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羽山山外,天地陰暗群邪匯聚。
一名身材高大,外罩黑色綢袍的獨目男子,行至陵羽山前,仰首而視言道:
“確定是在此處?”
“稟告尊上,屬下可以確定余則晨逃到此地,追魂三使追殺到此,可是余則晨似乎有高手接應,遁入山中。”
“尊上,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這陵羽山中只有一名散修煉器師張道人,憑他的實力是殺不了追魂三使的。近期,丹陽劍圣張元烈來到此地,應當是此人與余則晨有舊,出手殺了追魂三使。”
半跪在獨目男子身側的兩名窈窕女修,就是之前協助殺死古道人的兩名邪修。
此時此刻兩人依然是容貌嬌艷,只是身上已經不復之前的清純嫵媚之感,反而,透出著一股冰冷冷的煞氣,仿佛是地府煉獄中爬出來索魂吃人血肉的女妖魔。
“呵呵,丹陽劍圣?我們這些人被離塵子、余道人兩個老怪物鎮壓在九天十地封魔陣之下,久不出世,這世間隨隨便便一個修士,就敢自稱劍圣了。哈哈哈哈。”
“準備攻山,十日之內不惜代價也要拿下此地。”
“是。”
“屬下遵命。”
隨著段天涯的一聲令下,四周的魔修紛紛應命稱是。
直到四周那些紫府、金丹境魔修,盡皆離去之后,那對姐妹雙姝方才站立起身,有些憂慮。
“尊上,我們剛剛才盡滅了盤龍宗,現在正是納影藏形、收斂形跡的時候,立刻就對陵羽山出手,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幽離幽夢兩姐妹中的幽離這樣說道。
“不,你們不知其中內情,那個余則晨是余道人的子孫,離塵子的徒弟,同時還是太和道體。若是能殺了他,比我們帶回去億萬靈石,更能讓乾坤祖師滿意,所以哪怕冒一些風險,我們也必須殺了他!若是殺了余則晨,再加上此次破滅盤龍宗的功勞,祖師一高興甚至可能直接解開我們身上的神禁,給我們自由!”
一聽到段天涯這樣說,幽離幽夢兩姐妹也是眼中冒光。
“原來如此,我說段大哥一向謹慎,這一次怎會這樣的激進冒險,原來其中有這樣的內情。”
在說這話的時候,雙姝當中的妹妹幽夢已經好似一條蛇似的從后面纏繞到了高大男子的身上,在她的動作中身上衣物一件接一件的劃落在地上。
看著妹妹的動作,幽離俏臉微紅,仿佛是純潔處子般羞澀不堪,卻更能激起男子的獸性。
“大哥是乾坤祖師的親傳弟子,以后小妹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您可一定要提點照顧啊。”
魔道中人,荒唐墮落,三人一體就在這山野之間幕天席地起來。
與此同時,陵羽山上,同樣也是勾心斗角,圍繞各自利益進行著詭譎算計。
在余則晨基本說明情況后,張烈雖然微有皺眉,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交待讓余則晨自己好好安心養傷,便帶領弟子退出去了。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余則晨怎么可能安得下心來?
性命生死盡操于他人之手,這是一名修士尤其是一名劍修,無法接受的無力感。
“這種時候,就不能再顧慮損傷道基,考慮以后了。”低語著,余則晨起身盤坐,取出一支青色玉瓶,自里面倒出幾枚丹藥,仰頭服用下去,然后運轉神識法力開始進行煉化,恢復傷勢。
“沒想到我們這次前來陵羽山,竟會給道友帶來這樣大的麻煩。”說到這里時,張烈注視著張異靈停頓一下,沒等對方回話就繼續說道:
“不過自古以來,劫運相生,域外魔道固然勢大,不過卻也壓不過正道去,無非是一些夾著尾巴做人的過街老鼠,根本就不敢明目張膽的暴露。此劫過后,陵羽山便與坤元山有了交情,修士一生修道誰還沒有遇到個劫難的時候?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多擔待一些,晚輩們就可以少擔一些。”
域外魔道與本土化的魔道是不同的,玄月教、黑白劍宗、紅日宗這些本土魔道,經過本土化為害已經遠遠沒有域外魔道那么深重了,不大肆以世俗凡人、修仙者血祭練功,就可以被容忍,而滅魔洞的那些魔修卻是不同。
“多謝真人指點,異靈受教了。”
聽著張烈的話語,張異靈道人神色數變。最后一持道禮,俯首言道。
他這個人平生亦正亦邪,是沒有什么善惡觀的,張烈就是看出了他有意想要打開法陣,或者把余則晨扔出去避禍的念頭,方才提點一句。
魔道固然兇惡,可那坤元山也不是好打交道的。
張異靈也看出了張烈的意思,知道自己絕沒有先斬后奏的機會了,想想張烈說得也有道理,自己擔下這個劫數,也許就可以再給兒女們留下一道保命符,因此逐漸堅定起來。
在這個時候,五行旗還沒有祭煉完成,那條金行蛟龍實在是法力深厚,性情兇厲,遲遲無法煉化。
不過張異靈手段高超,將那金蛟暫時封入了火精熔爐當中,讓它慢慢被煉化去,眾人先度過眼前這場劫數再說。
山外的魔修來得很快,追魂三使的死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再加上盤龍宗的覆滅,再過些時日定然會在南荒百宗掀起很大的波瀾,因此這些魔修哪怕是從自救的角度考慮,也是盡出全力,希望能夠及早結束此處的戰役。
一時之間,陵羽山外烏云滾滾,魔氣沸騰,魔焰滔天。
張異靈雖然頗有家財,但是陵羽山也建設不起五階護山大陣,即便建設得起,也養護不起,只有一套頗為高明的陣盤陣旗防護,勉強算是半座的五階護山大陣。
張烈站在陣法中四面觀察,為了穩定人心,他把天劍葫蘆中的金丹九層大妖竹玉心也召喚出來了,讓張異靈道人的心中多出來三分底氣。
像這些山野散修,是不清楚人道、地道、天道元嬰的區別的,他們的認知極限就是丹成九品,再往后的路數就聽天由命了。
“我,張元烈真人,他的弟子以及仆從,四位金丹真人,配合我這守山陣法,就算是元嬰魔修也能斗一斗了!”
一時間,張異靈的雄心斗志,莫名提高起來。
與此同時,站在陵羽山峰頂,張烈四面觀察,隨著其一個法訣,在其額頭眉心處生出一縷道紋。
而后以這縷道紋為中心,似乎憑空間生出一只法眼來,金光洞徹,四面進行掃視。
陵羽山滾滾的黑煙魔焰,盡數被其收入眼底,洞察得清楚:
“一位元嬰,四位金丹魔頭,還有四十三個紫府魔修湊數,應該是破滅盤龍宗后,就地解散了一些,這些是剩下的。”
在張烈以昊天法目進行觀察的時候,陵羽山滾滾的黑煙魔焰當中,那名身材高大的黑袍獨目男子,似乎心中生出感應,他陡然旋身,再下一刻其手中就多出一口只有一尺長,刀光血色純正,青白幽深的短刀,隱約之中一股血煞之氣透鼻而來,讓人聞之欲嘔。
當張烈的目光與那短刀的血光相映照時,陡然之間像是跌入了修羅地獄之中,血海滿天,到處都是恐怖惡鬼,耳邊好像是傳來了各種凄厲的叫聲,環繞不絕。
張烈并不理會,緊守心神。
忽然那漫天入目血光又一變,剎那之間如墜入溫柔鄉中,美女如云,妙處若隱若現,纏綿溫柔,輕歌曼舞,仙子魔姬在肆意的挑逗張烈。
繼續無視,破境!
忽然又變,四面廝殺,尸山血海,如同令人置身戰場刀槍叢林之中。讓人心胸之中,殺意無限。
繼續堅守,破境!
忽然之間,自己全身腐爛,爬滿蠅蚊蛆蟲,節節白骨外露。
仿佛是千年過后,天人五衰,回想一生榮耀,無數紅顏知己,無數愛恨情仇,盡皆消散,只余衰老枯朽,但是張烈依然澹然視之,一個個的破境而出!
倒不是他的道心堅定至此,而是昊天法目與昊天鏡的法力疊加之下,那魔刀所演化出來的重重幻境,都是半透明的。
雖然越到后面就越是厚重真實,但張烈還是能夠看到真實世界。
如神俯覽,洞察三界,不是虛幻妄言,一切幻術盡皆破除。
當張烈的目光收回,那黑云深處的段天涯也收回了自己的魔刀,一時有些沉默:
“想不到,一名金丹境界的修士,道心竟然如此堅定,破境如破竹,我的魔心四幻竟然連他片刻都沒能困住,這劍圣之名,倒也不全是虛妄。”
但是僅僅這種程度的表現,還不足以撼動段天涯的心神。
域外魔道修士,對于解除師尊禁制,重獲自由,有著瘋狂的渴望。
很多修為深厚但是傷勢嚴重、壽元將盡的魔修,擔心轉劫之后壓不住以前的幾個弟子,往往會利用以前的禁制將幾位弟子全部治死,煉成沒有意識的煉尸、解除隱患才會開始休養生息,進行轉劫。
這簡直就是懸掛在頭頂上,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尖刀,長年累月就這樣掛著,沒有幾個正常人受得了。
“攻山!”
既然幻術不行,那就實打實的打下來吧。
在段天涯的號令之下,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四名金丹魔修各自從儲物法器當中祭出陣旗。
形成一座黑云翻滾,云氣可以化為各種各類邪物的五階法陣,向著陵羽山所在的方向,呼嘯殺來。
與此同時,陵羽山的那半座護山大陣青竹炫光大陣,也開始啟動防御禁制,互為對抗起來。
本來,這座青竹炫光大陣張異靈最是熟悉,理應由他來主持,就算是不通陣法的修士,也不至于連自家的山門陣法都不熟悉。
但是經過一起煉制五行陣旗的經歷,張烈是心中清楚的,張異靈道人對于陣法的認識十分淺薄,再加上這五階青竹炫光大陣,有法臺、有陣盤、有陣旗,器物齊全,張烈再仰頭觀看天邊云氣,最終開口言道:
“此陣還是由我來主持吧,相比煉器其實我更加精通陣法。”
張異靈聽到張烈這般說法為之一愣,這又不是什么好活,此時主持陣法,是直接與四十二名紫府魔修、四名金丹魔修正面相抗。
因此,這道人在略一猶豫后,就將主持陣法之權,交予張烈了,只是囑咐了一句:
“真人若是不熟悉此中關竅,可要速速告知于我,生死攸關之事,萬萬怠慢不得。”
“自當如此。”
張烈持了一個道禮,然后又對四弟子竹玉心道:“你來配合我守陣,同時將這青竹炫光大陣的要點與關竅,告知于我。”
“弟子遵命。”
竹玉心聞言持禮回道,它也是妖修中的異類,劍術陣法修為都是不俗,有它的輔助張烈掌握整個陣法的速度可以提升很多。
來到那隱藏于深山中,上好白玉制成的法臺之上,張烈再一次穿起一身杏黃七星袍,額纏黃巾,身佩分光劍,開始開壇施法,影響操控整座陣法。
一時之間,伴隨著雄渾的神識法力注入,一股極為奇異的氣息自中擴散開去,仿佛整座陵羽山在這一瞬之間,活了過來般。
不過在最初期,張烈僅僅只是支撐起整座青竹炫光大陣的基本防御模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無邊黑光,就猶如漫天無邊無際的烏云,只是來去無聲,就連風聲都似被禁錮住了,這片黑光所過之處,簡直天地一片寂靜,到了很可怕的地步。
當兩座陣法對抗的開始,黑光之中有無數兇惡邪獸,化生而出,勐獸,妖禽,毒蟲,猶如暴雨一般落下。
這些由魔道化形法術所凝練出來的惡物,小的只有尺許,大的卻有百丈之長,一落在陵羽山外那層層疊疊的青色禁制之上,就發出沙沙沙沙的一片嚙咬之聲。
這陵羽山上上下下此刻都被籠罩在一片青色光霞之中,這些青光交錯變化,每當一道禁制被這些魔道化形惡物攻破,就會有另外一道青光飛起阻擋,陵羽山的禁制變化無方,防御堅厚,這片黑光卷動種種惡物攻打了整整一天,也只攻破了其中數層禁制法術,但陵羽山上的青色光霞層出不窮,也不知有多少道禁制,看來就算再被攻打幾十日光景,也未必就能完全攻破。
山上、天空的激烈斗法,陵羽山上的仆從、修士,當然不可能是不知情的,張異靈并無弟子,此戰開啟之后,他將山上的所有仆從都驅趕入山腹當中,并告戒幾名心腹下屬,言:
“擅出者殺!”
而張楚,張素素兄妹卻是可以在山上自由行動的。
兩小緊張地注視著這場氣魄險惡的斗法,一方是自己的未來師尊,另一方則是前來攻山的惡人,兩小當然是希望未來師尊能夠獲勝,但是從此時此刻看來,卻是外面的那些惡人所布置而成的陣法更加兇惡得多。
陵羽山,魔修之間。
一位元嬰,四位金丹魔頭,還有四十三個紫府魔修,其中有一名白發老魔,長于陣法。
魔修當中長于陣法的修士是很少的,而這名紫府魔修老魔,卻是被自己的師尊奪舍失敗,繼承了自己師尊的一身魔道傳承,再加上自己多年鉆研,才有現在的修為,乃至于五階陣法師的造詣。
物以稀為貴,因為魔道當中陣修稀少,平日里就算是段天涯,也要對其頗為客氣。
“馬長老,你也知道我們剛剛破滅盤龍宗,用不了多久就會在南荒修仙界掀起很大的風浪,但是這陵羽山又是不得不滅,以您觀之我們需要多久時間,才能破開此陣?”
段天涯高居于黑云上空,俯覽而下,此時此刻在他的視角當中,兩座五階大陣彼此碰撞,相持不下,并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分出勝負的,他已然有了幾分親自出手,強行破陣的想法了。
“還請尊上稍安。在我主持之下,這陰極魔生陣看似與這青竹炫光大陣相持不下,但其實這卻是表面現象。”
“陰極魔生陣以陣養陣,陣力在不斷加強,而那青竹炫光大陣看似守得堅厚,實則平平無奇,根本就沒有發揮出此陣的真正威力,現在之所以還抵擋得住,只不過是因為這座陣立陣多年,陣盤當中法力儲備雄厚,但它終究不是護山陣法,做不到法力無盡生生不息的地步,尊上請看。”
說著,那馬長老施展一個道訣,撥開黑云,顯示出了其后的真相。
只見隨著馬長老的指揮,四名金丹魔修,四十二名紫府魔修揮舞陣旗,所施展的每一個法術都有天崩地裂之威,無窮無盡的黑光之中,不知多少兇獸撕撲而下,猶如滾滾大潮,幾乎無窮無盡。
并且這些惡物兇獸,趴伏在那青色光霞之上無盡啃咬,汲取元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強壯龐大起來。
只是因為陣法之外,黑云漫布卷動,很難被察覺到罷了。
“三天,只要至多三天的時間,在我的主持之下陰極魔生大陣就可以摧毀這座炫光大陣,那個時候再請尊上親自出手,斬除坤元山余孽,否則的話,尊上此時強行出手,這山上既有陣法保護,又有至少三名修為不弱的金丹真人,就算是您神功通天,也難免有漏網之魚啊。”
馬長老的這一番馬屁,拍得段天涯甚是舒爽,再加上他說得有幾分道理,這三五天的時間倒也等得,段天涯在略一思慮之后,終究還是按捺下自己此時強行出手的沖動。
在五階陣法里面,那個余則晨以死相搏的話,自己恐怕又要受一些輕傷,不如趁這幾天療養傷勢,進一步煉化古道人的元嬰,等待三天之后的出手時機。
而在這個時候,陵羽山中白玉法臺之上,張烈同樣也在觀察著天象變化,等待著時機來臨。
那名馬長老,以為張烈不熟悉陣法,感知不到他正在以陣法變化,源源不斷的汲取法力,以陣養陣。
“然而此人陣法一道雖然異常高明,卻不識得天時,他不知道,南荒此季多云雨,風雨將至了!”
“風起!”
“云涌!”
“轟隆!”一聲雷鳴,兩日之后,陰極魔生大陣幾乎強化了小半,連張異靈都瞧出問題來了。
但是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云雨之氣匯聚充足之后,隨著張烈在法臺之上持訣念咒,高空當中出現了滾滾烏云,同時幾乎是瞬間凝聚,雨滴落下,天空漆黑一片,雷霆響聲震耳。
冰風、雷雨,呼嘯而下的砸落,就猶如天穹之上,刺落下無數支飛劍,擊在陰極魔生大陣那些法力凝聚而成的惡物兇獸身上,一滴兩滴當然不算是什么,然而狂風,暴雨,卻是連綿而落,最后變得仿佛是瀑布一般,仿佛是誰將天給捅了個窟窿!
“雷霆萬鈞!”
這卻是天罡道法呼風喚雨中的進一步法術掌握,只能將禹步,以及法力修煉到一定境界,才有可能掌握此法,一經施展,風雨相隨,雷法操控如意。
天罡道法呼風喚雨,可以召喚狂風,下起大雨,乃至云散雨收也。又能下起暴雪或冰霜,行云布雨之法。注:“操縱氣象變化。“
伴隨著陵羽山中的一聲號令,萬丈高空之上,擊落下一道道蔚藍色的雷霆之龍,撲落而下。
雷法者,天下一切邪穢之術的克星。
克制至污至穢的陰極魔生大陣,沒有比之更合適的了。
冥冥之中,天穹之上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大力隨之崩塌下來。勢如雷霆天威,無比浩烈剛勐。
轟擊得陰極魔生大陣一時幾乎潰散。
這連續的變化,完全出乎了馬長老的預料,他連連指揮變陣,用盡一身解數,方才勉強保持住陣法不會崩潰。
但是,就算雙方斗法至此,已經是馬長老的極限,卻遠遠不是張烈的極限。
憑借呼風喚雨神通,操控風起云涌,雷霆萬鈞,這片區域內自然匯聚的風云雷霆之力,很快就被張烈透支殆盡了,因此這片區域的暴雨雷霆,來得快,去得也非常快。
可是水助木行,之前這不過數個時辰的風雨,極大匯聚了水行之力,同一時刻,張烈在陵羽山法臺之內傾力施法,將這股水行之力集中于青竹炫光大陣內。
一時之間,青竹搖碧,整座陵羽山仿佛是一柄巨大的飛劍般,劍氣升起。
當蓄勢到最極致之時,那山中道人操控陣力,斬出一劍,只是這一劍,卻由淺入深,宛如新筍出土,節節拔升,是隨著劍勢的展開,爆發無盡力量!
這一劍之力越增越強,越來越重,變成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最后甚至可以達到原本十倍劍力!
只是此劍光一出,全部的力量都在變化上,斬出去之后,根本無法微妙控制,走的是大開大合的剛勐路數。
但是多人組陣,比之一人應變,本就會慢上一籌,更何況張烈運劍極快,組成陰極魔生大陣的那些修士前一刻還在全力維持陣法不崩,這一刻根本就反應不過來,被那道四十多丈長的巨大劍光,正擊斬中。
四位魔道金丹,四十二位紫府魔修,直接就炸了,整個陰極魔生大陣哀嚎血霧一片,剎那之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雙方這并不是單人斗劍,而是在比拼陣法,只不過張烈這一邊,是以法臺,陣旗,陣盤乃至于多年積蓄布置,代替了人數。
發力之雄渾剛勐,根本就是單人斗劍不能比的,因此一方失敗,死人也是一片一片的死。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馬長老站在虛空當中,胡須都快拔光了,依然不可置信,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
作為主陣之人,他倒是絲毫的傷都沒有受,但是段天涯又怎么可能饒過他?
血光一閃,馬長老整個人就被填入了魔刀當中,血食喂飼,以短期增強魔刀的威力。
再下一刻,段天涯整個人化為一道凄厲的血虹,沖入了陵羽山內,青竹炫光大陣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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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這么多的人,損失如此之重,段天涯這一刻也沒有任何退路了,殺了余則晨一切好說,甚至都不影響乾坤祖師的獎賞,但若是殺不了,死了這么多人,影響祖師大計,魔道當中有無數辦法,可以讓人后悔在這個世上活過!
同時,段天涯切入時機把握的也無比準確,青竹炫光大陣剛剛激發威力,正是衰弱之時,這一刻入侵,受到的陣法反擊之力會相對最小。
“來了!”
經過這幾日的休息調養,余則晨整個人的狀態看似已然恢復到了巔峰。
哪怕身上還有傷勢未復,他依然站在張異靈、云夢瑤、竹玉心等人的最前面。
此時此刻感應到血虹撲至,率先人劍相合作飛劍一擊。
血魔段天涯的魔功殘酷霸道,血光照面令人如墜地獄,萬劫不復,難以生出反抗之心。
可是有余則晨的凌空刺擊,悍然相斗,張異靈、云夢瑤、竹玉心等人也皆是受到鼓舞,各自施展出自身神通手段,與之斗殺。
張異靈煉器一生,身上多有法器精品,只見這道人步伐斜踏之間,一揮長袖,五件精品法器飛舞而出。
他竟然可以同時操控五件法器,并且彼此借力,增幅威力,玄妙無比。
云夢瑤則是在第一時間召出太陰幡,召出天煞魔尸護主,而后施展太陰白骨魔神法相,將自己籠罩于法相虛影當中,再施展幽冥神掌,其它不管,先是把自己護得嚴嚴實實,多重防護。
竹玉心身化白虹,人與飛劍相合,卻帶著無盡的鋒利,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斬向血虹!
這是老實到過分的,竹玉心自覺自身法力還在余則晨之上,不甘人后,竟施展出人劍合一的斬殺手段。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段天涯人刀合一,趁著陣法之力衰弱沖入陵羽山當中,氣機牽引之下尋到余則晨,剛一接近,就受到這樣的合擊之勢,頓時暴怒。
手中法訣一催,頓使魔刀刀光縱橫噼殺。
這魔刀剛剛在盤龍宗血祭了一位元嬰、九位結丹、三十六紫府,剛剛又喂過一名紫府魔修,正是兇性極為熾盛的時候。
只是血祭時間太短,缺少七七四十九日的溫養鍛化,但即便是如此,在段天涯不遜于人道元嬰后期修士的法力灌注之下,血刀魔威,依然夸張強橫得超乎想象。
盡管青竹炫光大陣還在基礎運行著,劍意滿山,但是根本就侵入不到血光當中。
余則晨得玄黃大世界古之劍修傳承,一身一品金丹后期修為甚至可以金丹敗元嬰,擊敗一些底蘊不夠的法身元嬰、人道元嬰修士。
但是全力一劍刺殺之下,整個人連人帶劍虹直接就被擊飛出去,周身氣血浮動,似乎隨時都要從身上八萬四千個毛孔當中涌出,匯入那血色刀光當中。
余則晨退,竹玉心劍光殉爆,云夢瑤的天煞魔尸爆體,張異靈五件法器,一招被斬爆四件,剩下的最后一件也被血光侵蝕,似乎正在迅速污穢轉化。
“這也太強了,他是元嬰巔峰魔君!”
張異靈一招之后,整個人心態都被打崩了,心中失聲嘶吼,對于自己卷入這件事情當中,感到無盡悔恨。
也就在這個時候,段天涯在連斬四刀,連敗四大金丹之后,再一次爆發周身的法力,一道更加巨大,更加恐怖的血色刀芒,于血光當中升起,橫斬而下。
就好像他接連擊敗四大金丹高手,自身連一絲半點的損耗也沒有一樣,不,是比剛剛殺上來的時候更加強了,氣勢更盛,法力更見雄渾無盡,那酷烈的血色魔刀刀光,橫斬而落,帶來無盡的死亡恐怖。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突然之間出現在余則晨,竹玉心,云夢瑤與張異靈四人之前,橫攔出手接擋向段天涯這勢再必得的絕殺一刀。
“金丹真人?你這是自己找死!”
見到那黃袍道人的出現,段天涯控制魔刀沒有絲毫的停滯,繼續加大法力斜斬而下,血海魔功最重法力爆發,他絕不相信這世上有同級修士可以擋得住自己這一刀之威!
事實上也的確幾乎不可能有,段天涯本身也是魔道修士的頂尖傳人,一身血影魔嬰,幾乎得了乾坤祖師的真傳,與祖師相比,相差的也僅僅只是修煉火候功夫罷了,這個世上幾乎不可能有人擁有更超過于他的道統。
“好魔刀,好刀訣!”
迎著那烈烈刀風而立,張烈眼中童孔微微擴張,在其心中也是不由得為這一式魔刀的強勢與驚人法力爆發,擊節而贊,的確是太過驚艷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