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雖然中山裝男人說的堅決,但是要徹底掃清四大糧商在華夏境內的勢力,其實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從90年代以嘉吉為首的糧食公司進入華夏之后,這幾家國家糧食巨頭已經在華夏境內經營了32年,設立了數百個子公司,掌握著從原料種植生產、到終端產品分銷的一整條產業鏈。
曾經在某一段時間內,哪怕說四大糧商控制著華夏人的餐桌,也不是一個夸張的說法,因為那些我們耳熟能詳的產品包括金龍魚、魯花都有他們在背后控股的影子。
甚至經營范圍最廣的ADM公司,他們所控制的下屬所有公司油料年壓榨量達到1000萬噸以上,油脂年精煉能力300萬噸以上,榨油副產品豆粕的出口量達到全國總量的70。
所以,總的來說,四大糧商對華夏的滲透程度要比一般消費者所看到的要深的多,只不過是因為有中儲糧、中糧和華糧這三個巨無霸撐起了最后的防線,才沒有讓整個華夏的糧食市場徹底落入對方的手中。
在最近幾年,在以中糧為面子、中儲糧為里子的策略下,華夏糧食企業逐步開始反攻糧食市場,并且在最難的終端市場上也漸漸取得了影響力,尤其是在新一批的年輕血液涌入之后,中糧憑借由小到大、從最細分的零食市場開始做起的策略,其實很是刷了一波存在感。
不過,這樣的進展相比四大糧商在國內根深蒂固的勢力還是顯得有些太弱小了。
要徹底動搖四大糧商的基礎、將他們驅逐出這個市場的核心利益圈,要做的事情遠遠不止終端這么簡單。
而是,要從原料生產開始,到運輸、儲存、加工、分銷、乃至融資、投資所有上下游產業都要聯動配合,齊心協力之下,才能達到最終的目的。
這個任務極為艱巨,也絕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以中山裝男人為代表的決策層也并沒有提出太過于好高騖遠的目標,他們要做的,只是清洗一批屁股坐得最不端正的企業,敲掉整個控制體系中最核心的那些節點,然后在這些節點上植入中儲糧的力量,再一步一步瓦解掉他們的整個體系。
而要做到這些,顯然不可能通過一些激進網友所說的直接上門抄家的手段,因為這種在對方沒有觸犯法律底線的前提下通過行政手段直接干涉市場運轉的行為,很可能會破壞整個商業環境的平衡性,最后搞得得不償失。
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一步,否則任何一個理性的決策者都不可能這么做。
不過,這當然也不是說官方就拿這些企業沒有任何辦法,正如秦秘書所說的,后續的策略已經全部安排完畢,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就在華夏官方緊張地進行著布局去應對接下來的沖擊,并且在沖擊中尋求著機會的時候,四大糧商在輿論領域的攻勢也開始全面發動。
作為糧食戰役中最重要的一環,煽動恐慌往往是造成踩踏性崩潰最有效的手段。
民眾不可能知道國家到底有多少糧食,也很難相信官方數據上那些冰冷的數字,他們看到的只是某些生動的案例、或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熟悉的人開始搶糧的行為。
比如,當他們看到陰都的貧民餓死時,在感嘆對方生活凄慘之余,也會去考慮自己應該怎么做才能避免這樣的結果;比如,他們看到超市里有人大車小車地買米時,就會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購物車里扔上幾袋面包;再比如,當他們看到國際糧價瘋漲時,也會不由自主地去擔憂,這樣的漲價到底在什么時候會傳導到國內,而自己的工資在這樣的漲價下,能讓自己活多久。
基于這個原理,經驗豐富的四大糧商早早的就啟動了他們攻勢,一批又一批的消息被放出,網絡平臺上的熱榜,開始逐漸被糧食相關的新聞刷屏。
“陰都糧食危機,小麥價格暴漲八倍,底層民眾何去何從?”
“全球糧價普遍上漲,是氣候因素,還是市場因素導致?”
“華夏小麥病毒肆虐,農科院專家回應減產預期。”
“深城超市現搶購潮,某專家回應:糧食夠吃,不用搶。”
“毀苗做飼料?小麥缺口或將進一步擴大。”
這些消息遵從著九真一假的原則,往往在一大堆觀的內容中,摻雜著一兩條有意煽動情緒的內容,而這一條內容,在他們的曝光權重中所能得到的流量也是最大的,于是,網絡上有關糧食安全的討論也越發熱烈。
“不會真的缺糧吧?中儲糧剛說放出一億噸存糧,怎么感覺一下子又開始缺了?”
“樓上的,說一億噸你就信啊?火龍燒倉了解一下?按他們的尿性,說放一億噸,能放出來一千萬噸就不錯了。抓緊買吧,再晚就買不到了。”
“呵呵,活捉樓上的五十萬。當年中儲糧暴打你嘉吉主子的事情忘記了?還火龍燒倉?告訴你們,現在放出來的糧食確實還有限,而且一大部分都被大宗交易商吃掉了,所以零售市場上的緊張暫時還沒有緩解。”
“但是,交易商的錢包是有限的,而兔子的口袋是無限的,耐心等著吧,等這些二五仔的肚子被撐爆的時候,就是他們哭的時候了。”
“樓上說的有道理,相信國家。但是,我稍微屯一點糧不算錯吧?我也不多買,就買個一個月的米面油。”
“一個月都不算囤糧,我反正是囤了3個月,這個數字是比較合適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那我也囤三個月。兄弟萌,有團購嗎?來一個。”
葉舟坐在辦公室里刷著網友的評論,眉頭緊皺地看向對面的陳昊,開口問道:
“怎么感覺這次的放儲效果不是特別明顯?剛剛壓下去的搶購潮,才過了幾天啊,又開始有抬頭的跡象了。真的是釋放的數量不夠?”
陳昊微微點頭,回答道:
“兩方面原因吧,首先說第一個,放儲是要有一個過程的,說是放一個億,實際上現在真正已經投放到市場上的主糧加起來連一千萬噸都還不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大宗交易商吃下去了,沒有真正流入到市場中。”
“第二個原因,這次我們的對手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堅決,我們現在基本確認,他們這次的行動不僅僅是四大糧商的行動,而是由丑國官方主導的、借助四大糧商這個平臺來運作的一次全面進攻。”
“所以,他們在這一次行動中所調集的資金量是巨大的,吃貨也吃得很堅決,短期內我們沒法取得成果很正常。”
“這種僵持會隨著放儲繼續進行而漸漸被打破,到時候,不是我們撐爆他們,就是他們吃空我們。”
葉舟微微點頭,然后有些擔憂地問道:
“.按照資金體量來算,他們吃空我們的概率比較大吧?”
“正常來說當然是這樣的,但是我們要首先確定一個原則:哪怕是四大糧食公司最核心的管理層,也不是完全跟丑國一條心的。”
“他們的所有行為都是利益驅動,當他們明確的看到無利可圖的預期時,就會立刻收手。”
“在歷史上,我們取得糧食戰役勝利的原因也不是真的靠釋放出來的糧食把他們的流動資金消耗一空,而是通過這樣的動作像他們釋放一個信號,那就是,無論你吃多少,我們都奉陪到底。”
“在這樣的信號得到驗證的時候,就是他們撤退的時候了。”
葉舟的眉頭仍然緊皺,停頓片刻后,他繼續問道:
“但是,這一次,就像你說的,他們背后資金來源充足,所以可以承受的損失的閾值也在提高我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陳昊笑了笑,回答道:
“光靠我們自己,堅持到那個時候也許有難度,但是你別忘了,我們本身就還有一些親密的合作伙伴啊。”
“你說熊大?他們的小麥可不止賣給我們一家,對我們來說,數量也不夠吧?”
陳昊搖了搖頭,回答道:
“在別人出價更高的時候,他們當然不止賣給我們一家。”
“但是,如果我們出一個,別人不可能出得起的價格呢?”
“比如,通過基因編輯實現的,小麥增產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