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脆響,兩只松鼠從樹上跌落,其中一只似被打折了后腰,掙扎著要跑,卻被眼疾手快的趙軍又一發鉛豆釘在了雪地上。
李寶玉過去,把它們挨個放血,然后裝進了兜里。
然后,倆人繼續在林子里尋找,但接下來他們找了足足一個小時,都不曾再看見一只松鼠的身影。
李寶玉從東邊繞過來和趙軍匯合,第一句話就是:“不能都讓老柏頭子夾走了吧?”
趙軍搖了搖頭,說:“拿彈弓打就這樣,那玩意才尖呢,聽見動靜就都貓起來了。”
李寶玉點點頭,拍了怕挎兜,笑道:“今天打仨,造一百多塊錢也行了。”
“嗯。”趙軍應道:“你還掏十多斤灰鼠子糧呢。”
原來這一個多小時,他們又掏了三個松鼠窩,現在李寶玉那麻袋里,差不多得十五、六斤堅果了。
“回吧。”眼看太陽快要照上來了,趙軍知道該回家了,招呼了李寶玉一聲,收起彈弓就往回走。
二人還按原路返回,途中趙軍想起一事,問道:“剛才沒說完呢,咱們那滑雪板啥時候能做出來啊?”
“不知道。”李寶玉想了想,又說:“八成得年后吧。”
“那黃花菜都涼了!”趙軍也是無奈了,本想拿野豬皮做兩副滑雪板,他好帶著李寶玉上高山腳夾大皮。
大皮,就是紫貂的皮。
紫貂是很有個性的,它們只吃紅食,不吃死食。
所以,要想抓它,下誘餌不行,只能在冬天,雪下高山以后。
踩著滑雪板上去,找那紫貂經過的地方,雪表面那一層不動,把下面掏空,掏出能放一個夾子的空間。
這不塌么?
不塌。
東北,天寒地凍,雪也是會凍的。
一定厚度的雪,表面一層會被凍硬,就像是一層硬殼。
在有紫貂留有腳印的地方,從旁邊把雪扒開,再從旁邊掏紫貂腳印留處底下的雪,只要小心一點,不去碰上面凍硬的那層,就不會塌。
鼠有鼠道,蛇有蛇路。
紫貂來回都從這一條道走,沿著曾經的留下的腳印走。
在這底下設下夾子,等紫貂再從這里經過,那層凍硬的雪,平時不塌,但被紫貂一踩,必塌。
如此,紫貂就掉在了夾子上。
那紫貂皮可是東北三寶,比松鼠皮值錢多了。
趙軍著急搞錢,目的和李寶玉不一樣,他沒什么花錢的地方,他只是想多弄點錢,哪怕被老娘收走也行。
因為他搞錢,就是留著給王美蘭應急用的。
可看樣子,大皮是夾不成了,滑雪板做出來,再想夾大皮,也得等下一個冬天了。
趙軍記著,王美蘭應該是八七年的九月末,趕大集回來的途中,突然病逝的。
當時就說是心臟不舒服,趙軍也是出于孝心,背著她走了一段路。
等到了橋邊,讓王美蘭坐在橋墩子上歇一會兒,可這一歇,王美蘭就再也沒起來。
到最后,趙軍也不知道自己老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也有人說,他要不背著走那段路,可能人不會沒。
趙軍現在不想這些,就想多整點錢給老娘備著,再整點山里管心臟的特效藥。
“寶玉啊。”趙軍問李寶玉道:“你知道誰家有鹿角匙不得?”
“啊?”聽趙軍之問,李寶玉轉過頭,看著趙軍,問道:“哥哥,你是要挖參吶?”
見李寶玉猜出了自己目的,趙軍也不驚訝,因為那鹿角匙就是用來挖人參的。
“嗯,我尋思秋天場子沒啥事了,我領你挖人參去。”
“這個掙錢啊!”李寶玉一聽,眼睛都亮了,人參不像熊膽,還得陰干。
那東西挖出來拿下山就能賣,而且還值錢。
但是,讓李寶玉犯難的是,“哥哥,那個是人家吃飯的家伙,沒人往出借,一般也沒有賣的。”
“那你打聽打聽誰能做。”
“做?”這回反倒是李寶玉驚訝地看著趙軍:“你拿啥做啊?咱們有鹿角么?”
趙軍瞅了他一眼,才想起來前天這小子在張援民家喝多了,和張援民說了啥,他都記不得了。
趙軍給他解釋,道:“張大哥不是說自己會藥鹿么,開春咱倆跟他藥鹿去,這不就整著鹿角了么?
你先張羅張羅問問,看看有沒有老人會做鹿角匙的,不行給他點工錢唄。”
“啊,行。”李寶玉應了一聲,但緊接著又反問道:“哪個張大哥啊?”
“還哪個張大哥,前天你在人家吃八個菜,喝五迷三道的,你忘啦?”
“張大褲襠啊。”李寶玉恍然大悟,剛要說著什么,突然一怔,目光所及,雪地上一排細小的腳印。
李寶玉往前跑了兩步,蹲下來看。
“啥啊?”趙軍過來問道,這是一連串的小腳印,趙軍懶的去仔細看。
“不應該是黃皮子啊。”李寶玉嘴里嘟囔著,這小腳印和黃鼠狼腳印差不多,但早晨倆人從這里上山的時候,還沒有這些腳印呢。
也就是說,這腳印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可黃鼠狼是晝伏夜出,所以這就不可能是黃鼠狼。
趙軍彎腰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李寶玉,說:“走吧,不管它們。”
聽趙軍這話,李寶玉知道他看出這是啥動物留下來的,起身就問:“哥哥,這啥呀?”
“這呀……”趙軍剛要答話,隱約聽見有動物的尖叫聲,他挺直了脖子,豎著耳朵聽了聽。
這時,李寶玉也聽到了,二人對視一眼往溝塘子底下走去。
二人往下走,就見下方,一只狍子,左突右蹦。
看狍子那體型,得有八十多斤,但此時被幾只小動物圍在中央。
狍子,號稱雪上飛,冬天狗都圍不住。
可今天,在這溝塘子里,四只像小狐貍一樣,比黃鼠狼大不多少的小動物,卻硬生生地把這只狍子圈住了。
它們速度極快,遠勝于狗,但始終沒有狍子快。
可是它們太會配合了,趙軍和李寶玉眼看著那狍子躍出了包圍圈,可四只小動物瞬間分散開來,兩只尾隨,兩只從左右抄近路追堵。
不過短短十幾秒,就把狍子圍住了,然后尾隨的那兩只撲到了狍子身上,尖利的爪子扣住狍子身體,把自己固定在狍子身上,然后張嘴就咬。
一只咬住了狍子后脖子,一只咬住了狍子肚子。
狍子瞬間發出凄厲的叫聲,聲哀刺耳,聽得李寶玉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