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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黑心王寡婦與善良趙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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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鄭學坤仍對王美蘭的樣貌記憶猶新。

  但這并不是說他對王美蘭有什么其它的心思,而是王美蘭那樣的女人,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都沒見到過第二個。

  鄭學坤當然接觸過一些女老板,那些女老板是真有錢,但在她們身上,鄭學坤找不到王美蘭那種豪氣。

  那天鄭學坤來時,王美蘭還沒組織人手做棉襖呢,當時王美蘭就穿著原來舊棉襖,但她脖子上的大金鏈子、手腕上金鐲子,和舉手投足之間的富貴氣,讓鄭學坤意識到這女人是從小富貴。

  眼看王美蘭、趙玲姑嫂二人從前面橫道上經過,鄭學坤連忙下了自行車,推車出胡同去追王美蘭。

  他父子離王美蘭不遠,就在鄭學坤剛想張口喊人時,就聽王美蘭說道:“我就跟小軍說,寧可花錢雇倆人,給它打死到山里就得了。”

  王美蘭說的是那只東北虎,可聽到她這話的鄭學坤立刻剎住了腳。

  “那能行嗎?”鄭學坤親口聽趙玲道:“那人家不讓吧,知道了不得讓咱蹲笆籬子啊?”

  鄭學坤聽得臉色一白,又聽王美蘭說:“我都琢磨好了,我掏兩千塊錢,擱嶺南雇倆人,拿半自動給它磕死,完了就跑,誰能知道?”

  看著遠去的姑嫂二人背影,鄭家父子呆呆地立在原地。

  忽然,鄭學坤一把拍在鄭東海胸口,回手示意鄭東海跟自己走。

  “爸!”鄭東海壓低聲音道:“要不咱報衙門吧?”

  “別管閑事兒。”鄭學坤擺手,道:“咱趕緊走?”

  “啊?”聽鄭學坤說走,鄭東海想起了那張豹皮,便道:“爸,那豹子皮,咱不要啦?”

  “你要什么豹子皮?”鄭學坤看著鄭東海,一臉急色道:“你要不要命了?”

  說著,鄭學坤朝前一指,雖然此時已經看不到王美蘭了,但鄭學坤卻道:“那純是黑寡婦,啥都敢干,萬一惦記咱爺倆兜里錢吶?雇倆人,拿半自動給咱倆磕死到山里。”

  “唉呀!”鄭東海聽得臉色發白,他瞪大眼睛,慌忙道:“爸,那咱倆快走吧。”

  父子倆搬車掉頭,剛要踩腳蹬子翻身上車,就見趙軍迎面走來。

  “快走!”鄭學坤驚呼一聲,帶著鄭東海調轉方向,往與王美蘭回家的反方向上車就跑。

  “哎?”胡同里,趙軍眼看著那父子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他忙追了過去,在后面大喊道:“鄭師傅!這邊是我家!鄭師傅……”

  趙軍越喊,鄭學坤、鄭東海蹬得越猛。

  “哎呦我艸!”趙軍掐腰站在原地,無奈地看著那父子消失的方向。

  鄭家父子一路拼命蹬車,車鏈子都蹬出火星子了,一直出永安屯,爺倆才松了一口氣。

  他們沿路一直走,在經過東大溝時,鄭東海對鄭學坤道:“爸,咱那蛤蟆還收不收了?”

  “你是不是彪啊?”鄭學坤以路過遼寧時學到的一句話回應了自己兒子。

  “不是啊,爸。”鄭東海向李寶玉他們奮戰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后說道:“咱那兜子還擱他們那兒呢。”

  剛才他們跟趙軍走的時候,把撿蛤蟆的三角兜留下了,讓解臣他們看到母豹子的話,就幫著裝在兜子里,最后再一起算錢。

  “你要什么兜子?你要什么兜子?”鄭學坤恨鐵不成鋼地連聲質問,問得鄭東海啞口無言。

  鄭東海不要兜子了,但卻問道:“爸,那咱上哪兒啊?”

  “唉呀!”鄭學坤長嘆一聲,道:“那個郵遞員說那屯子叫什么來著?”

  “永福。”鄭東海道:“那寡婦這屯兒叫永安,那屯子叫永福。”

  “嘖!”鄭學坤砸吧下嘴,往左右觀看道:“這還沒人打聽,這往哪兒走啊?”

  正說話時,迎面駛來一輛解放牌汽車。

  鄭學坤一看,連忙停車、下車,揮舞著手臂攔車。

  解放車上,駕駛室里是林祥順,副駕駛上擠著趙有財和李大勇。

  而林祥盛,他自己帶著小半只野豬在后車箱里坐著。

  這小半只野豬就是趙家狗幫吃剩的那只,趙家獵幫今天忙活一小天,眼瞅著黑天了,不但啥也沒整著,結果狗還丟了。

  但看腳印都是往家那邊走的,趙有財他們就猜到狗是自己跑回家了。

  忙活一天,不能雞毛沒有啊,趙有財就讓林祥盛把野豬身上的套子解了,鋼絲套給人家留下,然后又卸下個前腿掛在樹上,至于剩下那小半個野豬,趙有財讓林祥盛拖下山裝上了汽車。

  四人乘車往家走,半道上趙有財曾數次下車,當看到狗腳印確實是奔家的方向時,趙有財既安心又生氣。

  安心是因為狗沒丟,這狗要丟了,那可就鬧心了。而生氣則是因為,這幫狗太不靠譜了。

  正生氣的趙有財被人攔下,當即沒好氣地對林祥順說:“順子,問問他是干哈的?”

  林祥順也是聽話,落下車窗喊道:“你們干啥的?”

  “師傅!”鄭學坤一邊往駕駛室這邊跑,一邊從兜里往外掏煙,在將一顆迎春煙遞上時,說道:“我跟你打聽個道兒唄?”

  “嗯?”這時,趙有財認出了鄭學坤,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來收皮子的呀?”

  和鄭學坤忘不了王美蘭一樣,趙有財也忘不了鄭學坤這個把他說沒了的人。

  “哎呀!”鄭學坤看向趙有財,道:“師傅,我瞅你咋面熟呢?”

  “你忘啦?”趙有財抬手往前路一指,道:“你那回擱那屯子收皮子,你掉錢了,是我給你撿起來的。”

  “哎呦!想起來啦!”鄭學坤聞言,忙向趙有財抱拳,道:“師傅,你可是好人吶。”

  被夸好人,趙有財扒拉下靠車門的李大勇,李大勇忙推副駕駛門下車。

  在下車后,李大勇為趙有財把著車門,而趙有財下車后,一邊從兜里掏煙,一邊走向鄭學坤。

  “來,師傅,抽我這個。”趙有財抽出兩根石林煙,散給鄭家父子。

  此時鄭學坤有些詫異,他隱約記得上次見趙有財時,還在想這人穿埋了吧汰的,還一身油煙子味,還能拾金不昧,還能抽石林煙,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想到此處,鄭學坤又聯想起王美蘭,鄭學坤想那寡婦有錢卻黑心,真不如眼前這師傅樸實、善良。

  在接過趙有財的煙后,鄭學坤笑道:“師傅,咱是有緣吶。”

  “呵呵!”趙有財臉皮微動,呵呵一笑。

  不知為啥,聽趙有財笑聲的一瞬間,鄭學坤感覺不太舒服。

  “又收皮子來啦?”趙有財往鄭家父子的自行車上打量,看只有鄭學坤的車把上掛著一個兜子,便問鄭學坤說:“這是收完了唄?”

  “沒有。”鄭學坤吸了口煙,道:“沒收著。”

  “嗯?”聽鄭學坤此言,趙有財眼前一亮,心中一喜,嘴上問道:“你這咋白跑一趟呢?”

  “唉呀!”鄭學坤聞言長嘆一聲,道:“師傅別提了,我看你實在,我就跟你說了。就我上次去那個寡婦家,你認識吧?”

  趙有財:“呵呵。”

  “那寡婦可黑了。”鄭學坤道:“我今天就沒敢收她家東西。”

  鄭學坤想說王美蘭心黑,可他這么說,趙有財卻以為他是說王美蘭要價黑。

  反正不管咋的,趙有財心想,即便鄭學坤沒收趙軍打的那張豹皮,那他正好可以收自己打的這張。

  想到此處,趙有財拉著鄭學坤往遠處走了兩步,然后小聲說道:“師傅,我有張土豹子皮,你要不?”

  “土豹子?”鄭學坤驚訝地看向趙有財,他一時間沒敢搭話。

  他知道遠東豹稀少,眼下那寡婦家有張豹皮,這師傅也說他有張豹皮,怎能不讓鄭學坤警惕。

  “師傅,你那豹子皮擱家呢唄?”鄭學坤試探著問道,反正他都想好了,自己是肯定不會再進永安屯了。如果趙有財說皮子在家,鄭學坤轉身就帶著自己兒子離去。

  “沒有。”趙有財說:“擱我單位呢。”

  說著,趙有財抬手往山上一指,道:“永安林場,你知道吧?”

  “啊,知道。”鄭學坤點頭,道:“但我沒去過。”

  “我是那場子的工人。”趙有財說:“你要是有心收,你就跟我上場子去看看。”

  說著,趙有財回身一指汽車,道:“咱上車走,半個小時、四十來分鐘就到。”

  “行!”鄭學坤一口答應下來,叫自己兒子把自行車搬上后車箱。

  李大勇、林祥順、林祥盛見狀,連忙伸手幫忙。而此時,趙有財叫過林祥盛,對他說道:“盛子,我們上山辦點事兒,要不你拽著那小半拉豬回家吧。”

  此處離永安屯很近,趙有財這么說,林祥盛一口答應下來。

  “盛子。”在林祥盛走前,趙有財又塞給他一顆石林煙,這次林祥盛沒舍得抽,把煙別在了耳朵上,然后聽趙有財交代說:“回去別說今天跟我上山了,你也別問為啥,就別提我,好不好?”

  “好,二叔,你放心吧。”林祥盛一口應下,而趙有財知道林祥盛老實、嘴嚴,聽林祥盛親口答應,他也就安心了。

  就這樣,汽車掉頭再入山場。還是林祥順開車,但李大勇發揚風格,讓鄭學坤跟趙有財坐副駕駛,而他和鄭東海在后車箱。

  林祥盛拖著小半個野豬往家走,心里想著回去給野豬扒了。把豬頭燎了烀著吃,而豬肉正好等元旦的時候包頓餃子。

  走著、走著,林祥盛看到旁邊大河上有一群人在忙活,他仔細一看那些人自己都認識。

  林祥盛本想過去湊熱鬧,但他想起趙有財的囑托,林祥盛怕這些人問自己野豬是從哪里來的。老實的林祥盛不想撒謊,于是拖著野豬繼續往屯子走。

  可沒走多遠,林祥盛就碰到了趙軍。

  “大哥,你干哈去啦?”有林祥順那方面,趙軍和林祥盛就不是外人,趙軍笑呵地跟林祥盛打招呼道:“在哪兒整這么半拉豬啊?”

  “小軍吶。”林祥盛無奈,只能硬著頭皮撒謊,道:“大哥也不怕你笑話,我擱上山撿的。”

  “撿的?”趙軍聞言,好奇地上前觀瞧。

  “嗯,撿的。”林祥盛道:“不讓啥玩意給吃了,剩半拉磕嘰的,我也不嫌乎,我就撿回來了。”

  聽林祥盛的話,趙軍眉頭一皺。林祥盛這話唬不了趙軍,因為這野豬鉆過套子,在它肩膀上有勒痕。

  趙軍看向林祥盛,以他對林祥盛的了解,林祥盛干不出偷人獵物這種事。

  而當趙軍一觀察林祥盛,卻看到他耳朵上別的石林煙。

  不是趙軍瞧不起人,整個永安林區,就連周春明平常抽的都是迎春,能天天抽石林,還能給別人的,就只有自己老子了。

  趙軍也沒心思跟林祥盛套話,只問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去捕魚。在被林祥盛拒絕后,趙軍并未強求,與其分道揚鑣。

  當趙軍與李寶玉等人匯合時,粘網已經下入水中。

  捏網的時候,一個浮子對一個墜子。下網的時候,也是一個浮子、一個墜子地往水里下。

  周建軍親自操作,從一頭開始下網。一個浮子、一個墜子下水,墜子沉入水中,浮子飄在水面,瞬間將下水的網拉開。

  正常在這種水深的區域,下這種網是要乘船的。但此時周建軍在冰面上,一腳前、一腳后不斷滑行,將身向后移動,將一節節網下入水中。

  隨著墜子下沉、浮子浮水,一張大網懸立在冰冷的河水當中。

  下好粘網,周建軍去找馬大富。馬大富手拿魚竿在冰窟窿上垂釣,引得周建軍好是羨慕。

  別說,馬大富還真不錯,釣上了一條鯽魚。

  這鯽魚,沒有一斤也有八兩,用本地話是頂斤了。

  這鯽魚,魚身兩側魚鱗發黃,貼近魚尾處的魚鱗發紅,這是野生魚才有的特征。

  “來,建軍。”作為長輩,馬大富很有樣,他見周建軍在旁邊眼巴巴地瞅著,便把魚竿給了周建軍。

  周建軍樂呵地接過,站在冰面上過癮。而此時,馬大富對周建軍道:“我這竿不行,這底下有大魚都釣不上來。”

  “馬叔。”周建軍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問馬大富道:“這里頭有大魚呀?”

  “有!”馬大富轉身一指,指著背后兩山,道:“那是……62年、63年吶,他們大隊擱那倆山中間憋水庫,撒不少一拃來長的魚苗子。后來發大水,都沖下來了。”

  “是。”韓大春在一旁說道:“那年發大水,我們都出來撿魚嘛。”

  “軍吶!”眼看趙軍回來,周建軍壓低聲音喊著他。

  “咋的啦,姐夫?”趙軍走過來問道。

  “馬叔說這里頭有大魚。”周建軍對趙軍說:“咱找幾個扣網,咱干一把大的唄?”

  趙軍聞言一笑,自己姐夫這是真不想回家了,但轉念一想,自己姐夫這是要冬捕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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