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妖大黃還是很失落。
雖然陸山說的好聽，但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犬妖心底的失落和悵然，
不是幾句話就能消解掉的。
陸山也明白這種感受。
就像當初他聽到獨孤家族老獨孤翰修一怒毀佛寺一樣，心底那種滋味，很長時間都沒能緩過來。
總感覺心頭沉甸甸的，
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旁人的勸導，
終究只是掠過耳畔的風。
陸山忽然想到以前看到的一個故事：
說的是一位從事公益的心理醫生給一位年輕小伙子心理疏導，小伙子品學兼優，帶著癱瘓的母親上大學，一邊跑腿送外賣，一邊學習的同時還要照顧母親。
在同學們花枝招展，意氣風發的時候，
他卻只能佝僂度日！
每天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只為了給母親多買點維系狀況的藥。
在聊天時，
小伙子說自己真的快撐不住了，
他好累的。
心理醫生很同情他，但這不是心理疾病，這是窮病。
無藥可醫。
所以，那位心理醫生自己掏出一千塊錢遞過去，安慰那位小伙子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小伙子沒要。
傾訴完他就走了。
過了段時間后，那位心理醫生忽然聽說那位小伙子跳樓自殺了。
因為他母親最終是不再忍心拖累孩子，自己燒炭自殺了。
而那小伙子……
都沒想著辦喪事，直接跟著去了。
后來那位心理醫生說：
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他之前說了這個世界上最惡心的一句話——
一切，
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會都好起來嗎？
苦難就是苦難。
它沒有任何價值，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人帶來痛苦。
有強如二舅的可以克服，但也有像小伙子那樣不想克服了，直接撒手人寰的。
他們都沒錯。
錯的，
大概是這個世界吧。
它充滿太多惡意了，他給世人以不同顏色，于是有人夜店撒錢，有人街頭討食。
陸山拍了拍犬妖肩頭，沒說話，轉身朝著被自己煉化的秘偶走去。
他掃視著這群秘偶，他們當中最強的應該是李義甫，可惜李義甫已經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剩下的人里，
大概就黑焰統領最強了。
他是天象五品！
距離四品也僅差一步。
可惜，
煉成秘偶后他再也無望四品了。
血牙統領倒是吸收了不少血煞之力，變強了不少。
但這也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所以，
陸山決定被血牙留在身邊當成護衛。
然后再抽調幾位內候官當做護衛，其他人則遣返回去當臥底。
陸山隨便點了幾位看得順眼的人湊到他身邊，然后對被倀鬼寄生的秘偶們說道：“你們仔細瀏覽秘偶的記憶，模仿他們的行事作風，務必坐到惟妙惟俏！然后每天向我祈禱匯報。”
秘偶們齊刷刷點頭：“謹遵山君令！”
陸山又繼續道：“回去跟大隋皇室和草原金帳方面這么匯報，就說追到我們了，但我們是在太狡詐，在魔洞設伏，損失慘重，不得已撤退……”
至于大隋皇室和草原金帳會不會再派人來探索……
陸山倒不是很擔心這個。
在黃泉洞天里，
昊一帝君堪稱是當世無敵了？
但凡他們敢來，
昊一帝君就敢殺。
秘偶們再次齊刷刷道：“是！”
陸山揮揮手：“行了，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倀鬼可以說是陸山最忠誠的手下。
山君敕令下，
作為山君靈魂附庸的他們幾乎沒有反抗的可能。
“等下！”
陸山忽然又叫住他們：“把身上的值錢的東西都留下……”
眾人：“……”
袁青腰望著屁顛屁顛過去接銀子的陸山忍不住捂住臉。
果然！
山君還是那個山君！
陸山一把收銀子銀票一邊說道：“武器材料什么的你們留下，這些東西沒了回去不好交代。”
等搜刮完，
陸山才讓秘偶們離開這里。
而陸山則開始盤點起來這次的收獲。
黃泉刀強化和昊一帝君送的裝備不論，但是從頭狼衛和內候官身上搜刮來的銀子和銀票就有四千兩！
放以前，
陸山會覺得這是一筆巨款！
可惜現在……
他已經是神竅四品的高手了！
光是一次模擬就需要六千兩銀子！
六千兩！
一想到這里陸山牙就忍不住咬了起來。
現在他感覺自己的實力多少是有點不夠用了，所以他要抓緊搜集齊神竅境所需要的材料，然后快速升級！
等他到通玄境……
呵呵，
一次模擬萬兩！
媽的這么多錢他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開始麻了……
這要是等證道天象！
一次最低十萬兩？
如果模擬器到那時候還是需要錢幣充值，那他就必須介入到天下大勢的爭霸中！
打倒隋朝！
建立新朝！
然后重構金融體系，不斷發展國民生產總值，提升國民經濟總量！
只有這樣，
才能把中原的經濟總量提升上來，發展成地球那樣！
到那時……
國民生產總值都是用萬億計算的！
也只有這樣，
他才能燒得起模擬器啊……
真要這么一搞，他會成為很多人的敵人！
到那時，
事就鬧大發了！
果然，
錢是這世間最大的因果，現在陸山光是想想，都能想到未來那波瀾詭譎，浩蕩席卷的爭端！
陸山收好錢，沖眾人說道：“咱們也離開這里吧。”
他們還要趕去和海龍王匯合。
在離開過程里，
這座陵寢就好像有自己意識一樣，所有機關都知趣的彈開，自覺給陸山他們讓出一條生路。
等陸山他們走過，
機關又自己復原。
就連原本被陸山他們破壞過掉機關，這會兒竟然也恢復如初了。
看到這一幕眾人恍然！
怪不得精絕魔洞這么多年依舊兇險！
原來“它”是活的？
至于沉眠在這里的精絕女王，她是這里的看門人。
所以在昊一帝君出現后，
她就自從消失了。
如果不出意外，
她現在應該又躺進那座花苞一樣的水晶棺槨里了。
等終于離開洞口，
陸山他們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呼——
終于得以再見天日！
他們下了遠離了精絕魔洞后，書宮三人就沖陸山他們告別了。
遮月真人眨了眨眼睛，詫異道：“你們不護持呃……「天下師」了？”
齊潤民溫和笑道：“歐先生跟你們在一起我們很放心。”
遮月真人：“……”
她沖陸山擠眉弄眼，心想你趕緊給這幾位打手都忽悠下來啊！
陸山接收到遮月真人的表情了。
但他不想這么做。
在模擬中，
他確實也想過把這三位一直帶在身邊。
但后果就是汗青先生在中原以及其他地方的傳道受到極大的阻撓，又因為身邊可用人手不多，所以處處受制。
等后來陸山回到中原，
浩然才氣一脈也沒能形成氣候。
以至于他后面很多計劃都沒能展開。
如果不帶上齊潤民他們三位，
后續行動雖然難度增大，但只要操作得當，是可以打通關卡的！
所以，
陸山說道：“我這里沒事。你們回去后要多多幫助汗青先生，浩然才氣一道是天下變革的關鍵，黎民蒼生能不能挺直腰桿子做人，就看你們了。”
這深明大義的話聽得這三位天象宗師一臉肅然！
可別小看了三位天象宗師的能量。
要知道如獨孤家那樣的頂級閥閱也不過才二十不到的天象宗師。
書宮天象宗師也不少。
但因學派不統一，
宗師們的力量往往不能使到一處。
再加上如今陸山流亡在外，
無法對自己的學說進行時事修正，其他讀書人難免會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進行曲解。
以更符合自身的道路，
或者利益。
這種情況下，
有齊潤民三位宗師加入，起碼汗青先生這一脈的正統話語權能得到保障。
再加上陸山遠程傳信，
雖然不及時，
卻也能保證浩然才氣這條道路不歪。
王半山虛心求教道：“歐先生，眼下書宮散落四處，浩然學說雖然正大，但難免有人曲解歪讀，又或者因重重困難難以為繼，如此何解？”
陸山想了想，回道：“浩然學說其實就一句話：”
“——為萬民之公仆！”
以人為本！
浩然才氣不需要天材地寶，不需要洞天福地，甚至不需要神功秘法就能獲得神浩然偉力！
《控衛在此》
而這一切的基礎！
就是人！
所以要怎么做？
不斷的開民智，建立一座又一座書宮！
發展出一項又一項先進技術！
遍地開花！
直至星星之火，匯成燎原之勢的那天！
在陸山一番教導下，
齊潤民三人眼前仿佛浮現出一片鮮紅的火海，那火海里燃燒的，都是希望！
三位書宮讀書人拱手鞠躬：“多謝先生教導！”
陸山拱手回禮：“此去但行，莫問前程。”
三位讀書人肅然：“先生，珍重！”
說完，
三人颯然轉身，王半山揮手拋出一頁苦舟，隨后三人直入青冥！
遮月真人望著遠去的三位讀書人有些可惜。
多好的苦力啊！
可惜不能為玄女道所用！
想到這里，
遮月真人又看了看陸山。
不知不覺，
這位曾經的小小虎妖突然就有了如此氣候！
大隋皇室，草原金帳被他安插了細作。
書宮更是把山君奉做無冕魁首！
匯聚在陸山身上的勢力，
幾乎堪比當世頂尖宗望族大派了！
如此勢力加身，
就算是個普通人，氣運也該由白轉青，甚至轉紫了！
可即便是現在望氣，也只能看到陸山那蒼白薄弱到不像話的氣運格局……
果然！
奇人就該有奇相！
遮月真人這會兒心底瘋狂心動！
她已經按捺不住想要拿下陸山的心了。
可惜陸山只是神竅境……
這么低的境界都破不了她的防好嗎！
愁人！
遮月真人語氣完全，又御又酥道：“山君，自從你加入玄女道至今，似乎都沒閑著，接下來一段時間也該好蟄伏靜修了！”
抓緊練級！
真人我等著你呢 玄圭真人瞥了遮月真人一眼，
就一眼！
她就明白遮月那家伙在想什么了！
有我在，
豈能讓你捷足先登？
陸山：“……”
不知道為什么，
他忽然感覺有些腎疼。
他不自覺揉了揉腰，說道：“確實該潛修一段時間了。”
遮月真人登時高興道：“那咱們就近找個地方，我來帶你潛修！我正好也擅長刀法，咱們可以一起拼刀！”
陸山：“那鯤鵬眼，盤甲氣，光陰水咱們有嗎？”
遮月真人：“……”
靠北啦！
她光想著給陸山關起來榨汁，卻忘了陸山修行的功法對外物要求很高！
真的是！
練什么古修行法嘛！
陸山笑道：“鯤鵬眼我倒是有頭緒了，不過咱們得先去少海和海龍王他們匯合。”
去往葬龍島的路！
要靠海龍王的指引！
極北之地，少海。
海龍王在陸山的拜托下早早就把自己的兩艘戰船開到少海這里駐扎了。
海龍王的甲板上就有三層，
遠遠望去恢弘霸道，威嚴莫測！仿佛橫行海上的巨獸。
實際上，
這樓船的戰力可比巨獸厲害多了。
從東海往少海這里一路上，
需要經過黃海，倭海，然后才能抵達少海。
這一路上他們也遇到過各種海獸。
小山一樣的大魚，
樓船一樣的八爪章魚……
這些怪物縱橫遠洋，是當今各大勢力始終不敢過分深入海域的原因。
一艘寶船的造價那可太貴了！
但海中巨獸一次沖撞就能把寶船報廢。
雖然海中巨獸愚鈍蠢笨，往往天象總是散發威壓就能壓得大部分海獸不敢靠近，可天象宗師天下才多少？
也就大隋這樣的中原強國！
依靠中原物產之豐，人杰之靈才能造得出寶船，才能給寶船上配備上天象宗師。
即便如此，
如此配置的戰船也不多。
這種級別的戰船都是水師都督欽點的，用來威懾東海的倭國和南洋諸國。
而到了少海……
這里的海獸變得稀少，但兇性和本領卻成直線上升！
海龍王縱橫遠洋多年的驅逐海獸手段漸漸失靈，只能依靠戰船本身的硬實力才能在這里站穩腳跟。
因此，
海龍王這段時間消耗了成噸的彈藥火力！
這可給海龍王心疼壞了……
不過！
看到那小山一般的巨獸居然也扛不住從玄女道購買的新式火器，海龍王心疼的同時也滿心昂揚！
他們最近沒有和大隋水師發生摩擦，
所以新式火器的威能一直沒能得到完整的展現！
如今在少海和海獸一番斗爭后，
讓海龍王對玄女道的雷火炮和水龍炮的威能，有了最直觀的了解！
簡而言之就一個字：
簡直！
他媽的！
猛爆了！
－－－－－－題外話－－－－－－
莫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