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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此處必有大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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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趙軍一家,“其樂融融”地享用早飯時,遠在新愣場的一間窩棚里,竇保國、趙慶祝、牛國亮三人也在吃飯。

  但他們吃的,跟林場大師傅做的地三鮮可沒法比,三人面前各放在一個搪瓷的小盔兒,小盔兒里盛著白菜條、土豆條湯。

  清湯寡水,一點油水都沒有。主食也簡單,就是包米面窩窩頭。

  純包米面的窩頭,一咬直掉渣。就這,三人還得使小盔兒接著,讓窩頭渣掉在湯里,然后再喝下去,不浪費糧食。

  竇保國一邊吃,一邊皺眉。他自從搬到城里以后,吃過最差也是兩合面干糧,都多少年沒啃過窩窩頭了。

  “哎!”突然,趙慶祝嘆了口氣,但他不是嫌伙食不好,而是有些發愁。

  自趙軍、張雪峰回家,二次殺回來的馬亮、韓德林,對趙慶祝手下的套戶不能說百般刁難,但也整得他們叫苦連天。

  今天一早,沒開飯以前,就有兩個套戶來找趙慶祝說,等干完這一個月,他們就回家收秋去了。

  可來的時候,這倆人不是這么說的。

  趙慶祝心知肚明,也怕自己手下的套戶都跑了,要是那樣的話,完不成規定任務,他這個當把頭的,可就有得受了。

  “呼呼……”

  這時,旁邊傳來牛國亮端盔兒喝湯的聲音,他可是胃口挺好,吃嘛嘛香。

  等放下搪瓷盔兒,牛國亮又抄起旁邊的窩頭,掰下來一塊丟在嘴里,然后對趙慶祝、竇保國說:“姐夫、二哥,你倆快點吃呀。”

  竇保國和牛國亮,完全是因為趙慶祝才認識的,但倆人也搭上了親戚。竇保國在家行二,所以牛國亮叫他一聲二哥。

  竇保國聞言,白了牛國亮一眼,道:“一天全是爛眼子事兒,誰沒心沒肺的,還能吃得下啊?”

  “呵呵……”牛國亮好像沒聽白話似的,又掰下來一塊窩頭,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對趙慶祝道:“姐夫,二哥是因為場長讓人擼了,心眼子不順。但你這是咋回事兒呀?一早晨就半死不拉活的。”

  竇保國:“……”

  “閉嘴吧,你!”趙慶祝沒好氣地對牛國亮,道:“這一天,那倆技術員啥都卡著咱們,我手底下這些套戶都特么要不干了。”

  “這個……”牛國亮眼珠一轉,對趙慶祝說:“姐夫,你說。咱們今天要整頭豬回來,給大伙扒了吃肉,他們還能走不?”

  “上一邊兒去吧!”趙慶祝一聽牛國亮這話,更來氣了,沖牛國亮揮手道:“我看你像個豬,我特么想給你扒了。”

  “姐夫,你看你,這說啥話呢?”連著被懟,牛國亮也不樂意了。

  “還我說啥話?”心里一直有氣的趙慶祝,把快子往菜盔兒里一丟,冷哼著說:“我上哪兒給他們整頭豬去牙?”

  牛國亮雙手拄在炕上,挪動屁股湊到趙慶祝身旁,笑道:“姐夫,我昨天拉木頭,半道解大手,發現一個野豬套子。”

  “野豬套子?”趙慶祝一尋思,就知道牛國亮要干啥,當即撇嘴說:“你一天吶,凈干這事兒!”

  “嗨,姐夫,你說啥呢。”牛國亮看著趙慶祝這假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發笑道:“那天我撿人家套的跳貓子,拿回來燉完了,你吃的比誰都多。”

  “去,上一邊子去。”趙慶祝轟了牛國亮兩聲,然后笑著別過頭,對竇保國說:“兄弟,一會兒讓亮子把那野豬拉回來,咱割點好肉,你拿回去送送禮,看看你那工作的事……”

  “哎!”竇保國搖了搖頭,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他便看向牛國亮問道:“那野豬多大啊?”

  “得有三百七、八十斤!”牛國亮說:“我離老遠看它胖的忒兒、忒兒的,身上掛著套子,還擱那兒拱草根吃呢。”

  竇保國一聽,微微點頭,說:“這么大頭豬,那能出不少肉哈。”

  可一旁的趙慶祝,看了竇保國一眼,又轉頭看向牛國亮,伸手扒拉牛國亮一下,說:“咋的?那大炮卵子還沒死呢?”

  “沒有啊。”牛國亮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道:“那要是死的,我昨天不就拉回來了么?”

  趙慶祝一時無語,直接被牛國亮氣笑了,他道:“你凈扯王八犢子,那么大個野豬,咱又沒槍,你咋打呀?”

  “拿刀捅!”牛國亮一拍炕桌,對趙慶祝說:“姐夫,你跟我去。你在前邊兒逗扯它,它就奔你使勁,完事我擱后邊,就拿刀捅它。”

  趙慶祝:“……”

  “亮子!”竇保國聽得都忍不住了,他怕趙慶祝一生氣再打牛國亮,忙插了句話道:“那要給你姐夫挑了,可咋整?”

  “不能啊!”牛國亮把手一擺,很有信心地說:“我今天都看了。”

  說到此處,牛國亮拇指、食指攥圈一比劃,說:“那鋼絲繩都這么老粗,后邊拉那棒子也挺沉實。我姐夫就在前頭逗它,那豬撲騰一會兒,等它沒勁兒了,我就在后邊給它一刀。”

  牛國亮此言一出,趙慶祝和竇保國對視一眼,就聽趙慶祝對竇保國說:“兄弟,你今天在愣場幫我看著點兒,我跟亮子去一趟。”

  “這個……”竇保國遲疑道:“我幫你看著,這倒行。那關鍵是,捅咕那大炮卵子,能穩妥么?”

  “我去瞅瞅再說。”趙慶祝道:“要能整,我們就給它整死。這時候的野豬肥,三百七、八十斤,還不得出二百五六十斤肉啊?

  給你倆條大腿,你拿去走走關系。剩下的,給咱手底下這幫套戶吃,吃完了,讓他們踏踏實實的干。”

  “那……行吧。”

  商量好了,趙慶祝便把面前的白菜土豆湯一飲而盡,然后起身和牛國亮一起出了窩棚,牛國亮趕車,趙慶祝坐車,二人出愣場,直奔山里。

  與此同時,趙軍和解臣也從家里出來。

  今天沒帶狗,趙軍就坐在副駕駛上,跟解臣一起往張援民家走去。

  等到了張援民家門口,解臣按了兩聲喇叭,就見張援民一熘小跑地從院里出來。

  張援民擠上副駕駛,解臣便啟動汽車,由張援民指路,也入山林。但他們和趙慶祝、牛國亮去的,完全是兩個方向。

  香獐子,學名叫原麝,這種動物通常是一早一晚出去吃喝。

  過了早晨,它們就會找棲息之處,趴下連倒嚼,帶休息。

  冬天,香獐子也和其他動物一樣,都在窩風、向陽的地方待著。

  春天,一般在灌叢里躲著。而夏、秋時節,它們一般待在石砬子或山陡坡上。

  張援民發現的這窩香獐子,居住在漏斗狀的跳石塘里,四周石壁光滑陡峭,人難行走,但這對香獐子而言,并不算什么。

  這種動物就善于飛檐走壁,而且聽覺靈敏,平時想抓它們,只有在它們經常經過的地方下套子。

  可這窩香獐子居住的石窩里,下不住套子,所以,趙軍之前說要打仗圍。

  三人到了地方,往下一瞅,十來米深的大石窩子里,亂石嶙峋,也不知道那些香獐子藏在哪里。

  但就這個地勢,只要張援民、解臣中有一人下去,將底下的香獐子驚動,等它們跑上來,趙軍就可以一槍一個。

  到了近前,趙軍觀察這左右山形地勢,感覺有些熟悉。但這時,卻聽張援民喊道:“兄弟,我下去啦。”

  從家出來的時候,張援民帶了好大一捆繩子,此時他已經把繩子一頭系在了一棵大樹上,而另一頭,則系在了他身上。

  “大哥,你等會兒!”趙軍突然攔住張援民,沖他擺手道:“解了繩子,跟我走!”

  “哎!”張援民也不多問,一聽趙軍之言,立刻先解自己腰間的繩子,然后一段一段的收繩,最后才把綁在樹上這部分解開。

  收好了繩子,張援民便和解臣一起去追趙軍。

  這時的趙軍小心翼翼地爬上一塊大石頭,站著往四周張望。

  觀望了幾分鐘后,趙軍在大石頭上蹲下身,對解臣說:“接我一下。”

  解臣聞言,忙將一只手高舉,趙軍往下順身,一只手扶著大石,一只手下落時,在解臣手掌上按了一下。

  解臣單手往上一推,另一手一扶趙軍身子,趙軍便穩穩落地。

  “走!”趙軍往西南方一指,便帶著二人離去。

  這時,張援民才問趙軍,道:“兄弟,咱們不打那窩香獐子啦?”

  趙軍聞言一笑,看著張援民問道:“大哥,你打它,要干啥呀?”

  “打它……”張援民一怔,回應道:“那不是為了香囊么?”

  趙軍笑了笑說:“大哥,香獐子那玩意,母子沒有香囊。”

  “對呀。”張援民道:“公的才有呢,呀……”

  張援民恍然大悟,香獐子獨來獨往,能有成窩出現,一定是母的帶小的。

  而眼下,正值九月。母香獐子一般是七、八月份生產,到現在頂多倆月,那小香獐子里就算有公的,也沒有香囊啊。

  “兄弟!”張援民想清楚了其中緣由,但卻有一事不明,便向趙軍問道:“你要早說,咱是不是不來了?”

  趙軍只是一笑,并未答話。有些事,他并沒法跟張援民說。

  但從一開始,趙軍就知道這窩香獐子里,不可能出香囊。只不過他想看看這附近,找一找那香獐子覓食的地方。

  畢竟,生活在石窩子里的香獐子,不能靠啃石頭為生。而香獐子的覓食場所中,就有針闊葉混交林。

  而針闊葉混交林,正是人參生長的地方。

  拔山過崗,走不多遠,三人來在一面山坡,趙軍沖旁邊一指,道:“大哥,砍幾根棍子!”

  “哎!哎!”張援民一聽,忙身后抽出侵刀,往旁砍了兩棵榆林松。

  張援民削榆林松時,就見旁邊樹上,似有刀刻斧劃的痕跡,但應該是年頭太久,已看不分明。

  張援民大概猜到趙軍要干什么,而且他也知道這時候不能亂說話,便吹了兩聲口哨。

  趙軍正往坡下觀瞧,聽見口哨上,急忙沖解臣打個手勢,二人快步來在張援民身前。

  看到張援民的第一眼,趙軍并未說話,而是沖他揚頭示意。

  張援民也不說話,一指旁邊,趙軍湊上前仔細辨認,那應該是放山人留下的老兆,但上面只記著曾有七個人,在此放到過棒槌。

  但具體是什么時間、拿著了什么品相的棒槌,卻并沒有記載。

  趙軍回身,沖張援民一笑,指著那老兆說:“這伙放山的,不講究啊。”

  “是唄……”

  張援民呵呵一笑,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卻見趙軍沖他一伸手。

  張援民幫把削好的棍子遞給趙軍,待趙軍拿在手里以后,抬棍往樹上一敲,然后對張援民、解臣道:“大哥、解臣,你倆跪下,給這些前輩磕個頭,求他們保佑一下咱兄弟。”

  解臣多少懂點規矩,聽趙軍一說,忙跪倒在地,但見張援民和自己一起跪下,而趙軍卻往那片山坡走去,解臣忙問身旁張援民,道:“張大哥,我軍哥讓咱們磕,他咋不磕呢?”

  此時,趙軍已來在那山坡前。

  很大一面山坡,趙軍視線來回掃視。

  按理說,從七、八月份開始,人參籽成熟,火紅的參籽是為紅榔頭。

  那萬綠叢中一點紅,可助放山人發現人參。而且,人參所在之處,不長高草。

  這面山坡也正是如此,但就算有紅榔頭,也得離近了才能發現。

  可趙軍卻不然,他拿棒槌,從來不看紅榔頭。

  趙軍站在坡上,等一陣微風吹過,草葉微低,趙軍仔細觀察。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磕完頭的張援民、解臣早已在趙軍身后等候多時,但趙軍不說話,沒人敢說話。趙軍不動身,就沒人敢動身。

  而趙軍,還在等。

  他在等風來。

  又一陣微風拂過,草隨風微低。

  立秋之后,有些草葉已經泛黃,趙軍分辨多次,看到南邊的草葉,連同黃草葉在內,都比北面的更有光澤。

  趙軍將手中臨時的索撥了棒一提,往旁邊樹上一打,剛要邁步,卻轉過身,看向那刻過老兆的樹。

  “此處必有大貨!”趙軍心中很是肯定,暗道:“而且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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