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并不是一心修煉,不理俗務的修士。他心中十分清楚,一個國家的力量有多么龐大驚人。
梁蕭國主要殺人取血煉丹,只要他還沒瘋,必然是從全國的死囚罪犯開始的,這就是很多人。
而在按下一部分,上報一部分的情況下,之前的桉牘文書依然觸目驚心,說明殺人數量遠遠超乎想象。
梁蕭國主這個狗皇帝不懂修道,他可能還沒覺得什么,甚至認為要延續自己貴為天子的壽命、恢復自己的精力,就得殺這么多人,不殺這么多人都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而張烈卻是清楚的,單純補充一個凡人的身體絕對用不了這么多的精血。這么多的精血煉丹,足夠他拿來當飯吃吃到死為止。
而且精血丹還并不是逆天改命的延長壽命,而是補充精元恢復梁蕭國主的狀態而已。
因此雖然察覺到不對,但是張烈并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選擇繼續等待。
另一邊,由于張烈已經提前交待過了,因此王紫瓏帶著自己四名弟子,也并沒有過多的等待,作為宗門修士,王紫瓏也是有著自己的自負的,就算沒有張烈之助,王紫瓏自覺憑自己的手段與四名弟子輔助,也足以鎮殺大部分四階妖獸,更何況在九晨國師的情報中,那頭血蝠似乎還沒有晉升到紫府境。
抵達重云山萬蝠嶺之后,紫府修士王紫瓏帶著弟子先檢查了一番,發現附近的確是村落殘破,有些生靈絕跡。
雖然還沒有達到人蹤盡滅的地步,但居住于此的凡人也多是十幾人、幾十人聚居成一個小村落,并且幾乎家家戶戶都供奉著蝠神。
“老丈,我們是從城里出來踏青游玩的旅人,發現你們這里村落荒蕪人跡罕至,你們怎么不搬到村子里去住?山下不是有一處石頭村子嗎?”
王紫瓏的一名弟子,一邊疑問著一邊取出一塊銀燦燦的碎銀,遞塞到老丈手中。
對于修道中人來說世俗的錢財價值極低,但是在乾坤袋的邊邊角角總會放置一些,以應對眼下這種情況。
“不敢,不敢去村子里住。晚上有惡蝠神抓人,住在山里面晚上就沒有惡蝠神了,善蝠神會保佑我們的。”
老漢一輩子住在山林里沒見過什么世面,盡管他覺得眼前的這些男女宛如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面善得緊,想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可是表達能力還是有限。
“這不就如人族豢養家畜一般,萬蝠嶺的那些妖物也懂得平日不吃窩邊食的道理,同時又脅迫他們不能住在村子里只能住在深山中,這樣散亂而居,便于捕食。”
王紫瓏的一名弟子這樣憤聲言道,自覺得已經把握住事實的真相。
“不,未必是這樣。”
身為紫府修士,王紫瓏卻并沒有自己手下弟子那般心氣浮躁、妄下定論,當然,張烈的異常言行與提前離去也給她提了個醒。
否則,王紫瓏未必有現在這樣細膩謹慎了。
“老丈,請問善蝠神是什么樣子,惡蝠神又是什么樣子?”王紫瓏伏下身來,蹲在老者膝前這樣仰頭問道。
“善蝠神會飛,惡蝠神也會飛。”
聽到這樣的話,王紫瓏的那四名弟子皆是搖頭,不想再與這山野愚夫浪費時間下去。
“惡蝠神到處殺人搶人,會用刀子兇惡得緊咧。”
“……多謝老丈。”
在接下來的時間,王紫瓏與她的四名弟子遍索萬蝠嶺附近,在一處隱蔽的懸崖峭壁內,找到一處石洞。
里面怪石嶙峋,掛滿了已經化為干尸的人類,累累如柴尸骨,幾乎已經堆滿了洞內的石澗。
石洞當中布滿古老的符咒刻錄,至今依然浸透著艷紅鮮血,但是彷佛物極必反一般,置身這般血洞之中,眾人口鼻中卻無絲毫腥臭作嘔之感,反有無處不在的甜膩馨香縈繞鼻間,聞之欲醉。
如果沒有之前問詢的話,王紫瓏的四名弟子此時此刻定然已經義憤填膺拔劍欲戰了。
可是此時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多少有著一些疑惑難以排解。
王紫瓏祭出一口飛劍,鏘然刺入地底,直沒劍柄,而后她將之拔出。只見劍身之上,血色僅僅只浸透小半,而大半的劍身依然光潔照人。
“此地是人為制造出來的,如果真正的血祭之地是在這里的話,那么這么多的尸骨,鮮血早就把地底幾十米都徹底浸透了,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是滲透淺層。”
“我們師徒,似乎是被人給耍了。”
當帶著自己四名弟子走出石洞的時候,王紫瓏望著那些山野之間的小村落,不由得輕聲而嘆:
“苛政勐于虎啊,這里的大梁百姓寧可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妖獸之口,也不肯再信任同族的統治了。”
善蝠神僅僅只是過冬難以捕獵,饑餓難耐的時候才會捕食這些山野村民。
而那些揮舞著刀劍的惡蝠神,敲骨吸髓殺人吮血卻是不肯給一點活路。
“師尊,那我們這就返回玉京找那狗皇帝算賬?”
“……不,來都已經來了,我們就先把這萬蝠嶺的妖蝠獵殺了再說,苛政勐于虎也不是說老虎就不打了,這善蝠神、惡蝠神我等要一概誅絕,方能還大梁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謹遵師命。”
王紫瓏這個時候想到的是已經前往玉京的張元烈師弟,心想有這位師弟在那里,想來自己等人回去的時候,玉京那邊的事情也已經解決了。
自己便將這次任務的主要功勞讓給這位師弟吧,也算是結下一個善緣。
“若不是這位師弟突然要返身回去,我也不會提高警覺,我的這四名弟子疏于事務經驗不足,其實我這個做師尊的也沒有好到哪去。”
與此同時,大梁玉京城這一邊,潛伏了半個月遲遲未曾動手的張烈,的確是有了新的發現。
張烈的劍氣如縷法門練得精純,一口劍氣如絲如縷、納影藏形之時只要足夠小心,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夠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