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不知名的古代名山,現在的血色魔山內,充斥著龜裂狀態的破碎,而這些破碎帶則是靈脈自凈出來的區域。
無論是穢云兇獸還是血尸,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這些凈化區域。
而張烈則是拄著長劍作杖,攀登于陡峭的懸崖峭壁之上,雖然他是能飛絕對不走的那種人,但在穢云天核心之地,連元嬰血尸,化形血尸都有,前者也就罷了,尚且還可以拼一拼,由六階化形妖王所化成的血尸,實力保存的遠遠比人族元嬰修士好得多,碰到兇厲的,真的會死。
這座靈山的護山陣法早就已經破碎,所以攀援而上是可以抵達主峰的。
雖然中途需要穿過一些被穢云兇光籠罩的區域,但是尋找其中通行所需時間最短的路徑,以自身根基,可以硬扛影響穿行過去。
七轉八轉,持劍攀援,張烈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還是一名凡人的時候,還好腦海中不時出現的話語,提醒他回到現實。
“我已經爬了多久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哪有,主人您頂多只爬了大半年的山,另外,眼看就快要到了。當年穢云天誕生之秘,連我都很好奇呢。”
“是啊,反正是不用你來爬。”
就在這個時候,心中警覺突然閃過,仿佛白電穿過腦海,與此同時一道巨大的陰影在后面將張烈的身形罩住。
張烈迅速轉身、回頭,那是一頭巨型的被污血浸透的雙翼巨蛇,此時此刻竟然來到凈化區域,注視著張烈的雙眼當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
在穢云天,張烈寧可遇到元嬰血尸也不愿意遇到化形血尸,化形大妖肉身強橫無匹,再加上穢血導致的瘋狂,令它們的危險性幾乎接近于生前。
“吼!”
生前智慧不輸于元嬰老怪的化形大妖,這一刻向張烈發現完全是獸性的吼聲。
怒吼卷起的狂風,幾乎將張烈的整個面部肌肉都吹得擴張變形。
“別動口,我知道規矩的。”
在幽黑的光焰,在巨型雙翼巨蛇的喉嚨里涌出之前。
張烈迅速取出一塊血色的肉球狀物品,然后遠遠的擲向了一旁的暗紅色區域。
下一刻,他的整個人就被幽黑的光焰所整個吞沒了。
轟隆隆,這一片的山壁都因此大面積傾塌。
在那條巨型雙翼巨蛇噴吐毒焰宣泄過后,舉目四顧發現找不到張烈的形跡了,又見穢云兇光區域中,有一群穢血兇獸在搶奪自己的血色肉食。
頓時振翼疾飛過去,將那群穢血兇獸擊殺吞噬。
而與此同時的山壁當中,張烈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亂石,迅速離開。
面對化形級的穢血兇尸,血餌的效用就已經大幅降低了,當年血餌一出,金丹境的兇尸往往立刻就會被引走,而元嬰、化形級的,更傾向于殺了人之后再去啖食。
“咳咳,云夢,你的遮掩幻術施展得再精妙一些,我可撐不過你下一次失誤了。”
“……主人,我才金丹一層,在這種環境出錯是肯定的,另外我叫云夢瑤。”
“呼。”
并不理會太陰器靈在自己腦海里的抱怨,只要想的話張烈隨時可以將之屏蔽,他歷經千辛萬苦,終于逐漸攀爬上了主峰所在的位置。
在這有著這個昔日逝去宗門最為宏偉的道宮建筑群,就算今日,也依然可以看出依稀全盛時的煌煌氣象。
主峰上道宮內,這里依然被深紅色的兇光籠罩著,或者說,這里便是穢云兇光的起源之地。
并且,其中內部似乎存在著什么恐怖的東西,以至于遍布穢云天的兇獸以及血尸,都不太敢靠近這里。
張烈行止到主峰近山頂處時,便再也無法前進了。
當年玄月真人是怎么死的,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穢云兇光侵蝕神識異化肉身,初時可能邪威不顯,但是一旦爆發,破一切真息、損一切元神。
雖然張烈自信自己一身金丹大道至堅至固,修為境界要在玄月真人的十倍以上,但是硬闖眼前這樣強度的穢云兇光,最終的結果恐怕依然是不死也重傷。
因此,雖然明明知道太昊金章,宙光金晶,乃至于許多的秘密,應當都隱藏在這血色的道殿之內,但張烈卻一時止步不前。
“主人,天煞魔尸于外,我以太陰幡于內,由我們進行護持,應該足夠您在里面稍待半個時辰左右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烈身上有光華一閃一面小幡飛出,那小幡在一旁地面上一陣旋轉后,一身銀袍白衣的云夢瑤自中化形走出,這樣建議。
“……我再考慮一下吧。”
天煞魔尸,張烈是不心疼的,只要能再獲得一部太昊金章,把它換出去張烈毫不在乎。
但是云夢瑤卻是有些不同,畢竟是擁有自身靈智跟隨自己頗久的器靈了,若無必要張烈并不想她冒這形神俱滅的危險。
破一切真息、損一切元神,就算太陰器靈是某種意義上的不滅之身,怕也難以硬捱承受下來。
揮了一處洞壁,張烈避居其中,開始參悟起破此穢云兇光的法門:
丹道,陣法,劍術,煉氣,平生所學,盡數用上了,然而時間日復一日的過去,轉瞬半月之后,張烈幾次遭遇兇獸、血尸,卻也依然是并無所得。
這也是當然的事,若是穢云兇光這樣好破解,那穢云天也不會穩坐南域炎洲第一兇地的位置了。
這一日,在張烈還在苦苦參悟思索時,在他與云夢瑤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一股血光以那座宏偉的道宮為中心,推動著穢云兇光緩緩擴張。
原來,并不只是此地靈脈會凈化兇光而已,這穢云兇光不知從何而來,竟然也同樣反向煉化著這座靈脈,雙方形成某種對抗拉鋸之勢。
“主人,快下決斷吧,若是真等到穢云兇光擴張,我們可能要在這里等待個幾百年,才能等到地脈靈力重新將這里凈化。”
聽聞此言,張烈也是一咬牙。
“走。”
張烈最先是一道劍虹,在飛抵接近道宮的時候,其周身籠罩上一層太陰幡所形成的法力防護,在真正的沖入穢云天之前,張烈一拍腰間的養尸袋,自中一股黑氣飛起。
衍化為骷髏滾滾,最后包圍張烈化為一只由大量骷髏頭所組成的巨大骷髏沖撞入道宮上空。
在沖撞入這里的那一刻,張烈就感受到穢云兇光的照射了,只是現在這股力量還在被天煞魔尸與云夢瑤分別承載,因此張烈本身還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但是,時間卻是極為緊迫。
飛入宏偉大殿之內,在一片暗紅血色的世界中,張烈只能看到大殿之內有許多人形端坐,他來不及細看,只是本能地飛向大殿最核心的位置。
越是接近,他就越是能夠感應到有什么與自己緊密關聯的事物,正在呼喚自己。
“這是?”
“宙光金晶!
當迅速飛抵之時,張烈看到了有兩方人,一方是道人打扮,一方是妖族紛雜服飾。
但他們并不是搏殺戰斗,挺劍互刺,反倒是相對端坐共同注視著兩方人中央處的一面金色靈鏡。
兩方人,道人一方七人,妖族一方九人,在他們的面前各有一篇道文存在,只是其中絕大部分都被涂涂改改,甚至于被直接毀去,只有寥寥幾人幾妖的面前,刻錄著相對完整的道文。
“他們不像是在戰斗,反倒是更像在一同參悟著這宙光金晶。”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暗紅血色的穢云兇光,已經透過了天煞魔尸所組成的五鬼鎖神之陣,越來越多的照落在主持太陰幡的云夢瑤身上,云夢瑤全力支撐著法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絲絲縷縷的紅光也不知怎么逐漸落在了張烈的身上。
但與此同時,猶如福至心靈一般,張烈來到了人族中央處那名道人的身前,面對他所書寫刻畫的道文閱讀起來:
天罡道法,呼風喚雨,執掌雷霆,龍族權柄,禹步……
通篇道法,字字珠璣,張烈本應用駐影石乃至于其它方法,將之拓印照錄下來的。
但是不知是怎么回事,從第一個字開始。
張烈的心神就被吸引進去了,一身神識法力也由此運行,萬年以前,那不知名的宗門,七大化神與妖族七階妖圣不知因何契機共參此鏡,各得道法,卻最終都死在了這里。
而在今日,被張烈閱讀到了其中一篇天罡道法呼風喚雨。
召喚狂風,喚起大雨,行云布雨,執掌雷霆,這些全部都是龍之權柄。
隨著張烈的閱讀與參悟,他體內的龍血似乎受到某種吸引一般,涓涓不絕的被其周身皮膚上浮現的血色龍紋所吞噬,其中甚至還包括大量附身而上的穢云兇光。
當然,這種煉化與吞噬也是有著其負載極限的,并不是說,張烈就此可以無視此兇光了。
至少在玄黃世界,元嬰修士都無此能耐。
當將通篇呼風喚雨道法念誦讀完之時,張烈體內深處的那些龍之血脈,幾乎全部都被其雙翼狂龍劍訣中的獄鎖狂龍所吞噬鎮壓。
失去了這一重壓制,體內的道法運行自然重組,甚至于就連那顆丹成二品混元龍血丹亦是如此,隨著張烈體內道法的重組,自然而然的潰散崩解重新凝鑄起來了。
“主人,走吧,我,我受不了了!”
身旁,傳來云夢瑤難抑痛苦的低吼聲。
然而,張烈充耳不聞。
突然,道人腰間的一只乾坤袋驀然亮起豪光,下一刻,數塊暗金色的晶塊從中飛出,正是張烈之前收集的那幾塊宙光金晶。
地面上,被重新煉化鑄成的寶鏡,突然發生崩裂,自中飛出一塊金晶,融入到這幾塊金晶當中,伴隨著一片輝煌的金色豪光,它們共同形成了一面薄薄圓形半透明小鏡,其中有無數的符文字符流轉運行不休:
本命法寶,昊天鏡!
當這面金色小鏡化為一道流光落入到張烈體內時,還在與四面穢云兇光竭力抗衡的云夢瑤,突然覺得周身一震,然后,她就發現自己與太陰幡被排斥出主人體內了。
“怎么?”
如此法寶之間的鳩占鵲巢,云夢瑤即便擁有兩個人的記憶卻也聽都沒有聽說過。
在她還在驚異之際,張烈驟然睜開雙眼。
下一刻,以其身軀為中心,青、黃、赤、白、黑五色光華驟然擴散分列在虛空之中,如扇如輪,當空刷動,那演盡五行的絕妙生克之法,天下實無物可擋,即便以穢云兇光的純粹兇厲,也被此玄妙道法硬生生撕裂破開一條縫隙,再下一刻劍光如虹,那道人瞬間霧化突殺出去。
“走!”
總算,在最后關頭張烈發現云夢瑤未來得及跟上。
分出法力,化為五色大手一把將那小幡抓攝,再下一刻大殿之內已然再無兩人蹤跡。
緊接,從高空俯覽望來,只見一輪雄渾強橫的血色光環,以山峰道殿為中心擴散開來,涌動之間,似乎連整個穢云天世界都隨之隱隱震蕩。
“主人,怎么了?”
云夢瑤感應到了張烈的狀態不對,本身融入太陰幡內緊緊跟隨著張烈飛行。
然而張烈雖然保持著高速飛行狀態,但是卻雙眼緊閉沒有理她。
本命法寶與修道人之間,息息相關,密不可分,那昊天鏡入體之后,似乎并不滿于此地的居住環境,擴散開無數暗金色的絲線流光,開始以金丹為中心影響作用于自身周身氣脈。
當金丹重新凝聚,氣法根基重塑完成之時,一顆金燦燦圓坨坨的金丹,霎時凝聚。
金丹重凝的那一刻,液化生成的法力是一股透發出無比璀璨金芒的金液,氤氳上升,經鵲橋、過十二重樓,穿絳宮,由天靈透出,令張烈自然而然就知道,此為丹成絕品:太昊天子法身。
玄黃大世界,自古以來將丹成分為一至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次,然而修道人自開道路者,雖是一品亦遠超一品,稱之為絕品,或者受天地法則所限,此界只可鑄成一者,亦為絕品,就如張烈此時所修成的金丹,三界唯一,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