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星空深處。
一片荒涼死寂的浮陸內部,某處臨時開辟出來的洞府中,簡單地布置了數重陣法,在洞府的核心區域,是一個三丈方圓的玉石池子。
池中盛滿了散發著淡淡清香氣息的藥液,曾經的劫運宮宮主云渺子,此時正緊閉雙眼躺在池底,氣息紊亂且飄忽不定。
圣女梅清楓,與那十余位逃出來的核心長老正圍坐在池邊默默等待著,眼中滿是憂慮之色。
這次突如其來的變故,簡直是劫運宮開宗立派千多萬年以來,從未遭遇過的災難。
誰都不曾料到,打了多少年交道、一向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天人族,居然一下子降臨了這樣多的強者,而且是說翻臉就翻臉了。
搞到現在,劫運宮傳承千萬載的基業、就這樣落入了天人族高層的掌控中,而曾經的宮主云渺子以及圣女梅清楓,卻已被當成宗門叛逆來通緝。
「殿下......」
核心長老元玄空輕聲說著:「這樣下去不行的,如果宮主遲遲不能恢復,我們接下來的處境會越發艱難。」
梅清楓沉默一瞬,嘆息道:「能有什么辦法呢事發倉促,我們帶出來的東西有限,又沒地方獲取補充,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從劫運宮總壇逃出來已有數天,由于云渺子傷勢嚴重,梅清楓和長老們不得已之下,偷偷打劫了幾支從附近星域路過的商隊,總算弄到了一些合用的資源。
但是接下來該怎么辦,包括梅清楓在內,所有人都是茫然不知所措。
不過梅清楓并未完全失去信心,自己的師尊心機深沉,算計頗多,過往那么多年,布置的后手暗棋不在少數。只要有他在,劫運宮未必就挺不過眼前的難關。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幽幽的嘆息,池里的云渺子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周圍的長老們。
「只有這么幾個人了嗎還真是......」
云渺子自嘲地笑笑,僅僅幾天時間,自己就從高高在上的劫運宮宮主、太虛星空中有數的風云人物,能夠輕松影響星海大勢的巨擘級存在,淪為了喪家之犬。
世事之變幻無常,命運之波詭云譎,由此可見一斑。
「師尊,眼下該怎么辦」
梅清楓靠過來問著,面對這近乎無解的困局,以她的頭腦心性,確實難以應對,這已超出她現在的能力極限。
云渺子整理了一下思緒,平靜地說著:「不用過于擔心,這事情確實很麻煩,但我們劫運宮的強大底蘊是天人族難以想象的,這邊畢竟不是他們的主場,所以將來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他們肯定是不會知道的,我們必定可以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梅清楓神色驚訝之余,倒也在意料之中,原本愁眉不展的長老們也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在劫運宮的歷代掌教中,云渺子名聲不顯,修為也不是最頂尖的,但沒有哪家大勢力的當家人敢小覷,這老陰貨已經在劫運宮掌教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地坐了數萬年之久,天知道他有些什么樣的底牌 云渺子略微沉吟,從脖頸上取下一枚玉符交給梅清楓,說著:「這里面有一幅隱秘星圖,按圖索驥可以抵達一處洞天福地,是為師當年親手布置的,里面也存了一些資源,暫時可以幫助我們安頓下來,先離開這里吧。」
自己的傷勢實在麻煩,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這時候,云渺子仍忍不住想起了秦沐凌,如果那少年在自己掌握中,只怕再嚴重的傷勢都不算什么。
要不要想個辦法再去秘密拜訪云夢天宮一次只要能說服秦沐凌為自己療傷,要什么條件都好商量.....
「好的,師尊。」
梅清楓答應一聲,接過了玉符。
劫運宮總壇。
青銅殿堂里,一座上下三層、以不知名猛獸骨骼構成的巨大祭壇已經布置完畢,數位天人族的大羅級強者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再也沒有任何問題后,這才過來向兩位帝君稟告。
旁邊的靈曦蹙眉打量著這座形態猙獰,散發著濃濃兇戾氣息的漆黑祭壇,表面無數繁復難辨的紋理中,隱隱有凝若實質的血霧在流淌。
劫運宮的庫藏相當豐富,各種珍稀材料、天材地寶應有盡有,因此兩位天人族的帝君是半點都不客氣,以極度敗家的方式打造了這樣一座接引祭壇。
它雖是后天靈寶級別,但實際威能已相當于先天靈寶,不過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才能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里完工,不過這個數十年是指時間加速法陣中的效果,在外界僅僅數天的功夫而已。
理論上,就算是隔著不同的時空維度,都可以將特定的目標接引過來,尋常的時空屏障根本無法隔絕它的偉力。
靈曦心底有些矛盾,若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很快就會再看到他了,也不知許久未見,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可是以天人族一貫的傳統,如秦沐凌這樣的人族氣運之子,最后的命運必定是要拿來當頂級祭品、獻祭給至高無上的天人族圣祖的。
一念及此,靈曦心底悄然滋生出些許悔意,或許自己當初根本就不應該將此事告知兩位帝君,整到現在騎虎難下。
「這個規格的祭壇,僅僅用來對付一個元仙都不是的小輩,無論怎樣都夠用了。」
元璽帝君過來看了看,語氣中透著一絲滿意,縱然那個秦沐凌再是不凡,可目前的修為尚低,面對兩位帝君親自出手,結果都將毫無懸念。
「不能大意,」
白鳶帝君神色凝重:「我們只有這么一次機會,所以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我們天人族再也沒有希望得到他了!」
如果失敗,有了防備的云夢天宮必然會采取針對性措施,再不會給天人族以任何搞事情的機會。
元璽帝君點點頭:「這是當然,等會我們一起出手好了。」
白鳶帝君看了默不作聲的靈曦一眼,贊許地道:「此事若成,你這丫頭當居首功,天人族會記住你的貢獻,嗯......本宮會將你收入座下親自教導,將來保你一個不錯的前程。」
「是,晚輩多謝帝君厚愛。」
面色微變的靈曦趕緊屈膝行禮,柔聲回應著。
此刻的御道峰后山,造化天宮內部,秦沐凌正在和牧盈華潛修。
在歆語帝君答應出手、護持牧盈華渡大羅金仙之劫以后,這位師尊便決定再和秦沐凌修行一段時間,將自身的底蘊積累提升到進無可進的層次,鑄就完美無暇的道基。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獲得圓滿的大羅金仙道果,將來沖擊準圣帝君境界也會變得更容易。
「......讓你好好修行,手放哪呢」
不知第幾回,妍美殊麗、玉肌生暈的絕色美婦拍開了正在豐腴雪子上作怪的手,嬌嗔薄怒的柔美嗓音里透著隱約的顫抖,幾乎要將懷里的美少年一腳踹到床下去。
「知道了,師尊。」
秦沐凌討好的聲音響起,兩人近距離接觸時間長了,光蹭一蹭已經滿足不了需求,管不住自己的手、不是挺正常的嗎 「知道了下次還敢是吧」
牧盈華根本不上當,她太清楚這徒兒的秉性了,自己真的是犯了失心瘋,怎么今天就沒有給他帶上鐐銬呢以至于他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好吧師尊,真的下不為例。」
「鬼才信你!」
牧盈華咬著貝齒,從空間納鐲里摸出那條寒氣凜瀏的鞭子放在一旁,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不過,就算這家伙再不老實,她究竟舍不舍得打,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沐凌此時躺在牧盈華懷里,妖嬈玉臂將他的雙手死死扣住,使其不能動彈,只是刺激得他心底的火焰愈發不可抑制。
正當這時,秦沐凌忽地臉色狂變,拼命發力掙扎起來。
「還來你是真的想挨鞭子了吧」
牧盈華嬌聲斥道,用力抱住他不讓他亂來。
「不是的,師尊,有人在算計我!」
秦沐凌急聲解釋著,此刻在他的體內空間里,一枚精致的骨質符石正閃爍著刺目的光華,迸發出難以置信的偉力,幾欲破空飛去。
那是初次進霧幻秘境時,天人族的少女靈曦送給他的禮物,后來沒有機會用上,秦沐凌就一直帶在身邊。
沒想到今天,這東西居然成了埋藏在身邊的暗雷。
「怎么回事」
牧盈華頓時警惕起來,秦沐凌的安危事關宗門興哀存亡,是絕對不容有失的。
秦沐凌從她懷里掙脫出來,匆匆掐動靈訣,神秘瑰麗的殿堂微微震動著,幻彩迷離的星輝如潮水般傾瀉而下,這件罕見的先天至寶同樣有著屏蔽空間、隔絕內外的無尚偉力。
哪怕秦沐凌現在修為有限,不足以完全發揮出它的力量,但也可以有效干擾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破空牽引之力了。
再加上秦沐凌的體內空間,本質上是先天鴻蒙造化青蓮衍生出的獨立時空世界,天然自帶屏蔽外力入侵的領域。
雙重屏蔽隔絕效果下,這才使得秦沐凌沒有立即中招,被那符石上迸發出的偉力破空卷走。
牧盈華此刻已經重新穿上衣服,緊張地問著:「現在怎么辦要不馬上請帝君她們過來幫忙」
秦沐凌神色無奈:「我現在不敢放開造化天宮的禁制陣法,恐怕壓制不住它,對面.......應該是有帝君級的存在主持此事吧」
心底不由一陣后怕,如果那枚符石是放在空間納鐲里的,只怕此刻的自己早已中招,被對方的手段擄走了。而且這一去,就甭想著還會有脫身的希望,對方既然敢布這個局,犯低級錯誤的可能基本不存在。
「那要怎么做」
牧盈華焦急地問著,對方遲遲沒有達到目的,必然還會有更加要命的手段使出來,以秦沐凌的修為,多半是擋不住的。
「我也不知道。」
秦沐凌蹙眉道,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并無經驗可借鑒,而且現在更不敢將那骨符取出來,失去了體內空間的屏蔽隔絕,連牧盈華都壓制不住它。
劫運宮總壇,青銅殿堂里。
漆黑的祭壇此刻正處于全力運轉狀態,恐怖的威壓彌漫虛空,數十丈高的血色光焰升騰跳躍著,不時有扭曲猙獰的面孔在光焰中若隱若現,冥冥中隱約響起含義不明的嘶吼慘嚎聲、還有喃喃的誦經聲、撕心裂肺的詛咒聲.......不一而足。
祭壇前方,一道模糊不明的身影漸漸浮現,依稀能辨認出是個人族少年,站在遠處默默旁觀的靈曦,很輕易就辨認出對方的身份,就是記憶中的那個秦沐凌。
然而,不管祭壇前的兩位帝君如何掐動靈訣、連連催動祭壇之力捕捉那道身影,對方始終保持著若隱若現的狀態,根本無法將其本體完全從遙遠的時空中牽引過來。
「....還是不行嗎」
元璽帝君有些惱火地道,光潔的額頭上隱隱有汗珠沁出,顯然這種手 段的消耗非同小可。
白鳶帝君冷然道:「這小家伙身上應該是有頂級先天靈寶傍身,又或者是身處準圣帝君親手布置的道場中,所以才能嚴重干擾壓制接引祭壇的力量。」
想想也不奇怪,以對方如此重要的身份,云夢天宮對他的保護措施自然是不遺余力,無論是何方勢力來打他的主意,想輕松得手都是不可能的。
「現在怎么辦」
元璽帝君聲音低沉地問著,自身的精氣神正如潮水般急劇流失,滿打滿算,最多還能堅持兩百息的時間。
白鳶帝君略一思忖,便果斷地道:「夜長夢多,我們必須馬上加大法力輸出,以犧牲一個元會的壽命為代價,將他盡快擄過來!」
現在正是千鈞一發之際,云夢天宮的準圣帝君多半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不能速戰速決的話,對方只要出手,自己這邊必輸無疑。
一個元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代價確實大了些,不過以準圣帝君的底子,倒還能夠承受。只要能夠抓住秦沐凌,那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行,那就這樣吧!」
元璽帝君一口本命精血噴出,臉色頓時明顯晦暗下去,氣息也隨之萎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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