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一輛商務車行駛在DC區的街道上。
這會崇文區、宣武區已經沒了，崇文與東城合并，宣武與西城合并，姚遠覺得這倆名字挺好，取消挺可惜的——就像蘭陵變成棗莊，廬州變成合肥，汝南變成駐馬店一樣。
五月末的天氣漸熱，晚上出來的人越來越多，車子慢悠悠的開，他坐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神。
以前談事的時候，經常去孔乙己，現在親自出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也就去的少了。不知道孔乙已怎么樣了，有沒有脫掉長衫，變得陽光開朗？
“那么我就以這風水為題，粗粗糙糙，作了一幅七字的對聯。”
“您說說這是什么詞？”
“聽好了，我這對子是風吹水面層層浪……”
開著開著，小莫不知何時打開了中控大屏，放了一段相聲音頻《八扇屏》。姚遠的思緒被拉回來，聽了兩句，感覺耳熟，問：“德云社的？”
“嗯！”
“誰說的？”
“新出來的一個人，叫岳云鵬。”
小莫顯然是德云社的忠實粉絲，道：“頭兩年還名聲不顯，老郭不知道咋想的，忽然開始捧他，臺登的也多了，拍戲也叫著，當心肝寶貝一樣，現在圈里有點名氣了。”
“那你覺得他相聲說的怎么樣？”
“呃……”
小莫還是挺寬容的，道：“一般般吧，新人嘛，得多練練。”
姚遠笑了笑，沒接茬。
岳云鵬，說學逗唱占個忠字，代表作《五環之歌》，以及“燕砸！燕砸！你要幸福啊……沒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反正姚遠一直不喜歡。
又過了一會，到了東四的孔乙已酒館。
小莫也跟著下來，搶先拉開門，姚遠進去，成從武已經到了，坐在最里面的一張桌子后頭，表情相當疑惑，沒明白姚總怎么喜歡這種地方？
而他一抬頭，趕緊站起身。
“姚總！”
“久等了，見諒見諒！”
“沒有，我也剛到。”
姚遠與其握了握手，小莫則選了較遠的另一張桌子，自己吃自己的。
“我習慣在這里談事情，這家主打浙菜口味，也不知道伱吃不吃的慣……聽說成總是荊門人？”
“對，荊門京山的。”
“京山？倒是沒聽過。”
“小地方，沒聽過正常，那邊山多，我就是山村里出來的……后來在京城上大學，北方呆慣了，也談不上什么口味，都能吃。”
“那就讓你點菜了，我可不管。”
“可以啊！”
成從武非常健談，三兩句把氣氛打開了，不知事先研究過，還是走南闖北見識多，對浙菜很熟悉，爽快的點了幾個菜。
姚遠也補了一道蜜汁火方。
這是把金華火腿用冰糖汁浸蒸，再配上通心白蓮、櫻桃之類的，肉質酥糯，咸甜口。
不一會，酒菜上桌，成從武嘗了幾口，笑道：“要是讓魯迅知道他筆下的孔乙己被人拿來做生意，還賣這么好的酒菜，不知是何感想？”
“魯迅啊？按某些網民的話講，魯迅放到現在，也就是個網絡噴子。”
“我說的可能不對啊，反正我就感覺自從有了互聯網，大家越來越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了。”
“沒錯，是有這個感覺。”
姚遠給他倒酒，笑道：“你知道現在互聯網什么職業最有前途么？”
“什么？”
“抬杠！隔著網絡，你弄不死對方，但你學會了抬杠，卻能隔著幾千里把他氣死。”
“哈哈哈，是這個道理！”
成從武大笑，敬了姚遠一杯酒，問：“姚總盛情款待，甚是感激，我們之前雖然沒有交集，但您的口碑與經歷如雷貫耳，我也很想與您交個朋友，今天如果有什么事情，還請直言。”
“好！”
姚遠放下杯子，道：“99想進軍導航、地圖市場，高德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企業，我想收購。”
“收購……”
成從武一愣，頓了2秒鐘，道：“姚總還真是直接，我以為你會從投資開始。”
“就算投資，日后也是收購，何必繞個彎子？”
“好，姚總快人快語，我也不啰嗦。高德雖然是小企業，但至今發展良好，我們以前做汽車導航，近兩年也在向手機端轉型，過程很順利，我相信在未來的移動時代高德同樣有廣闊的空間。”
成從武聳了聳肩，道：“所以很抱歉，我沒有賣掉高德的理由。”
“可你體量太小。”
“是，我們體量小，但我們在盈利，我已經在培養新業務，我對移動端有一整套的計劃，股東們都很支持。你想收購，不僅是我，他們那關也過不去。”
“即便收購之后，仍然交給你運營也不可以？”
“抱歉，高德是我的心血！”
成從武拒絕的很干脆。
姚遠本想費一番口舌說服對方，琢磨琢磨又算了，成從武顯然還沒經歷過被外部資本的爆錘，導致他有點像魅族的黃章。
因為高德起步太早了，起初又是做汽車導航的，順風順水，現在剛邁入互聯網圈，還沒弄明白大環境呢！
“也罷，我就不強求了，但生意不成情意在，這頓酒還是要喝的。”
“當然當然，我敬您一杯！”
成從武拒絕了姚遠，心里也有點忐忑，只希望對方真像口碑傳的那么好，不會惱羞成怒，反殺。
如果姚遠知道他的想法，只會冷哼一聲。
天真！
我用得著打殺你么？我們又不是競爭對手，你的競爭對手是別人。
深夜。
二人搖搖晃晃的走出小酒館，在門口告別。
成從武還挺愉快的，拋開生意不談，姚遠此人風趣幽默，見多識廣，雙商優越，與之相交如飲醇醪，不覺自醉。
“最后我得說一句！”
姚遠握著他的手，道：“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99一定要進軍導航地圖市場，但我們需要時間籌備，短期內還交不了手。
你另有大敵，你對互聯網尚不了解，萬分小心！”
成從武酒醒了三分，但姚遠已經上車了，只得原地怔了怔，也鉆進車里走人。
坐在車里，姚遠打了個呵欠，給江超打電話：“收集一下百度和高德，哦不，收集國內全部地圖、導航產品的信息，明天給我。”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