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劍修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銳利的飛劍,不是精妙的劍訣,不是無匹的殺伐破壞之力,而是他的心,他的意志,他的志向,他的勇氣,乃至于性格——“有些人縱然神劍在手,也無法做劍中之神!”
張烈原本的目的,本來是借著眼前這名對手,將自身的劍意劍氣催化到極致,借以沖擊紫府境界。
他原本的構想中并沒有想著要殺她,擊敗擊退即可。
然而在自身劍意劍氣催化到極致后,隱隱以力證道,開啟了昊天法目的些許玄妙精微。
昊天法目修煉體系,與劍心通玄氣法門勾連起來,生出驚世殺力,壓迫得那名紫府境的女性魔修,憋屈窩囊,更是被一劍劍氣爆發,正面斬入體內。
頓時厲嘯一聲,果斷轉身飛遁而走。
這一刻她卻是不走也不行,只因那股攻入體內的劍氣,恐怖鋒芒銳利得無法形容,撕裂周身攻毀一切,令她時時刻刻生出下一刻自己就會被這股劍氣自內爆體粉碎,尸骨無存的感覺。
因此她什么也顧不上了,只想先一走了之,無論什么事情,都沒有先行壓制自身體內這股劍氣來得重要。
可是氣機牽引之下,雙方氣勢此消彼漲,張烈快意長嘯,再御劍氣撲殺。
在這游走于生死之間的強烈刺激下,張烈已然越來越清晰的看到前方的道路,既然已經超乎預料的重創對方,由先天罡氣轉化而出的先天劍氣已然在不斷微調自己的肉身,那不如就乘勢追殺,以對方的性命,血祭自身神功。
這樣想著,左手赤陰右手天鈞,兩道劍光交尾猶如驚虹化剪,急掠而去。
此時此刻若是從側方注視這場戰斗,真的就像兩具人形高達戰機飛出虛空漂浮的骷髏基地,其中追殺的那位,發射出無數繁多的追蹤厲芒,其中還隱藏著兩道銳意殺招。
紫府魔修還要全力鎮壓攻入自身體內的那道壓制不住的劍氣,再被張烈的劍光這般左右無盡瘋狂追擊絞殺,幾番躲避之后,也已經明白對方已生出必殺之心。
不得不一邊壓制傷勢,一邊出手反攻。
影魔教道法高妙,這名紫府女修哪怕是在重傷狀態下,也展示出極高的水準,揮袖一掃間,森寒肅殺的陰熾氣焰,變幻莫測,旋轉分裂,漲縮變化,顯示出極為高明的根基功底。
“噫,這不是玄月教太陰玉冊上的法術法訣?雖然影魔教是有玄月教在背后支撐,但是這種核心道法,也會輕易流傳出來?”
張烈曾經在玄月教勢力范圍內,修煉居住過一段時日,雖然玄月教的高層沒有交往到,但是中下層修士總是結識了一些的,對玄月教核心道法太陰玉冊也有一些認識。
不過這個念頭,轉瞬之間就被他斬滅了。
張烈現在要血祭飛劍,面前的別說是影魔教或者玄月教的高層,就算是玄月教的太上宗主謝媚娘在這里,只要有機會他也一樣是照殺不誤。
在那滿目看似混亂實則有序的劍氣當中,至少紫府中期境界魔修的飛行路線逐漸就被封鎖住了。
一定意義上講,被劍勢所迫不得不直面眼前高處驟然明亮起來的一道劍光。
“道生寰宇,統御六氣,以生陰陽之變……”
在生死之下,這名紫府魔修也漸漸生出不俗的光彩,雙掌揮舞間,憑空當中生出陰焰,有熔金銷鐵的霸道意味。
那股陰焰生成之后,倒似是在憑空間在虛空中打開了一輪不知多么幽深的洞口,將四周一切盡皆拖入進去,滔滔陰火傾溉而出,令人覺得四周溫度驟然升高許多。
“好變化,太陰玉冊當真是名不虛傳!”
雖然覺得在失去法器之后,眼前對手的實力反而提升許多、顯露出雄渾根基。
然而張烈卻是不怕。
那虛空陰焰擋住正面刺來的璀璨劍光,就算是不能將之一舉焚化,將之擊退相對來說卻也是不難的。
然而在陰焰與浩大剛猛的天鈞正面相持片刻后,后方的張烈把手一按,從天鈞飛劍劍光底下,猛然飛出一道赤紅如血的劍光,天鈞飛劍固然被炸得倒飛而出,而赤陰飛劍卻不受影響,甚至反而借助沖擊、憑借精妙的力量轉化,更增力速。
這一招雙劍流驚虹化剪劍底藏劍的手法,張烈運用的已然不是純熟二字可以形容的,當真如羚羊掛角,根本就無跡可尋,這一劍的突兀變化,讓人只覺得是防不勝防。
天鈞正面搶攻,赤陰隱遁暗襲,俱是將各自的飛劍性質發揮到了極致,生死關頭之下,那名紫府女修也已然爆發出自身修道數百年的所有潛力,竟然又虛空吞吐法力,正面擋住這一道劍光。
只是這樣一來,她的神識法力就不足以完美鎮壓攻入其體內的那道劍氣了,頓時只覺那道劍氣于自身體內經脈中左沖右突,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直接爆炸。
轟隆,一追一退,兩道遁光一前一后沖入到一處小山石壁內。
“踏云絕影!”
嗤嗤嗤嗤……
以遠超同階修士的劍氣控制能力,于張烈周身數處竅穴當中,剎那轟擊出層疊如浪劍氣。
它們三百六十度猶如浪潮般四面攻向對手,雖然盡皆被那名紫府女修周身擴散的陰氣罩擋下,但也持續為其疊加壓力,讓其狀態越發不穩。
更何況踏云絕影式的殺招,從來都不是絕影,而是踏云劍式!
張烈的身形瞬間虛空消失,當他再一次出現時,已然驟然出現在紫府女修的身前處,一掌擊在赤陰飛劍的劍柄尾端,打入巨大劍力。
在最后的那一刻,張烈施展踏云式時,融入了一些五行遁法·天地無影的法門在其中,因此對方一瞬失去對自身的神識鎖定,心神大亂四面掃視,卻沒想到張烈會以驚人的速度力量正面殺到,劍氣疊加爆發之下。
赤陰飛劍上的劍光大盛,鏘然突破了紫府女修的法力防御,劍氣突破法力,光輝閃爍,那名女修向后退步一兩步就復又站住了。
只是這一刻赤陰飛劍也已在鏘然間,刺落入她的身后土地。
“呼呼。”
腦海當中回憶閃過自己這些年的修行,一樁樁一件件,殺白家沛山的那名紫府魔修,殺域外魔修,殺天心五絕掌皇甫絕,破陰陽詭蟲,乃至于今日殺死眼前疑似玄月教紫府修士。
隨著心神的回歸,張烈雖然肉身殘破不堪、不足以維持生存,但是其一身劍意劍氣也逐漸抵達到了平生以來的最頂點,因此心中是安樂松快的。
在之前的追殺追逐戰中,兩人一追一逃撞入到了一座山洞當中,此刻張烈連那名紫府女修的乾坤袋都來不及拿了,揮出土遁、石府兩張靈符。
一張靈光擴散包裹著他如陷泥潭般逐漸沉降大地,在土遁符的力量逐消散這后,石府符又開始發揮效力。
于大地深處擴散力量,建立巖石洞府。
而身處于其中,張烈卻已然心神內守,開始沖擊突破紫府境界。張烈突破紫府境界,與世間絕大多數修士都不同,世間絕大多數筑基九層修士突破紫府境界,或以玄英玉髓、或以紫心暖玉,或以五行丹藥,或以心性道法。
張烈突破紫府,意念一動之間,腰間乾坤袋內的金赤雙劍,五色飛劍紛紛飛出,恍若護法般落在石臺四周的四面八方處。
為什么以力證道,實證不虛,張烈要以五名紫府境高手的性命血魂為祭?
因為他修有劍心通玄氣本命神通,可以將自身劍氣完美轉化為法力,或將法力轉化為劍氣,因此當驚鴻、乙木、水云、火德,玄渾五口五行飛劍上的劍氣提升至自身幾乎都不能承受的最頂峰時,也就是張烈一身法力最為強橫深雄之時。
“混元一五行,有形亦無形,中寓陰陽造化機,開合聚散萬物生……”在低聲吟唱著口訣之時,張烈還有閑暇坐在石臺上,將驚鴻、乙木、水云、火德,玄渾五口五行飛劍逐一運使一番,更增其劍氣靈韻。
不過赤陰與天鈞雙劍就不必了,雖然這天地雙劍亦復代表著一陰一陽,但張烈現在還沒有修煉到那個地步境界。
在分別御使過一番五行飛劍之后,張烈將這五口飛劍分別擲于自己身周,而后持訣運功煉化。
五道劍光各自分出一道璀璨劍光,如絲如線般虛空游走注入到張烈的身上。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五道……當五道劍光全數接連之時,張烈整個人已然化為一尊持訣修道的五色光人,其上光華流轉、氤氤氳氳。
本來,像這樣抽取劍中靈氣,將劍氣轉化為法力,短時間內倍增五倍法力,對于任何筑基修士來說,都是對體魄與經脈的巨大考驗,一個已然裝滿的容器當中再加入五倍的水,結果要么是水溢出,要么是容器炸開,張烈雖然對于此早已然有所準備,準備了各種儲存、壓縮法力之法,可是實操的機會就只有一次,敗即是死。
本來,筑基境界沖擊紫府,是沒有這樣兇險難度的,甚至與常人認知中的不同,筑基九層修士沖擊紫府,并沒有練氣大圓滿修士沖擊筑基,來得那么兇險。
練氣大圓滿修士沖擊筑基,不成則死,若是沒有筑基丹之助,少有人可以全身而退,并且沒有筑基丹的保護,一旦失敗,修士往往死得慘不堪言,形象恐怖。
而筑基九層修士沖擊紫府,因為已經是修煉多年的修士了,即便失敗,生還率也要高得多,當然,也有泥丸宮破裂當場身死的,還有人傷到大腦變成白癡,但大多數筑基九層修士即便失敗,也可以全身而退,至多神識大損延誤一甲子道途。
張烈沖關之所以會這樣兇險,是因為他修煉太昊金章隔垣洞見中的以力證道法門,這一法門至剛至強,本就有進無退,張烈還是以劍術入道,兇上加兇,結果當然是不成則死。
不過之前與那名玄月教魔道女修一戰,張烈將先天罡氣轉化劍氣,肉身受損極大,此時此刻全然是拿深雄根基與意志力撐著,法力運轉一斷,當場就是重傷近死,可是這種狀態也正符合不破不立之道,省下許多重塑混元五行法體的麻煩。
坐在法臺之上,玄功運轉,隨著五色劍光漸漸散去,盡數被劍心通玄氣神通轉化為磅礴雄渾法力,這股遠遠超出筑基級數的強大雄渾法力正在迅速的修復肉身。
法臺之上,那青年道人現出身形,其全身似無血色,身軀冰冷如劍,散發寒意之凜冽直如萬年冰山。
伴隨著他雙掌翻運,在之前戰斗與極端法門運功狀態下,破損的肉身,以一種異常驚人的速度修復起來,并且被張烈以胎化易形訣中的混元五行法身法門煉化,回生有術,漸漸幾如不死之軀。
那團五色光暈,運使到哪里,哪里便修復如初,甚至張烈會將之部分轉化為劍氣,攻入骨絡血髓之內,完成混元五行法身行功要求。
山中無日月,歲盡不知年,如果在神志清醒的狀態下,張烈可能還會擔心兩界入口閉合,自己將永困于巫神界域內,但是在行功突破的狀態,這些事情張烈完全都忘記了,完全沉浸于自身的行功中。
當然,在選擇突破之前他也是考慮過的,以力證道、劍氣轉化法門,剛烈兇猛,有進無退,以這種法門,突破時間應該遠遠比以正常的法門突破,要快得多,所以張烈才敢如此放手施為。
“呃啊!”
前期的功行九轉還是頗為順利的,但是當張烈選擇以那吸納五行飛劍靈氣,轉化而出地雄渾法力,沖入上丹田打開自身祖竅穴之時。
他終于遇到和他師尊七煞道人,當年遇到的同一問題:
橫行天下,殺戮太重,那五口飛劍之中,無一不沾染著大量冤魂死氣,此時此刻溝通開辟上丹田,猶如開門揖盜般,令冤魂死氣、沖天兇戾殺意一涌而上,一時間,張烈的識海當中仿佛化作殺戮地獄。
到處都是廝殺,到處都是戰斗,到處都是鮮血,當年七煞道人尹天仇至少苦心孤詣數十年,創造出一門以魔噬魔法門來晉升紫府,而此時此刻,他的弟子所選擇的道路比之更甚更恐怖,以通靈飛劍為材,以紫府上修血魂為祭,血祭魔功,以求同境修士天下無敵!
太昊金章,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其中劍術僅僅只是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小術。
然而這部小術,不,僅僅只是半部,陪著張烈走過了從最底層爬起來的歲月。
長生?
固然極好。
自在?
固然極好。
但我更要以手中之劍,橫掃天下!
正也罷,魔也罷,天罡也罷,地煞也罷,我要作那掌劍之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法臺之上那青年道人血色的雙瞳當中,漸漸復現清明,再一次現出張烈的神意。
在這場刻意為之的困獸殺戮當中,最后走出來的依然是張烈自己。
這也是當然的事情,即便是冤魂戾魄,萬鬼廝殺,張烈也是其中唯一熟讀四部太昊金章的存在。
這讓他的精神神識穩固度、恢復能力遠遠超過其它冤魂戾魄,地煞劍經、胎化易形訣,斡旋造化與隔垣洞見,這些大道經書,甚至不需要讀懂,每日只是閱讀參悟就是有益的。
沖破殺劫幻境,煉化冤魂戾魄強化神識,張烈仰頭之間,從他的眉心處驟然射出金紅色劍氣光華,直沖霄漢,與冥冥之中的玄妙意境,產生溝連。
許久之后,當張烈逐漸心神回歸之時,發現除了自身眉心處仍隱隱痛楚以外,在自身舉手投足間,竟然自帶一絲鋒利的氣息。
“第二本命神通并不是我原以為的紫府境劍心通玄氣嗎?而是與昊天法目相合,形成天瞳之刃,擁有紫府境劍心通玄氣特征的同時,整個運行體系更加復雜了……也罷,看這復雜程度應該是強化了,而不是削弱了,現在我最需要關心的不是這個。”
打開上丹田之后,張烈開始慢慢的調整法力,開始打通以中丹田為中心的十數處竅穴,形成紫府元胎。
擁有這個運行體系后,修士的神識法力都將獲得更加完美的淬煉,極大降低修士未來修煉金丹的難度。
這一紫府體系,是八萬年前上真元神陸重玄仙修,為玄黃大世界的修士,留下的最為重要饋贈。
功行至此,最大的突破難關就都已然盡數突破了,張烈在山腹當中煉化著蛻變著法力,一道道巨大雄渾的靈氣漩渦以這座山峰為中心出現,很快就擴散出幾十里大小方圓。
張烈也是身家豐厚,將四十九塊中品靈石擺出,而后一同震碎,將這一股龐大的靈氣深深吞吸補充到自身的法力循環當中。
至此,從突破到今日,已然是四個月光陰度過了,張烈成功突破筑基九層,晉升紫府一層境界。
當他從石府當中站起時,看著四面的環境,心中自然而然生出大概的時間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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