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景泰帝前面說的加官進爵等等許諾很吸引人,但相比最后一項……前面那些許諾就顯得遜色多了。
再顯貴的高官厚祿,都只是朝廷的人馬。
就算是封爵了,
那也是朝廷的恩賜,相當于另起門戶。
但他們都是出身大隋頂尖望族的庶出子弟。
雖是庶出,
可再微末的望門庶子,也不是尋常百姓家可比擬的。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和接觸的事物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平民。
所以他們知道,他們所屬的望族是何等的龐然勢力!
他們,
已經龐然到可以不把皇權放在眼里了!
所以,
即便他們加官進爵成為大隋勛貴,也未必能入自家家族里那些各房族老的眼。
甚至,
以他們的官身和爵位,他們家里的門房都未必會真正他們放在眼里。
在這種歧視下,
身懷強絕天賦和實力的他們,對官位和爵位其實不是那么緊要,但景泰帝要幫他們角逐家主之位?
那就很吸引人了!
而且,
景泰帝絕對有這個實力!
關鍵是,
這對景泰帝自身也是很有好處的。
要是能通過他們三個間接把持三大神都望族,那景泰帝在神都,乃至在全國的掌控力都將提升到一個可怖的高度。
所以,
景泰帝這話很可信。
于是,
這三位軍旅天驕當即跪拜在地,沖景泰帝山呼萬歲,感恩戴德。
景泰帝望著跪拜在地的三人,心底也是油然而生一股雄視天下的成就感。
再天才,
不還是跪拜在朕的腳下?
一手權,一手財,
何愁天下無英雄可用?
景泰帝稍稍得意了下就立馬上前攙扶起三位通玄巔峰的大師:“三位愛卿快快起身,你我私下無需如此大禮!”
這一番和藹親切的表演確實有點效果。
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尊重和看重讓他們對景泰帝的信服也多了幾分。
甚至覺得外界流傳的君上殘暴酷烈的說法多了幾分質疑。
景泰帝又拉著三位高手攀談一會兒后,就讓他們退下了。
等確定人都走遠了,
景泰帝才坐回鎏金桌桉后面長舒一口氣。
演戲,
竟是個體力活兒啊!
關于神龍尊者傳承即將出世的消息,不僅景泰帝這邊得到消息了。
神都望族們,甚至是大隋境內外的天驕高手們都在他人有意或者無意的透露下知道了這個消息。
一時間,
江湖上風言風語暗流涌動,不少高手都開始朝神都匯集。
有些是想爭奪神龍秘寶,
有些很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是不夠格的。
但神都英才匯聚,去那里漸漸天下英雄,多幾分見識也是好的。
而且……
萬一在神都走了狗屎運呢?
運道這東西,不去試試誰說得準呢。
在這充滿神奇偉力的世界,可從來不缺咸魚翻身的奇遇傳說。
在各路高手朝著神都匯聚的時候,早早就通過模擬器知道神都會有神龍秘寶出世的陸山這會兒正在東海深處一座小島上。
因為之前北冥配合他演了一出戲碼,后來在汗青先生的遮掩下抹除各種痕跡,遮掩他身上的天機。
隨后在雷霆轟擊下,
陸山沉入海底,
并在海龍王的幫助下遠遁千里,最終流落到這座荒蕪人煙的小島上。
這小島植被茂盛,風景不錯。
陸山一身本事在這里倒是不愁吃喝。
甚至因為陸山百納囊里常年備貨充足,以至于他在這里的生活甚至顯得有點過分愜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
就是這島上!
只有陸山一個人……喔不對,是只有陸山一頭妖。
要是遮月真人,玄圭真人他們在這里就妙不可言了……
我和美女在荒島一起生活的日子?
想想就美滋滋!
可惜陸山為了斷絕因果,抹除痕跡,只好忍痛讓那兩位先行回去,陸山要在東海上洗練一下因果,順便參悟剛得到的《大夢心經》。
這天,
陸山坐在一處海礁上盤膝打坐,洗練真氣的同時凝練心神,修煉大夢心經。
等到一輪修煉完,陸山睜開眼長吁一口氣。
就在這時,
陸山的秘偶血牙從海島上縱躍過來。
血牙落在陸山身邊不遠處的礁石上無聊道:“哥們兒,咱們什么時候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啊?我都快無聊死了!”
陸山神情不動,悶悶道:“再等幾天。”
早在演戲之前汗青先生就吩咐過他,最起碼要做你杳無人煙的地方待足十天!
盡可能不要跟外界產生任何互動和聯系。
只有這樣,
他才能斷絕和「天下師」的因果。
如今,
他們才在這荒島上待了七天。
他們還要在這里禁閉三天。
聽到陸山這話,
血牙當時就崩了啊!
他跳起來喊:“我來人間一趟!你總得給我看點新奇的吧?我都在你魂體里憋那么老久了,好不容易到人間!你還把我困在這鳥不拉屎的荒島上!”
陸山:“?”
這島荒蕪嗎?
陸山撇頭看了眼,這小島看著物產挺豐富的啊。
魯濱遜當年要是漂流到這里……島上兇獸碰見了肯定要夸一聲“嘎嘣脆,雞肉味”!
陸山蹙眉道:“你別叭叭了,很煩。”
“血牙”急了!
他跳起來:“嗨呀我說哥們兒,你這張臉是不是真的啊?打我認識你就沒見過你換過表情!一直這么陰沉沉的,你是心理變態嗎?”
他是真的有點煩了。
現在跟他跟前叭叭個沒停的,正是曾經的北冥天驕,虛羅!
當初虛羅跟京示一番血戰,身受重傷幾乎瀕死的時候,他請求自己給他一個痛快。
其實當時陸山就猜到虛羅的打算了。
他是妖師鼎器,
尤其在被妖師賜福后,妖師之力就開始不斷侵蝕,扭曲虛羅的身心。
長此以往,
虛羅將不再是虛羅。
身為一代天驕的虛羅當然不甘心自己成為他人鼎器。
所以,
其實早在遇見陸山,且得知他是虎妖的時候!
一個大膽的計劃就在虛羅腦子里開始醞釀起來了。
什么跟鵬派爭斗,
什么爭奪尊君寶座……
這些都是假的!
虛羅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拜托妖師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縛!
到他瀕死之時,
一切終于順利成章!
他借助陸山之手,成功擺脫了北冥,擺脫了妖師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縛!
從此,
山高任鳥飛!
海闊憑魚躍!
在回到人間并被陸山放出來的那一刻,虛羅體會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輕松和酣暢!
而陸山在回到人間后,
就把之前植入血牙秘偶體內的倀奴給抽出,然后讓虛羅入住進去。
雖然之前昆侖修煉的是北冥的鯤鵬神功。
但不管怎么說,
他都是轉身天象的天驕!
對別人來說百死一生的渡劫難關,他卻跟出門吃個早餐似的輕輕松松就渡過了。
如此驚才絕艷的人物,
當然要給配得上他真實境界的秘偶了。
本來陸山手里還有一個天象級別的內候官……但是吧,在陸山魂體內的時候,虛羅就義正言辭的抗議過!
剛讓他當太監,
他就是拼著魂魄反噬也要從陸山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其實陸山是很心動的,只不過那天閹人天象到底是差點意思,所以陸山就把那閹人天象留在折翼軍當一部統領了,然后帶著血牙回到人間了。
才不是怕虛羅跟他鬧。
陸山不搭虛羅話茬,問道:“教給你的易容秘術學會了吧?把你臉上的模樣給換了。”
虛羅假模假樣道:“我都不嫌這皮囊丑,你急什么?”
陸山瞥了他一眼:“這幅身體是人間大勢力之一,草原金帳下十二部頭狼衛的統領,你要是出現在人間,會很麻煩。”
虛羅摩挲著下巴嘖嘖道:“我說哥們兒,你挺狠啊!”
人間牛逼的勢力幾乎都快讓你得罪遍了!
這么一想,
好像也是?
陸山催促道:“再有三天,我們就能離開這里了,在那之前,你的新身份我們要編排好。”
很快,
虛羅就拿著陸山遞給他的材料去一邊搗鼓了。
沒多會兒,
一張跟以前虛羅有著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出現在血牙的臉上。
那張臉也很英俊,就是滄桑了不少。
陸山也沒打聽這是誰,張嘴就問:“新身份呢?準備叫什么名字?”
虛羅郁悶道:“你都不問問我這張臉是誰的?”
陸山眼皮都沒抬:“很重要嗎?”
虛羅一臉嫌棄:“喔唷,這人真的好無情啊!跟你做朋友得有顆怎樣冷氣的心臟喔。”
陸山深呼吸……
這貨!
話真的很多啊!
以前怎么沒發現這貨還是個話癆呢?
虛羅自顧自說起來:“我跟你說啊哥們兒,我現在頂著這張臉是我老爹的。”
陸山沉默,
他早猜到了。
但虛羅還在叭叭:“那可是個沒用老家伙啊,除了一張臉長得還算不錯外,其余真是一無是處了。可就是那么個廢柴啊……卻會在我生大病快挺不過去的時候,聽信上位門房的鬼話,從家里一步一磕,磕到門房那里,請他們出手醫治我。”
虛羅望著東海上蔚藍的天空:“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年冬天的雪很大,一片片的雪花跟鵝毛似的。”
“那個男人在雪地里一步一叩的背影……”
“單薄的像張紙。”
陸山:“……后來呢?”
虛羅:“后來那戶上位見我資質不錯,于是收養了我跟我哥,把我們當做死士培養。我爹那廢…家伙,有一天突發重疾,死了。”
“從那之后,就剩下我哥跟我相依為命了。”
死士?
從大戶人家的死士,到后來的鯤派魁首……
這中間他經歷了多少辛酸?
陸山又問:“收養培養你們的那戶上位,后來被你屠了?”
虛羅翻了個白眼:“怎么可能!”
說到這里虛羅臭屁起來:“還是我們夠牛批啊!我跟我哥不管練什么功法進境都很快!不管學什么招式,那基本都是看一遍就會了!后來那戶上位見我們奇貨可居,就把我們舉薦給了比他上位的人。”
“就這么一層舉一層,我們進入鯤派,被當做核心培養!”
“通過累累軍功,破滅層層陰謀!我跟我哥!終于成為鯤派頂層!”
說著沖陸山得瑟道:“怎么樣哥們兒,你看我dio不?!”
不看!
早知道就把那個閹人的身軀i給他了!省得他這么得瑟。
唉……
有這么個愛現的活寶,接下來的行動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陸山繼續問道:“你現在的身份叫什么?給自己編好背景故事了嗎?”
大隋的戶籍制度還是比較嚴格的。
雖然不如地球上的聯網身份證那么嚴格,但也要有各州府蓋印的戶牒。
就算是修行人的玄牒,
也都是要蓋章戳印才的。
當然,
也有很多綠林豪俠身份玄牒都是假的。
平時倒是無妨,
可一旦碰上啥嚴打……黑戶這個罪名可大可小!
每每遇上要桉重桉,鎮魔司都喜歡用這個嚇唬當地黑戶,從他們嘴里套取情報。
當然,
你要是乖乖配合那就是嚇唬。
你要是不配合……
鎮魔司的昭獄那可是往生極樂的捷徑啊。
戶籍制度北冥也有,所以虛羅想都沒想道:“大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虛羅!”
說完還伸頭問了句:“人間,也有姓虛的吧?”
有倒是有……
但你不覺得你這名兒牽扯的因果太特么大了嗎?
而且你丫是天象啊!
人間天象雖說不是每一尊都為人知曉的,但你頂著虛羅的名兒……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么好嗎!
就算你換了個身軀容易出事!
陸山陰惻惻道:“有啊,那就虛羅吧。反正人間魚龍混雜,保不齊就有妖師遺脈在人間呢。”
虛羅:“……”
他頓時干笑起來:“啊哈哈哈哈哥們兒我跟你開玩笑呢!”
“我對人間有個屁的了解啊!要不你幫我想想唄?”
陸山想了想:“不如就叫羅虛吧。”
虛羅:“……”
虛羅一副我真的會謝的模樣撓著頭:“哥們兒,你敢更省事點嘛?”
陸山:“那就羅太虛。”
虛羅蹙眉:“我咋總感覺你沒安好心呢哥們兒?”
陸山繃著臉:“我像是那種人嗎?”
虛羅認真想了想,然后點頭肯定道:“你不像。”
“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