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玩意身體細長,從腦袋瓜到尾巴根子,加起來也不超過一米,看體重都不會超過五斤。
但卻異常兇狠,撲在那狍子身上,張口就咬,咬得狍子嘶聲慘叫,拼命地蹦跶,試圖把它們從身上甩下去。
可它們那爪子如勾,死死把自己勾在了狍子身上。
狍子忍不住了,翻倒在地,不停地在地上翻滾,試圖把它們往地上蹭,以此來擺脫它們。
“蜜狗子!”李寶玉此時看清楚了這四只小動物的模樣,才知道剛才看見那些腳印是誰留下來的。
此時剩下的兩只也撲在了狍子身上,不約而同地咬在狍子頸下,四爪死死地摳著狍子身體。
狍子在地上翻滾著,但很快就不滾了,蜷縮在地上不斷地蹬著腿。
這個過程描述起來繁瑣,但真實發生的整個過程,前后絕對不超過一分鐘。
眼看那一只八十多斤的大狍子,被四只加起來還不到二十斤的小家伙生生圍殺,這一幕把李寶玉看的目瞪口呆。
“這玩意……這么厲害啊?”李寶玉忍不住向趙軍問道。
趙軍點了點頭,道:“你以后要自己擱山里碰見這玩意,能不惹乎它,就不惹。”
“嗯,嗯。”李寶玉連連點頭,其實不用趙軍說,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領狗也不成。”趙軍又補了一句,他知道狗不認這東西,一般是不會主動攻擊它們的,但就怕李寶玉給狗助威。
蜜狗子,又叫黃喉貂,生性兇猛,殺伐極狠。
趙軍記得前世在工地搬磚的時候,一個工友趁著午休吃飯的空閑翻手機,看見的一條新聞就是,一只黃喉貂把一只三歲大熊貓的腸子給掏出來了。
趙軍家這片山里沒有大熊貓,但趙軍知道,這些家伙三五只聚在一起,就敢去打黃毛子的主意。
“哥哥,你要干啥?”突然,李寶玉感覺身旁的趙軍有了動作,他望過去時,就見趙軍把肩上的槍拿在了手中。
趙軍不答話,舉起槍,撥開保險,沖天就是一槍。
一聲槍響,那撲在狍子身上的四只黃喉貂四散奔逃。
它們各奔東西,但跑開繞了一圈,又都聚在了東面。
趙軍調轉槍口,沖著東邊,四只黃喉貂聚集的地方,又是一槍。
這一槍,他沒瞄準,也就什么都沒打到。
但槍響過后,那四只黃喉貂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了。
趙軍收槍,一手持槍,一手去拿李寶玉肩上扛的麻袋。
“這是……”
還沒等李寶玉反應過來,就聽趙軍說:“把這給我扛,你下去給那狍子拽上來。”
李寶玉愣了愣,順勢把麻袋交給趙軍時,說了一句話。
“哥哥,你比我還狠啊!”
“彼此彼此。”
兄弟倆相視一笑,李寶玉往下走去,而此時的趙軍絲毫不敢大意,警惕地觀望著四周。
他怕那四只黃喉貂不服,再回來把李寶玉給掏了。
直到李寶玉下到溝塘子里,把那狍子翻過來時,趙軍也沒看見那些黃喉貂去而復返。
稍微安了點心的趙軍,沖著下面喊道:“寶玉啊,你在底下把狍子膛開了,腸子啥的給它們留下。”
“好嘞。”李寶玉按著趙軍說的,拿出侵刀給狍子開了膛,剛把腸子、肺掏出來,準備丟在一旁。
可就在這時,上面的趙軍又變卦了,“寶玉啊,別扔了,拿回家喂狗吧,你給血放干凈了就成。”
“得嘞。”李寶玉應了一聲,繼續悶頭干活。
等李寶玉拽著狍子上來以后,對趙軍說道:“哥哥,我看書上說,你這行徑,是雁過拔毛的主啊。”
“你少看點小人書吧。”
李寶玉嘿嘿一笑,問道:“你剛才咋沒給那些蜜狗子一槍呢?”
“打它干啥呀?”趙軍扛起裝松鼠糧的麻袋,說道:“那玩意皮不值錢,肉不好吃,打它干啥?”
“這倒是。”
他倆下山,沿著備戰公路回家,到家還不到十點半呢。
趙軍把李寶玉拽到自己家,王美蘭給他們煮的狍子肉餡餃子。
這哥倆忙活一早晨,水米未進,當真是餓壞了,狼吞虎咽地吃著餃子,一旁的金小梅,看著三只死松鼠和麻袋里的十多斤干果,都不知道該不該夸他們了。
金小梅砸吧了下嘴,搖頭道:“我長這么大,見過打灰狗子的,可沒見過掏灰狗子窩的。”
“哈哈。”趙軍聞言大笑,對金小梅說:“嬸啊,這是你家寶玉的主意,那麻袋也是你家的,要不是餓了,他能劃拉一麻袋回來。”
金小梅無語了,山里不缺松子、榛子啥的,想要吃的話,秋天上山撿就行了。
而且想撿多少,就有多少。
所以啊,這好像是永安建場以來,第一例掏松鼠窩的。
關鍵干這事的,還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大兒子。
金小梅無語地搖搖頭,拿過那松鼠一翻,瞬間皺起了眉頭,道:“敗家孩子,咋拿彈弓打呢,打的都窟窿眼子,這得少賣一半錢。”
李寶玉嘴里嚼著餃子,說道:“媽,你咋不想,要不使彈弓,這一半都整不回來。”
“這倒也是。”金小梅點了點頭,就不再多言了。
這時,王美蘭端著兩碗餃子湯進來,一碗放在趙軍跟前,一碗放到了李寶玉手邊。
“原湯化原食。”王美蘭叮囑了一句。
趙軍很配合地端起碗喝了一口,等放下碗,對王美蘭說:“媽、嬸,倉房里還一只狍子呢,你倆看看給它收拾了吧。”
“狍子?你倆還打著狍子了?”王美蘭驚訝了,自己兒子上山,是趟趟不空手回來啊。
這時,李寶玉終于等到了機會,插話道:“那狍子是我哥哥搶來的。”
“啥?”王美蘭、金小梅聞言一怔。
趙軍哈哈一笑,把搶狍子的經過一說,王美蘭嘆了口氣,去廚房找刀卸狍子去了,但邊往外走,嘴里邊嘟囔:“這干的都啥事啊?”
掏松鼠過冬糧,搶人家黃喉貂捕殺的狍子……
屬實讓人無語。
吃飽了,喝足了,李寶玉回家了,趙軍就躺在炕上睡覺,睡到午后就聽外頭有人說話:“嬸子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