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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大皮窩 搶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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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在山里奔波了三天,今天終于把大黑瞎子干下來了,趙軍洗了腳,早早地就鉆被窩躺下了。

  解臣也是一樣,他明天還得起早,和張援民一起回楞場干活。所以倆人也沒聊閑嗑,直接關燈醞釀睡覺。

  趙軍的意識很快就迷糊起來,可就在似睡非睡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夢還是什么,趙軍就感覺眼前出現了那大黑瞎子的臉。

  “唉呦我!”趙軍猛然驚醒,蜷縮在他枕頭旁的小猞猁瞬間起身,轉身搖尾地看著趙軍。它那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又給趙軍嚇了一跳。

  “咋的了,軍哥?”解臣起身摸到燈繩,將屋里的燈拽亮。

  “唉呦!”趙軍往左右看看,漸漸地才回過神來,這時解臣問趙軍道:“咋啦,軍哥?做噩夢啦?”

  “嗯吶!”趙軍點頭道:“今天特么擱山上好懸沒讓黑瞎子踢蹬了,給我驚著了。”

  這沒什么難為情的,對打圍人來說也屬于正常情況。有的打圍人在死里逃生后,嚴重的可能會蔫半個月。更有甚者,還有被逼到去看外科的呢。

  解臣在聽趙軍、趙有財他們嘮嗑的時候,也聽說過這種情況。他當即將身上的被一掀,搬腿要下地的同時,對趙軍說:“軍哥,你等我取(qiǔ)菜刀去。”

  在當地,不管是大人、孩子,受到驚嚇了,有一種非常不科學,但非常管用的方法,就是把菜刀壓枕頭底下睡一宿。

  或者在枕頭上邊放一個碗,碗里盛半碗水,水中放一根針。如果第二天早晨,這針生銹,人也就好了。

  而要是看外科的話,就是“大夫”寫張符放到衣服兜里,然后睡覺的時候,將這件衣服反穿。

  但是衣服里的這個符,不能被跨、不能被邁,這人不能沾女人。

  “不用,不用。”趙軍攔了下解臣,抬手指了下墻上的槍,道:“你給我拿棵槍過來。”

  解臣應了一聲,過去摘下一把56式半自動步槍,轉身到炕邊遞給趙軍。

  趙軍把槍往褥子旁一放,然后踏踏實實地鉆進了被窩里。

  記得那次獵熊遇險,趙軍也是回來就發燒,但他知道這和外科無關,純純就是受了驚嚇。

  而槍在身邊,趙軍心里頓時就踏實了。

  睡到第二天早晨,趙軍從炕上坐起來的時候,感覺自身狀態毫無問題。

  可此時,他旁邊已經沒有了解臣。

  趙軍抬頭往墻上一看,都已經五點十分了。

  趙軍緊忙穿上衣服下炕,趿拉鞋出到外屋地。

  “兒子!”看到趙軍出來,王美蘭問道:“你咋樣啊?聽小臣說,你昨天嚇著了?”

  “啊,沒事兒了,媽!”趙軍抬頭看向窗外,問王美蘭道:“昨晚上下雪啦?”

  “嗯吶。”王美蘭道:“沒有多大,剛沒腳面子。”

  王美蘭話音剛落,趙有財進來了。他進屋一看趙軍,便問道:“咋樣了?”

  “沒事兒,爸。”趙軍笑著應了一句,而趙有財打量了趙軍一眼,看趙軍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便道:“完蛋的玩意兒,還能嚇著。”

  “咋說話呢?”王美蘭抬手給了趙有財一杵子,數落道:“你要跟兒子去,兒子能遇著危險嗎?”

  “那倒是。”趙有財一仰脖,道:“我要碰著那黑瞎子,一槍就給它撂那兒。”

  趙軍聞言一笑,問趙有財道:“爸,解臣掃雪呢?”

  “咱家和你李叔家都掃完了。”趙有財道:“解臣去你江奶家掃雪去了。”

  “哎呀,那我也得去呀!”趙軍一聽,急忙回屋拿帽子、手套,王美蘭則說趙有財道:“你咋讓人孩子自己去呢?”

  “寶玉跟他倆去了。”趙有財說著向趙軍一擺手,道:“他倆就夠用,你就別去了。”

  聽趙有財如此說,趙軍也就沒去,他出去上了趟茅房,回來洗了把臉,然后回屋把被子疊好后,掃雪歸來的解臣和李寶玉從外頭進來了。

  “哥哥,起來啦?”李寶玉到西屋來看趙軍,問道:“咋樣啊?”

  “沒事兒了。”趙軍沖李寶玉一笑,然后招呼倆人坐下,然后對李寶玉道:“我昨天跟張大哥,還有小臣都說了。我尋思這兩天下山,給倉房里那些熊膽,該賣的就都賣它。”

  “啊……”李寶玉一聽就知道趙軍是在征求自己意見,當即表態道:“我沒說的,這些事全憑哥哥做主!”

  說到此處,李寶玉面露難色,道:“就是我這兩天忙,我不能跟你去了。”

  “不用!”趙軍笑道:“這冬運剛開始,場子里也忙,你該上班還得好好上班啊。”

  “那也不能讓你自己去呀!”李寶玉道:“這世道也不太平,哥哥你背那么多錢財,多危險吶!”

  李寶玉可是記得,他跟趙軍第一次下山賣熊膽,回來的途中還遇上了劫道的。

  “李哥。”這時一旁的解臣放下小猞猁,自告奮勇地說道:“我跟著軍哥,我倆去!”

  “那你……”趙軍看了解臣一眼,道:“你今天上山,晚上再下來呀?”

  解臣哈哈一笑,道:“軍哥,我還尋思呢。要不行,我就不跟我大哥干了。”

  好嘛,這是一心要跟趙軍當屯溜子。

  三人正說著,趙有財忽然出現在門口,他嘴里叼著顆煙,向趙軍揚下巴,道:“你們下山,不給你媽領著呀?”

  跟趙軍說完,趙有財回頭喊王美蘭道:“蘭吶,兒子要下山,你不跟著去嗎?”

  正在盛湯的王美蘭,百忙之中抽空瞪了趙有財一眼,問道:“咋的?我去了,你好領著狗上山吶?”

  “嗯?”趙有財一愣,被戳破心事的他瞬間惱羞成怒,沒好氣地道:“我不記著你說要買東西嗎?”

  “把干糧端上去!”王美蘭沒接趙有財的話,而是讓趙有財端兩合面饅頭。

  今天早晨,趙軍家飯菜比較清淡,主食是兩合面饅頭,菜是蘿卜條、土豆條湯。

  趙有財把煙往嘴里一叼,過去端著裝饅頭的盆進屋。解臣見狀,連忙過去幫忙,而李寶玉卻起身要回家。

  “回什么家?”王美蘭抬手一推李寶玉,道:“趕上了,就擱這兒吃!”

  李寶玉沒再推辭,跟著趙軍、趙有財、解臣上炕,四人圍著炕桌邊吃邊嘮嗑。

  “嬸兒啊。”解臣對王美蘭,道:“那個……我江奶家旁邊那房子……”

  “啊,啊!”王美蘭點頭,道:“一會兒吃完飯,我給倆丫頭送走,完了咱就張羅這個事兒。”

  趙軍聞言,看向解臣問道:“那你今天不上山啦?”

  “上啊!”解臣一笑,道:“房子就托付給我嬸兒了。”

  說著,解臣從褲兜掏出一沓錢,遞給王美蘭道:“嬸兒,這是二百塊錢……”

  “拿這么些錢干啥呀?”王美蘭眉頭一皺,道:“也用不了這些呀?不說屋里那柜子啥的全算上,也就一百五嗎?”

  “剩五十,完了那個……”解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嬸兒你看著那屋里缺啥少啥,你幫著給張羅、張羅。”

  這些事,確實不是男人干的活。而解孫氏,解臣是指不上了。

  “啊,那行。”王美蘭笑呵地把錢接在手里,查也不查就往兜里一揣,道:“孩子,你該忙就忙你的。這房子,嬸兒去給你辦。”

  “哎?”這時趙軍又對解臣道:“一會兒你上山吶,我跟你們去。”

  “嗯?”解臣一怔,問道:“軍哥,你還干啥去?”

  “是啊,哥哥!”李寶玉也道:“你擱家歇歇唄?這幾天挺累的。”

  “我去給他們撿一天尺。”趙軍說著、說著,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人家楞場都開工好幾天了,我還一次沒去過呢,不是……”

  話說到一半,趙軍連忙改口,道:“去過幾次,還沒給人家撿過尺呢。”

  眾人齊聲發笑,趙有財更是白了趙軍一眼,笑道:“你咋舔臉說的?”

  趙軍哈哈笑道:“過兩天歸楞的該進場了,一根木頭沒給人家撿,人家歸楞的都沒活干。”

  大伙又笑,王美蘭笑道:“兒啊,那你今天快去看看吧,別給你解大哥耽誤了。”

  “嗯吶!”趙軍點頭,道:“我今天就去,到上頭給他們捋順了,完了我就回來。”

  等幾人吃完飯,趙軍站到炕上,從柜上頭拿下自己的家伙事兒。

  然后,趙軍把嶄新的大棉猴往身上一套,號錘子揣在大棉猴左兜,賬本子夾在腋下,提起尺桿子對解臣道:“走!”

  “走,軍哥!”

  眼看著自己兒子從屋里出去,在外屋地刷碗的王美蘭對趙有財道:“你看我兒子,多帶派。”

  趙軍、解臣從家出來,驅車直奔張援民家。

  到了張援民家門口,汽車喇叭一響,張援民一邊往外走,一邊把帽子往腦袋上扣。

  趙軍眉頭一皺,他眼看見張援民身后跟著楊玉鳳和小鈴鐺。

  “這……”同樣看到這一幕的解臣,笑道:“我張大哥上班,媳婦、孩子都出來送呢。”

  趙軍沒接茬,他推車門從副駕駛上下來,迎著張援民過去。

  “兄弟,你咋來啦?”看見趙軍,張援民不禁有些詫異。

  趙軍把住張援民胳膊,看向他身后的楊玉鳳,問道:“咋的了,嫂子?”

  楊玉鳳皺著眉頭瞪了張援民一眼,嘴上說道:“兄弟,你問他吧。”

  趙軍看這兩口子的狀態就感覺不對,再一看那邊撇著嘴、苦著臉的小鈴鐺,忙問張援民:“大哥,這咋的啦?”

  “咋也沒咋的?”張援民輕嘆了口氣,抬手道:“兄弟上車,咱趕緊走了。”

  趙軍沒攔著張援民,而是問楊玉鳳說:“嫂子,到底咋回事兒啊?”

  “我也不知道咋的了。”楊玉鳳有些為難地說:“昨天晚上回來,你大哥說話,我就覺(jiǎo)著不對勁,今天我都不想讓他去了。”

  “嗯?”趙軍忙問:“他說啥了?”

  “他說過幾天讓我們娘倆跟著他露臉……”楊玉鳳剛一開口,趙軍就笑了。

  “嫂子,這我知道咋回事兒。”趙軍笑道:“昨天我們打那大黑瞎子,我姐夫說是能送博物館去。完了我大哥說,讓展覽的時候旁邊掛個小牌,寫上是他打著的這黑瞎子。”

  說完這番話,趙軍又補充一句,道:“這不就露臉了嗎?”

  “啊……”楊玉鳳聞言,瞬間松了一口氣,道:“這么回事兒啊,你說你大哥,我跟鈴鐺咋問他,他也不說。要這么整,那可挺好哈。”

  說著,楊玉鳳摟過旁邊的小鈴鐺,此時小鈴鐺臉上也露出了笑模樣。

  “那行了,嫂子。”趙軍道:“我們走了哈。”

  “慢點哈,兄弟!”楊玉鳳忙接了一句,小鈴鐺也道:“趙叔再見!”

  “哎,再見鈴鐺。”趙軍笑著跟小鈴鐺擺了擺手,可等他回身以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此時在副駕駛上的張援民給趙軍推開車門,在趙軍上車時還拉了他一把。

  等趙軍坐下,張援民在旁邊笑道:“兄弟,別聽你嫂子的哈,娘們兒家家的,頭發長,見識短。”

  趙軍斜了張援民一眼,問道:“大哥,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又要捅咕啥?”

  “沒有,沒有。”張援民連連擺手,道:“我能捅咕啥呀?我到那兒就干活。”

  說著,張援民回手指向解臣,道:“不信你問咱小弟!”

  趙軍聞言看向解臣,解臣與趙軍對視一眼,點頭道:“是,咱張大哥到那兒,可是幫我們老忙了,干活可能吃辛苦了。”

  該說不說的,張援民給自己人干活的時候,那是真沒毛病。雖然那楞場沒有他的股份,但張援民干活盡心盡力。有些活跟他不挨著,他也幫著忙活。

  趙軍聞言,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張援民一眼,道:“大哥,你可不行扯蛋吶!你要有點啥事兒,我嫂子跟鈴鐺咋整啊?”

  “不能,不能!”張援民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兄弟,你大哥,你還不放心嗎?”

  趙軍:“……”

  這話說的,趙軍都沒法接。

  汽車出永安屯駛入林場,四十多分鐘后進入小43楞場。

  此時楞場中,工人們已經忙活開了。

  眼看汽車過來,解忠便向這邊跑來,他不知道趙軍來,只是有些活要安排解臣。

  當看見趙軍手提尺桿、夾著賬本從副駕駛上下來時,解忠頓時面露驚喜之色,笑著迎上去,道:“兄弟,你咋來了呢?”

  “干活,檢尺!”趙軍笑著和解忠開玩笑,道:“解把頭,你給不給我上供啊?”

  解忠哈哈大笑,道:“上供,必須得上供!”

  “你瞅瞅!”張援民笑著接茬道:“這技術員,吃拿卡要的!”

  待笑聲落下,解忠一拍巴掌道:“兄弟,你這冷不丁過來,我也不知道啊,這中午……”

  解忠說著回頭張望,道:“這給你張羅點啥吃呢?”

  “有啥吃啥!”趙軍拽住解忠,道:“正常吃,咱自己家人,啥也不挑!”

  “那能行嗎?你這頭一回來端飯碗。”解忠說著,回身喊道:“楊叔,楊叔!”

  “哎,來啦!”

  當楊樹秋過來時,趙軍連忙過去打招呼,喊了一聲“老楊大舅”。

  別管這老頭是門衛,還是伙夫。這都是屯親,趙有財見了他得喊聲老哥,周建軍更是管他叫舅。

  “孩子,你可來了!”看到趙軍,楊樹秋一把拉住趙軍,指著門口的窩棚,道:“那老燈一早就走了!”

  “啊?”趙軍聞言一愣,問道:“干啥去啦?”

  “說……”楊樹秋有些著急,越著急說話就卡殼,費勁地道:“說是搶地盤去了吧。”

  “啥?”

  就在眾人都發懵時,楊樹秋對趙軍說:“說是擱哪兒看著大皮窩子了!”

  今天就這一章了,明天下午六點多鐘,最少兩章。

  這是本年度,我第七八次調整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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