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魔洞天之內,看著那血霧在張烈一劍之下被斬殺消散。
站立于高空處的張相神愣了半晌,然后問向張烈道:
“元烈,他又逃了?”
“不,他已經死了。”
聽到張烈如此肯定的這樣回答,張相神又愣了好久,然后開始自己掐訣測算,最終,無論怎么算,哪怕是損耗壽命,消耗靈物,最終的卦象,也是說明段天涯已經徹底死了。
最終確定了此事之后,張相神淚流滿襟:“他死了,這個殺不死的仇敵,終于還是死了。傳德,元宏,思道,你們可以安息了,你們在九泉之下可以放心了。”
族長在那里流淚,張烈就在一旁陪著族長。
張烈一心只顧自己修行,對于家族的感情投入付出不多,但是他可以理解族長此刻的心情。
與這血魔前前后后斗了幾百年啊,張家子弟前赴后繼與之廝殺相爭,終于,終于滅殺此獠。
在這個過程中,張相神不是沒來過瀚海界希望張烈出手,但是在張烈的角度看來,不該如此的。
如果整個家族都是要依靠祖先的力量才能夠生存下去,獲得勝利的話,那么這樣的家族,沒有生存下去的必要——后輩如果一遇到困難就希望祖先來掃清,那么祖先反而變成后輩的奴隸。
一個家族乃至宗門的發展,沒有鮮血,沒有犧牲,沒有轉戰千里,沒有眾志成城,那么它就是沒有基礎的根基。
張烈不認同張相神大家族族長的思維與想法,張相神未必不能理解張烈的心意,但是他能想到卻做不到,這是張相神的心障。
至于張烈現在殺血魔段天涯,那是他在完成自己的事情,并不是刻意家族如此做的,也算了去族長的一塊心病。
“好了,我們清掃一番然后就離開吧。此役斬殺了兩個元嬰境魔修,重創兩人,最重要的是殺了那位魔尊的大弟子,已經是一場極大的勝利了。”
清掃了一番段天涯的那座魔窟,然后張烈等人迅速往坤元山的方向遁走,雖然劫數止熄的時辰還沒有完全過去,但是魔土境內依然是大地混亂不堪,就算僅僅是在此方天地飛遁,也有危險無數,大地之上,經常會有罡風氣爆,那些罡風有的如同利刃,切割萬物,有的蘊含毒火,燃燒焚滅。
有的區域,巖漿翻滾,山石崩潰,而且不時有足足百丈千丈高的巨浪出現,簡直違背天道法理,橫掃一切全部席卷。
在張烈等人的測算中,這劫數止熄的時辰大概是三到四個時辰,算作是三個時辰,之前剿滅段天涯一眾魔修,用了一個半時辰,現在大家立刻返回,向著那坤元山所在的方向飛遁。
此次剿滅魔修,還算是順利的,并且清掃魔窟,也收集到了一批資源,因此血盟的修士都有一些志得意滿,若是次次都能如此的話,很多人不介意多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
在滅魔洞天當中呆的時間長了,開擴眼界,許多人原本不懂的,現在也有些漸漸明白過來:
正道玄門,不但要顧著自己內功修行,亦要做些外道功德,方能在日后飛升天宇之時得上天寵眷,減去許多魔劫。
就算絕大部分修士走不到那一步,多些功德積累也是有益無害,而在這滅魔洞天當中掃蕩群魔,就可算是一件大功德。
但就在眾人向著坤元山方向飛遁之時,途經一處山形古洞,似有修士在其中潛修,因為已經打算返回了,因此眾人也沒有理會,紛紛打算加速遁光想要離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自那古洞當中陡然飛出一條條白骨鎖鏈,竟然直接就攝拿眾人,拉向下方。
白骨鎖鏈捆綁金丹真人,自那古洞當中又伸出一支白骨大手,伴隨陰風席卷呼嘯,就抓向一名元嬰真君。
“好兇殘,這般自負?”
張烈在場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來人隨意攝拿血盟的修士,揚掌打出一只紫紅色的大手,與那白骨大手碰撞到一起,極盡霸道的法力沖撞,雙方都是齊齊身軀一震。
再下一刻,下方古洞當中白氣升騰,迎面飛出來一名身著白袍、站在一片舒展云氣中的年輕書生。
只是他外貌雖然陰柔秀美極為年輕,可是雙眼當中卻透出一股滄桑冰冷與殘忍之意。
一身法力氣沖霄漢,已經是元嬰九層的邪道大高手。并且感應其法力澎湃,至少也是地道元嬰境界的根基。
“老夫潛修道法,久不出洞殺人,看來世人已經忘記老夫的威嚴了,你們這些小輩竟然敢在老夫的洞府上方飛過,自裁一半的人,否則就全部都死在這里吧。”
僅僅只是在他洞府的上方飛過,出面就要在場自裁一半的人,這種囂張,這種自負,連張烈看到了都輕輕的揚眉。
這個時候,張相神傳念言道:“不好,我們怕是遇到兩千年前那第一批魔修了。”
當年,離塵子與海外修士中的地仙元神余道人兩人聯手,于南域炎洲布下這困魔洞死局。
以上古魔道傳承至寶為餌,蠱惑天下群魔匯聚,據說當時南域炎洲的強大魔修,十之八九都前往到這片域外天地,甚至還有來自它洲它界的絕世魔頭。
元嬰境修士有四千年的天壽,困魔洞才建立了兩千六百多年左右,也就是說那個時代第一批絕世魔頭,還有人隱藏于這洞天當中,并未戰死亦或壽盡。
“正常情況下,我們這么多人是不怕他的,但是若是被拖到天地劫數時,就真的可能所有人都死在這里了。”
神念交流,外面的時間過去不過瞬間。
張相神經驗豐富,一瞬之間就讓張烈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其它修士,也能夠成為魔道修士行法術、祭煉法器的材料,眾人不小心在這老魔的洞府上空飛過,對于這老魔來說,就像是億萬靈石在自己頭頂上飛過去一樣,悍然出手想要獲得利益。
張烈翻掌之間,真水匯聚,一式呼風喚雨道法,仿佛瞬間將天捅出一個窟窿一般,性質極陰蘊含奇寒的水柱轟然而落。
雖然對于張烈來說這僅僅只是試探性的道法,但是對于大多數元嬰修士來說,也已經是驚天動地的絕世殺招。
“動手!”
張烈的性情,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兇戾,他不主動動手殺人已經是一件幸事,眼前老魔竟然敢對自己出手,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傳念,令所有人一同出手誅殺此獠。
“元烈,注意一下時間,我們不能拖得太久。”
張相神這樣提醒一句,然后同樣祭出法寶全力出手,遭遇這樣的魔道大宗師,本身就不該再寄希望于可以和平解決了。
雙方剛一交上手,那名白袍年輕道人便展現出超凡的手段,其腳下的那座洞府轟隆變化,激發地脈,形成一座六階法陣將其籠罩在其中,他張口又吐出一股白氣,幻化出三具高大潔凈的骷髏人,這三具骷髏人,眼眶之中跳動著一縷深紫色的火焰,全身沒有一絲肉,都是白骨,而且骨質晶瑩,通體細膩,比起最為純粹的萬年白璧質量都要好,這種骸骨,至少也是元嬰境修士的骨頭。
隨著道人手持法印,三骨合一,形成一通天徹地的白骨魔神法相,法力浩瀚,氣勢竟然直沖到元神境界。
眼前這個千年老魔頭的法力強大,簡直可以媲美地仙元神修士,雖然他還并不是元神修士,但法力上并不亞于,甚至道術手段詭異邪惡,又有眾多魔寶,足足可以抗衡元神修士了。
難怪有如此驚天動地的胃口,要一股吞掉十四名元嬰修士,以及五十名金丹真人,他不需要戰勝,只需要拖到滅魔洞天中劫數又起,然后他再退縮于洞府當中,就可以等著外面眾人的死傷滅絕了。
雙方激斗酣戰了一個時辰,張烈這一方的修士竟然遲遲久攻不下。
真的被死死糾纏住了,十四名元嬰修士,五十名金丹真人,圍攻那遠古巨人般的白骨魔神法相,而在下方的古洞當中,還源源不斷的有白骨戰傀飛出,戰力不弱。
在戰斗的間隙,張烈掐指算了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持訣于身前,周身頓時有紫氣暴漲,直沖天穹。
“時辰快要到了,你們不要再與他糾纏先返回坤元山秘境,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著,在張烈的身上伸出一只紫氣氤氳的巨大手掌,竟然在一抓之間,將不會反抗的十二名元嬰修士,五十名金丹真人全部都抓攝在手中,而后施展移星換斗神禁,以絕大的法力形成紫色光球,破開陣法,將這共計六十二人全部都猛擲了出去,剎那萬里。
那名千年老魔見此原本是想要阻擋的,在張烈遠擲其它人的時候伸出巨爪。
但是妖皇敖離驟然幻化龍形,以龐大身軀暫時為張烈擋住了白骨魔神的爪擊。
只是下一刻就哀嚎著敗退,殘鱗斷甲鮮血飛濺。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大英雄大豪杰,為了他人舍棄自己的生路,我也不知道是該說你蠢還是其它什么,既然自己選擇留下了,那就在我的白骨燃靈火中,哀嚎萬年吧!”
白骨書生修道千年,雖然在之前的爭斗中張烈表現得極為出色,但他根本就不覺得在連接了地脈的六階陣法當中,對方還能有什么抗手的余地。
但是與此同時,以張烈的身軀為中心,開始源源不斷的飛出一道道介于真幻之間的萬柄飛劍,它們浩浩蕩蕩無窮無盡,劍氣凌厲,釘入到四周陣法的每一處節點當中,遲滯干擾著地脈法力的正常運行。
連接地脈的六階魔陣,與七階法寶天縷劍衣,互為壓制起來,緊接著全部都是失去了作用。
“剛剛人多眼雜,在那些人面前總有一些手段實在不好施展。比如說我這對飛劍是那位魔尊準備的,但現在也只好先拿你,來一試鋒芒了。”
白骨書生修道千年,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此生會見到兩柄七階飛劍、元神法寶,當然,若是有得選的話,他恐怕也并不想見到。
一青一金兩道劍光沖天而起,只是這個時候滅魔洞天內劫數漸起,除了白骨書生以外,卻是沒有幾人有幸見識這劍氣沖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