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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上鉤都是從貪吃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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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春燕把盛放面條的蓋簾往趙李兩家墻頭上一放,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道:“今天二嬸兒殺羊了,招喚我領孩子過來吃涮羊肉。”

  一聽不是因為自己的謠言生事,趙有財一顆心頓時落穩,但轉瞬就嘀咕道:“這敗家娘們兒!”

  可下一秒,聽不遠處有狗吭吭唧唧的聲音,趙有財臉色又是一變,把飯盒遞給徐春燕后,便快步向二黑走去。

  家里的狗都回來了,李大勇翻墻回家去看大黃,這老狗跟他家多少年了,李大勇對它的感情最深。

  李寶玉雖然也想大黃,但他更想趙軍,便與林祥順、徐春燕一起進到屋里。

  一進屋,一股熱氣襲來,王美蘭看到只有李寶玉、林祥順進屋,就知道趙有財、李大勇肯定是奔狗去了。

  要擱平時,王美蘭真不管他倆,但此時她對林祥順道:“順子,趕緊給你二叔、李叔喊回來,家里來客了。”

  “解臣他媽來了。”徐春燕在旁補充一句,林祥順聞言連忙出門去喊趙有財和李大勇。

  李寶玉到東屋和解孫氏打了個招呼,然后就到西屋跟趙軍他們說話,而趙有財、李大勇、林祥順回來見過解孫氏,王美蘭就張羅開飯。

  男人們到西屋,女人們在東屋,看著那滿桌的菜肴,趙有財吧嗒一下嘴,心里暗道:“這敗家娘們兒,昨天做的火盆,今天就特么把羊殺了。”

  “來,大哥。”這時,李大勇接過張援民倒滿的酒杯,送到趙有財面前,笑道:“我嫂子整的真像樣啊。”

  “嗯吶。”解臣也道:“我們在家那邊兒上飯店也沒吃這么豐盛啊。”

  這屋里都是熟人了,誰也沒客氣,端杯拿筷就開吃開喝。

  而在西屋里,兩個半盤的羊肉已被分別下到了兩個鍋里,接下來就是等鍋開、肉熟了。

  趁這工夫,趙虹、趙娜等幾個孩子嚷著要喝汽水。

  要是沒有汽水,也就那樣了。可汽水箱子都拽進來了,卻不給孩子們喝,這些小孩兒誰能干吶。

  但王美蘭不讓喝也有理由,那就是那汽水、啤酒都是剛從外頭拿進來的,現在拔涼呢,得在屋里緩一會兒才能喝。

  王美蘭還說讓孩子們先吃涮羊肉,她保證所有孩子今天都有汽水喝。

  就這樣,等到鍋內湯水滾沸,羊肉、酸菜隨著沸水翻滾,王美蘭等人紛紛動筷夾肉夾菜。

  這張桌上孩子多,王美蘭她們都得先顧著孩子,就連老太太也是夾了羊肉送到了趙虹的碗里,然后還哄著趙虹,讓小姑娘吹吹再吃。

  唯有解孫氏沒有這種負擔,她把筷子往鍋里一探,等筷子出湯時,筷頭上夾著兩片羊肉和一綹酸菜。

  解孫氏忙不迭地把羊肉、酸菜都放在碗里,先夾些韭菜花放在一塊肉上,然后把肉往嘴里一塞。

  剛出鍋的肉挺燙,解孫氏用舌頭把嘴里的肉一撥,隨著她呲牙咧嘴,熱氣從唇齒間散出,羊肉溫度很快就降了下來。

  解孫氏嚼肉,羊肉特殊的膻香氣攪動了味蕾,農家韭菜花咸鮮的辛辣與肉香混合在一起,讓解孫氏食欲瞬間得到了滿足。

  嘴里嚼著肉,解孫氏手上絲毫不慢,筷子夾起碗里的酸菜放在另一片羊肉上,然后使筷子夾過一小塊腐乳和酸菜、羊肉一起送入口中。

  這年頭的東北女人,都是腌酸菜的好手。那大白菜從下到缸里,必須腌過了月才能吃,但即便泡在缸里一個月,腌出來的酸菜,菜幫依然是脆的。

  煮熟了,它也是脆的!

  酸菜羊肉入口,軟脆兩種截然不同的口感層次分明,羊肉的膻香被酸菜的微酸所中和,瞬間達到了解膩的效果。

  而腐乳的滋味隨后迸發開來,那是一種帶有絲絲辣的咸香,剛一入口微沖,當化在嘴里以后,味道綿軟又帶回甜。

  解孫氏嚼著酸菜、羊肉,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微笑,這兩口肉吃得她心滿意足。

  人多,又是剛開餐,兩個半盤的羊肉和四團酸菜很快就沒了,王美蘭招呼下肉,楊玉鳳、徐春燕各拿起一個半盤羊肉,全撥入鍋中。

  羊肉一下鍋,瞬間就壓住了沸騰的湯水。

  金小梅、趙玲跟著往鍋里下酸菜、土豆塊、木耳、干豆腐。

  此時碗里空空的解孫氏,抬手就把筷子伸進了鍋里。

  “大姐啊!”王美蘭見狀忙道:“得等鍋開了吧?還沒熟呢!”

  “我知道。”解孫氏使筷子挑起干豆腐條,回手夾進自己碗里,并沖王美蘭笑道:“干豆腐沒事兒,這玩意生著也能吃。”

  “啊……”王美蘭無話可說,而其它人,連大人帶孩子,一起看著解孫氏往嘴里吸溜干豆腐。

  老太太淡淡一笑,也把筷子伸進鍋里夾了條干豆腐放進碗里,并對王美蘭道:“干豆腐燙完軟乎了哈。”

  “嗯吶。”王美蘭知道老太太是怕解孫氏尷尬,可她們想多了,人家解孫氏頭都沒抬,把筷子反手攥在掌心里,空出來大拇指和食指拿起旁邊的蒜瓣咬了一口。

  解孫氏平時在家吃飯,她是誰也不管,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哪怕是到了外邊,她也沒有應該收斂的意識。

  “你們屯子干豆腐做的不錯。”解孫氏突然夸了一句,然后看向王美蘭道:“要有凍豆腐,給它涮里就更好了。”

  “呵呵。”王美蘭聞言一笑,道:“大姐,這個真沒有,現在一到白天就化,凍豆腐凍不住。”

  “嗯吶。”這時,解孫氏看那鍋邊開始冒泡了,當即伸筷從就近的小盆里挑出一綹粉絲。

  這粉絲,王美蘭提前泡好了,然后使剪子探進水里剪斷。

  解孫氏挑起一綹粉絲,隨即送進鍋里,她沒松開筷子,一直夾著粉絲按在熱湯水里。

  粉絲細的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又提前泡過,所以解孫氏只涮了五秒鐘就將粉絲夾回了自己碗里。

  少點一些韭菜花,然后把粉絲一吸溜,等解孫氏咽下粉絲后,對王美蘭說:“妹子,這玩意要涮著吃就不用泡,擱鍋里一咕嘟就好。”

  “哎呀!”王美蘭一聽,瞬間有種茅塞頓開之感,贊同道:“可不咋的!”

  王美蘭說話的工夫,就見兩個鍋幾乎同時滾開,老太太見狀忙招呼大伙道:“來,動筷!”

  解孫氏也不客氣,甩開腮幫子就造。

  很快,兩個鍋里又都只剩湯了,兩盤羊肉將近五斤,幾乎都讓解孫氏和一幫孩子給吃了。

  那些孩子畢竟年紀小,吃到這時候就差不多了,紛紛嚷著下桌喝汽水,王美蘭和金小梅拿著瓶起子,一瓶瓶地給孩子們開著汽水。

  等每一個孩子都捧著汽水開喝時,王美蘭和金小梅又開始起啤酒。

  家里沒那么多杯子,楊玉鳳、徐春燕就把剛才孩子們用過的碗刷了一遍。

  而在王美蘭、金小梅開瓶,楊玉鳳、徐春燕刷碗時,桌上的老太太和趙玲都沒動筷,她倆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嗑。

  所以,此時這張桌上就只有解孫氏還在吃呢。

  等楊玉鳳和徐春燕回來,王美蘭伸手接過來兩個小碗,將其中一個放到了解孫氏碗旁。

  “大姐,咱喝點兒這個。”王美蘭說著,拿起旁邊的啤酒瓶就開始給解孫氏倒酒。

  而其他人,竟然也紛紛拿起了酒瓶。

  東北女人別說啤酒了,散摟子也照樣能喝。只是平時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她們都可著孩子和男人,少有展現罷了。

  這時候,解孫氏正低頭吸溜粉條呢,那粉條一頭在她嘴里,另一頭還在碗里。

  此時聽到王美蘭跟自己說話,解孫氏也沒辦法抬頭,只能挑眉挑眼看了一下,然后把置于碗邊的下巴一點,鼻子里發出了“嗯”的一聲。

  可沒想到的是,王美蘭雖然聽說過啤酒,但她沒喝過。不但她沒喝過,在場那些倒酒的女人也都沒喝過。

  而讓她們感覺驚奇的是,這啤酒倒著、倒著忽然起沫了,等她們都已經收手不倒了,那啤酒沫還在鼓,并且很快就冒到了碗邊。

  女人們一下子都有些慌亂,唯有解孫氏把嘴往旁邊一挪,吸了一口啤酒沫,然后抬頭跟王美蘭說:“慢點兒倒啊,別整太著急了。”

  “啊!不能倒太急呀?”王美蘭恍然大悟,沖解孫氏笑道:“大姐,這酒是我今天上午買的,以前也沒喝過呀。”

  “我喝過!”解孫氏脖子一揚,驕傲地道:“我擱家逢年過節都喝這個。”

  “是嗎?”王美蘭雖然是問句,但其實是順著解孫氏的話應了一聲。

  而解孫氏呢,跟著就道:“妹子,我家倆小子你都知道。我呢,還有倆閨女,完了我那二姑爺你也見過吧?”

  “見過,見過!”王美蘭反應過來解孫氏說的是孫海柱,忙道:“那次我跟小梅上嶺南去,到你姑爺那供銷社買不少東西呢。”

  “對!”解孫氏點頭,道:“那是我二姑爺,我還有個大姑爺,擱蛟河火車站當副段長,專管貨運啥的。”

  “啊……”王美蘭也不知道這解孫氏咋提起自己姑爺了呢,她只能按照平時嘮嗑的習慣,順著解孫氏道:“那可挺好哈。”

  “正經挺好呢。”解孫氏道:“我這兒子、兒媳婦、姑娘、姑爺都孝順我,有啥好吃的都給我往家整,我啥都見過,啥都吃過。”

  “啊,呵呵。”王美蘭淡淡一笑,道:“那可真挺好。”

  就在這時,坐在解孫氏另一側的老太太忽然喊道:“鍋開啦,解臣他媽,咱趕緊撈肉!”

  “哎!”解孫氏聞言立馬轉頭,左手端起碗,右手拿筷探進鍋里。

  王美蘭:“……”

  其他人:“……”

  幾個人面面相覷,看著那張大嘴往里吃的解孫氏,眾人覺得就她這吃相,可不像吃過、見過的,或許說像乞丐、難民有些過分,但自己這些人從來不這么吃東西啊!

  “來,咱吃肉!”王美蘭招呼道:“要不一會兒煮硬了。”

  兩口肉下肚,王美蘭端起碗招呼大伙嘗嘗這啤酒,解孫氏也端碗喝了一大口。

  “這酒不辣呀!”金小梅說了一句,楊玉鳳道:“今天王富不說嘛,女的也能喝。”

  “那話讓他說的,高粱酒咱也能喝呀。”趙玲跟著來了一句,緊接著是徐春燕,道:“我樂意喝苞米酒,喝完了抿抿嘴甜個絲兒的。”

  好嘛,都喝出回甜來了。

  老太太沒說話,而是笑呵地聽著這些人說話,她這把年紀也不好酒,跟著喝啤酒純是湊個熱鬧。

  老太太很享受眼下的這種生活,但她可不圖吃喝,她是感覺自己有人惦記、有人在意。

  此時此刻,老太太忽然覺得自己雖然沒兒沒女,但有趙軍、有王美蘭這些人,她就不覺得自己比解孫氏差。

  想到此處,老太太轉頭看了一眼那張著嘴巴,把肉和酸菜往嘴里送的解孫氏,不禁微微一笑。

  忽然,徐春燕沖解孫氏開口道:“解娘,你剛才說你家大姑爺擱蛟河火車站?”

  “唔!”嘴里正嚼東西的解孫氏一點頭。

  “咋的了,春燕?”金小梅問了一句,就聽徐春燕道:“我聽順子跟我念叨過,說咱林場每年還往蛟河火車站發木頭呢。”

  “往那兒發干啥呀?”楊玉鳳不懂就問。

  作為車隊隊長夫人,徐春燕自然明白一些,當即解釋道:“說是發到那兒,直接裝火車運到深圳。”

  “深圳是哪兒啊?”趙玲問道。

  “那不知道。”徐春燕搖頭,道:“反正是南方。”

  說到此處,徐春燕又看向解孫氏,笑道:“要不我解娘說啥都見過、吃過呢,火車站管貨運那南來北往的,啥好東西沒有啊?”

  “可不是咋的。”王美蘭把嘴里的土豆咽下,輕嘆口氣道:“人家小臣姐夫這么厲害,咱還惦記給人家工作啥的呢。”

  “嗯?”王美蘭此話一出,解孫氏立即咬斷了嘴邊的粉條,來不及咽下就含糊地問王美蘭,道:“他嬸子,你說什么工作?”

  “這不是嘛!”王美蘭笑著一擺手,道:“你家小臣看上那個我們山場技術員的閨女啦,我們就尋思他倆要真能成,小臣擱林場找工作,那不隨便挑嗎?”

  “啥?”解孫氏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道:“山場技術員是干啥的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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