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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滿山撿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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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也就是87年的11月6號,農歷九月十五,星期五。

  趙軍、解臣、趙有財、王美蘭不到五點就起來了,解臣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就出了門,他得先去給解孫氏和老太太做飯。然后在那里吃完早飯,再回來與趙軍上山。

  這時,趙有財從外面進來,直接來在趙軍屋里,往炕沿邊一坐,抱過小猞猁,抹撒著小猞猁的毛,問趙軍道:“解臣干啥去啦?”

  “給他媽做飯去了。”趙軍回了一句,正好看到王美蘭進來灌熱水,忙跟王美蘭交代說:“媽呀,我那解大娘在家啥活都不干,你們也別讓她干活了。”

  按理說,家里來客了,王美蘭也是熱情好客的主,沒有支使解孫氏干活的道理。

  可趙軍怕解孫氏主動要求干活,要是這樣的話,王美蘭就不一定會拒絕了。因為對于她們這些家庭婦女來說,在一起干活、嘮嗑是很愉快的事。

  尤其是這兩天她們挑豆子,這活除了解孫氏,怕是連個孩子都會干。

  “不會干活兒?”王美蘭、趙有財都很是詫異,趙有財更是直接問道:“不會干活兒,她咋活這么大歲數呢?”

  “以前解臣他爸吧……”趙軍把解臣家的情況和父母簡單匯報了一下,王美蘭聽完竟然很是感慨道:“這解臣他媽是真有福啊!”

  王美蘭此言一出,趙有財使眼皮往旁邊夾了一下她,皺眉道:“這咋還羨慕上了呢?”

  “那咋不羨慕呢?”王美蘭也撇了趙有財一眼,道:“我打嫁給你,我干多少活兒呢?給你家生小的、養老的,你說你一個廚子,一天還得我給你做飯!”

  這話不假,在趙有財棉襖、棉褲里藏錢的事暴露以前,他在家從來不做飯。

  跟趙有財說完,王美蘭又對趙軍說:“我在家當姑娘那前兒,你小姥啥都不讓我干吶!”

  趙軍聞言一笑,頗為好奇地問道:“媽啊,那你現在咋啥都會干呢?”

  趙軍真挺好奇,不說別的,就說在吃上吧,王美蘭包餃子、烙餅、做菜都行。

  “唉!”王美蘭長嘆一聲,搖頭道:“學唄,你奶干活兒,我就跟著學,看她咋干、問她咋干。”

  說到此處,王美蘭不禁再次感嘆,道:“會啥挨啥累呀!”

  趙軍也是閑的,逗王美蘭說:“媽啊,你這腦瓜是夠用,學習能力也強,現在都自學殺大牲口了!”

  “上一邊旯去!”王美蘭笑著往趙軍胳膊上抽了一巴掌,沒好氣地說道:“我都告訴你多少遍了,那羊不是我殺的……”

  娘倆開玩笑,說說笑笑也就那么地了,可這時候偏偏有個欠兒。

  趙有財聽他們娘倆的對話,把嘴一撇,將身一擰,把臉朝窗外,雖然不看王美蘭,但卻數落道:“這一天吶,敗家娘們兒啊,擱家就禍害人!”

  “嗯?”王美蘭聞言一愣,她就不用問也知道趙有財這是說自己呢。

  “說誰敗家娘們兒呢?”王美蘭把臉一撂,瞪著趙有財道:“我咋的了?”

  “還咋的了?”趙有財不轉過身,只是微微轉頭,斜眼使眼角余光瞄著王美蘭,道:“一天吃啥不行啊,還非得殺羊?一頭羊,兩頓造沒了,這不敗家么?”

  “呵!”王美蘭聞言,冷笑一聲道:“我們吃了,不也比(pǐ)讓你牽上山喂豹子強么?”

  趙有財:“……”

  兩口子生活在一起,吵吵鬧鬧是人間煙火。但吵嘴有這樣一個弊端,就是隨著言語的不斷輸出,心里的怒火會慢慢地積累。可能剛開始都是玩笑,但到最后倆人都急眼了。

  牽羊喂豹,是趙有財打圍生涯中少有的污點,傷疤被王美蘭無情地揭開,趙有財心中惱怒,橫道:“我喂啥,我樂意!那羊我花自己錢買的,咋的?”

  “你……”王美蘭也生氣了,反擊道:“你買唄,你多有錢吶?還借人家大龍媳婦十塊錢呢!”

  趙有財:“……”

  “那十塊錢,哪兒來的?”王美蘭再追問時,趙有財不吱聲了。

  “你走前兒,我給你拿五十塊錢!”趙有財不說話,王美蘭還不干了呢,又問道:“你都花了(liǎo)啦?沒花了,你不給我拿回來啊?”

  趙有財:“……”

  當初他去永興的時候,王美蘭給他拿了五十塊錢,讓他給陶家人和李文才買東西的。

  結果趙有財去了以后,就給李文才打了桶酒,陶家那邊是他用狍子安排的。

  可在臨回來的時候,趙有財感覺對不起李文才,就給他扔下二十塊錢。

  完了再就是借給魏曉娟十塊、安排李如海十塊,現在趙有財兜里就剩七塊五了。

  “我昨天不給你一百嗎?”趙有財沒好氣地道:“你咋還往回找呢?”

  “那一百不是你答應給我的么?”王美蘭抻著脖子道:“你不是有錢么?你不大款嗎?”

  “誰說我有錢了?”趙有財忽然發現自己被王美蘭帶偏了,忙道:“我說你敗家呢!那羊長那么大了,說殺就給殺了?”

  “不是我殺的!”王美蘭雙手往自己雙腿上一拍,急道:“我都說八百遍了……”

  “啊!那羊撞錘上了!”這句話是趙有財接的,此時的他一臉諷刺地道:“它瞎呀?還是虎啊?”

  “你……”王美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是被氣的,也是被冤枉的!

  “行啦,行啦!”趙軍見狀,連忙摟著王美蘭,勸解道:“這事兒吵吵啥呀?”

  然后,趙軍又對趙有財說:“爸呀,你別總氣我媽!”

  “滾犢子!”趙有財喝道:“小癟犢子還管上我了?”

  話雖然如此說,但趙有財說完這句,就別過臉去,并伸手從兜里掏出煙和火柴準備抽煙了。

  他剛才雖然罵了趙軍,但卻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然后,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受趙軍的勸告,王美蘭再說啥,他都不吱聲就完了。

  趙軍心里明白是咋回事,所以他也不生氣。可這時候,王美蘭不干了,她沖趙有財道:“我還沒稀得搭理你呢,你領王大龍出去,他擱外頭搞破鞋,你干啥跟他媳婦撒謊?”

  “我……”王美蘭這一擊,可是打在趙有財七寸上了,讓他瞬間啞口無言。

  “你挺大老爺們兒紅口白牙的,跟小輩兒撒這慌?”王美蘭數落道:“王大龍干那是啥好事兒啊?你幫他瞞著?”

  見趙有財滅火了,王美蘭乘勝追擊道:“昨天大龍媳婦上家來找,我恨不得有個地縫兒,我特么都鉆進去!”

  王美蘭都覺得丟人,一向愛面子的趙有財更是如此了,此時的他想起昨天的事,連煙都不抽了!

  王美蘭起身要往外走,但在經過趙有財時,轉向他又質問道:“昨天大龍媳婦過來鬧前兒,你咋不出去呢?讓我兒子給你出頭!”

  說完,王美蘭就往外屋地走,吵架吵贏了,就該做飯了。

  “唉!”趙有財長嘆一聲,抽出顆煙塞進嘴里,他也感覺窩火、憋氣。這一趟出去,錢沒少搭,啥也沒撈著不說,連個好都沒落下。

  趙軍看趙有財這樣子,也怕他再憋屈出病來,便偷摸地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過去塞在趙有財手里。

  “嗯?”趙有財一怔,看著手里的錢,瞬間眼前一亮。

  趙軍按了一下趙有財的手,眼神示意他趕緊收起來。

  趙有財反應過來,但此時的他穿著在家的衣服,一會兒上班前還得換衣服,所以不能往上衣兜里裝。

  于是,趙有財起身,背對著趙軍,把煙叼在嘴里,雙手解開棉褲,將那二十塊錢塞在他特別縫制的襪子兜里。

  趙軍嘴角一扯,無奈地看著自己這個爹。在他的印象里,上輩子的趙有財沒這么能作呀。

  趙有財很快藏好了錢,重新盤腿坐回炕上,把煙再次掐在手里,嘀咕道:“大龍媳婦說了,那十塊錢等她回來給我。這你今天給我二十,要再有十塊,我就能回本了。”

  趙軍:“……”

  “不是,爸。”趙軍歪頭看著趙有財,問道:“你給人家我陶爺、李爺他們買東西,你咋還尋思回本啊?”

  說到此處,趙軍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再說了,你那本錢不還是我媽出的呢么?”

  趙有財白了趙軍一眼,吐了口煙,道:“差的那十塊錢,讓我給如海了。”

  “給誰?”趙軍不是沒聽清楚,而是詫異趙有財這么摳的人,咋還能給李如海十塊錢呢?

  “李如海。”趙有財嘀咕道:“前天他回屯子,給我平的這事兒嘛。”

  “唉呀!”趙軍重重嘆了口氣,搖頭道:“這一天吶!”

  “唉!”趙有財也嘆氣,同樣搖頭道:“這一天天吶!”

  趙軍一家五口,很久沒單獨一起吃飯了。

  雖然今早只有小米粥、饅頭、咸菜,但一家人有說有笑,趙軍吃的心里很舒坦。

  吃完飯,趙軍回到西屋從抽屜里拿出個紙包,將其塞進挎兜子里。

  然后,他就開始換上山的衣服。

  當趙軍打綁腿時,解臣回來了,他從外面進屋后就坐在趙軍旁邊,同樣拿著綁腿往鞋幫和薄棉褲上纏。

  “我解娘咋樣啊?”趙軍隨口問了一句,就見解臣嘴角一扯,道:“還行吧。”

  “哎?”就在這時,王美蘭也進屋來問解臣道:“解臣,你媽跟老太太啥前過來呀?”

  “我江奶說了,她們等我王舅跟舅媽。”解臣口中的王舅、舅媽就是王強兩口子,這次挑豆子、磨豆腐,老太太要出一百斤黃豆,而這一百斤黃豆,大概能出十三四板豆腐。

  這是第一批,幾家人先吃著,吃沒再做。

  但那一百斤黃豆,老太太和解孫氏拿不了,昨天晚上就跟王強約好了,今天王強去給拿過來。

  聽解臣如此說,趙軍呵呵一笑,看向解臣問道:“兄弟,昨天晚上你開車送她倆,你咋不給黃豆捎過來呢?”

  “唉呀媽呀!可不咋的,我剛才拿也行啊!”解臣聞言一拍大腿,隨即苦著臉道:“軍哥呀,你說這兩天我這腦瓜子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尋思啥呢?”

  趙軍哈哈一樂,王美蘭笑著問解臣道:“解臣吶,是不是你媽不讓你擱這邊兒處對象,你鬧心了?”

  “唉!”解臣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跟王美蘭說,我是因為我媽擱這兒我才鬧心的吧。

  趙軍倒知道是咋回事,但他沒法幫解臣,只能輕輕拍了解臣肩膀兩下以示安慰。

  等二人穿戴整齊,背槍挎兜從家出門,倆人乘車去接了張援民,然后出屯子直入山場。

  進到山場以后,解臣一路直奔昨天下套子的地方去,按著趙軍的說法,昨晚、今早得有不少狍子中招,得盡快過去,免得被過路的撿了便宜。

  而在往目的地行駛的途中,趙軍忽然指著右手邊,對解臣道:“等回來前兒,靠這邊兒停一下子。”

  “嗯?”解臣晃頭往趙軍指的地方瞅了一眼,點頭道:“行,軍哥,我記住了。”

  這時張援民好奇地往外瞅了一眼,道:“兄弟,這兒咋的了?”

  “回來咱把沙半雞套下嘍。”趙軍道:“不說后天有雪么?下雪前劃拉一遍,雪后再劃拉一遍!”

  今天解臣直接把車停在昨天布置陷阱的山根處,然后趙軍催促二人快步進山。

  昨天進山的時候,是盡可能地輕手輕腳,甚至趙軍都沒讓張援民帶油鋸伐樹,而是使彎把子鋸慢慢地放。

  可今天,趙軍毫無顧忌地山林間穿行,他身體刮碰樹枝發出咔咔聲響也不介意。

  往上走有五六百米,前頭就是昨天布置的第三個陷阱,也是離山根最近的那個。

  這里有個大狍子,頭生雙角,脊背發青,正是打圍人口中的大青粟子!

  這大狍子踩了捉腳,從早晨折騰到現在也未能脫身,累了的它正趴在那里左顧右盼。

  忽然,當聲響傳來的時候,這大狍子兩只耳朵齊齊一轉。

  狍子的耳朵,能三百六十度旋轉,它們的聽力也不錯,但很多時候是因為好奇心,導致它們沒了性命。

  但眼下這時候,它都起不來了,還有什么好奇心吶?

  此時的大狍子仿若驚弓之鳥,當聽見響聲時,抻脖就叫。

  據周淑娟說,她公公作為自然學科的學者,對狍子叫聲的形容用了吠叫倆字。

  這大狍子叫起來,一聲是一聲,尖銳、凄厲!

  正常的情況下,一群狍子在集體活動的時候,某一只狍子發現危險的時候,它都會這樣提醒同伴。

  這大狍子一叫,在它不遠和往上的兩處陷阱旁,一只只狍子紛紛掙扎著試圖起身,可它們腳上套了捉腳,那條腿不是落不了地,而是四蹄不平難以行走。

  這些狍子情急之下,紛紛仰脖嘶叫。

  “嗷嗷嗷……”

  霎時間,漫山全是狍子的叫聲,這些聲音匯在一處,驚的附近小獸、飛鳥四散。

  “唉呀媽呀!”張援民驚喜地看向趙軍,道:“兄弟,這得整多少狍子啊?這不掏上了嗎?”

  “哈哈哈……”趙軍哈哈一笑,道:“大哥,這回咱就是滿山撿狍子吧!”

晚上還有一更,我盡量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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