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檢查正式開始。
出發前。
曾日副主任召集大家，比較友好地給大家交代了幾句。
“這次就辛苦大家了，不過我這邊還要啰嗦一下，那就是每個人都一定要認真負責地查，實事求是的查，不得有任何的隱瞞虛假！
因為我也不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每個所都去跟蹤的，只能抽幾個所去看看，所以全靠你們把關，特別是吉陽所，是我們公司最看重的所。”
這看似是有的沒的廢話。
但林錚聽起來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曾主任水很深啊。
好像有一個坑在等著自己跳一樣。
曾日一看大家表情不太好看了，又多說了幾句：
“對了，路途較遠的幾個鄉鎮所，可以申請入住當地賓館，不用來回奔波，費用可以報銷，我跟林總那邊也說了的，到時候拿發票回來就行。”
幾個選到遠距離所的幾個人。
心里終于有了一定的安慰，這也算是一筆小小的補償了，公司住宿標準是250。
你去住個80的小旅館，還可以賺個170的。
何況一般情況。
你去檢查，還用自己花錢住宿嘛。
那就很失敗了。
....
曾主任動員完畢。
林錚和黃一川大哥就一起坐公司的車，前往吉陽所。
吉陽所算是愛爾家巴嘎縣級公司最遠的一個據點。
大概60公里，車程一個半小時左右。
大部分都是崎嶇的山路。
說真的分配到這個供水所的職工，也是真的夠倒霉。
總是有種與世隔絕的意思。
就算是村姑主動，也很難補償得了精神的空虛。
自己一屆的員工李昕同志就是分配來到了這里，半年不到，就從一個樂觀開朗的小伙子，變得沉默寡言了。
不過主要原因還會因為他是外省的，不會說這邊的方言，跟村姑們也無法正常溝流，只能通過肢體語言去溝通，有時候太直接上手。
一些女孩接受不了，就跑了。
他有點難受。
所以每個周末，他一旦回到巴嘎市區，他就如出籠之鳥。
鳥兒必須來一個168的飛機套餐起飛一下才能回血。
林錚上車以后，就開始閉目養神，昨晚被一通電話騷擾，后面又在想這次任務的風險點。
確實沒睡好。
旁邊黃一川同志沒有睡覺，而是在仔細研究今年吉陽所上交出來的詳細報告。
密密麻麻的 十幾頁紙。
林錚看到這個頓時就頭皮發麻，自己再也熟悉不過了，想當年，自己可是加班加點，奮戰三天三夜弄出這樣一份東西。
毫無意義的東西。
......
看了一會，黃一川同志開始皺起了眉頭，可能看出了什么，不斷搖頭嘀咕兩句：“這是怎么算的啊，感覺不太對勁啊。”
“黃專，怎么的了，看出什么端倪嗎。”
林錚也不睡了，湊過去問道。
“林錚，這份報告，我怎么看起來這么假啊，這前面的數據和后面的都對不上了，后面這個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來了個水損率。”
黃一川攤手問道，就算他沒怎么在所里面呆過，也能看出不太對勁。
畢竟也干了水工七年了。
“不是看起來這么假，而是肯定是假的，水損15%，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一點林錚的自信還是有的。
水損率才15%？
怎么可能。
開什么國際玩笑。
林錚上一世在巴魯供水所嘔心瀝血，最好的一次也只是把水損率降低到18%而已，還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原因。
吉陽所是全公司管網密度最低，水管老化最嚴重，智能水表更換最少的地方。
而且群山峻嶺，供水半徑又長又臭，而且用水的客戶極其分散，是出了名難管理，難收費。
水管埋進去根本不能再剖開。
管理輸水管的那些工人除了用紅外探燈及儀表觀察出水情況，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去巡視和維護。
所以這個數據。
林錚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是假的。
“哎，林錚，我們得討論一下，通一下氣了。”
黃專員眼珠滴溜溜地看著林錚，好像要說什么大事。
“什么意思，通什么氣。”
林錚不解問道，其實也有點懂他的意思。
“就是我們打算怎么查？查到哪里，這件事可不好辦啊。”
黃一川嚴肅問道。
“什么怎么查，就是正常的查啊，還能怎么查？”
林錚確實也好好想過了，不過最后想通了。
反正自己在公司只想做一條咸魚，這一次任務不求立功的，只求無過就行了。
那聽領導的安排就肯定沒錯了。
領導都說得很清楚了。
“不是林錚，到時候如果我們查到的數據和這個報告的數據誤差很大怎么辦？”
黃一川一臉惶恐，好像預見什么大事情一樣。
“什么怎么辦，實事求是唄，曾主任不是說了嗎，不要弄虛作假，不要虛報瞞報啊，我們都是打工的，還能怎么樣？”
林錚其實沒多想這個問題，查到多少就是多少咯，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林錚，不是如果我們查出來的數據，差太多，報上去肯定會驚動全公司的，甚至驚動一些大人物...吉陽的人肯定也是被處分的，這樣的話我們就成了害人的人了。”
黃一川這家伙想得還挺遙遠，其實他昨晚也接到了吉陽所所長的電話，也已經不小心地把自己的信息透露了......
畢竟他很容易就脫褲子。
“我們先查查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數據，或許被人真的做得這么好呢。”
林錚說這話，自己都覺得可笑，不過確實多了一點擔憂，害了誰？
自己可不想害人，但是.....
“呵呵，林錚同志，大家同事一場，你給我透個底，實話說你是不是林總派出來監督我們的啊，不然我有些話說了就沒意思了。”
黃一川同志突然用一種很曖昧的眼神看著林錚，讓林錚有點毛骨悚然。
“黃專，這個你就想多了，真不是的，我跟你們一樣，都是被臨時派出來調查指標的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發誓你不是內奸吧？”
黃一川還是不敢相信，因為他知道林錚是給林總寫稿子的，下意識就覺得他可能會回去通水之類的，如果這樣他就麻煩了。
“我去，我不發誓的，就算對女人，我也不發誓，遭雷劈。”
林錚不搞這一套。
“那就好，那就好....”
黃一川好像如釋重負了一樣。
........
車已經到了吉陽所。
兩人下車，吉陽所黃大雷所長就帶著他們的班長吳建豪飛速地走了過來。
一臉的笑意。
林錚也只能賠了一個笑臉。
雙方進行了親切會晤和友好握手，而且都相互問候了對方的家人。
“那個黃工，林工，歡迎你們來我們所指導工作，一路辛苦了，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就先去吃飯，一邊吃飯一邊細細聊一下，看看這個工作怎么開展，你們看好吧。”
黃所非常有誠意地邀請道，林錚一看手機時間，雖然在路上耽誤了些時間，但是也才10點半，這就去吃飯，實在不太好吧。
而且檢查組一來就吃對方的飯，那下面工作還怎么開展？
這可是大忌，上一世那些檢查組來了以后都是一副老子就是玉皇大帝的模樣，用一種威嚴來震懾住你，讓你原形畢露。
所以林錚故意頂住誘惑，站住身體就沒動了，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黃一川，想讓他來拒絕對方，畢竟論資排輩，這個家伙都比自己大。
“那就先去吃飯吧，反正有幾天的時間，也不急嘛，舟車勞頓的，先休息一下。”
黃一川不知道是會錯了意，還是本來就有此打算，竟然答應了。
“呵呵，走走，這邊走，這個鬼地方沒啥好吃的，但是這燒雞是特別的好吃，來我們這吉陽必須要嘗嘗。”
黃所長前面帶路。
林錚沒辦法了。
就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