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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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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老王家要卸磨殺驢,趙有財可是坐不住了。

  “強子,要不明天你別去了。”趙有財一句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然后又補充道:“你去有啥用啊?你會下炸藥啊?”

  被趙有財這么一問,王強咔吧兩下眼睛不吭聲了。

  趙有財問對了,王強還真不會。

  炸藥那玩意不是隨便整的,量多、量少都得把控好。除此之外,還需要雷管、引線方能引爆。

  王二少哪會這個呀?

  見王強不語,趙有財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從辭職那一刻起,趙有財就打算好了,在家待個三五天就找機會上山。

  而今天,正是趙有財在家工作的三天。

  這三天工作,給趙有財干的是五脊六獸、鬧心巴拉。

  而眼下,機會來了!

  可讓趙有財萬萬沒想到的是,那邊王強不說話,邢三卻開口了。

  “二兄弟,不用你去。”老頭子的語氣中,滿是對趙家商會生意的關切,只聽他道:“家里這么多事兒呢,你就擱家吧。”

  “嗯?”趙有財一怔,看著邢三問道:“老哥……那……那我不去,你會下炸藥啊?”

  “會!”邢三笑著對趙有財、王強說道:“我最早住那窩棚,你們不都去過嗎?就我那后山,有倆趴趴房,是你們林場擱那兒蓋的雷管庫、炸藥庫。

  那幾年擱那兒修道,天天叮噹的,給狍子都嚇跑了。我也沒法下套子,沒事兒我就看他們下炸藥,崩那大青石、崩那大倒木啥的。”

  “老哥,你看能看會嗎?”趙有財問,邢三笑道:“會,我還上過手呢,你就放心吧。”

  說著,邢三一指靠墻桌上的一摞皮張,道:“家這么多活兒呢,沒有你能行嗎?”

  “我……這……”趙有財心中叫苦,急忙做著最后的努力,對邢三說:“老哥,還是我跟你去吧。”

  “不用啊。”邢三擺手,道:“我跟強子,我倆騎那摩托嗖嗖的多快呀,你就擱家吧。”

  趙有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理由替換王強。他撇了撇嘴,無奈地將手中煙頭摁滅。

  王強見狀一笑,要是趙有財上山了,那他就得在家。在家事多還不消停,王強也不愿意在家。

  王美蘭是不管他們誰上山,反正只要能把自家的東西拿回來就行。

  “那啥……他爸呀。”忽然想起一事的王美蘭,招呼趙有財說:“你給老哥他倆下面條去唄?”

  “啊?”心情正不美麗的趙有財一愣,不讓自己上山,還讓自己做飯,真是太不像話了。

  “酸菜我都撈出來了。”王美蘭以為趙有財沒聽見呢,于是又重復一遍,道:“你切點酸菜絲嗆個鍋,給老哥他倆煮口面條墊吧、墊吧,我去給陳大賴媳婦送狍子錢。”

  說完,王美蘭起身就走了。

  趙有財沒辦法,只能去外屋地下廚。

  “鐺鐺鐺……”菜刀切酸菜絲,刀刀落在菜板上,趙有財雖有些沮喪,但心中仍有希望。

  給邢三、王強做完飯,趙有財出去埋狍子。黑虎偷回來的狍子,被趙有財拿到后院埋在雪堆里。

  黑虎那狗還算不錯它扒別人家埋的凍貨,但自己家的它不扒。

  回到屋里后,趙有財開始動手扒狍子。王強打回來的狍子還沒凍,正好扒完了晚上吃。

  狍子肉炒酸菜、紅燒狍子排骨、炒狍子下水……有炒的,有燉的,有炸的。

  而遠在奉天做客的趙軍,也受到了梁占山一家的款待。

  豬肉燉粉條、燒雞、醬豬頭肉,再加幾道炒菜、嗆菜,在如今的城里,這待客規格也不低了。

  男人在炕上圍著炕桌吃飯,女人、孩子在屋外地支桌吃。

  幾杯酒下肚,男人們話匣子打開,李寶玉講起昨天下午路遇歹人的事。

  聽說趙軍一槍打碎被人拋起的磚頭,正在啃雞鎖骨的梁占山驚訝地看著趙軍,含糊不清地說:“你打槍那么厲害呢?”

  這時候,趙軍也不能說那是我蒙的,只呵呵一笑就把這事滑過去了。

  “軍吶!”趙威鵬也很是驚訝地對趙軍說:“我才從你們那兒走幾天吶,你就出息成這樣了,你這都跟你爸有一拼了。”

  “哎呀!得虧他有兩下子,要不還麻煩了呢。”梁占河畢竟是年長,比趙威鵬和梁占山都要穩重,比起趙軍的槍法,他更感慨的是那幫歹人光天化日的就攔路訛人。

  只聽他繼續說道:“大白天的,就出來攔道,這也太邪乎了。”

  “要過年了。”趙威鵬一語道破本質,說:“家沒錢過年,就想歪門邪道唄。這也不偷、不搶,就整個傻子管你要、訛你。”

  趙軍并不想多談這個事,他轉移話題地問梁占山說:“梁二叔,你那個羅剎的狗,是怎么整回來的?”

  “我戰友給我的。”梁占山道:“他在伊春那邊有買賣。”

  說到這里,梁占山抬手比劃,說:“那兒跟老毛子就隔一條河嘛,他還就跟我白話呢,說在咱這邊兒,就能看著那老毛子娘們兒擱那頭河里洗澡。”

  老毛子娘們兒洗澡的話題,趙軍更不想聊,他再問道:“那狗就是他擱邊境整過來的唄?”

  “嗯吶。”梁占山先是應了一聲,緊接著嘟囔了一句臟話,道:“我特么才反過味兒來。”

  說著,梁占山抬起頭,道:“那狗,他養不了,他給我送來了。”

  “不至于呀。”趙威鵬道:“那狗不就淘點兒嗎?”

  “那哪是淘點兒啊!”梁占山擼起左胳膊衣袖,展示給趙威鵬看,并說道:“你瞅它給我咬的。”

  “哎呦我艸!”趙威鵬一看,見梁占山那胳膊上有處傷疤,趙威鵬便問:“狗咬人,你咋不勒死它呢?”

  “它也不是故意的。”梁占山端起酒盅,招呼李寶玉等人喝酒。在喝下一口酒后,梁占山說道:“那天我們擱前院晾苞米,我家虎子不怎么就從后院出來。完了它倆就掐一起去了,我拉仗就給叨一口。”

  聽梁占山的話,趙軍想起來了,下午梁占山曾經說過,他家虎子讓那紅狗咬過兩次。可那虎子,趙軍下午的時候也去看了,那狗得有八十多斤將近九十斤。

  由此可見,那紅狗的素質確實不錯,怪不得說是專門獵狼的猛犬。

  至于這條狗到家會不會惹事,趙軍完全不擔心。它是獵狼的,但自己狗幫的狗都是獵虎、獵熊的。

  那紅狗能干過超出它體重十斤的虎子,它還能干過超過它體重四十斤的白龍和二黑嗎?黑虎就更不用提了,不說趕紅狗兩個沉,也差不太多。

  酒足飯飽,趙軍、李寶玉、解臣與趙威鵬,在梁占山家西屋住下。他那“吭吭”的呼嚕聲,讓小黑熊倍感親切。

  第二天一早,在梁家吃過早飯后,趙軍一行人繼續趕路。趙威鵬開著車在前,副駕駛上坐著懷抱小黑熊的趙軍。

  “我沒尋思你年前能來。”開車的趙威鵬,對趙軍道:“先頭不說年后嗎?”

  “尋思跑一趟,掙點兒錢唄。”趙軍笑道:“在家待著也是待著,我尋思把過年錢掙出來。”

  “行。”趙威鵬點頭表示贊同,道:“你這做的對,年紀輕輕的可不能懶。你別看你叔胖,你叔老勤快了。”

  “是,是。”趙威鵬這話,趙軍還是認可的。趙老板工作確實很努力,家底都那么厚了,人家仍在拼搏。

  “你貨都在那車上吶?”趙威鵬問,趙軍道:“嗯吶,叔,那車上除了給你的野豬、狍子、大米,剩下全都是貨。”

  “滿滿登登一下子?”趙威鵬驚訝地道:“你們沒少整啊。”

  “嗯吶。”趙軍道:“得有十來萬的貨。”

  “哎呦我天吶!”趙威鵬更驚訝了,他轉頭看向趙軍,笑道:“這家伙,買賣干挺大呀。”

  “大伙湊的錢。”趙軍把幾家人成立商會的事說給趙威鵬聽,趙威鵬聽完以后,對趙軍說:“軍吶,今天到我家住一宿,完了明天你們也別著急走。好不容易來一趟,在我們家玩兒兩天。”

  “不玩兒了,叔。”趙軍道:“眼瞅著過年了,我們賣完東西就回去了。”

  今天是1988年的1月27號,也就是農歷的臘月初九。再有半個月,也就是2月10號,那天是北方的小年。

  有句話叫:進了臘月就是年。

  趙軍這趟沒有工夫玩兒,他得抓緊時間回去,然后上山好把“年貨”運回家。

  “你別著急。”趙威鵬一抬胖手,對趙軍道:“你整這老些貨,你們仨咋賣呀?”

  “嗯?”趙軍一怔他沒明白趙威鵬的意思。而緊接著,趙威鵬便道:“你是知道辛集那么個地方,那你咋地?你不能直接就往里闖吧?你這一車貨那么多錢,容易招事兒啊。”

  趙威鵬這話不是危言聳聽啊,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趙軍三人也算不上強龍。他們是有槍有子彈,但三人誰也沒見過人血。

  “叔,我是這么尋思的。”趙軍道:“到時候我借你個倉庫用用,我把貨卸你倉庫里。完了我分三天,給那皮張賣出去。”

  聽趙軍這么說,趙威鵬擺了兩下手,道:“那你別折騰了,我等給你找個人,讓他一堆兒給你那些玩意都收了得了。”

  “那可太好了。”趙軍聞言大喜,緊忙向趙威鵬提供情緒價值,道:“叔,還得是你大老板吶,你這路子就是廣啊。”

  “呵呵呵……”趙威鵬得意地一笑,道:“你來的也是巧,正好上禮拜天,我叔伯哥攛個局,完了我認識一個在辛集收皮貨的。他那買賣做挺大,在那邊兒數一數二的。”

  “叔啊,你真是及時雨啊。”趙軍從小就被李寶玉稱作是及時雨宋江,如今這個名頭卻是被他扣在了趙威鵬的大腦袋上。

  “哈哈哈……”趙威鵬笑道:“你別說,還真是。”

  說著,趙威鵬話鋒一轉道:“也是你命好,趕巧我認識這么個人。”

  “叔,我命好也是因為遇著你了。”趙軍又捧了趙威鵬一句,緊接著便問:“叔啊,你認識收中藥材的么?”

  “中藥材……”趙威鵬思索了一下,反問趙軍道:“熊膽唄?”

  “對!”趙軍道:“主要是熊膽,完了還有兩副豬砂。”

  “咱先賣皮貨。”趙威鵬道:“等賣完皮貨,咱問問那個收皮貨的。你整的這些玩意都屬于山貨,他不收也能知道哪兒有收的。”

  趙軍很贊同趙威鵬的說法,他相信有趙老板相助,自己這趟河北之旅會順利許多。

  就當趙軍一行人奔赴錦西時,從趙家出來的王強、邢三,又一次來到埋寶地。

  到那棵水曲柳前,王強從肩上摘下油鋸就準備放樹。

  昨天晚上,王強和邢三又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從家出來,直接來這里放樹。

  至于炸藥、雷管和引線,就讓李大勇到林場后去找周建軍要。這樣省著王強、邢三再往林場跑了,等晚上李大勇把東西帶回來,倆人明天再來一趟。

  王強拽開油鋸,準備作業。要想從這邊炸過去,這樹是個阻礙。剩一個樹墩子好說,這么大一棵樹那沒辦法炸。

  王強伐木,邢三端著槍在周圍巡視放哨。

  忽然,下頭有兩人上來。

  邢三下意識地把槍交在左手,右手往身后一掏,便從他后腰拔出刀來。

  眼看兩個人迎面走過來,邢三緊忙回身去找王強。

  “強子,下面來人了。”這話邢三不能喊,但他不喊的話,正在伐樹的王強還聽不見。

  “誰呀?”王強停下油鋸問道。

  “好像是護林員。”邢三道:“來倆。”

  “沒事兒,老哥。”聽說來的是護林員,王強對邢三說:“你在這兒看著,我下去。”

  “你自己能行啊?”邢三問,王強說:“那有啥不行的?他們都認識我!”

  上次趙軍給所有護林員開會,王強也去了。當時他跟解臣,如哼哈二將一般,站在趙軍左右。

  王強快步往下走走兩分鐘便看到兩個人,穿著黑色特制的棉猴往上來。

  倆人一抬頭,看到王強站在前面,直接便問王強:“你誰呀?”

  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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