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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章.小趙炮的反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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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7年12月30號這天早晨。

  趙軍是被王美蘭炒菜動靜吵醒的,睜眼睛一看,都五點半了,趙軍緊忙從被窩里爬起來。

  穿衣、下炕,洗漱,上茅房。

  等趙軍從外頭回來,飯菜已經上桌了,蕨菜干炒肉配大米飯。

  蕨菜這個東西吃一個嫩,而這個東西卻又最容易老。

  這么說吧,上山采蕨菜,從山上把蕨菜背到家,這蕨菜就不如剛摘的時候嫩了。

  所以,山民們采下來蕨菜放在土上滾一滾,說是能鎖住一定的水分。

  山野菜都是開春的時候吃,而晾菜得在立秋以后,秋高氣爽的時候。

  蕨菜本來就容易老,春天又不是晾干菜的季節,晾兩天的話,蕨菜老的都嚼不動。所以,就得采取些特殊的手段。

  王美蘭她們晾蕨菜的時候,把蕨菜往灰里滾。灶坑里的草木灰不埋汰,而且這么做的好處也多,不但能防蕨菜老,晾曬干的快,晴天一頭午就晾好了。而且裹灰晾好的干菜,到伏天也不返潮、不長毛。

  吃之前熱水一焯、清水一洗,灰全都沒了,干干凈凈現山野菜原色。

  蕨菜炒肉炒得滋味十足,配上新蒸的大米飯,老香、老下飯了。

  “嘖!忘了!”吃口米飯,王美蘭一拍桌子,道:“趙兄弟走的時候,咋沒尋思給他拿兩袋大米呢?”

  趙軍家這邊是黑土地,產的米叫稻花香。這米如其名,主要就體現在那一個香字上。

  這米在蒸燜的過程中,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夏天開窗做飯,誰家要是燜飯,隔著兩趟房的人家都能聞著。

  吃的時候,香氣也有。但吃著不如聞著香,吃主要是口感好,筋道、肉頭,而且過后不回生。

  “可不咋地。”趙有財一邊往嘴里扒拉飯,一邊含糊不清地道:“下回的吧,下回多給他拿點兒。”

  說完這句話,趙有財看向趙軍問道:“你今天上班啊?”

  “嗯吶,爸。”趙軍點頭,反問道:“你不說我周大爺找我么?”

  說著,趙軍笑著轉向王美蘭,說:“媽,我張大哥那話咋說的了?咱趙家幫騰飛的機會來了!”

  “哎呀!”王美蘭笑得合不攏嘴,昨天張援民的話,她聽進去了。而今早淘米的時候,王美蘭在心里粗略地算了筆賬。

  要按張援民的計劃和趙軍提供的數據,永興大隊的一場春獵過后,自己能收著七成的皮貨,到城里找熟人一轉手,就是幾千塊錢的利潤!

  永安林區要辦春獵的話,規模肯定不如永興大隊,但周圍十里八村都算上也差不了多少。

  兩屯子加起來,整好了不得掙一萬吶?

  王美蘭眼睛一亮,閃過一抹金光。

  “艸!”趙有財小聲罵了一句,微微轉頭剜了趙軍一眼,他對趙軍口中的趙家幫不是很滿意。

  “吃飯呢,孩子都擱跟前兒呢,你別嘴巴啷嘰的!”王美蘭冷眼看向趙有財,問道:“咋的,伱不是老趙家的?”

  趙有財嘴角一扯,沒敢犟嘴,只悶頭吃飯。

  王美蘭又補瞪了趙有財一眼,可當再面向趙軍時,王美蘭瞬間變臉,笑道:“兒子,你今天去了,好好跟你周大爺嘮。你們說啥了回來你給媽講講。”

  說著,王美蘭還給趙軍夾了一筷頭肉絲。

  趙軍在趙有財的白眼中笑呵地應了一聲,飯后趙軍躺在炕上休息了一會兒,直到李寶玉來找,趙軍才起身穿衣服。

  林場發的大棉猴穿上,馬玲織的三件套戴上,趙軍和趙有財、李寶玉出門,匯合了李大勇,四人一起往屯外走去。

  趕通勤車直奔林場,到站下車,趙軍跟著人流往場子里走。

  一進林場大門,趙軍愣了一下,問身旁李寶玉道:“如海昨天當班,今天……”

  趙軍雖然好久都不來上班,但他仍記得李如海喜歡一早站在收發室門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地跟人打招呼。

  “呵!”被趙軍一問,李寶玉笑了,他對趙軍說:“中山裝讓我們扒了,旱獺帽讓我們下了,他怕別人笑話他,就收發室那么一待。”

  “哈哈……”趙軍樂了,其實李如海現在穿的也不差,但跟他以前那一身比,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林場那些人,誰家有事,李如海不叭叭?這回該輪到大伙看他笑話了。

  聽趙軍和李寶玉的談話,同行的韓大春問李大勇道:“大勇,那旱獺帽你就戴唄?”

  “你凈特么扯犢子。”李大勇沒好氣地道:“領導都不戴,我戴?”

  旱獺帽顧名思義,是用旱獺皮做的。

  旱獺,說白了就是土撥鼠。它皮做成的帽子可不便宜,就87年這時候,一個旱獺帽就賣到將近三百塊錢。

  所以說在林區,只有少數有錢的把頭能戴得起這個,連楚安民、周春明都不戴這個。

  李如海當初買那旱獺帽是撿漏買的二手貨,原來是王富下山進貨的那家小老板戴的。

  這小老板跟上輩子的趙軍犯一個毛病,玩兒牌耍錢擱外頭欠了一屁股債,債主堵著家門要錢。實在沒辦法了,才把家里東西便宜往出賣。

  當時李如海掏空了家底,花八十五塊錢買的這個旱獺帽。

  后來雖然挨了金小梅兩巴掌,但這帽子確實是撿大漏了,又是孩子自己攢錢買的,李大勇、金小梅也就沒管他。

  隨著往場子里面走,人流慢慢分散,各自前往自己的崗位。趙軍則直奔辦公樓,準備去見周春明。

  剛到辦公樓前,趙軍就聽見有人叫自己,不用看就知道是周建軍。

  “李叔!”周建軍與李大勇打聲招呼,李大勇回了一聲后,他往調度組去,而周建軍與趙軍一同往樓上走。

  “今天沒啥事兒吧?”周建軍邊走邊問趙軍。

  “沒事兒啊。”趙軍笑著反問道:“咋的了,姐夫?”

  周建軍抬手往外一揮,道:“一會兒跟我下山。”

  “下山?”趙軍一怔,問道:“干啥去,姐夫?”

  “跟我辦點事兒。”周建軍這么說,就是不讓趙軍再問了,否則他直接就會說下山辦什么事。

  趙軍當然明白,就這么跟著周建軍來到了周春明辦公室門前,輕敲兩聲隨即便推開了門。

  周建軍在前,趙軍在后,倆人進辦公室一看就周春明一個人在,周建軍便道:“爸,我倆來了。”

  “周大爺。”趙軍喚了一聲,周春明從辦公桌后起身,一邊蓋鋼筆帽,一邊指著那邊的沙發,招呼趙軍道:“小軍,坐。”

  到沙發這邊,周春明指著桌上的茶杯,對趙軍說:“喝水啥的,自己倒。”

  “嗯吶,大爺。”不是外人,周春明沒客氣,趙軍不渴也沒喝。

  “唉呀!”周春明把手里的工作手冊往趙軍面前一遞,道:“昨天永利唐大全來了,跟我倆叨叨半天,說咱林區也有必要搞場春獵。

  咱場子你也知道,生產場長我兼著呢,保衛場長一直空著,營林的范場長過完陽歷年就調走,這幾天人家都沒來上班,在家收拾東西呢。”

  二趙屠牛之后周春明、范志生這兩個老對手放下昔日恩怨。

  還有幾天就離職的范志生,干脆把所有的權利都讓給了周春明,自己回家跟媳婦、孩子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反正趙老板投資的事已經定下來了,永安林場也沒有什么大事需要領導們商量,只需按部就班的組織生產就好。

  可沒想到眼瞅今年就剩下三天了,唐大全卻在昨天找上了門。

  對于春獵的事,周春明很感興趣。過去這一年,永安林場讓那些山牲口折騰夠嗆。今天這邊野豬挑人了,明天那頭黑瞎子又踢蹬人了。

  而且楚安民都說了,今年山牲口格外的厚,獐狍兔鹿一多,吃肉的虎豹也就多了。這個數量增減是有周期的,想來明年也不會少。

  所以,無論是從護農角度,還是從保衛生產方面來說,搞一場春獵都是很有必要的。

  可問題是春獵怎么搞?

  要討論生產方面的事,周春明能說上三天三夜。可說打獵,他是一竅不通。

  正如他剛才說的,三大場長就剩他自己了,周春明只能叫來未來的生產場長劉仁山,還有山場技術員鄭權、營林技術員馮少平。

  可這三位和他周春明一樣,都是住在山村卻不打獵的主,跟他們談業務行,談釣魚、打獵那是白扯。

  四人聚在一起抽了一顆煙后,周春明就叨咕說得找個明白人。

  永安林區提起打獵,在場的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想到了趙軍。

  據說霍去病NB的時候,衛青都得靠邊站。如今趙有財神槍之名又被屠牛炮的風頭蓋過,所以大家首先考慮的是趙軍,其次是周成國。而周成國前陣子傷了腳于是就只能找趙軍了。

  “這個事兒,我昨天跟楚局嘮了。”周春明說:“楚局挺同意,還說拿咱們林區做個試點。到時候用槍啥的,局里能給支持一部分。”

  對于山牲口傷人的事,楚安民也挺鬧心,要不然也不會提議給趙軍換個崗位。

  昨天周春明在電話里,只是提到永安林區又這個意向,但還不知道行不行呢。楚安民就說他支持,而且是大力支持。

  但他能支持的只有一部分經費和裝備,具體如何實施,楚安民只是提了些建議,具體的還得永安林區自己去摸索、去嘗試。

  如果永安林區成功了,明天其它林區也能照葫蘆畫瓢。如果永安林區沒成功,也能積攢一定的經驗。

  “那倒是挺好。”趙軍話鋒一轉,道:“那裝備是給咱的,還是借咱的?”

  “借的唄。”周春明道:“說是局里有的,再跟上頭說說,能給咱湊一百棵半自動。”

  “那可不少了!”趙軍又問:“那子彈呢?”

  “子彈自備。”周春明道:“只有咱林區職工能借槍,借走了他給誰使都行,但完事兒得還回來。子彈自己買去,要不那得多少能夠啊?”

  “也是。”趙軍聞言點了點頭,而這時周春明問趙軍說:“楚局的意思呢,子彈咱不負擔,但獎金可以多給點兒。”

  說到此處,周春明稍微頓了一下,才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啊?”趙軍一愣,下意識地道:“不是匹夫嗎?”

  當日他和王美蘭商量拿錢雇趙有財上山尋寶時,身為半文盲的趙軍,說的是重賞之下,必有匹夫。

  “什么?”周春明沒聽清楚,趙軍忙道:“周大爺,我感覺這行。咱獎金多弄點兒,得獎的名額再多點兒。”

  “哎!對嘍!”周春明一拍大腿,道:“我們也是這么研究的,楚局跟那個……永興陶大寶,他倆是戰友嘛,楚局打電話問完了,我倆一商量。

  到時候局里出一部分,場里出一部分。這樣呢,咱獎金比他們隊上多一倍,外村跑山人、嶺南那幫人聽說了就都得過來。”

  “嗯!這個行!”趙軍從心底里認同這一點,這年頭男女老少都會打槍,雖說有的人槍法一般,但拿著半自動槍,只要不作死、不大意,基本都能自保。

  這樣獎金一高,大伙積極性就上來了,獵戶打下的皮子、熊膽越多,自家賺的就越多。

  “行,是吧?”聽趙軍認可,周春明面露笑容,道:“那咱們就清明以后,那時候冬運也結束了,天也暖和了……”

  “不行,周大爺!”趙軍聞言,緊忙叫停了周春明的計劃。

  “嗯?”周春明一怔,道:“咋不行呢?那前兒不冷不熱的,樹不封門、草不開塘,不正好嗎?”

  昨天楚安民給陶大寶打電話,把基本的流程都問了。他也聽陶大寶說了,永興的春獵是過完年、過完元宵節,不出正月就開干。

  對于這個時間,楚安民有不同的想法,他認為永興大隊春獵定在那個時間,是為了不影響春耕。而林區首先考慮的不是種地,而是不影響生產。

  生產任務一年比一年重,剛過完年,上山雪開化之前還能干幾天呢。

  等都忙活完了,四月份再春獵多好啊?清明以后,確實是不冷不熱,上山啥的也不遭罪。樹葉沒發芽,草也沒長起來,不遮擋開槍的視野。

  楚安民把自己的想法一說,周春明舉雙手贊成。這絕不是舔領導而是周春明感覺這真的很合理。

  “倒是那么回事兒。”趙軍淡淡一笑,先肯定了一下周春明的說法,緊接著便道:“周大爺,清明以后打圍,抓住那個老母豬,一開膛噼里啪啦地往出掉豬崽子,誰能受得了啊?”

  周春明:“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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