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七日夜的時間,張烈輔助族長張相神、張傳靈、張傳鴻三人,各自收伏了一頭與自身境界相同的黑血蜘蛛,至于其它的黑血蜘蛛則盡數殺死,這些妖獸已經嘗過人肉的滋味,就算現在被驅逐,未來一有機會也會捕殺人類的。
至于張相神、張傳靈、張傳鴻手中的,則要看其后他們各自的手段了,哪怕有天童之刃相助,收伏成年妖獸依然是一件收益與風險都同樣巨大的事情,但也的確幾乎立時成倍提升了張家的實力。
在完成此事之后,張烈本來就打算離開泰和城,前往寒山郡最后拜訪自己的老師,而后就離開丹陽宮,去調查自己業力不斷增加的真正原因。
但是剛好就在這個時間段,家族在泰和城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張傳書知道張相神、張烈等人都在附近,立刻就發出傳訊靈符告知了此事:
家族在泰和城中,除了貨物中轉以外,還同時經營著一些附帶的靈藥生意,商隊從赤陽谷出發,一路補充貨物一路進行售賣,都是經過精打細算的,有的時候一些貨物哪怕賣不到最高價,為了空出貨物位置,只要有些利潤也會出售,這是商隊逐利必然的運行模式。
既然有藥材商鋪,就必然會有采藥童子,平日里進山采藥,補充一部分藥材收益。
南域炎洲人口稀少,山高林密且妖獸眾多,哪怕是在泰和城這樣的大城周圍,也是山林密布,普通人難以深入采集到珍惜藥草,因此家族甚至會分配一些靈根資質較差,本身也愿意前來的張氏族人,完成采藥工作。
愿意前來的張氏族人,不僅僅是靈根資質較差而已,父母輩往往也都是凡人,在修行路上根本就無法為其提供任何幫助,來這里做采藥童子,能學到最基礎的藥材知識,也會提高一些靈石補助,極有天賦被掌柜舉薦的話,未來甚至有機會被家族培養成煉丹師。
張家張通盛便是這樣一個人,最近這些年,張家雖然勢力急劇膨脹,聲勢大漲,所有族人都感到與有榮焉,但是家族在飛速發展的同時,為了鋪開整個商路,開支也是巨大。
因此家族實力強盛了,家族底層弟子的待遇還沒有及時跟上:
二靈根練氣期修士,每個月只會發放五枚下品靈石,一年共下發六十枚下品靈石。
三靈根修士就差了許多,待遇只有二靈根修士的一半,一年只有三十枚下品靈石。
四靈根修士條件更差,待遇只有三靈根修士的一半,每年只有十五枚下品靈石。
至于五靈根修士,家族幾乎不會投入多少資源,每年只發放五枚下品靈石。
張通盛四靈根資質,身后又沒有父母長輩依靠,只靠家族發放的那些靈石,再是節省也根本不夠他日常修煉消耗所需的,因此就報名家族任務,成為泰和城內家族商鋪的一名采藥童子。
因為做事勤勉認真,張傳書還頗為喜歡他,至少知道他的名字,平日里愿意點撥一兩句。
這一次張通盛入山采藥時,遇到山中勐虎,他不過練氣一二層的境界,除了輕身術什么法術都不會,根本不敵,逃命時跌落山崖卻僥幸未死,并且竟然意外找到了一株野生的四階靈藥。
與失散的同伴匯合之后,傷勢不輕卻得到重寶的張通盛,返回泰和城,這就是修仙者的奇遇。
張通盛雖然稱得上是幸運,但他的遭遇也不算是太過詭奇的,在通玄界基本上每過幾年,就會有修士得遇古代修士遺寶,從此一飛沖天的事跡,甚至有人一頭撞入元嬰修士遺府,直接繼承衣缽道統,待出山之時已經是金丹真人境了。
更何況張通盛雖有奇遇,卻無福氣,剛剛返回泰和城藥鋪沒兩天,就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當地一頗有勢力的修仙家族就找上門來了。
泰和城甘家,本地修仙大族,丹陽宮打過來后第一時間當了帶路黨,成功保住了本家山門。
在得知此事后,了解黃龍郡張家是怎樣一個修仙家族,甘家原本是不打算追究的,那株四階靈藥的確是在他們家的靈脈范圍內,但是生長得位置太過隱秘靈氣波動也小,長了幾百年了,甘家修士竟一無所知。
但在得知那株四階靈藥是一株已經成熟的滄瀾草后,甘家修終究還是壓不住了,同樣是四階靈藥價值也有高有低,滄瀾草是可以煉制增進水行法力靈丹的主藥,是四階靈藥中價值很高的那一種。
就算三尸魔君兇威赫赫,背后就是本宗最大的支柱蕭山真君,甘家現在也已經投靠丹陽宮了,張家總不能仗勢凌人,一點的好處都不分潤出來。
泰和城靈藥鋪,張相神、張烈、張傳靈等一眾張家核心人物都到齊了,在長桌之上擺放著一支寒玉盒,其中盛放著一株絳紫色的靈藥,正是那株滄瀾草。
“如果是尋常四階靈藥的話,甘家怎么也不敢與我們相爭,但是這滄瀾草卻不同,宗門當中有與之對應的丹方,其它的輔藥也并不難尋,若是這株滄瀾草的歸屬權歸于我們張家的話,那按照宗門規矩最后煉制出來的靈丹肯定要有我們張家一半,這是宗門當中許多人接受不了的。”
“滄瀾水丹可以增加紫府修士數年的法力,宗門當中不少人都可以服用,甘家恐怕也是受到了指使,不得不站出來與我們相爭,畢竟宗門中甚至有幾位紫府修士,功力在很尷尬的瓶頸狀態下,進一步就有機會沖擊金丹境界,退一步此生再無在道途上更進一步的可能。”
張烈拿起長桌上的玉盒,這樣說道。
聞言,張傳靈率先開口言道:
“元烈,我還年輕,法力上也還沒有遭遇瓶頸,若是讓出此丹對家族更有利的話,我這邊是沒問題的。”
張傳靈心中也清楚,這滄瀾水丹家族爭奪下來,多半是給自己服用的,族長長于刀法,元烈精于劍術,似乎主修的都并不是水行法力。
其實,張烈修煉混元五行氣是可以服用滄瀾水丹的,但是他與張相神抗衡體內的血丹元氣,就已經全力以赴了,根本就不可能再輕易吞服什么增加法力的丹藥,增加變數。
“不,傳靈你不要有壓力,你是我張家的人,我和元烈不可能看著你吃虧,總要為你出頭的。在這種關系道途的大事上,決不能輕易后退一步,否則了延誤自己的道途,未來很可能會悔之晚矣,并且也會讓人覺得我張家軟弱可欺。”
張相神聞言開口,這樣說道。
“沒錯,傳靈,就算一定要讓這一次,也必須是宗門內那些紫府上修來我張家求肯,搭上人情,把甘家推出來算是怎么一回事?既想要好處,又不想搭人情?這個事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說到這里時,張烈略一停頓而后轉頭對一旁的張傳書說道:
“在傳書你這里,有兩件事情要做好。其一是一定要厚賞這個張通盛,雖然不可能按滄瀾草的市價給他,但是把他的待遇提高到家族長老的水平六十年,并且告訴他,只要他能在六十歲前修煉到練氣九層境,家族給他兩枚筑基丹,第三第四枚也可以借貸五層。”
“其二,一定要找出那個家賊,查清楚是誰給甘家報的信,允許你使用真言丹,查清楚后……你知道該怎么處理的。”
真言丹是一種丹藥,同時也可以煮成一種湯劑,是問神符的減弱版,對付意志堅定之人效果很差,但是對于低階修士來說大部分情況下已經夠用了。
次日,張家一眾人與本地甘家的修士共同商談此事。
甘家是紫府家族,甘家老祖甘文哲頗有手段,雖然法力不弱但在與丹陽宮的戰斗中,卻并沒有染上太多的血債,因為沒有把事情做絕,沒有同丹陽宮高階修士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因此北十七宗崩潰之后,甘家才能依舊保住山門。
據說他與丹陽宮第一煉師黃月仙交情頗好,雖然是叛降來的家族,但在丹陽宮內部卻頗有臉面。
但是,就算是這位老奸巨猾的老祖,在看到張家的族長張相神,以及張烈等人齊齊到來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面現出苦笑之色。
“兩位道友,想不到這等區區小事,竟然把兩位也驚動了,這真的是小老兒的不是。”
甘文哲一邊言說著,一邊抱拳施禮。
此人看上去五十多歲,長著一個大大的腦袋,身子彷若三尺幼童,看上去雖然滑稽,但是他的修為卻非常高深,已經到了紫府八層,無論修為還是年紀,事實上張相神與張烈都要稱其一聲前輩的。
只是大道相爭,很多時候沒有那么多的尊老愛幼。
“甘道友,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就無趣了,我們既然已經到了,今日在此事上就應有一個結果。元烈不才愿替族長出戰與甘道友切磋道法,若是我敗了張家自然將滄瀾草原物奉上,并且向甘家登門賠罪。”
張烈根本就不跟甘文哲含含湖湖的說下去,若是這株滄瀾草原的歸屬不清,一旦拿到宗門去,煉成滄瀾水丹后論資排輩,對于張傳靈來說就很不利了,她很難競爭過丹陽宮內的那些老牌紫府修士,甚至可以說,這些老家伙不肯退,在他們壽盡坐化之前,像張傳靈這樣的新晉紫府修士不可能競爭得過他們。
然而甘文哲聞言也是苦笑,他雖然自負修為,道法不弱,但是眼前這位……
“看來三尸魔君是完全忘記老夫了,也是,當年魔君橫行北十七宗,又怎么會記得老夫這個敗軍之將。”
一邊言說著,甘文哲一邊解開青色的外袍,在他的胸膛處,直到今日還留存著一道深長的斜貫劍痕,令人觸目驚心。
“大五行生滅劍氣!”
一看到這個劍痕,張烈隱隱約約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場圍殺戰,當年似乎有這么一個倒霉鬼,被自己一劍噼出去兩里,當時自己正在被一群北十七宗修士圍殺,也沒有再去理會那個家伙的死活。現在,那個家伙的形象卻是與眼前這名老者的形象重疊起來了。
“三尸魔君當年一劍,差點要了老夫大半條命,現在老夫也沒有多少年可活了,實在是不想在有生之年再次領教魔君神劍絕技。”
甘文哲這把年紀,這般家族境遇,他已經不太在乎臉面二字了。而此時此刻苦主上門,張烈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咳咳,甘道兄,元烈當年年輕氣盛,我也常常為此說他。不過當年之事我們就先不提了,今日之事總要有一個解決方式。這樣吧,我不出手,元烈當然也不再出手,三局兩勝,就讓傳靈來向老先生討教一二如何?”
張烈的大五行生滅劍氣,脫出了上古大五行滅絕劍氣的樊籠,殺傷力雖然沒有大幅提升,但是五行劍氣衍生、糾纏無盡,比之上古大五行滅絕劍氣的干脆,要難以驅除十倍。
張相神一眼就看出來了,甘文哲雖然有紫府八層的修為,但是被張烈噼一劍后,現在還能剩下紫府四層的實際修為就不錯了,而張傳靈新晉升紫府二層境,再加上剛剛得手的殺手锏黑血蜘蛛,有相當不低的把握可以戰勝甘文哲。
當然,考慮到斗法的變數,張相神提出的三局兩勝的賭斗,張傳鴻必然可以贏下一場,那么剩下的張傳書與張傳靈,他們任何一人贏下一場,就可以了。
“三局兩勝?”
甘文哲的目光越過張相神與張烈,落在張傳靈,張傳書,張傳鴻他們的身上。
點了點頭道:
“如此,無論得失與否老夫都算是有個交代了。”
無論張相神還是張烈都是心中清楚,按照甘家的本心的話,他們家是根本不愿與張家爭鋒的。
但是丹陽宮內也隱隱有著派系糾纏,張家是屬于大長老蕭山真君那一派系的,而甘家卻是屬于掌教真人那一派系的,掌教真人諸葛恪自己恐怕都不想與蕭山這一派系對抗,但是他自己不愿,身邊的人也會推動著他這樣去做,利益使然而已。
泰和城外的山林當中,甘家有一名修士越眾飛出,向著張家眾人,執一道禮而后祭出自身的攻防法器。
“傳靈,今日這次的賭斗,就由你來主持吧,無論勝負莫怨莫尤。”
“傳靈遵命。”
張傳靈執禮應命,而后略一思索就將張傳鴻派遣出去。
她心中清楚,越是在低階修士的爭斗中,像黑血蜘蛛這樣的靈獸就越是難以招架抗手。
張傳鴻出手,必然就可以拿下第一局。
“其實以我張家現在的聲勢,不進行這場賭斗甘家也不敢說什么,但是那株滄瀾草的歸屬的確是有些問題,與其把問題推到宗門,讓宗門那些紫府修士有力可施,不如我們私下解決少許多的麻煩。”
在這個時候,張傳鴻已然仗劍出手,與對面那名甘家修士激烈的爭斗在了一起。
張傳鴻在修行上談不上多么刻苦努力,仗著一些聰明天賦喜走捷徑,因此早年間,無論是張相神還是張烈都不大看好他,更看好踏實刻苦的張傳書。但是左道走通了,同樣也不失為一番成就。
張傳鴻這些年來精修雙修術,隨著家族商隊走南闖北,處處都有安樂窩,地地都有老相好,將自己一身法力通過采補的手段,修煉得異常深厚,超過同階筑基后期修士,再加上他要守衛家族商隊,斗劍經驗也是不少,最后經年累月練下來,每一劍的斬出都隱隱蘊涵著莫大的威力,而且由于天性的關系,他不喜歡強接硬打,飛劍劍術招式偏向于玄奧精妙的變化。
這種結合,在實戰當中就相當難纏了。
這么多年下來,張烈已然將張傳鴻的烏光黑煞鉤祭煉強化到三階上品,張烈本身就是劍術一道的頂尖好手,再加上他了解張傳鴻,因此烏光黑煞鉤在張傳鴻的手中雖然是三階上品,但卻能被他使出三階頂階的威能,并且怕是尋常三階頂階也沒有這般合手合心。
飛劍縱橫,烏光流轉,連挑帶鉤,雖然那名甘家修士一件飛劍一件木盾攻防兼備根底扎實,但是還是被漸漸的逼迫入下風,以木盾為中心擴散出來的靈光防護罩,漸漸澹薄削弱下來。
終于,伴隨著烏黑色的劍光厲嘯,對面那名甘家修士手中木盾,突然發出陣陣破碎之聲,龜裂密布,烏光黑煞鉤的劍光已然斬落臨頭了。
雖然有本家紫府修士就在近處,這種爭斗必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此劍落下,卻將是勝負兩分。
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刻,那名相貌平凡普通的甘家修士突然間厲嘯一聲,以其身軀為中心突然冒出熊熊的法力火焰,抵住頭頂上那道烏黑劍光的下落,同時伴隨著其伸手一指,火焰當中一抹金色利芒化為一道流光,馬上朝著面前的張傳鴻斬去,竟是氣勢沖天凌厲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