行。
不過臨走前，林錚看到馬主任在外面張羅著各種好茶點心，還把整棟大樓的漂亮的小妹都叫了過來，一個接一個讓他們進去伺候大領導。
丑一點都不讓進去。
后面還讓花姐去。
媽的。
過分了。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
里面是不是在搞什么骯臟的交易。
不會當場就開花吧。
公司大部門的人都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只是忐忑地做自己事情，連上廁所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生怕影響了領導。
林錚回到部門，也不管這么多，就坐在位置摸魚。
不知道為什么。
林錚好像對于林總上位，不是很大的興趣。
或者說，希望他不能上位。
大概一個多小時。
林總好像完事一般，虛脫地走了出來。
接下來幾個部門主任一個個地被叫進去談話。
都是正常的流程。
屬于民意調查的一種。
畢竟做一把手，肯定需要服眾的，就是不能出現一個反對的聲音。
這么多主任中，唯一有可能唱反調的是黨群部的李主任。
因為他本身是葉派的。
不過這個林總早就想到了。
所以在今天早上時候。
林總就故意把李主任留下來。
單獨聊了很久。
跟他承諾。
今天只要他好好說話，不唱反調。
那他就一直都是李主任。
傻乎乎的李主任答應了。
他只能答應。
三天后。
省公司終于發文了。
林總出任巴嘎愛爾家公司一把手。
沒什么懸念。
林總如愿以償，聽說太過高興忘我了，在辦公室就抱住了新來的小妹親了一口，小妹害羞得捂住嘴巴哭著跑了出來。
媽的，過分。
林總上位。
公司自然有人喜有人悲。
林錚沒什么感覺。
因為這事本來就是預料當中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
林總上位后，開始大刀闊斧，大動干戈。
公司的系統幾乎每天都能發出了一個人事調動通知。
先是撤了幾個供水中心的所長做開胃菜。
這些人林錚記得很清楚，特別是坡頭所的黃所，當初吃飯的時候，是第一個去了葉總那邊的，你死不算很冤枉。
最讓林錚覺得冤枉的是黨群部李主任也被調去了下面做所長，不是說好的給他繼續當主任的嗎。
原來是哄小孩的。
林總你太壞了。
聽說李主任看到調令的時候很氣憤。
氣得差點七竅生煙。
罵罵咧咧。
他實在沒想到，林總的話當放屁，這么快就動他。
不過他也不敢鬧，乖乖拿起包袱就去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去鬧，恐怕連所長都沒得做。
這他倒是想對了。
林總這人陰得很。
過幾天公司繼續發出調令。
馬德利出任公司二把手，成為了馬總。
老馬還是老奸巨猾。
打麻將一直給林總做托得到了回報。
他自然也是笑得眉眼開花。
當天晚上就宴海吃胡喝。
這些人事的調動，大家都沒多大的驚訝，好像是意料中的事情。
不過第二天。
公司又下了一個人事調動：
林錚同志，調任辦公室副主任職務。
雖然這個通知，林錚已經提前知道了一點，但是看到的時候，還是如同一個火球在心臟的部位轟炸一樣，四肢都有點酥麻麻的。
沒想到。
年紀輕輕的自己。
竟然已經是副主任了。
真的難。
當時林總說辦公室現在群龍無首，丁萬財不堪重用，希望他這個文采飛揚，英俊瀟灑的奇男子回來帶領一波。
林錚當場就跟林總說了，不要當副主任。
沒想到林總笑道：“這么快就想當主任了？猴急了點啊，至少給我干三年吧。”
林錚：“...”
于是沒辦法。
我林錚，又被逼成了副主任！
這個世界。
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