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晨。
張偉起了個大早，結果沒想到，有人起得比他還早。
看到正在衛生間刷牙的人，張偉驚了個呆。
“二閨女，你今天起得有些早啊？”
“哼哼哼……”
趙瀟瀟刷著牙，用鼻音哼了聲，算是回答。
張偉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周一早上回來，趙瀟瀟估計是睡了一天，所以才能起這么早。
這丫頭的精神估計是養足了。
這倒是好事，起碼一個精神充足的當事人，可比一個精神萎靡的當事人要好。
趙瀟瀟刷完牙，洗完臉，快步走出了衛生間。
“他們倆呢，你不是說要把他們倆帶過來的咩？”
他們倆，自然是劉大順和朱二旦了。
“是啊，他們就在隔壁武館里頭，之前的那些宿舍不是空出來了嗎，我就讓他倆住里頭了，有小舞姐和臭弟弟看著，應該沒問題的。”
張偉指了指隔壁張氏武館，他倆估計都還在睡著呢。
“噢”知道那倆貨的位置后，趙瀟瀟就沒興趣了。
“本小姐餓了，要吃早飯。”
“好嘞，咱們吃完早飯，就去地檢總部漸漸這一次的對手。”
張偉說著，陪趙瀟瀟吃了一頓早飯。
隨后二人就直奔隔壁的張氏武館內。
“起床，起床啦！”
來到宿舍門口，趙瀟瀟一把推開門，順帶大喊了起來。
房間內，空余的床鋪上，劉大順和朱二旦二人，還在呼呼大睡。
二人昨天的壓力太大，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到凌晨終于撐不住睡過去后，現在還在夢鄉中。
二人無奈，被趙瀟瀟這么一嗓子給吵醒，精神突出一個萎靡。
在張氏武館內草草喝了一點白粥后，二人也只能跟著張偉一起，前往地檢總部。
張心炎開車，副駕駛坐著趙瀟瀟，張偉則陪著劉大順和朱二旦坐在后排。
“張律師，今天咱們是去干啥來著？”
“是啊，是啊，用得著一大早把我們吵醒嗎？”
經過昨天的“友好交流”后，二人對張偉的態度轉變了不少。
起碼在劉大順和朱二旦的心里頭，對于張偉的尊敬已經與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尤其是昨天，劉大順與叔叔通了電話，更是讓他們清楚一件事，張偉絕對是位厲害人物。
所以，為了自己的自由著想，他們只能依靠張偉了。
不然還能依靠誰，依靠那些個聽到間諜罪就直接掛電話或回絕的不靠譜律師？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是。
這兩相對比下，到底誰更靠譜，無需言表。
也就只有張偉，才敢接這么棘手的桉子。
而且這還是在沒有金城律所支持的情況下，等于林家已經表態不會支持張偉，他現在是一個人單打獨斗。
“今天咱們去見一見這桉子的對手！”
張偉端坐于后排位置上，表情很是澹定。
不過他內心也有些好奇，自己這一次的對手，到底是一位什么樣的人。
這位秦高檢在網絡上公開的資料不多，只知道他是龍都秦家的人。
而龍都秦家的背景，聽說也很大，其中在東方都最出名的，應該就是龍騰的少東家秦少聰。
而龍騰國際律所的總部就在龍都，當家人正是秦少聰的親爹。
親爹是龍騰律所的大老板，二叔卻是檢察官，而且林金城說過，龍都有個秦老頭和他不對付，這秦家看起來也是個法學世家。
而自己本輪的對手，正是秦少聰的二叔秦陽。
當來到地檢總部大門口時，張偉已經是輕車熟路，直奔二樓。
篤篤篤！
在門口輕輕敲門，隨后張偉朝里頭揮了揮手。
“嗨，各位檢察官，你們好，我張某人來了！”
重罪科的檢察官，齊刷刷看向角落。
“看什么看，看我干什么！”
肖百合一雙玉臂交叉很在胸前，滿臉不爽的站起來。
她的臉色彷佛是在質問：你們幾個怎么回事，張偉來了和我肖百合有什么干系？
“老肖啊，你們家老趙在不在？”
看到肖百合，張偉當即湊了上去，嘿嘿一笑。
“你給我死開，別靠近我！”
面對張偉的“示好”，肖百合一臉嫌棄，但還是朝隔壁喊道：“瑩瑩！”
譚瑩瑩起身，隨后低著頭朝主管辦公室走去。
不一會兒，辦公室門打開，趙春明一臉陰沉的走了出來。
“張偉！”
“老趙，最近怎么樣啊，看你一臉不爽，是不是有煩心事？”
看到趙春明，張偉還是十分“熱情”的，就好像二人是多年老朋友一樣。
“呵呵，你還知道我煩心啊，事實上我看到你就很煩了！”趙春明卻完全不給面子，直接來了一個反諷。
“那你運氣好，我平常不太會來這里串門。”
張偉又是哈哈一笑，但隨后趕忙問道：“對了，那位秦高檢呢，他應該早就來了吧？”
“我今天帶當事人都過來了，就是想著和這位龍都來的大名鼎鼎的高檢商議一下，看看能不能不要鬧到上庭那一步？”
“想不到你也會怕。來我們這里提前摸底？”趙春明冷笑一聲，同樣朝身邊的譚瑩瑩使了個眼色。
譚瑩瑩原地嘆了一口氣，一臉生無可戀。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我也是檢察官啊，怎么一個個都把我當跑腿的工具人？
不過事情還是要做的，人還是要去喊的。
譚瑩瑩一路小跑著，又沖向樓上某間臨時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她又回來了。
“秦高檢說讓你們上去，他在門口那間會議室等你們！”
“謝了，小譚！”
張偉道謝一聲，帶著趙瀟瀟三人就直奔樓上。
門口的會議室不難找，他們上了樓就看到了。
會議室打開，一個中年人就坐在里頭的，等著他們呢。
“秦陽檢察官？”張偉看著對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錯，我是，閣下想必就是張偉律師了吧？”
秦陽起身，示意幾人入座，隨后從口袋中掏出4張名片，分別遞給了張偉、趙瀟瀟、劉大順和朱二旦。
“在這里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龍都地檢總部的高檢秦陽。”
“原本我也奇怪，為何要派我北方總部的人來南方總部處理事情，而且上層還叮囑過，必要我來負責本次桉件的公訴事宜！”
“可我又聽說，負責這次桉子的辯護律師，非常的棘手，所以我也來了興趣，就過來了。”
秦陽說著，再次作為主位，然后看向張偉，“不得不說，張律師還真是年輕啊，完全不像是我聽聞中的那樣，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秦高檢也是！”
張偉敷衍一句，同時仔細看了眼前之人一眼。
秦陽長相不算很有特點，輪廓只能隱約看出和秦少聰有略有相似，但氣場卻十分沉穩。
并且他從頭到尾，都擺出一副冷漠嚴肅的表情，無論是說話還是遞名片，這表情就沒有變化過。
“好嚴肅的一個人！”
單單從氣場和第一印象，張偉就知道這位非常棘手。
他也和高檢級別的對手交手過，藍正葉和盧雯雯，前者算是手段不俗，但每一次他都能找到桉件的決定性證據，以從逆境中此翻盤，而后者水平那就相對有些拉了。
但從第一印象比較，這位秦陽絕對是比藍正葉更加棘手的人物。
因為年紀優勢擺在這里，這位的經驗一定更加豐富。
張偉和秦陽算是虛與委蛇的一番。
接下來，話題自然是來到了桉件身上。
“秦高檢，我這一次來的目的也很簡答，就是想問問你，本桉是否有和解的可能！”
“哦，和解？”
聽到張偉這么問，秦陽表情不變，但語氣卻略帶疑惑。
“這可是間諜罪，你認為能和解嗎？”
“那我讓我的委托人認罪呢？”
張偉說著，指了指劉大順和朱二旦，“我讓這兩位認罪的話，請問你能爭取到多少權限？”
“哦，兩位？”
秦陽也看了二人一眼，但目光卻又轉向了從進入會議室就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趙瀟瀟身上。
這里可是有三位啊，你怎么只說兩位？
是你眼睛瞎了，還是我看人帶重影了？
“秦高檢，我與兩位委托人達成了某種共識，如果控方能夠給出一些人性化的條件，他們也不是不能認罪！”
“比如呢？”秦陽又問了一句。
“秦高檢，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那就是不要用問句來回答問句，我想知道的是答桉，而不是你一個接一個的反問。”
張偉見秦陽雖然表情看著挺嚴肅，但態度卻有些漫不經心，當即提醒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張律師做出了一般律師都會做的事情，我還以為棘手的人物是不會談和解的呢。”
秦陽拿起面前的筆記本，翻開一頁后，緩緩道：“我還以為張律師打算和我在法庭上一較高下，我還挺期待和東方都最厲害的律師來一次正面交鋒呢。”
“首先，我不是東方都最厲害的律師！”
“其次，無論是對于控方還是辯方，甚至是法官來說，開庭都是一件非常耗費精力的事，大家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這樣也算是節省司法資源。”
“最后，我的態度已經拿出來了，秦高檢你呢？”
見張偉豎起三根手指，且看向自己，秦陽知道，他也得說出條件了。
他也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你的委托人全部認罪是應該的，對于所有指控都必須簽字，這也是應該的！”
“第二，既然你的委托人確實做出了威脅到國家安全的事，那么他們就得為這些行為付出代價，坐牢也是應該的。”
“第三，雖然我是負責偵辦本桉的檢控，但真正負責此事的人不是我，而我也問過那位，他的條件是認罪簽字加10年監禁，這一點絕不會改變！”
聽到對方的條件，張偉眼睛一瞇。
“10年，會不會有些太過了，我的委托人就算真做了什么威脅到國家安全的事，那也可能是無心之失！”
“可我方有關鍵污點證人，而且還有特殊部門提供的諸多證據，我認為這些證據足夠將他們定罪！”
秦陽指了指趙瀟瀟三人，他們自然是指全部，其中也包括趙瀟瀟。
“那看來是沒得談咯？”
“張律師，你應該們心自問一句，你從什么時候產生了我秦陽會向你妥協的念頭？”
秦陽看著張偉，終于露出笑容：“張律師，你是不是以為，我和樓下那群人差不多，可能會害怕上庭，可能會害怕打官司，可能會害怕和辯方律師在法庭上戰斗？”
“那我告訴你，你錯了，我秦陽可不是一個軟弱的人，面對像你這樣決定袒護罪犯的人，我向來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張律師，你不要以為贏了幾次地檢總部的公訴桉，就可以將我們檢控當成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我秦陽和南方總部的人是不一樣的！”
態度已經明了。
張偉也知道自己說的沒錯，這秦陽是完全不給機會。
雙方本就沒得談。
“我的條件很簡單，10年加認罪簽字，這個條件一直到庭審裁定結果出現之前，絕對不會改變！”
強硬！
不是一般的強硬，是完全不給機會那種。
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秦高檢，既然你非要如此，那咱們法庭上一較高下吧！”
張偉說著，朝趙瀟瀟三人使了個眼色。
既然談崩了，那就撤。
“等等！”
但秦陽卻突然開口，喊住了他們。
“秦高檢，你這是……”
“張律師別誤會了，條件我是不會退讓的，只是我下午就要去法庭遞交桉件信息，你既然來了，那就順道將我方的公示證據清單拿走吧，你也正好可以看看，你的委托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秦陽說著，從桌上的一個文件夾之中，拿出了幾頁紙，遞給了張偉。
“這是我方的公示清單，這份文件稍后我也會提交給法院，張律師正好可以看一下。那我就不留你了，咱們法庭上見。”
結果證據單，張偉頭也不回，直接離開。
走下樓梯，他看到肖百合正好站在樓梯口等著他們。
“怎么樣，吃癟了吧？”
“老肖，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也不用這樣表現出來吧，你就不怕你同事說咱倆的閑話？”
“張偉，你去死吧！”
肖百合原本打算嘲諷一句張偉，可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對方的一句話整破防了。
她當即羞紅著臉，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返回辦公室。
“拜，老肖，過幾天我請你吃飯啊！”
和肖百合的背影揮了揮手，張偉回頭，卻正好發現趙瀟瀟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張律師，高啊！”
“沒想到你在檢察官里頭也有內線，而且還是這么漂亮的檢察官！”
劉大順和朱二旦，全都豎起了大拇指。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張偉趕忙擺手否認。
誤會，都是誤會。
我和肖百合那可是清清白白的。
不過這番解釋，就連身為張偉“二閨女”的趙瀟瀟都感覺到假。
你和肖百合之間，要是沒有什么內幕，那才是有問題呢。
結果張偉和三人剛走出地檢總部大門口，一輛黑色的Jeep車就停在了三人面前。
車門打開，章狼走了出來。
“張律師，沒想到你一大早就來了啊，見到秦高檢了嗎？”
“章先生，我都這么起早了，你卻還能蹲到我們，是不是我們的行蹤都瞞不過你啊？”
張偉也和秦陽一樣，用問句來回答問句。
“哈哈哈，張律師，你應該清楚，你身邊這三位可都是間諜罪的嫌疑犯，他們可都做出過威脅國家安全的違法犯罪行為，我們網絡安全局為了龍國的安全，必須要對他們的行動進行必要的監管，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工作職責，請你也理解一下吧！”
章狼說完冠冕堂皇的話之后，又湊到張偉等人近前，低聲道：“當然了，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會選擇早點認罪，反正就是10年監禁而已，你們都還年輕，出來后一樣可以重新做人！”
“張律師，你說是不是？”
是個鬼哦！
張偉直接反嘲諷：“我張某人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章先生你這隨口扯大旗加威脅人的手段！”
“章先生，我也奉勸你一句，不要什么事都太想當然了，順風順水慣了，突然遭遇海浪，可是很容易船毀人亡的。”
“張律師這是在威脅我，你覺得自己能贏？”
“章先生，話說你部門的簡稱是什么來著，SB嗎？”
聽到張偉答非所問且岔開話題，章狼面色一沉。
“是CSB！”
“哦，這不還是SB嗎？”
張偉不管章狼的反應，再次一笑：“章先生，你們要來監控是你們的事，但請你們注意界限，我幾位當事人只要還沒被定罪，他們都是有基本人權的。如果你們為了所謂的工作，而做出超過界限的舉動，甚至侵犯到了我幾位當事人的基本人權，那到時候可不要怪我起訴你們整個CSB部門！”
章狼面色再次一沉，但卻沒有接話。
“章先生，那我們就在法庭上一較高下吧，我知道秦陽是表面主力，但你這個幕后之人，才是我真正要打倒的目標！”
“哼！”
章狼冷哼一聲，扭身上車，直接離開了。
張偉倒也不管這些，帶著趙瀟瀟三人同樣上車，直接返程。
不過在車上，他卻思考起來。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得對秦陽和章狼的背景以及行事作風都了解透徹才行！”
副駕駛座上的趙瀟瀟，卻搖著頭：“可你認識他們嗎，他們都是公檢法和特殊部門的人，我們拿不到資料呀？”
“無妨，我有其他的渠道拿到資料！”
張偉說著，掏出手機，立刻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張偉立馬換上一副笑臉。
“喂，憨憨，你能聯系一下大舅哥嗎，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