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那么就輪到各位給我一個說法了,張某雖然不是什么大派宗主、盛譽滿天下的人物,但也不是被人伏擊,也要咬碎牙齒合血吞的小輩。”
無垠瀚海、礁石灘上,在經過元塵師太的萬里靈符影像左證之后,基本已經可以認定,之前一系列的惡事均是魔修張志遠所為,栽贓嫁禍給張烈的。
青玄山莊莊主徐道子,赤焰洞左家的紅發老祖,飛魂島天哭上人,赤心宗赤心子,他們一個個都身上帶傷,卻還是不得不向張烈拱手致歉。
在這其中,左家紅發老祖左忠至雙腿還是被踩斷的,整個人懸浮在空中,滿腔怒火憋得面紅耳赤。
聽聞張烈此言,忍不住言道:
“可是這蝠魔張志遠不也是你招惹來的?”
張烈聽聞此話,冷笑回道:
“此獠應當是受雇于玄玉海妖族大圣,旨在削弱人族修仙者的實力,今日就算沒有我張烈,也有徐道友,也有天哭道友,也有赤心道友,若是你左忠至連這點眼力見識都沒有,那就盡管來記恨張某好了,張某記下赤焰洞左家這個仇敵!”
眼見兩人越說越僵了,徐道子、天哭上人、赤心子三人趕緊過來打圓場。
他們在關系上雖然是偏向于左忠至的,但是也實在是忌憚張烈劍術通神,真的鬧得僵了,就算圍攻,四人也是全無勝算,只是有幾個能活著遁逃的問題而已,在本身沒有血仇的情況下實在沒有必要鬧到這個地步。
“張道友說得是,今夜之事的確是我等魯莽了,那道友想要怎樣的賠償?”
徐道子修為雖然較弱,但卻是四人當中最有威望的,左忠至修為上雖是最高,但是性子激烈暴躁,并沒有徐道子這般從容氣度。
“蝠魔張志遠受雇于玄玉海妖族大圣,在這個角度而言,各位各家所受到的傷害,也是出于玄玉海妖族的手筆,張烈在此邀請徐左二家、飛魂島赤心宗兩家修士,加入金靈峰不夜城針對玄玉海妖族的戰役,若是不來,張某則視各位背棄人族大義。那么今夜之事,各位就不要怪張某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了。”
說完,張烈也不理會他們是否答應,一甩衣袖飛遁而去。
玄玉海群妖圍攻金靈峰不夜城古家,無論妖族有怎樣充分的理由,附近的人族修仙者勢力都是有些物傷其類的感覺的。
他們只是缺少加入這場戰爭的決心與動力,那么,張烈就選擇推動這四人一把。
因為種族的不同,這些人族元神修士難以融入到妖族當中,因此張烈并不擔心會把他們逼到對面去,他們頂多是兩不相幫而已。
靈鰲島,孤懸海外,在修仙界可謂是籍籍無名,若不是出了一位元神修士曉月禪師,就算是海外修士也少有知曉此地的。
此島位于深海之中,是所有人族修仙界中和海中妖族打交道最頻繁的地方,所以,所謂的低調可能是指對人類而言,對海妖們,靈鰲島上的那個門派可一點也不低調。
地盤是靠打出來的,可不是靠佛光普照感化出來的。
當張烈飛遁萬里,踏足靈鰲本島時,感覺仿佛來到了一處夢幻佛國。
元塵師太與曉月禪師走得都是古修士路數,避世隱居,但是后者的避世與前者的有些不同。
靈鰲島上有近百萬的人口,幾乎家家戶戶供佛龕,人人禮佛,大大小小的佛寺,走不到十里地便能見到一座,佛門煙火鼎盛至極。
但是這里百萬人口,卻幾乎沒有人修行,張烈以昊天法目望去,只見遍島心靈佛光,卻無一絲法力。
行走在街市之上,看到許多凡人在當街討論佛理,辯論佛法,張烈耳濡目染,隱隱之間,便有感悟。
“原來如此,元塵師太與曉月禪師走得都是古修士路數,避世隱居,教導一些弟子,收四五名仆從,一心沉浸自己的修行。但是元塵師太師法于門派經典,用心純正,曉月禪師卻是廣納百萬凡人,手中壟斷著佛修法門,又將佛法佛理傳播,于百年千年中,選拔弟子,在這個過程中自己也受到極大的裨益,這是辯證開闊。”
隱隱之間,張烈覺得這位素未謀面的曉月禪師恐怕要比元塵師太更加高明一些。
但是這種修煉與選拔方式,是很難在道門推廣開的,道講究的是無所不在,道可道非常道,世間百態紅塵滾滾,大道亦在其中。
而像曉月禪師于靈鰲島這般自創人間佛國,就有一些強力介入的意味了。
靈鰲島百萬人口,人人崇佛,尚佛,大多數都生活極為簡樸,平生以苦行,佛理辯論為樂事。
張烈本以為像靈鰲島這樣質樸的風氣,那么曉月禪師所居佛光寺的風格更應該以簡約,樸實為主,但是他猜錯了!
遵循氣機的牽引,來到佛光寺近處,眼前這座佛寺,用金碧輝煌來形容似乎都不能盡繪其華貴,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磲、瑪瑙,等等佛寶仿佛土石瓦礫,讓整座龐大的寺院在陽光的照映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輝,仿佛是有一尊佛陀盤坐其中。
人間佛國,也不過如此了。
佛光寺坐落在靈鰲島中央處,與凡俗世人混居,那邊是衣衫簡陋質樸、努力勞作的凡人,這邊是名貴寶石宛如土礫的佛寺,可是這兩者絲毫沒有對立沖突,反而完美和諧,似乎自該如此。
對于佛門修士來說,這是自然而然的,佛徒可以苛待自己,卻不會對漫天佛陀不敬。
但對于旁人而言,自然是難以理解。
“金靈峰不夜城張烈,特來拜見曉月禪師。”
張烈是實證不虛的道家,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應當是深具佛理的,但是也并沒有深究,能想明白便想明白,想不明白也同自己沒有什么關系。
神識傳念,傳入面前的佛光寺當中。
片刻之后,佛光寺正門大開,以一名老僧為首,帶著身后一眾佛徒,迎接張烈。
一個元神,十二元嬰,其后的幾十個人也沒有一個是舍利境以下的,這個宗門的修士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平均水平,簡直是強得駭人聽聞。
但是張烈這一路行來,已經對靈鰲島曉月禪師的手段有所了解了,靈鰲島上百萬人口,只學佛理佛法不修法力,這就好像道家只修心境不修法力一樣,百年一過,黃土一埋。
可是孤道獨行卻可以勇勐精進,唯精唯純,用心如一,更能夠在有生之年攀至極高的巔峰。
在此環境下,曉月禪師選擇渡化那些修煉資質出色,佛理佛法領悟深湛的凡人,以此為基礎進行修行,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進境之速,并且在佛法根基的影響下,功行也很扎實。
“神君的來意,老衲已經清楚,佛門雖然慈悲,卻也有金剛怒目的時候。佛光寺所有佛修,皆愿加入金靈峰不夜城,共抗妖族。”
曉月禪師是一位身著白色僧衣,灰白長眉垂落,極有氣度的僧侶,他雙手合十在張烈面前如是而語,身后諸僧侶也在同時低呼佛號。
這次行事的順利,張烈也沒有想到,他不由問道:
“禪師,靈鰲島這邊沒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若是佛光寺傾巢出動了,卻被玄玉海妖族搗毀,令百萬黎民之眾受難,不是小事。
“請張神君放心,靈鰲島內自有安排。”
曉月禪師雙掌合十,肯定的回答道。
既然身為此地主人都這樣說了,那張烈就沒有什么可說的。一眾人一同前往金靈峰不夜城,共抗妖魔。
半月之后,各方勢力逐漸匯聚于金靈峰不夜城。有妖族妖圣,亦有人族元神修士。
此戰,將會決定著玄玉海未來上千年的發展趨勢與歸屬。
金靈峰后山,一名錦袍白發的威嚴老者,正在貪婪煉化吞食著縷縷血氣,一株高置于木臺之上的血色靈芝,受高溫焚化,暗紅血光流轉。
在純陽真火的煉化下,那株幾乎已經生出靈智來的血靈芝,發出哀聲悲鳴,然而古玉卻是充耳不聞的,那漫空彌漫擴散的血氣,被他導引著一點點的吞入到腹中。
靈物的精粹,逐漸令古玉的面頰上,紅通通的一片,現出氣血的強盛。
在此基礎上,古玉盤坐下來運轉玄功。
頓時古玉就是感覺到,自己全身氣血滾沸,體內每一寸肌肉骨胳,血脈經絡當中都是憑空誕生無盡力量!
隨著純陽玉冊法力運行到極處,只看法臺上的古玉,全身燦爛奪目,五彩斑斕,幻象紛呈。
伴隨著沖關的成功,古玉的純陽法力突破到了八層境界,他那已然停滯千年的修為,同樣也突破元神七層,晉升到了第八層的境界。
越是境界提升,古玉就越是可以感受到純陽法力的威力無窮。
“果然,果然是可以做到的,修煉純陽真氣也未必一定要上體天心,融合自然,降低反噬,只要肉身氣血足夠,再輔以雄心霸意支撐,同樣也可以將純陽真氣推行至大成!”
修煉純陽真氣,需要修煉者悟性過人,領悟天地自然之理,越是天人合一,純陽真氣的反噬沖擊自然也就是越低。
但是古玉的資質雖然也堪稱不俗,但是還是不夠純陽玉冊的要求,無法將此功法修煉至大成境界。
可是,唯有元神九層方能證道飛升。
跨不出這一步,古玉一生道途都將被困死在這里了,他更沒有時間轉換道統,更何況玄黃大世界比純陽道統更強的道路,也幾乎沒有了。
所以古玉不得不另辟蹊徑,試圖從其它路數,將純陽玉冊修煉到第九重境界,強練神功,證就大道。
純陽真氣反噬燃燒氣血,那就以各種珍貴靈藥滋補,雄渾氣血;純陽真氣霸道需要配合心境輔助,那就練就雄心霸意,甚至比天人合一自然之理,更能發揮出真氣的威力!
“還差一步了,就僅僅只是還差一步了。只要我能帶著玄玉海修士,擊潰玄玉海妖族,我就定然可以將純陽玉冊修煉到第九層,在完成此功之前,我絕對不會倒下。”
此時此刻古玉周身擴散著氤氳高溫,仿佛是一樽巨大燒紅的銅爐,但是他不能后退,也已然是無路可退。
另一邊,張烈正在地火窟內,與陰少卿一起參悟煉制喚妖幡。在煉制之余,張烈提到了自己這次遇到的魔修高手,蝠魔張志遠。
“此人的事跡,我也是有所耳聞,據說四千年前,他是海外張氏一族的嫡系子弟,后來海外張氏一族被滅,只有他一人得存,從此此人便流落四方,直到他修成極強的魔道法力,回來復仇。”
“他所修煉的魔功雖然進境極快,但似乎要吸人精血化解魔功反噬。”
張烈與陰少卿對此,也只是在煉器之余的閑談而已。陰少卿對于蝠魔張志遠的了解也并不多,與他結仇的又不是金靈峰不夜城。
“這種反噬,已經修煉到了元神境界也無法化解?”張烈好奇的問了一句,正常來說魔功隱患雖多,但是修煉到元神境界后,已經是一方魔道巨擘了,大多數的隱患都是可以化解的。
“誰知道,反正他殺人吸血的傳聞一直都有,也許是少年時就修煉這邪功留下了心靈上的暗疾,也許是他祭祀了域外邪神,就算是修煉到現在這個境界也是無法擺脫。”
元神修士,煉成一件匹配自身的法寶,可能動輒需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但這是將研究與四處搜尋靈材的時間也算進去了,若是法門具備、靈材不缺的話,其實這個時間可以極大的減少。
七階喚妖幡就是如此,因為有著隔垣洞見聚仙旗法門的借鑒,一支長幡的基礎架構,逐漸成型。
此法寶若是煉成,壓制群妖,控束妖修,將會極大的改變戰局對比。這一件可以說是針對妖族而煉制出來的元神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