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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章.槍法太好也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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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有財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任趙軍、王強、解臣、趙威鵬四人輪流挽留,也沒能留住趙把頭的腳步。

  “哥,我送你呀!”眼看趙有財去意已決,趙威鵬便要開車送他,但趙有財擺了擺手,獨自順著山坡而下。

  望著趙有財遠去的背影,趙軍、王強、解臣、趙威鵬相視無語。

  見趙軍看向自己,王強面露苦笑,小聲說道:“我姐夫那槍打的太狠了,一槍就給黑瞎子磕死了,要不也不能掛樹上。”

  這話倒是不假,黑瞎子挨一槍即便重傷,它卡在丫杈中間也會往樹下躥。

  但總不能怪人家槍法太好吧?

  “行啦,老舅。”趙軍輕嘆一聲,道:“咱給這黑瞎子拽下去吧,完了咱趕緊溜套子去。”

  “軍哥。”這時解臣靠向趙軍,他一手拿著趙有財留下的半自動,一手提著那幾乎只剩膽囊的熊膽。

  趙軍嘴角一扯,接過熊膽將其裝在小布口里。這熊瞎子膽里雖然還有些膽汁,但陰干以后,膽皮比膽粉還沉,這就賣不上價。

  原來能賣一千五,現在賣一百五倒是可以,但想賣到二百塊錢就費勁了。

  一個山財,賣多賣少都是命。可趙有財不一樣啊,他為了今天能出來打獵,給了王美蘭一百塊錢。

  結果,原本掙錢的買賣,讓他一槍給干賠了。

  趙軍把熊膽揣好,和王強、解臣、趙威鵬用繩子拖著黑熊出山場。上車后,四人又趕赴下一山頭去溜捉腳。

  狍子捉腳是上周五下的,也就是二趙屠牛的那天。而今天是周二,這都過去好多天了。

  四人入山場,踩著山脊往東而行。這片也屬于27林班,但這邊去年采伐過去,留下一個個齊膝的樹墩。這一年,樹墩上憋出枝枝條條。

  這種枝條加上枝條生出的葉子,就是狍子在冬天的主要食物來源。

  趙軍把捉腳下在這種地方,既方便捕捉到此處覓食的狍子,周圍又沒有伐樹作業的。

  但趙軍這次下捉腳和之前不同,之前下捉腳都是在秋天,地上能挖坑。而如今大雪封山,就得在雪里埋捉腳。

  在雪里埋就有說道,埋的不實就不穩,狍子腿腳一刮一碰就倒。所以趙軍、解臣下捉腳的時候,把捉腳周圍的雪清理走,將捉腳立在中間,接下來在捉腳周圍拍雪,像堆小山似的將捉腳堆住。

  不斷拍雪,將雪拍實,然后奔下一個地方再下捉腳。

  走一圈回來,之前拍的雪凍住,然后再推雪面將其徹底蓋住。

  不管是下捉腳,還是下套子,都得有標記。要不然,再厲害的跑山人也找不到自己下的陷阱。

  可這片山場是皆伐,去年冬天的時候,唐孝民帶著手下人,將這兩面山坡所有樹,無論大小全都伐倒。

  沒有樹,就沒有辦法做記號。若是在雪地上畫,又容易便宜了別人。

  趙軍在前頭帶路,一邊走,一邊瞭望南山。

  直到正對南山,四人才下坡而行。

  這片山是皆伐,皆伐過后可不是就只剩樹墩子了。

  大樹、小樹一去,沒有了遮擋,鳥獸帶來的草籽、樹籽扎根而生,長出的小枝、細蔓多被大雪覆蓋,但像刺老芽之類的,一年時間就長到一人來高,根部快趕上雞蛋粗了。

  “哎呀!”王強側身避開刺老芽桿,感嘆道:“這坡上刺老芽挺多呀。”

  “媽的!”后面的趙威鵬罵了一句,但他不是罵王強,而是罵這些帶刺的桿子。他身寬體胖,趙軍三人能過去的地方,趙威鵬有時候就過不去。一路走來,趙軍三人不時揮刀,為趙威鵬清理道路。

  趙威鵬小心翼翼地側身經過,刺老芽桿子上都是硬刺,雖然冬天穿的厚不怕扎,但若是不小心就會把衣服刮壞了。

  “哎?軍哥!”突然,開路的解臣回頭對趙軍說:“這坡上刺老芽真不少啊,明年開春讓我媽她們來摟刺老芽行哈。”

  要擱三個月前,解臣絕不敢說這話。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和改造,就縫縫補補的活兒,解孫氏都能學著做了。

  解臣話音剛落,還不等趙軍搭話,就聽趙威鵬語帶埋怨地說:“這是啥玩意?一堆一堆的,還長刺。”

  “這是刺老芽,你們那邊兒……”王強話說到一半反應過來,道:“啊,你們那邊兒沒有哈。”

  “叔,這玩意屬于山野菜。”趙軍停下來,指著刺老芽桿對趙威鵬說:“等開春拱出芽來,長這么長,掰下來吃。”

  趙軍說著,手比劃著五六公分的長度。

  一聽能吃,趙威鵬問:“好吃啊?”

  “那咋說呢?”王強笑道:“肯定是不如肉(yòu)好吃。”

  趙軍聞言一笑,對趙威鵬說:“山野菜吧,就吃個鮮靈。刺老芽沒有怪味,開春兒挑那嫩綽的焯水,完了炸點兒雞蛋醬,老下飯了。”

  這年頭的山野菜,對山里人來說很重要。

  一到開春的時候,頭年儲存的白菜、蘿卜都吃差不多了。尤其過了清明,酸菜還不能吃了。

  那個時候,山里人家家飯桌上都是山野菜。

  不光刺老芽,還有柳蒿芽、大葉芹、黃瓜香……

  別看這些東西現在不起眼,要擱到三十多年后,一斤在網上得賣到三四十。

  “嗷!嗷!”趙軍話音剛落,遠處傳來聲聲驚叫。

  “啥玩意叫喚?”趙威鵬伸手去摘槍,卻被王強攔住。

  “狍子!”王強道:“應該是踩我大外甥他們下的捉腳了。”

  聽到有人說話,狍子叫聲接連響起。

  就近一只狍子叫,又引得遠處狍子叫。

  一聲一聲,叫聲急促不安。

  獵物叫振奮獵人心,這時候就連趙威鵬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干勁兒。

  四人沿著叫聲過去,剛走出三米左右,解臣一指右下方,喊道:“那啥?”

  黃乎乎的一個趴在雪地上,解臣不會不知道那是狍子,他喊是為了引起其他三人注意。因為這只狍子,趴在雪地上紋絲不動。

  “死狍子!”趙軍看了一眼,道:“不管它,咱先逗扯活的去!”

  踩了捉腳的狍子,本就行動艱難,在雪地上就更難了。沒吃的還能挺兩天,關鍵是這山坡沒遮沒擋的,狍子還活動不了,一到晚上就很難熬了。

  四人繼續往下走,走不多遠就見一樹墩下趴著一只狍子。

  這狍子看見人來,扯著脖子嚎叫,但卻連掙扎著起身都做不到了。

  “哈哈哈!”趙威鵬怪笑一聲,跑兩步追上前頭的趙軍,道:“侄兒,給叔照相。”

  說完,趙威鵬就要奔那狍子去。他記得趙軍說過,抓住活狍子后,給他拍一組趙老板力擒野獸的相片。

  “哎?”趙軍、王強幾乎是同時出手,舅甥二人一起拽住趙威鵬。

  “伱瞎整,你過去,它再叨你!”王強沒好氣地說道。

  “啊?”趙威鵬詫異地問:“狍子還咬人吶?”

  “兔子還咬人呢。”王強又冒出一句,緊接著趙軍對趙威鵬說:“叔,山牲口跟家養的不一樣,它有野性。你直接這么抓它,它真容易歘(chuǎ)你。”

  說著,趙軍帶著趙威鵬繞圈,往狍子屁股后邊繞。

  狍子起不來,但它腦袋能動,轉動頭部看到趙軍、趙威鵬向自己身后摸來,狍子更驚慌了。

  但此時,它除了尖叫再無他法。

  可它越叫,獵人們就越興奮。

  趙軍從兜里掏出繩子,雙手挽著繩子一頭打個繩套,一邊走,一邊大聲對趙威鵬喊:“叔,我拿這給它套上,完了你拽著繩子,我給你拍一張。”

  狍子嗷嗷叫,滿山回蕩。人與人正常說話,彼此都聽不清楚,只能靠喊。

  聽趙軍的話,趙威鵬眼睛一亮,不住地點頭。

  二人越靠近狍子,狍子叫得就越響,它試圖掙扎著起身,但幾次都沒能成功。

  趙軍微微皺眉,忍受著狍子的聲波攻擊,將松口繩套往狍子頭上一丟、一拽,繩套順著狍子腦袋套下,套在其脖子上。

  趙威鵬樂呵地上前抓住繩子,然后雙臂高舉,配合他一身肉,真好像勇士力擒野獸。

  趙軍拍完一張,趙威鵬換做拔河式,然后又換背背繩子……

  一連照了七張,趙威鵬問過趙軍后,他撂下繩子,過去一手摁著狍子后背,一手掐著狍子后脖子。

  那狍子能干嗎?

  狍子拼命地掙扎,趙威鵬催促趙軍摁下快門。

  又拍了三張,趙威鵬心滿意足地從狍子身上起來,趙軍、王強、解臣三人上前,用繩子捆住狍子四蹄。

  就這樣,趙軍四人忙活到中午,收獲活狍子三只、死狍子三只。

  死狍子凍得梆硬、梆硬的,但毫無疑問,肯定是臭膛了。

  趙家不會吃臭膛肉,更不會拿出去賣錢。所以這三只狍子除了四條腿以外,其它肉都會拿去喂狗。

  四人把六只狍子弄上解放車,就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從家來時帶了干糧,但四人誰也不吃,乘車就往家返。

  解臣自己開著解放,拉著狍子跟在后面。趙軍開吉普車,載著王強、趙威鵬在前。

  “哎?老舅。”開車時趙軍想起一事,便對王強說:“咱明天領狗上山吶?”

  “干啥去,大外甥?”王強問道。

  “看看抓幾個野豬。”趙軍道:“答應我們組長的,這活狍子有了,還差幾個野豬呢。眼瞅著元旦了,得給人家把事兒辦了。”

  “那倒是……”王強說話時也想起一事,對趙軍道:“大外甥,你爸還欠人家野豬呢。”

  “啥?”趙軍一怔,就聽王強道:“他答應給那個……劉仁山、吳峰抓野豬,這……”

  趙軍聞言嘴角一扯,一個統計組組長,一個調度組組長,自己那個不省心的爹還真能攬活。

  與此同時,永安林場一食堂里,工人們邊吃邊嘮嗑。

  今天一食堂吃白菜燉粉條就兩個面饅頭,幾個工人坐在靠角落的位置。

  其中一人,聲音尖利地道:“天天白菜、土豆子,天天這么吃。”

  聽他這說話聲音,就知道他是崔大喇叭。

  “艸!”旁邊一人接茬道:“這話說的,好像你家趁啥似的,就你家頓頓能吃上這個?”

  這話真不是埋汰人,永安四屯都是家屬區,有工資的工人家庭占大多數。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家家天天都能吃上燉菜。

  大多數的人家,都是只有晚上才能見著白菜、土豆,早晨、中午都是咸菜、大醬。

  “誰說不是呢。”又一人咬口饅頭,然后微微仰頭,使下巴往前一點,把嘴里饅頭咽下后,小聲道:“你看李大勇、林祥順,人家都能吃,你裝J8毛啊?”

  崔大喇叭吃口白菜,一邊嚼,一邊吧嗒嘴,卻不說話了。

  這時,坐在崔大喇叭對面那人上半身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早晨趙有財家那小子,擱車拉特么老大一個野豬,送咱食堂來了。”

  “是,我也聽說了。”旁邊人接話,道:“說開膛放血啥的,完了泡秤還七八百斤呢。”

  “那不擱后廚火墻底下呢么。”一人道:“打菜前兒我聽韓大春叨咕,說擱那兒緩透了好扒皮。”

  “那咱明天有肉吃啦?”

  “有肉也不是好肉。”一人撇嘴說:“老趙家打獵,好的都他自己家吃,不好的就往食堂賣。”

  “可不咋地!”崔大喇叭道:“那么大炮卵子,肉沒個J8吃。”

  “你別特么叭叭了。”崔大喇叭話音剛落,就有人道:“好不好吃的,明天燉肉,你不吃啊?”

  “我干哈不吃呀?”崔大喇叭道:“我是林場職工,我憑啥不吃?”

  “哎?”這時,一人問道:“趙有財打那老牛沒賣給食堂啊?他要賣牛肉那可好了,咱都能跟著沾吧點兒。”

  “你想啥……”崔大喇叭剛要接話,就見門口棉門簾子被掀開,緊接著一人走進食堂。

  “哎呀!”崔大喇叭一怔,同桌人見其瞅著門口愣神,紛紛投去目光。

  一臉冷峻的趙有財走向后廚,他從27林班一口氣走到林場,走了將近三個小時。

  這么走,渾身氣血串開,越走越熱,趙有財棉襖里子都濕了,但他的心拔涼拔涼的。

  “大哥!”眼看趙有財進來,李大勇豁然起身。與他同桌的吳峰,還有靠火墻那桌的劉仁山也都起身。

  今天都22號了,眼看就到元旦,人家都等著趙有財答應的野豬送禮呢!

  正式宣布:趙把頭暫時退出圍獵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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