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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他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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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菜簍子,其實就是酸菜餡的包子,只不過這包子皮不是白面做的,而是玉米面的。

  做菜簍子,一般是不放肉的。

  原因很簡單,因為吃不起。

  但徐長林家,肉不用買。

  所以,徐寶山小的時候,只在徐長林家吃過有肉的酸菜簍子。

  這對當時的徐寶山而言,那是他吃過最好的東西。

  從那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哪怕家里的條件已經很好,包酸菜簍子也能當肉了,但徐寶山怎么吃,都沒有徐長林老伴兒做的酸菜簍子好。

  那些年,徐寶山始終盼望著能去徐長林家,再吃一頓酸菜簍子。

  這種盼望一直持續到工作,徐寶山被分配到林場的第一天,就帶著禮品去了徐長林家。

  侄子突然來訪,倒是讓老兩口都挺吃驚的,但看徐寶山帶的豐厚禮品,老太太就說這孩子有情有義。

  眼看著要到飯口了,老太太也客氣一句,問徐寶山想吃什么,嬸給你做。

  徐寶山二話不說,就點了酸菜簍子。

  正好老太太頭一天發的面,原打算是蒸窩頭的,一聽徐寶山要吃酸菜簍子,當即就命徐長林去撈酸菜。

  那時的徐長林還能上山,家里不但有野豬肉,還有黑瞎子油。

  一想到徐寶山給自己帶的禮品,老太太一激動,手一抖,油放多了。

  黑瞎子油,本來就香,那酸菜簍子蒸出來,油脂滲到苞米面皮里,別提多香了。

  這一頓酸菜簍子,讓徐寶山找回了童年的記憶。

  從那天起。徐寶山就時不時地帶著禮品登門……蹭飯。

  一次兩次還好,時間一長,老頭和老太太就反應過味兒了,這年頭,親侄子也沒有這么孝敬叔的。

  而且這徐寶山每年十一月份開始來,一直來到第二年清明。

  要知道,隔年的酸菜,只能吃到清明。過了清明,那酸菜就不能吃了。

  再想到,徐寶山每次來家里,都點酸菜簍子,二老就明白了。

  從那以后,只要徐寶山一來。老太太不用問,就給他蒸酸菜簍子吃。

  今天,徐寶山一聽趙軍說出徐奶、酸菜簍子這倆詞,頓時就反應過來:這小祖宗是自己人啊。

  然后,徐寶山又想到了,趙軍是自己人的話,那趙有財就是自己人,李大勇是自己人,周建軍也是自己人。

  甚至就連周場長……

  徐寶山越想越美,對趙軍笑說:“走跟我走,我找個人帶帶你。”

  說著,徐寶山起身就往外走,趙軍忙跟了出去。

  趙軍跟著徐寶山出去,到了東邊第三間房,推門進去就見一排排的大鐵柜。

  徐長林一指北邊左數第二個鐵皮柜。對趙軍說:“這個柜子給你了。”

  說著。徐寶山把柜子打開。

  柜子里有一套尺桿子、號錘子,只不過這些都是舊的。

  徐寶山回身,對趙軍說:“這些都是老李頭退休留下來的,你看你要不要吧。

  趙軍笑道:“要啊,怎么不要呢?我這套新的,我還舍不得使呢。”

  徐寶山看了趙軍一眼,心里很是滿意趙軍的態度。

  等趙軍把手里的新工具放進柜子里,然后把那套舊的拿到手中時,徐寶山伸手從柜子頂上摸下一把鑰匙、一個鎖頭,一起遞給趙軍說:“收好了,別弄丟了。”

  “好嘞,組長,我知道了。”趙軍接過鑰匙和鎖頭應了一聲,然后把柜子鎖好。

  等趙軍鎖上柜子。徐寶山沖他擺手,隨后帶著趙軍,往左邊走。

  左邊通道盡頭有一扇門,拉開門穿過走廊,又來在一扇門前時,徐寶山拉開門,卻沒有進屋,只是沖門里喊道:“馬亮,出來。”

  徐寶山話音剛落,就聽屋里有人應道:“師父,我來了。”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很精干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

  馬亮對徐寶山點頭,門道:“師父,你找我?”

  徐寶山往旁甩頭,沖他示意一下,便轉身往回走。

  馬亮急忙跟上,并隨手把門帶上。

  師徒二人來在趙軍面前,徐寶山指著趙軍對馬亮說:“這是新來的,你帶著他。”

  馬亮聞言,臉上露出笑容,沖著趙軍一伸手,很爽快地說:“馬亮。”

  “趙軍。”趙軍伸手與馬亮握了一下,心想老徐太太的虎皮沒白扯啊。

  前世,雖然沒有李大勇的調度組副組長。

  但是,趙有財和周建軍仍在。

  可即便如此,徐寶山也沒讓馬亮來帶趙軍,而是給趙軍安排了一位老師傅。

  可能有人以為馬亮年輕,而老師傅有經驗、有技術,比馬亮更合適。

  實際上,那個老師傅還有一年就要退休了,早就沒了進取心,也就沒了巴結領導的心思。

  他教趙軍時,完全在敷衍了事,白抽了趙軍好幾盒煙。

  而馬亮呢?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是驗收組的骨干,是徐寶山的得意門生。

  這時,徐寶山對趙軍說:“跟你馬哥好好學,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說完,徐寶山又一拍馬亮肩膀,說道:“這是咱自己人,你好好教他。”

  馬亮聞言,點頭說:“師傅你放心吧。”

  “嗯。”徐寶山嗯了一聲,抬腿就走。

  徐寶山走后,馬亮跟趙軍說:“跟我走吧,我帶你溜一圈去。”

  “那辛苦馬哥了。”

  馬亮在前,趙軍在后。二人把驗收組所有的辦公區都走了一遍。

  最后,二人到了屋外。

  往屋后,是片空曠地,在這里堆積著幾根木材。

  馬亮以這些木材為教具,給他講解如何檢尺。

  檢尺,說白了就是驗收木材時,對木材的質量和產量進行檢量的程序。

  馬亮教的很仔細,教趙軍用各種尺子測量木材直徑、長度,再用木料直徑和木料長度查取材積。

  一個上午下來,馬亮差點驚掉了下巴。

  眼看著要到了午休時間,馬亮卻一臉驚愕的看著趙軍。

  他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聰明人,自己教給趙軍的東西,趙軍只要聽過一遍,就能記住。就能學會。

  這讓馬亮很難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亮哥。”一上午下來,倆人關系處的已經很好了,馬亮在趙軍這里,也由馬哥變成了亮哥。

  趙軍道:“這眼瞅著中午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吃飯去了?”

  馬亮聞言,猛然回神,拉著趙軍就往回跑。

  林場中午開飯的時間是十二點整,但驗收組在林場之外,走到林場還需要十多分鐘。

  要是十二點再往回走,到食堂就夠嗆能有好菜了。所以,徐寶山就給自己手下一個便利,就是驗收組的人不用等到十二點午休,可以提前二十分鐘往林場走。

  馬亮回到辦公室,拿了兩個鋁飯盒就往外走。

  而趙軍的飯盒,一直就在挎兜子里放著,始終背在身上。

  倆人出了驗收組,一路往林場走去。路上并沒有看見其他驗收組的同事,這是因為驗收員要到各個楞場去檢尺,忙的時候甚至要在楞場吃住,一般很少在驗收組。

  等回到林場,趙軍和馬亮走在去一食堂的路上,看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林場員工。

  隱隱約約額額聽有人說,今天是林場第一天正式開工,場里領導特意撥款,給職工們準備了好飯好菜,這要是去晚了,可就沒了。

  馬亮聞言,忙對趙軍說:“兄弟啊,你剛來咱林場上班,你可能不知道。哥告訴你啊,咱們林場有兩個食堂,一食堂飯菜比二食堂做的好,特別是一食堂的大師傅趙有財,做啥都好吃。”

  “嗯,嗯。”趙軍連連點頭。

  馬亮看了看左右,又小聲對趙軍說:“但是你記著,要趕上趙師傅打菜,你可千萬別往他那窗口前排隊。”

  “啊?為啥呀?”趙軍不解的問道。

  馬亮道:“那趙師傅。脾氣有點怪。打多打少,全在他心意,萬一瞅你不順眼,打一勺菜給你抖上倆下子。你那一勺可就不剩啥了。”

  說話間,二人進了食堂。

  這時,一食堂里已經排起了三條長長的隊伍。

  四個窗口,三條長長的隊伍,是因為在一窗口前,只排隊站著七個人。

  而第一個窗口里面,站的不是別人,正是趙有才。

  “看見沒,那就是趙師傅,別看他那兒人少,咱們也不能去他那兒排隊。”馬亮一邊說話,一邊往周圍掃視著。

  掃了一眼,沒看到熟人,沒法插隊。馬亮就對趙軍說:“兄弟,你排二窗口,我排三窗口。要先到你了,你就喊我。讓我拍你前邊兒。要先到我了,我就喊你。”

  趙軍聞言,卻對馬亮說:“亮哥,我想去一窗口排著。”

  馬亮皺眉斜眼看著趙軍,感覺這小子咋這么愣呢,自己都那么跟他說了,他竟然都聽不明白。

  但既然徐寶山說趙軍是自己人,馬亮便語重心長地對趙軍說:“兄弟啊,你別看一窗口排的人少,但這才說明問題呢。你知道今天吃什么嗎?”

  說著,馬亮往墻上一指,見在小黑板上,第一行就寫著雞肉燉土豆。

  “雞肉燉土豆啊。”馬亮說:“你要是去趙師傅那兒打菜,沒準一勺子下去全是土豆,連個雞尖都沒有。”

  雞尖就是雞屁股,馬亮說的倒是夸張了點。

  趙軍笑笑,說:“不能吧,你看那別窗口都排好幾十人,那得排到什么時候啊?亮哥,你跟我走,咱們到一窗口去。”

  馬亮一聽,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只對趙軍說:“那你就去一窗口排著吧,一會兒我打完了菜,我去找你。”

  說著,馬亮拿著飯盒就往二窗口跑。

  趙軍來在一窗口前,這里還剩下五個人,而趙軍是第六個。

  這時,旁邊排在二窗口前的幾個人,看見趙軍這個生面孔到一窗口前排隊,都感覺這個毛頭小子不知深淺。

  趙軍隱約聽見有人說,這小子一看就是新來的。

  趙軍心里嘆了口氣,有些無奈。自己老爹在這第一食堂,當真是一霸呀。

  五個人,很快就都到趙軍了。

  當看見趙軍現在窗口前時,趙有財眼皮微微一抬,就像不認識自己親兒子一樣,問道:“吃啥?”

  “兩個卷子、一份雞肉燉土豆。”趙軍一邊說著,一邊按著小黑板上的價碼,把錢和飯票遞了過去,趙有財接過錢和飯票,看也不看,直接丟到了一旁的木箱里。

  趙軍把兩個飯盒一一打開。放到窗口前的窗臺,趙有財拿起夾子,從旁邊的大蒸鍋中夾出一個花卷,放在左邊的鋁飯盒里。

  然后他把拿夾子放下,手向窗臺下一伸,抓出了一個饅頭,放在了鋁飯盒里。

  趙軍一愣,剛想說話,卻見那饅頭,被橫著從中劈開,里面似乎夾了什么東西。

  趙軍便沒有說話,卻見趙有財沒從身前的大盆里給趙軍盛雞肉燉土豆,而是打開了旁邊小灶上單獨的鐵鍋鍋蓋。

  這個鐵鍋里。裝的也是雞肉燉土豆。但是和那雞肉不多的裝菜大盆不一樣,這個小鍋里多是雞肉,只有零星幾塊土豆。

  一勺,兩勺。

  正常一勺就是一份。

  可趙軍要一份,趙有財就給他連盛了兩勺子。

  而且是兩大勺,那鋁飯盒都快裝滿了。

  “吃去吧。”趙有財道。

  趙軍沖趙有財一笑,端著飯盒就走。

  這時,大多數的人還都在其他三個號窗口排隊,只有少數幾個人打完飯菜坐下來吃飯。

  趙軍很容易地找了一張靠墻的桌子坐下,見左右無人,他偷偷地將那饅頭打開,只見里面夾著一個煎雞蛋。

  “我爸不能給我下毒了吧?”趙軍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隨即一笑,將那煎蛋夾出來,用筷子把它從中間一疊,然后整個全都塞進嘴里嚼了起來。

  真香!

  這年頭,東北的冬天太冷了,農村的母雞都不下蛋了。

  村里人很少能吃著雞蛋,趙軍在家里吃到的幾次雞蛋,都是趙有財從食堂摳回去的。

  吃完了煎蛋,趙軍拿著饅頭,開始啃雞肉。

  等把雞肉吃的差不多了,兩半饅頭也吃完了,這時趙軍已經吃飽了。

  不得不說,有油水就省糧食。

  趙軍把裝花卷的飯盒一扣,既然吃不了,那就帶回去。

  可就在這時,兩個鋁飯盒撂在了他對面。

  馬亮氣鼓鼓地在趙軍對面坐下,說道:“這幫人跟搶似的,剛過完年,都不缺油水兒,咋都奔卷子使勁呢?”

  趙軍聞言一笑,在食堂里饅頭憑票是一分錢兩個,花卷憑票是一分五兩個。

  雖然花卷貴,但是花卷里有油。還有咸淡,比饅頭好吃。

  一般人家可能會蒸饅頭,但是絕對不會做花卷。

  馬亮盼星星盼月亮,盼這頓花卷已經很久了。

  趙軍把剛扣上的鋁飯盒打開,把飯盒推到馬亮面前,說:“亮哥,這個我沒動,你吃吧。”

  馬亮一愣,忙說:“這怎么好啊?”

  可他又太想吃了,便又對趙軍說:“那我把錢跟飯票給你。”

  趙俊一擺手,笑道:“亮哥,要按著老理兒,你可是我師傅,一個卷子算啥。”

  馬亮笑道:“那行,那就不跟你客氣了。以后有啥事兒,哥罩著你。”

  剛說到此處,馬亮目光突然落到了趙軍手旁,看見了那堆像小山一樣的雞骨頭。

  馬亮驚呆了。

  見馬亮呆愣著,趙軍小聲道:“亮哥,你快吃飯啊,一會兒菜都涼了。”

  馬亮拿起筷子。一指那堆雞骨頭,問趙軍說:“兄弟啊,你剛上班兒,可沒有這么吃的,你這是要了幾份啊?”

  “一份。”

  馬亮瞪大眼睛地看著趙軍,難以置信的說:“一份能給你這么多?你花了多少飯票啊?”

  “跟你們一樣啊。”趙軍知道馬亮是徐寶山徒弟,有些事瞞不住他,于是話鋒一轉,又說:“但就算我不掏飯票,趙師傅也得給我打菜。”

  馬亮驚訝地看著趙軍,想起自己師父對他的照顧,還有那堆雞骨頭,馬亮忍不住問趙軍:“兄弟啊,你跟哥說實話,你到底是什么來頭?”

  說著,馬亮連雞肉燉土豆都不吃了,掰著手指頭,數著說:“張場長家聽說是個姑娘,白書記家好像是有個小子,但好像還上學呢。”

  “行了,亮哥。”趙軍哈哈一笑,攔著他道:“亮哥,你可能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

  說到此處,趙軍往一窗口一指,繼續道:“他是我爹。”

  ------題外話------

  俺家就一塊水田,一塊旱田,但從種到收都是我自己干,屬實挺累的,昨天打完一章,就睡著了……

  這個是20號的更新,兩章合一起了,19號欠一章,等我種完這點地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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