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臉色慘變,張口就要哀求,卻被周圍的護衛們牢牢堵住了嘴,如同老鷹抓雞般輕松拖走。
祁雅瀾搖了搖頭:“多半是問不出什么東西的,那些家伙既然盯上了小師弟,還敢把主意打到你這里來,肯定是事先就謀劃好退路了,不太可能留下什么把柄。”
洛婉卿余怒未消:“他們有本事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只要讓我知道了是哪些混蛋搞的鬼,我會讓他們后悔來到這世間!”
須臾之后,一位大巫祭走了回來,手里托著一顆封印著那侍女殘魂的水晶球法器,輕聲稟告著:“殿下,這奸細的神魂中藏有極惡毒的禁制,幾乎所有種類的搜魂秘法、對她的效果都相當有限,臣妾多試了幾次,她的大半魂魄本源就已燃燒殆盡,現在已經無法可想了。”
洛婉卿微微吐了口氣:“那就讓她魂飛魄散吧!其實也不用再追查什么了,能夠擁有這等可怕手段的、除了太虛星空中寥寥有數的幾家勢力,旁人哪有這能耐?”
她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姐妹是不可能有這資源的,璇璣星宮、碧落神教、皓月劍派之流同樣不太可能。算來算去,也就只有九靈元清門、劫運宮這個層級的勢力嫌疑最大。
有能力、又有動機,這已足夠說明問題,至于證據不證據的,其實根本不那么重要了。
祁雅瀾沉吟道:“這事情還是得稟明師尊,而且此番行動失利,那些家伙肯定不會甘心失敗,很快就會有更加隱蔽陰險的手段用出來,我們得保護好小師弟,更要保護好我們自己,別讓他們有任何機會得逞。”
她想起了上次碧落神教的人妄圖擄掠自己的企圖,結果被秦沐凌身邊的護道人攔了下來,同樣的事情未必就不會再次發生。
洛婉卿點了點頭:“肯定的,小師弟只要不犯低級錯誤,沒人能夠算計到他。至于我們么……如果真的不幸中了招、那還是趁早自我了斷的好,省得面臨生不如死的命運。”
諸女都不是懵懵懂懂的傻白甜,對于修行界的黑暗心里門清,如她們這樣的世間絕色,如果真有一天身陷令圄,死亡絕對是一種奢望。
御道峰。
此刻秦沐凌正身處一座巨大的迷宮幻陣之中,視野所及全是蒼蒼茫茫的濃霧,三步開外便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四周寂然無聲,尋常修士若是以神念感應,依舊不會有什么作用,這幻陣有著混淆干擾神識的妙用,各種探測類神通法術、以及法器的效果都相當有限。
而且大陣時時處于運轉變化之中,即便是被困在里面的修士同樣精通陣法之道,等到他好不容易琢磨推算出一些門道,只要陣法稍有變動,就意味著他之前的努力全是白費心血。
秦沐凌嘗試著隨意走動幾步,就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所處的方位發生了微妙變化,被隱晦地挪移傳送到大陣中的另一片區域,這還是他天賦異稟的緣故,換成普通的同階修士可能連這一點都難以發現。
二師姐程羽藍的陣法之道,是越發精妙高深了……
秦沐凌尋思著,想要快速擺脫眼前的困局,不外乎兩種選擇,其一是以力破巧,憑借強橫的修為或法寶強行摧毀大陣根基;其二是在陣道領域擁有遠勝于程羽藍的造詣,這樣就可以輕松化解她所布下的諸般手段。
只不過程羽藍現在已經是登仙境修為,想要憑硬實力破局,非得是真仙以上境界的強者才有可能辦到,至于說陣道造詣遠勝過她的高手,在整個宗門里怕也不多見。
兩個條件,現在的秦沐凌都不具備。
所以程羽藍才敢自信滿滿地說:小師弟,我們來捉迷藏吧,捉住師姐了就讓你……嘿嘿嘿!
對此秦沐凌只能默默吐槽,明知道我現在沒法破戒,偏偏要開這種空頭許諾來勾引我,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真以為我是吃素的嗎?
秦沐凌有時候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忍不住,和某位師姐逾越了底線,師尊牧盈華獲悉后會是何等反應?
自己或許會吃些苦頭,但不會有太大的事情,至于師姐肯定是免不了被重罰,誰來求情都不好使。
“……小師弟,打算認輸了嗎?”
程羽藍飄飄渺渺、捉摸不定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幽幽傳來,顯然,秦沐凌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感知范圍內,某種意義上講,整座大陣現在都算是她的專屬領域。
秦沐凌搖搖頭,天賦神通開啟,重重迷霧緩緩澹去,陣法運轉的奧秘一層層解開,法力節點的流動變化、在他面前再無盲區存在,一切或明或暗的陷阱禁制,都已無法束縛他分毫。
白衣勝雪、仙氣盎然的程羽藍就在數百步開外,水氣朦朧的美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秦沐凌的表情,顯然,能夠令這位小師弟束手無策,讓她頗有成就感。
按照先前議定的賭約,秦沐凌若是輸了,就得穿上她親手煉制的女裝,還要讓她以留影仙石記錄下來;如果他贏了的話,自己就得讓他嘿嘿嘿。當然,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現在,程羽藍已經在幻想著小師弟換上女裝時的模樣了,想來也是個傾國傾城、萬中無一的大美人,別有一番樂趣。
然而就在此刻,秦沐凌的身影卻動了起來,旋即在程羽藍不可思議的眼神中,一步步地向著自己所在的方位走來,而且精準無比地避開了沿途的所有陷阱禁制,好似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般輕松愜意。
怎么可能?
程羽藍的表情凝固了,旋即反應過來,趕緊掐動靈訣調整陣法,大陣運轉規律瞬間變換了千百次,滾滾濃霧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不管程羽藍怎么使手段,秦沐凌似乎都不為所動,仍舊堅定不移地鎖定了她的位置,并在片刻之后成功地捉住了她。
“師姐,你輸了!”
秦沐凌攬住了程羽藍柔軟有力的腰肢,手順著流暢完美的背部線條向下、滑向了弧度驚人的團兒。
“所以呢?”
短暫的詫異之后,程羽藍的神色并不顯得慌亂,笑語吟吟地看著他。
既然是小師弟,那他想做什么都是理所當然的。
秦沐凌摟住她的蠻腰蹭了蹭:“我不想冒著師尊的怒火去作死,所以,換個條件吧!”
“什么條件?”
“穿上我煉制的衣物,讓我用留影仙石記錄下來。”
秦沐凌笑笑,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
程羽藍神色微變,小師弟鼓搗出來的那些玩意能叫衣物嗎?說是絲帶布條還差不多,而且凈是些不怎么正經的用途,也不知他腦子里怎會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簡直是……太無恥、太傷風敗俗了!
“愿賭服輸!”
秦沐凌義正辭嚴地道:“如果師姐你要反悔的話,下次我就不陪你玩了!”
“好!”
程羽藍咬了咬牙:“不就是穿幾套衣物嗎?師姐答應你了,但是你要保證不能讓她們幾個看到。”
“說定了!”
秦沐凌笑道,心說你是第一個,她們幾位將來同樣也跑不掉,所以看不看得到、也就那么回事了。
宗門議事殿中。
牧盈華高踞白玉云床,周身霞光璀璨、威壓凜然,左右兩側坐著數十位高層長老,個個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璇璣星宮的使者,核心長老謝長卿昂首站在下方,聲音蒼勁有力:“我們的訴求很簡單,為了云夢仙域以及周邊星空的局勢穩定,還請貴方即刻終止某些危險行徑,從此以后兩家才能相安無事,否則一旦局面失控、戰火再起,貴方不僅會成為破壞云夢仙域和平局面的罪魁禍首,連宗門基業都將難以保全,還請掌教三思……”
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通,只是周圍的女修們看他的眼神均帶著戲謔與不屑,彷佛在看一只猴子表演似的。
“有件事情我不明白,”
良久,牧盈華終于問著:“你們宗門總壇所在的陸塊有多大?周邊那些至尊道統的宗門總壇又有多大?似乎就沒有一家比我們小的。”
“如今我們不過是想修復自家的領地,恢復被你們禍害得慘不忍睹的家園,你們倒好,還敢上門威脅起我們來了?真以為你們璇璣星宮就可以一手遮天、為所欲為嗎?”
謝長卿臉色一滯:“萬年前的戰事已經落下帷幕,你們既然是戰敗的一方,就應當接受既成事實,從今往后都是如此,未經我們許可,你們不能單方面改變現狀!”
牧盈華冷笑:“是嗎?可我們現在偏偏就是要這樣做了,你們又能怎樣呢?”
謝長卿似是有些難以置信:“所以、你們這是真的打算挑起戰爭嗎?不要忘了我們璇璣星宮現在的實力,足以輕松滅掉你們!”
“真能滅的話、你們早就動手了,何須拖到現在?”
牧盈華神色不為所動:“無論你們打算采取何等行動,威脅封鎖也好、直接開戰也罷,云夢天宮恢復宗門總壇的計劃不會停止。”
對于任何一家至尊級道統勢力而言,宗門總壇都是根本之地,是重中之重的核心利益所在,為了捍衛其安全,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所以牧盈華才做出了如此強硬的表態,這不是對外擴張,僅僅只是關起門來整理自家的內務而已,如果連這樣的事情都要顧及外面敵對勢力的態度,那也就別談什么宗門復興了,趁早洗洗睡吧!
那些勢力以前從未顧及過她們的感受,從未在乎過云夢天宮的利益,現在的云夢天宮自然也無需顧及那些家伙的想法。
“半個月之內,璇璣星宮將做好全面戰爭準備。”
最后,謝長卿只能陰沉著臉宣布道。
“我們隨時恭候!”
牧盈華冷漠地揮了揮手,示意送客。
面色發黑的謝長卿怒氣沖沖地轉身出了大殿,在一群高階女修近乎押送的護持下登上天舟樓船,升空離去。
接下來的十多天里,包括璇璣星宮在內的二十多家大小勢力都相繼對云夢天宮發出了戰爭威脅,并在邊境區域大規模調兵遣將,擺出一副隨時有可能發動進攻的態勢。
然后,天巫神朝、大梵音寺、劫運宮等十余家道統也紛紛發表公開聲明,力挺云夢天宮,決不允許以璇璣星宮為首的勢力破壞云夢仙域的和平云云。
這是外界看得到的變化,暗地里,璇璣星宮的秘密襲殺隊伍發動了不止一次的小規模試探攻勢,結果居然是敗多勝少,原因是云夢天宮方面派出來的高手數量比他們預估的要多出了數倍不止。
皓月劍派、碧落神教之類的道統勢力雖然也有參與,但并未真正出力,僅僅是派了些不入流的附庸勢力下場。
多次失利后,璇璣星宮高層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一面暗罵盟友們的不靠譜,一面繼續打口水戰,反正不能輸了氣勢,但是大規模開戰的計劃已經開始被越來越多的核心長老質疑反對。
畢竟璇璣星宮也不是沒有敵人,在劫運宮的幕后運作下,過往的某些死對頭都開始蠢蠢欲動,大有趁火打劫捅刀子的架勢。
幾番博弈之后,掌教炎欽旸已經明白,自己想借機吞并云夢天宮的計劃根本不可行了,周邊太多的勢力都不樂意見到璇璣星宮的進一步壯大,包括曾經的那些盟友們都是如此,所以強行開戰的話也只能是費力不討好。
但就這樣偃旗息鼓,他也實在是不甘心,總得找個臺階體面地收場才行。
恰好就在此時,道庭的特使找上門來調停,于是炎欽旸便順水推舟,答應通過談判解決問題。
就在這樣不戰不和的僵持局面中,云夢天宮修復巨陸本體的行動依舊在如期進行。
十天之后,宗門護山大陣再度全面開啟,將海量的浮陸碎片自虛空深處牽引回來,與巨陸重新融為一體。
等到這一次行動結束,巨陸本體的邊緣平均向外拓展了百余萬里,距離全面恢復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