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赤陽谷,張烈一身道服,手持長劍,并指拂之,參悟劍術。
他原本是不喜歡住在張家山城的,他與道侶秦素心在黃山西邊小荒山有著一處別府,遠離塵囂,居住起來也舒適自在。
但是這些年正是家族大刀闊斧改革,重歸鼎盛之際,他這個張家老祖不在家族族地安住,張家上下都是心中難安。
因此,張烈就搬入到后山玉宮當中。
破千碧山上官家后,在上官家的秘藏府庫當中,藏著三口五階飛劍:七禽,青蝶,裁云。
其它飛劍法器當然也是有的,只是僅僅只有這三口飛劍能入張烈眼中。
此時此刻,清晨時分,在正法修煉之余,張烈手執五階飛劍,于黃山之上由緩至疾,舞起劍來。
人劍相合,身如游龍。
以劍合氣,以氣養劍。
張烈一身劍氣轉化從心所欲,當神識法力由其體內轉注入劍器之上時,劍力到處,劍身舒展躍動,便如一條活龍一般,逢強破強,遇堅破堅。
就如酒鬼遇上佳釀,賭徒見到骰子,得到三口上好劍器,張烈一時興起,胸中之氣催動,手腕一抖抖出十二朵璀璨的劍花來,像梅花吐芯般燦爛,冰冷傲然,耀人眼神。那劍勢如飄瑞雪,氣勢如虹。
“七禽劍劍性剛勐凌厲,適合正面搶攻,以強擊弱,以勢壓人!”
樸實無華的劍招,大開大合,一往無前又充滿靈動與變化,銀劍如凌空長虹、漫天流星雨落,道人手持長劍身形于山澗云間穿行,周身十數丈內劍氣激蕩,殺意沖天。
今日難得張烈有興致,同樣在黃山后山潛修的秦素心、白文靜,云夢瑤、上官橫等人紛紛走出洞府,觀此上乘劍訣。
觀看的幾人都遠在百丈之外,但是觀摩片刻之后卻仍然感覺到身體涼颼颼的,有一種觸目生寒之感。
觀張烈運使那柄七禽劍,就如同注視千軍萬馬橫空殺來,戰意與氣勢撲面而來,秦素心、白文靜不由得微微后退,便是強行撐著的上官橫,也在心中暗抽一口冷氣:
“當年爺爺一劍就戰敗了,這就是當年爺爺一劍都不能抵擋的劍術嗎?果然可怕無比,凌厲絕倫!”
運使七禽劍,將此劍的靈動剛勐運使到最極處境界。
再下一刻,飛劍歸鞘。
一只青蝶突然自遠處飛至,看似緩慢實則迅捷,來到張烈身旁化作一口擴散著青色劍光的飛劍,被其接在手中再次施展起來。
相比七禽劍中,剛勐透著靈動之意。
青蝶飛劍的劍性,就更加符合傳統的劍器,更加注重靈動變化:轉、旋、躍、沖、落、飄、蕩、浮、退、閃!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劍刺出,劍光萬化無窮,但只有最致命一劍隱藏其中,尋隙而入,一擊必殺。
使用此劍之時,張烈的身形都似乎化為一只翩翩起舞的青蝶,飄然若仙,方寸之間見天地,左右轉折,變幻無窮,似乎即便是在密如繁星的攻擊中,亦可飄然穿梭,不沾染分毫。
連御兩劍之后,張烈只覺得胸膛當中劍意劍氣鼎沸。
他修有劍心通玄氣神通,劍氣轉化如意,一身法力一念動即可轉化為凌厲剛勐之劍氣,一念動即可轉化為醇厚深湛之法力。
隨著這連御兩劍,劍氣拔漲,其一身法力亦是同時滾沸升騰,但卻似乎還是差上一線。
“不夠,還不夠!”
再下一刻,那青蝶歸去,裁云虹化而來,落于手中。
這口裁云飛劍,為萬年云霞精氣所鑄,內蘊云霞精粹,不拘飛劍受了多重的傷,只要內中的禁制不曾崩滅,就能自行修復殘損,恢復鋒銳如初,剛柔并濟。
同時,它也是張烈目前四口五階飛劍當中,唯一一柄能夠將張烈一身神識法力催發到極致的飛劍。
因為張烈修成絕品金丹,極限行功狀態下,可以將一身神識法力法體加持到六階元嬰境界,因此正常五階飛劍難以負荷其兇橫劍力,就會出現自損,但是這口裁云飛劍卻是不同,剛柔并濟,堅韌絕倫。
因此此劍方一入手,張烈氣意提升至頂峰,一聲低吼,發出全身神識法力,雙手執劍如龍噬天下,兇勐無比,以強破強,以力破關。
浩浩蕩蕩的如云劍氣,隨著張烈一劍揮出,虛空當中仿佛出現一條白云蒼龍,傲嘯嘶吼,其勢所及,斬滅一切。
當真是劍如其名,撕天裁云。
最后氣勢提升到頂點后回落,張烈以自身御使時間最長的三焰分光劍作為結尾。
這柄劍器,劍長三尺九寸,劍柄為金色,劍刃較平常青鋒劍寬了近一倍,更顯兇霸,當運使至極處時會劍光三分,三口飛劍皆為實體,忽視其中任何一口,都會導致瞬間戰敗身死,整體劍器呈現著一股百戰崢嶸的浩烈、以及與天爭鋒的凜冽,銳氣沖霄!
尤其是在張烈手中的時候,似乎天下無物不可破。人與劍心,近乎完美的合二為一。
連御四口飛劍之后,張烈手持分光劍飛遁返回自身閉關的洞府當中,在自身劍意劍氣提升至最頂點后,重新參悟起了地煞劍經。
“兩百年前的時候,我也是在這樣參悟地煞劍經,那個時候我就以為自己已經懂了,所謂劍術不過快、準、狠而已。”
“一百年前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只進了個門檻。”
“六十年前的時候,我若有所悟。”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真正讀通了地煞劍經。”
“我兩百年修劍,也不過如此而已,胎化易形、隔垣洞見、斡旋造化、九息服氣、通幽奇術、呼風喚雨,那么這些道法我到底領悟多少,我真的讀懂了?”
“好在,這世間人大多庸庸碌碌,多我一個不算多,少我一個,也不算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長笑復長笑。
洞府之內,在這陣陣笑聲當中,張烈周身劍氣光輝璀璨擴散升起,因為他發現在這一刻自身五階陣法師的所有學識,也可以完美融入到地煞劍經天縷劍衣體系當中。
并且張烈相信,如果自己的丹道學識、煉器學識,也提升到了五階,恐怕也可以融入到這天縷劍衣當中。
同樣一部地煞劍經,自己參悟,所得便是《上丹沖脈本章》、《劍氣如縷》、《瞬獄殺劍》、《天縷劍衣》。
但事實上,地煞劍經中并沒有記錄這些,換一個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經歷,不同的際遇與資質,他就有可能在地煞劍經當中參悟出截然不同的法門與神通。
一生所學,所得者不過十之一二也。
“還好,本座還年輕,不過是屈屈的兩百二十六歲而已,本座還有千年萬載的歲月,陪你們來日方長。”
隨著向道之心的重新堅定起來,張烈周身原本就璀璨奪目的劍光,又一次高漲擴散。
這一刻,在這名道人的眼中,似乎有無數的古篆字在不住的游動變化,其中好像蘊含無盡的知識,無上的秘法。
兩百年參悟,以絕品金丹太昊天子法身為基礎,張烈終于在地煞劍經當中領出第五法門:《萬劍歸宗》。
這是一門似乎沒有具體效果(啟迪劍道智慧,降低劍氣消耗提升劍氣威力,劍術一道,修煉速度提升),但領悟了就是領悟了,沒有領悟的話,也很難傳授給他人的劍訣。
但是領悟了它,自身一身劍術修為又大大向前精進一步。
磅礴劍氣光輝,直沖霄漢。
那純粹璀璨的劍光完全將張烈覆蓋籠罩,東升黃山亮起直照方圓數百里的劍氣光輝。
在黃山附近數百里范圍內修煉、執事的張家弟子,乃至于散修,他們腰間、背上,甚至是手中的劍器在那璀璨劍光的照耀下自行高飛而起,不停顫抖著發出似是恐懼又似是狂熱的劍嘯。
黃山高空,在這一日現出奇異景象。
方圓數百里內無數柄劍器利刃,從各處朝黃山山頂飛至,恍若萬川歸海,最后竟將黃山高空完全遮擋,頓時只見劍光而不見日光。
黃山周圍數百里范圍內來往的人群與修士,皆是被高空突現的神奇景象驚呆,無數本在家族閉關的張家弟子或是跟隨著飛出的劍,或是在別人的呼喊中奔出,皆是目瞪口呆的注視著天空中那無數劍器臣服朝拜的景象……
“這這這……師兄,我們別上去了,靈石沒了可以再攢,命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黃山方圓數百里,萬劍歸宗,萬劍臣服的景象,剛好也被帶著一群人,前來拜山的天尸、鬼冥兩位真人看到了。
本來,鬼冥真人對于自身一生數百年鬼修道法修持,還有著很強烈的自信。
但是此時此刻看著滿天烏泱泱,大片大片的連天劍陣,腦海中不由得聯想到了一些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極為可怕、恐怖、殘忍的畫面。
鬼冥真人雖然談不上是為惡深重,但是修煉煉尸術也絕對談不上是什么好人。
但是他對別人施術尚且罷了,別人對他施術:萬劍穿心,萬劍裂體,千劍萬剮,劍山地獄,哪怕是在自己師弟天尸上人面前強撐著,鬼冥真人也不由得暗地里深深咽了一口唾沫。
“不,還是要去的!”
“啊?師兄!”
天尸上人與自己師兄鬼冥相識數百年,沒想到自己這個師兄的脖子竟然這樣硬,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敬佩之意。
就連跟隨在他們二人身后的那些修士,在這一刻也心中升出希望之感:難道見到如此聲勢的劍陣之后,鬼冥真人依然對自己有著信心與把握!?
然而,緊接著,鬼冥真人回過頭來,正色言道:“來都已經來黃山了,豈有不拜見張真人之理?”
天尸上人:“……”
身后一眾修士:“……”
再一次回過身去,鬼冥真人不再理會身后眾人,同時,他也于心中暗罵:
“敢情不是你們去拼命,劍意籠罩方圓數百里,萬劍臣服,也就是黃山附近沒有什么大型的修士之城,否則此劍意怕是能夠籠罩方圓近千里。如此劍修,一路走來可謂是踏血而行,我上去找人麻煩?難道是生怕自己陽壽太長?”
與此同時,漸漸從萬劍歸宗天子劍意中脫身出來的張烈,發現了一件頗為尷尬的事情。
領悟萬劍歸宗之后,自身對于天縷劍衣的參悟也因此更進了一步。
將自己一身陣法知識,全部都融入其中,天縷劍衣的基礎構成,為修士的煉劍成絲,但這僅僅只是一件白板“衣服”罷了,更進一步還要在其上,“描龍繪鳳”,而這個過程,需要的就是另外一項劍術絕技:一劍成陣。
一件真正的完整的天縷劍衣天帝戰袍,其本身就是一座當世無匹的劍氣大陣,真正的完成之后,可以啟動九大劍訣,劍嘯天下,天下無敵,乃是無上殺伐之寶。
同時,相比草根劍術瞬獄殺劍,天縷劍衣同太昊天子法身一樣,是土豪功法。
天縷劍衣修煉到一劍成陣之后,有九處最關鍵的劍氣運轉節點,也正是九口仙劍位置,只要把九口仙劍的威力全數引發出來,就能做到圓融無間,使劍氣生生不息。
但是其它不算,就這九口飛劍,也必須是同境界的頂階,至少也得是上品。
張烈現在手中的四口七禽,青蝶,裁云,分光,恐怕都有些不夠資格,難以作為九處最關鍵的劍氣運轉節點的中樞核心。
窮人莫練,土豪神功。
如果能夠完成整個體系的建設,那么這九口仙劍與劍主融為一體,攻防兼備,圓融無間,且使劍氣運轉生生不息,續戰能力驚人。
但是張烈現在還遠遠做不到,他僅僅只是在以自身法力根基催動劍意劍氣罷了。
浸染沉浸于參悟當中還好,別無所覺,在此時此刻,卻是感到自身神識法力劇烈消耗,入不敷出。
天縷劍衣這一神通的上限太高了,張烈參悟萬劍歸宗,提前得其部分威力,可是法力跟不上。
當然,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大不了就是此時撤手,讓黃山附近下一會“劍雨”罷了。
因此死個百八十人,想來也無人敢因此向他張元烈老祖問罪。
“不對,不對,我還是有辦法的。”
萬劍歸宗有統御一身所學啟迪智慧之效,在這一刻張烈心中心念電轉,一身太昊金章所得所學,如潺潺流水一般在心頭腦海中流過。
他今日領悟萬劍歸宗,正是運來天地齊借力之時,這一刻趁著余韻,天罡道法九息服氣中的許多內容,融合為一。
再下一刻,張烈他伸出左手,五指快速的掐算,而后虛空挪移,來到自身所計算到的那個位置處,控印轉訣。
只見,天地萬氣,因此流轉起來,受到極盡劇烈的吸引吞噬,歸流于其體內。
張烈原本逐漸瀕臨枯竭的神識法力,因此法一時恢復許多。
這是張烈真正從九息服氣中參悟出的第一門功法:九息服氣真訣。
可以通過各種計算,測量天時,地脈,以及自己法力血脈的運轉,以達到吞天食地,自身神識法力大幅恢復的目的。
不過施展過此訣過后,張烈在神識法力恢復的同時,感到自身的身體經過短時間內大量的靈氣融入,轉化,出現負荷疲勞之感。
“看來這世間萬事萬物,有一利果然就必有一弊,九息服氣真訣可以快速恢復神識法力,卻是以肉身極大負荷作為代價的,連我的肉身強度都會感到疲憊,尋常的修士根本就難以施展此術。”
心中雖然是閃過此念,但是彌補回來的神識法力,卻足夠張烈更進一步操控環繞整個黃山飛行的萬劍劍陣了。
在其磅礴的神識法力推動之下,那些環繞黃山上空飛行的萬劍,紛紛按照原路逆反而歸。
如此之能,其實是要比劍意沖宵召喚萬劍臣服朝拜,還要更加恐怖可怕的,能發不可怕,能收才是真的厲害。
在黃山之下一觀此象,無論是天尸上人還是鬼冥真人,都已經徹底熄了與那張元烈真人一較長短的心思。
如此一方豪強人物,底蘊深厚,修為精深,只可與之結交,萬不可與之結仇,若是與之結仇了,立刻就要拋家舍業遠遁萬里。
天尸上人與鬼冥真人,現在已經不是六十年前的散修修士了,他們現在也建立宗門,稱宗做祖了,實在是不想再回到以前。
張烈練劍,頓悟,方圓千里萬劍朝拜,再到參悟領悟九息服氣真訣,恢復神識法力讓萬劍逆轉而歸。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天的時間,完成這一切之后,張烈盤坐于山壁之上,吐納練氣,消化所得。
而秦素心、白文靜,云夢瑤、上官橫等人為其護法。
當然,其實就是云夢瑤施展道術形成結界,為張烈護法,她連秦素心、白文靜都隔離在外面了,更遑論是上官橫。
又過四日之后,張烈于山巖石壁之上心神回歸。
看到自己四周八方,黑壓壓聚集著一片的張家修士,乃至于秦素心、云夢瑤、張傳書等人。
見師尊已然心神回歸,云夢瑤率先走入結界,雙手持道訣行禮言道:
“稟告師尊,幽還谷尸傀宗鬼冥、天尸兩位真人,于七日之前拜山求見,是否召見他們?”
“哦,召見兩位道友吧。你們也退下去吧,這一次參悟劍術,略有所悟,聲勢稍大了一些,你們回去安心修道,不要心思飄忽難入安定。”
“謹遵老祖法詔。”
四面八方的張家修士,紛紛手執道禮,這樣下拜言道。
有張元烈老祖在,張家就會一天比一天興盛,隨著時間的推移,像這樣的念頭越來越深入人心,赤陽谷張家的士氣也是日益提增。
“夫君。”
在眾人下去之后,秦素心與白文靜來到張烈近前,娉婷施禮,秦素心是陪伴張烈多年的道侶了,溫婉嫻淑,從未犯過任何過錯。
而白文靜雖然占著張烈侍妾的名份,但事實上目前為止都還是元陰之身,其實是少女,她本就容貌不俗,在修煉素女玄元功晉升到紫府境界后,身材更加飽滿妖嬈,五官精致如畫,皮膚細膩如瓷般。
在向張烈施禮之后,她特意地攏了攏頭發,顯露出自己秀麗的面容,在那里如同一朵水蘭,十分靚麗!
修仙界斗爭殘酷,南荒就更是如此,白文靜也怕張烈計較她,這些年不管張家的事,因此這一刻有些心慌、展現魅力。
卻未曾想,張烈根本就沒有過多的計較此事。
仿佛這一甲子歲月,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在這個時候,云夢瑤也已經代表張烈,將幽還谷尸傀宗鬼冥、天尸兩位真人接上山來。
當看到云夢瑤的一身修為時,鬼冥、天尸兩人心中也是暗地感嘆,張家好深厚的底蘊,莫說是那位張元烈老祖,就算是他的這名弟子,也隱隱有些深不可測之感。
三人一同上山,逐漸來到了山腰處,由此向著四野觀看,天地蒼茫近在眼中:
蒼山層疊,青蟒綿延,風光無限,蒼翠浩渺,浮云蕩胸,蒼松掩映,泉水叮冬。
山壑間清風迷霧,嵐氣蒸騰,縹縹緲緲,直鎖青峰。
不遠處一道奇泉,沖破澹霧輕煙,飛流直下,霞光閃耀,色彩絢麗,晶瑩剔透,如珠似玉。
水簾直瀉龍飲澗中流到崖壁,轟雷噴雪般地飛向山下。
“好地方啊,當真是仙家盛景。”
鬼冥真人這樣低語一聲,不知是在說人,還是在說地,亦或者兩者皆有之。
“若是鬼冥道友喜歡的話,不妨與天尸道友來我這黃山同住,我等一起食青云兮餐紅霞,閑看濤生云滅,豈不是快意?”
就在這個時候,山間涼亭內,傳來這樣的豪邁話語聲,鬼冥、天尸兩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白色道袍,玉面長發宛如神君般的道人站在涼亭之內,笑著言道:
“天尸道友風采依然。”
“元烈道友好久不見。”
六十年前,尚且還是紫府境界的天尸上人,邀請張烈與張相神,去助他爭奪尸家重地幽還谷,張烈的天煞魔尸還是在那里獲得的。
六十年后,天尸上人已然晉升金丹真人,而張烈的進步更加驚人,不僅僅是與其同境,甚至在修為上已經有所超越了。
這一刻,在雙方都有意結交的情況下,張烈與鬼冥、天尸兩人在云夢瑤的服侍下,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
行尸丹的事情,誰都不再提了。
鬼冥、天尸兩人不再提張相神當年簽下的那些靈契,張烈也不再提尸丹害人的問題。
最后張烈還讓下面的人,為兩位道友準備了一筆不菲的靈物,足夠彌補他們煉制行尸丹的損耗的。
打一批,拉一批,分化一批,并不是一味的強硬蠻橫。
張烈雖然自負,但也并不想真的仗劍橫掃天下,一個盟友也無,尤其是幽還谷鬼冥、天尸兩位真人,本就與張家有著一定的交情。
在送走鬼冥、天尸兩人后,張烈站在山間涼亭內,觀賞著黃山的如畫般景色,輕嘆一聲。
“師尊,可是有什么憂心之事?”
云夢瑤聞聲,體貼問道。
“解決張家家族之事后,我就要去尋找蕭師了。蕭師當年與師母的事情,是他兩人最大的秘密,因此不辭而別,但是我還是知道他在哪的,只是能夠困住蕭師六十年,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兇險之地。”
但是若不尋回蕭山真君,又是不行。
張家的危局張烈可以解決,整個丹陽宮的危局,一名金丹真人卻是無力解決的,哪怕張烈自身戰力上已經不遜色于元嬰真君,但是他若是膽敢表現出這樣的戰力——絕對是遺禍無窮,那些元嬰老怪、元神地仙沒有一個是傻的,他們絕對會想到自己的身上有著強大傳承。
一劍滅同階,和金丹斬元嬰完全是兩回事。
所以,如果找不回蕭山真君的話,面對玄月教的勢力膨脹,至少百年之內,張烈都要躲避在黃山赤陽谷,借助護山大陣自保。
只有晉升到元嬰境界,甚至修煉到元嬰中后期修為,張烈才有足夠的把握在玄黃大世界保住太昊金章的道統傳承。
云夢瑤知道張烈的很多事,因此也能夠理解。若是有的選的話,師尊更想好好的安心修煉,而不是四處去仗劍攻伐。
“不過在去營救蕭師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情,大幅提升戰力之后,營救蕭師才能更有把握。”
云夢瑤聞言略略一愣,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張烈一身金丹四層的戰力幾乎已經被開發到極致了,短時間內,還能怎么大幅提升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