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不愿與張元杰在四叔的近處說話太多,是因為老人家一向不愿自己的晚輩,因一些瑣碎小事就去麻煩張烈。
在四叔張傳禮看來,人情再厚也是越用越薄的,存著這份人情不去用,只要烈兒執掌家族權柄一日,自己這一脈的后人就必然會受到照拂,只要后人肯努力,同等情況下烈兒必然顧著自己這一脈,以后還怕會沒有出路?
而張元杰想的是人走茶涼的道理,現在父親的壽元快要到了,一旦父親坐化而去,自己家在元烈長老這還有什么臉面?
現在不用這份人情,以自己后輩人的那等平庸資質,恐怕日后也就藉藉無名、泯然于眾了,連可以用到這份人情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現在有元烈長老幫襯著,在更多資源的輔助下自己后輩人中也許還能成材一兩個。
這種想法這種決斷,也不能說是錯的。只能說是,急功近利一些。
“你讓我幫你安排子侄傳承家族修仙百藝的事情,我可以幫你疏通關系,但是不能把原來選上來的孩子按下去,那樣對家族的未來發展不利,不過我可以命人多加一個名額。你也要找一名踏實努力的子侄,否則修學不成浪費時間,也是丟你我臉面。”
“多謝元烈大哥。”聞聽此言,張元杰大喜過望雙手執禮深深拜下。
“你也不必這么高興,四叔于我有四十年恩情厚義,我永遠不會忘記,但是修士求道沒有不經歷風霜雨雪的,你把資質不足的孩子硬往這條道路上推,也很難說是幫他還是害他,好自為之。”
言罷,張烈揮一揮衣袖,腳下浮現五色云氣,整個人飛浮破空而去。
只是他身后的老者張元杰,此時此刻挺起身來卻依然還是一臉的喜色,也不知張烈之前的話語他聽進去幾分。
張烈之所以哄著慣著他們,就是因為是由這些人來照顧服侍四叔的,自己一意修煉,能夠陪伴在四叔身邊的時間畢竟是少的,雖然即便自己不幫他們,他們也不敢怠慢不孝。
但是發自心底的討好、供養服侍,與完成任務畢竟是不同。自己想讓四叔晚年過得幸福,兒孫繞于膝下過得開懷,總是要付出些代價。
更何況張元杰他們要的,無非就是一些利益地位,嚴格意義上講整個赤陽谷張家都是在為五名張家筑基境修士服務的,他要的那些東西,張烈給得起也不在乎。
但是就像四叔心中所擔心的一樣,張元杰若是什么也不要,張烈自然是要照顧他們這一脈,但是張元杰這樣日復一日的不斷消耗恩情,那張烈也就把這件事當作是一場買賣了。
五色云氣載著張烈飛出張家塢堡的時候,遠處天邊有一道黑風在逐漸擴大。
一個身披黑色道袍,臉上有著幾分邪氣的年輕道人,座下一條飛蛇,也是猙獰兇狠,肋生雙翅,鼓蕩風云而至。
張烈見到這年輕道人,沒過多久,這年輕道人也發現了張烈,頓時臉上有喜悅親近之色浮現,他一拍座下的飛蛇,那條飛蛇便歪歪扭扭向張烈飛來,遠遠的年輕道人便揚聲言道:
“張世兄,好久不見,可是讓小弟想念得緊。”
此人名叫張傳鴻,是張家第五名筑基境修士,按理來說他的字輩比張烈還高上一輩,不過張家后裔親族昌盛,兩人的血緣關系早就超出五代以內,沒有直接譜系關聯了。
再加上修仙界達者為師的規矩,張家五名筑基修士,除了張相神,張相杰以及那名從未見過,一直在丹陽宮潛修的小姑姑以外。張傳書、張傳鴻反而稱張烈為師兄,對其馬首是瞻。
這叫知情識趣,懂得審時度勢。
除了修為上的差距以外,還有兩個很重要的原因,第一,張傳鴻使用借以突破的筑基丹,是當年張烈托四叔張傳禮送回來的。
族長張相神精于占卜卦術,每年年關都要進行卜卦,來預測未來一年的家族運勢,那一年張相神占卜出上上吉、吉上加吉的卦相。
緊接著張傳禮就帶著筑基丹礪行數年回到家族了,而三靈根資質的張傳鴻也是在那一年穩固練氣九層。
張相神非常相信自己的卦術,在以張傳鴻的命格進行推算、幾經思索之后,干脆就借出家族善功讓張傳鴻服用下那枚筑基丹。
結果,張傳鴻果然順利的突破成功了,雖然僅僅只是一個長生筑基,但是他突破筑基的年紀才三十多歲,經過這四十多年的修煉后,八十二歲修為已經精進到筑基六層,雖然陷入筑基中期瓶頸,但未來還有相當大的把握沖擊一次甚至兩次紫府境界。
這樣的潛力,不要說是在家族修士中,就算是在宗門修士當中,也稱得上是紫府種子了。
一定意義上講,張傳禮、張烈于他都有成道之恩。
另一個原因,張烈返回家族這二十年來,于小荒山中潛修雖然幾乎不出山門,卻煉制出幾口品質頗好的飛劍。
其中一口三階中品的烏光黑煞鉤便落入他的手中,卻是張傳鴻這些年使過最好用的法劍了。
張烈修煉煉器術,主攻飛劍煉制,并且他本身就是劍術一道的頂尖好手(筑基境界),最重要的是族長張相神給予張烈可以隨意閱覽家族筑基功法的特權,這些因素導致張烈潛心煉制的這幾口飛劍,給張家家族修士使用,無一人不覺得適手合度,舒適無比。
烏光黑煞鉤在張傳鴻的手中雖然是三階中品,但卻能被他使出三階上品的威能,并且怕是尋常三階上品也沒有這般合手合心。
除了大恩以外,張傳鴻這些年眼巴巴等著張烈煉器術更進一步,為自己的烏光黑煞鉤升級,當然是馬首是瞻、俯首帖耳。
張烈與張傳鴻親熱的交談幾句,問過了近況如何。
然后,他就言語提及到了正事:
“近期元杰那里有一名小輩,需要你幫忙一下,他修煉修仙百藝所用的資源可以由我來出,不走家族公賬,但要讓那孩子有一條出路。這件事情因為是元杰那一脈的事情,我不太好直接出面……”
張烈僅僅只是低聲囑咐了幾句,張傳鴻便連連點頭應諾下來,在他而言不僅僅是自己有求于眼前之人,張傳禮對自己也有大恩,這個忙是必須要幫的,不幫實在說不過去。
“元烈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元杰那個子侄修煉修仙百藝的用度所需也由我掏了,這等小事絕不會再讓你為此掛心。”
言罷,兩人就各自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