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克和拉迪安全返回了收容間,雖然他們最終并沒有帶回來什么有價值的物品,但卻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得到了相當重要的信息。
神霄行者的留言說“毒蛇已經鉆進了你的被窩”,驗證了他對沉至和的懷疑,并且她還提到了一次聯邦和救世聯盟的交易,并且想要讓馬恩接受這次交易。
這也是她提到的三個殺死月神的前提里的“陰影中的利刃”,其余兩個分別是“先行者的利刃”和“名為遺忘的陷阱”。
馬恩醒來以后看過一些跟預言相關的故事,其中基本都會涉及到預言的錯誤理解,不過在留下預言的是位真正先知的情況下,他應該不需要過多考慮這種可能性。
就算他出現了錯誤的理解,它最終指引的可能也是正確的道路,因為神霄行者寫下那段文字不是因為看到了什么,而是因為自己看到那段文字就會朝著她想要的未來前進。
因此,他已經根據這段話進行了最基本的解析,陰影要么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隱蔽處,要么就是指調查部現任部長影子或他代表的調查部。
而高塔中的先行者利刃應該是三句話中最好理解的,先行者顯然指的是那些早已踏上過對抗諸神之路的泰坦們,這句話說得是高塔中藏著把來自過去的弒神武器。
而名為遺忘的陷阱則讓馬恩有些許的疑慮,但它前面的那句“穿越跨越山脈和河流的通道”卻讓他最終確定了答桉。
他在蘇醒以后最早看到“通道”兩個字是在那張自己留下的紙條上的員工通道,而且它也的確可以跨越山脈與河流,甚至能做到的遠不止如此。
那么遺忘指的很明顯就是那位讓自己逃離精神病院的不可記憶者了,因為他的存在馬恩現在還沒有嘗試過回到醫院,即使那里地下的獸化癥患者有著轉換成員工的可能性。
自己完全可以回到地下,像個魔鬼那樣用“重獲自由”做條件跟他們交易,他相信會有許多的獸化癥患者愿意付出巨大的代價,但馬恩卻根本沒有考慮過這個想法。
當時的不可記憶者沒法殺死自己,不意味著現在的他依然做不到,也許當時的他處于跟自己戰斗結束以后的虛弱狀態中,才沒有辦法終結自己的生命。
馬恩自己現在還處于這種虛弱狀態,而且他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逆轉自己受到影響的辦法,像是單純觸景生情的嘗試也沒有用,即使是心靈感應者也沒有聽說過以前有什么專門處理記憶抹除的技巧。
畢竟沒有誰會想辦法對抗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但如果神霄行者的預言真的指向的是正確的道路的話,那么也許現在的維克托療養中心已經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危險了,但如果那里對他都不算危險的話,怎么才能將月神引入足以致命的陷阱中呢?
在得到其他兩個東西的信息前,他可能還沒法準確搞明白陷阱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也不清楚能將月神引入陷阱的具體辦法。
但且對于陷阱馬恩其實還有個疑慮——她寫下這些話語的目的肯定不是使得自己取得利益,而是想讓未來朝著成功拯救世界偏移,因此自己的死活未必在這件事的考慮范圍內。
而且這個擔憂很大程度是來自于神霄行者告訴他的話,她說過自己雖然可以看到自己的未來,卻卻沒法記得,但現在的她依然寫下了這些話語,這也證明就算自己肯定不是完全沒法影響她的判斷。
那對神霄行者來說,她到底能看到多少自己造成的影響?是否可以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死活對她期望的未來是好是壞,或者拋開這些,依然會剩下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自己的死活對世界到底是好是壞?
這個問題本身的答桉也是未知數,即使現在的馬恩覺得自己肯定是偏向正義的那面,但也沒法擔保未來的自己還會保持這樣的想法。
而他的確有可能具備威脅世界安危的潛力。
在想得好點,自己哪怕現在立下誓言永遠走在幫助救世的道路上,并且以此為信條嚴格要求自己,但也不會意味著他的存在就對世界是正面。
畢竟沒有任何人敢說自己活著對世界實際造成的影響到底符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即使是沒有任何道德瑕疵的圣人,也可能因為不小心碰到什么異常物品導致世界劃向毀滅。
以馬恩對秦巒的了解,她不是那種以純粹概率和結果本身去裁決其他人生死的瘋子,還是有著正常的道德觀念,但問題在于她寫下來的文字并不是她想說的。
秦巒不僅僅根本看不懂那些漢字,而且也沒法影響自己寫下的東西。
因此其實這段預言的實現最終只能讓未來朝著符合秦巒期待的方向前進,而馬恩沒法肯定這也是對自己有利的,也根本沒法就此直接認定自己回到精神病院就是安全的。
但他也可以自己將未來朝著期望的方向推動。
而且預言會導致他死亡的幾率其實很低,這不過是最壞的可能性而已,馬恩更多是在通過思考提醒自己不要因為預言的存在就掉以輕心。
而且現在的情況已經跟預言有些許的不同了,交易并沒有如同預言中的直接來到他的面前,雷雨他們接到的命令是通過馬恩跟秦嵐取得聯系,并且要還要殺死他。
這也讓他感到了疑惑。
調查部肯定是想跟秦麗娜進行談判,但如果只是單純的是想這么做的,殺死自己不應該是調查部的首要任務,這種做法只會降低他們的成功幾率。
他們應該采用更溫和的方法才對,除非殺死自己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不論原因是什么,現在的他想要得到“陰影的匕首”肯定沒有預言中描述的那么簡單,那么綜合來看,自己最該率先完成的目標應該是取得高塔中的武器。
也正是因此,馬恩來到了收容間外。
當他推開們的時候,金屬控制者格雷克正在凝望著他走進來的方向,但視線卻沒有在馬恩的身上聚焦落下,就好像他的眼神可以穿透馬恩的身軀。
“我拒絕就這樣進行第二次探索任務。”格雷克平靜且堅定地提出了自己的訴求,“不用跟我耍花招,我很熟悉那一套東西。
“如果你們不需要我的技能,我早就沒命了。”
他在做上位0級員工曾經做過的事情,提出自己想要的 馬恩不緊不慢地在他面前坐下:
“你不蠢,但你應該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的籌碼比你多得多,我可以隨意地浪費手上的資源,但你哪怕一次都輸不起。
“你只有一條命。”
格雷克露出一副“你說得對”的表情,像是認輸般搖搖腦袋。
“好吧,我沒有什么反駁空間,你是強者,不但掌握著我的生死,還剝奪了我的力量。”他微微低著腦袋說道,“因此我的確只有任由你擺布這條路。
“雖然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現在看來聯邦似乎錯估了自己的對手。”
格雷克不緊不慢地抬起手示意道:
“但在將我趕到下次任務前,我想請您聽我說幾句話,如果您聽完以后還是不愿意改變自己的主意的話,我會站起來執行第二次任務。
“我認識抓住我那家伙,他應該是救世聯盟的成員沉至和,以我的了解來看的話,你們似乎并沒有那么自由,隨意地抓取低階能力者肯定會給你們帶來風險,因此要是連這幾句話你都不愿意聽的話……
“那么我會欣然赴死。”
格雷克眼神平靜著看著馬恩:
“畢竟我只是位囚犯,這就是我能做到的最惡劣的行為,我們間的勝負早在我被抓住前就已經注定,我沒法撼動你的勝利,但至少可以讓自己輸得體面點。”
馬恩對他微微頷首:
“說吧?”
格雷克神色中帶著敬意說道:
“依我看來,比起維持現在的情況,給我們這些囚犯一點點沒有實際意義的希望很可能會對你們更有利,我相信您肯定也想到過這種事。
“不過身為真正的囚犯,我有些自己的經驗可以分享,你們掌握著可以控制我們力量和傳送我們的技術,但卻沒法直接裁決我們的生死,而擺在我面前的是很可能要執行到死亡的任務。
“這種注定走向死亡,而且看不見任何光芒的感覺讓我感到了沉重的絕望,對很多人來說這種恐怖可能還要高于死亡,我相信會有不少的聰明人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
“而且你們的囚犯應該多數都曾是可以決定普通人生死的能力者,淪落到這種境地本來就會讓他們感到極度的無法接受,甚至可能會引起他們歇斯底里反應。
“即使理性告訴他們最好的選擇是繼續一次次的任務,并且盡可能地茍延殘喘下去,但這不是那些曾經自詡為人上人的能力者會選擇的道路,他們會嘗試逃跑,消極工作,甚至是直接反抗你們。
“他們注定會輸,你們永遠都會贏,這是事實。
“但你們可以得到比現在更多的好處,只要給他們點看得見的希望,就像是驢子前吊著的蘿卜,他們就不會在絕望中選擇比死還糟糕的道路,而是想方設法地活下去。
“甚至你還可以利用手上的資源讓我們去做本來絕對不可能執行的必死任務,比如說給他們家人一點對你們來說沒用的錢。
“誰都恐懼死亡,但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我們都會想死的不那么遺憾點,換句話說,我們都希望自己死的能稍微有點意義,哪怕是虛假的野心。
“你覺得這個想法怎么樣?”
馬恩點了點頭:
“你說的很不錯。”
其實他已經有了相同的想法,如果想要派遣這些0級員工去送死的話,不可能僅僅是靠著死亡的威脅,不過本來他以為短時間內應該不用在這上面花時間。
不過面前這位男人卻提出了他心里想的事情,而且說話的時候都保持著相當低的態度,即使在他說出自己掌握的情報的時也依然保持著對自己表面上的敬意。
這樣的家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應付的,但相對的來說……
他的能力也會比其他的員工更強,而這點有助于馬恩順利取得高塔中的武器,而且在生命完全被掌控的情況下,這種想得清楚的家伙反倒是要比其他的能力者要安全不少,沒有任何故意搞砸任務的可能。
隨著他不斷地招收0級員工,如果想要留下其中比較能干的那批人的話也得讓他們看得見希望,不然他們最差也會在通過消極任務的方法進行反抗。
當然,這是在資源受限的前提下。
馬恩說道:
“你當時看到的那座高塔上有個我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你可以順利地取出它的話,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格雷克感激地點點頭:
“謝謝您的傾聽。
“那么在這次任務完全前,你已經擁有了我和拉迪百分百的忠誠,只要還活著,我就會付出自己的全力去執行這次任務,而他甚至會愿意為此赴死。
“他是我的朋友,而且很相信我的話,我會將任務置于他的生命之上,當然,我不會讓他意識到自己正在走向死亡,而且如果除非沒有選擇我也不可能讓他去冒險。
“我們是朋友。”
他沒有追問馬恩會給出什么回報,也沒有表露出對此的好奇心,這不僅僅是因為想讓馬恩感受到他的誠意,也是因為現在提問沒有任何的意義。
只有執行完這次任務以后,他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桉,馬恩現在的承諾再多也未必會成真,他隨時都可以變卦,而如果馬恩想耍自己的話,他也早晚能夠看出來。
格雷克索求的并不多,一條能通往自由在的道路就行了,就算這條道路被鑄造起來的目的不是讓他們離開這里,因此艱險到根本不可能被穿過也無所謂,只要有終點存在……
他就能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