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冰藍色的大片寒流,猶如冰龍一般破空席卷而至。
半空中青年道人的身形前一刻還是前沖,再下一刻驟然斜偏,變幻詭譎地閃避過去,那條冰藍色冰龍直接沖倒其身后大片的山石林木,聲勢驚人。
張烈雖然并不側目,但卻也能感應到這個法術的強大威力,因此微微皺眉。
五行法術當中水行法術在低中階時通常是攻擊力不高的,筑基境界也算是低中階境界,但是由眼前修煉幾百年的水行妖獸施展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
這是張烈所遭遇的第二頭三階妖獸,它是一只巨大的妖獸猿猴成精,此時此刻扛著一支與其體形相稱的竹木大傘,不斷嚎叫著追逐張烈。
“嗷嗷!”
猿猴的嘶鳴本身就是尖利的,成妖之后,其中法力灌注更是生出異變,一聲猿啼,附近里許范圍內的所有人,人人耳內充滿悲戚之音,心中恐怖之感頓生。
御劍于空的張烈迅速打出一個手訣持于身前,凝聚心神不受魔音沖擊。
他兩世為人修煉根基深厚,又服有太玄藏劍宮秘藥“百草養神丹”溫養神識。
因此雖然受到猿啼魔音干擾,但是本身卻是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劍遁速度加快,讓身后的妖獸越發急躁。
妖獸通常強于法力,強于體魄,但通常弱于神識,弱于外物;至于功法方面,三階妖獸已經憑借遠比人類修士更加漫長的修煉時間補足這一缺陷,法術神通方面,人類修士往往需要后天修煉雖然全卻難以精,而妖獸法術神通雖少,但卻無一不契合生靈天性,因此這個方面只能說是雙方各有擅場。
然而這是通常的道理,世間萬事萬物總有許多例外,便比如張烈此時遇到的這頭妖猿,它手中所持的巨傘明顯就有加強水行法術威力的作用,雖然妖獸的煉器術不可能與人類修士比肩,但貴在經年洗煉,應用隨心。
此時此刻身后妖猿揚手之間,打出三道水藍色的漩渦疾速追逐,恰逢天時大雨,妖獸法力、法器,天時三者疊加,讓張烈都不愿與之硬抗:
倒并不是抗不過,但是這樣一路硬打硬殺過去的話,就算本身神識法力恢復、有丹藥、有靈石補充,三者疊加,也是補不回來。
長期作戰,以最少的神識法力消耗達到最大的戰斗效果,這是長于爭斗修士的必修課,而不是一味的猛打猛砸,一力降十會。
張烈的御劍遁速比身后的妖猿要快,但難以比它所發出的法術更快,可是張烈周身的五色煙嵐操控靈活,卻又要超過那道已經攻出的法術。
感受到身后追擊法術襲來,張烈周身的五色煙嵐裹著其主人,不時光色變化,在張烈冰冷中混合著狂熱的意志操控下,險之又險地帶著他從三道水藍色漩渦間隙穿梭而過。
要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因為三道水藍色漩渦各自本身都有著強烈吸扯力,在一穿而過的瞬間,張烈甚至需要不斷進行五行法力微調,才能保證身形不偏不移。
附近有窺探中的修士看到張烈被卷入水藍色的漩渦,下意識地捂住嘴,強忍住驚呼。只是再下一刻她便已看到一抹劍光閃爍,穿過法術刺傷那頭三階妖獸。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他就不怕被卷入法術當中,連開啟防御法器的時間也無。”
隱身于暗處的兩名蘭芝山修士這樣驚駭這樣低語,這父女二人也是參加這次獸潮狩獵的蘭芝山家族修士。
只是對于蘭芝山筑基家族修士來說,每百年一次的獸潮既是機遇也是危險。
參加這種盛事,當然是較大的幾率賺到極多的好處,支撐整個家族的前進,但是也不是沒有幾率被獸潮妖獸反噬的。
大多數的筑基家族中,就有那么一到兩位,充其量三到四位的筑基修士,他們每一名都是家族的核心,損失一人都會傷筋動骨。
甚至因為獸潮而全族筑基修士全滅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樣的情況下,在玄月圣教這種魔修統治的環境下,剩下的族人往往就守不住祖先傳下的山門了,往往各自星散淪為修界最為底層的散修。
“或者這就是我們這些普通修士與同境界頂尖修士的區別吧,五毒邪劍當真是名不虛傳,對自己尚且如此之狠,對他人出手時想必更加不留余地。”
吳家的這兩名父女,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環繞著妖猿長右的周身不斷發起攻擊。
這類妖猿又名分水猿猴,是南荒較為常見的一種低階妖獸,多為水行擅假器物,較多出沒在沼澤河流地區,因喜食人肉,修仙者往往見之既誅,可惜數量較多遠遠未誅殺干凈。
以七煞邪劍的劍訣控御毒血劍,擅破法身的邪魔法器紅塵繩也早已用上了,可惜眼前妖猿周身覆蓋著一層堅韌的鱗甲,降低著紅塵繩的威能。不過毒血劍只要攻擊成功,其上所附的毒力依然在不斷侵蝕著妖猿的生命,令其越發急切暴躁,攻勢猛惡混亂卻失之法度。
張烈繞著它不斷斬殺小半盞茶的時間,確定其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后,循序漸進,引著這頭妖猿不斷攻擊跟隨自己,引著這頭攻防敏捷皆是不俗的妖獸來到一處頗高的土坡之下。
烏云密布的天空當中依然是大雨傾盆而落,妖猿長右依然在不斷揮霍著自身雄渾的法力,不時擊出水龍、水漩渦攻擊張烈,可是大多落空。
“差不多到時候了!”
這一次,妖猿長右再一次揮舞手中巨傘擊出三道水漩渦,張烈再一次穿梭而過,可是這一次沒有攻擊對方,而是猛地沖天而起,同時斬出手中的飛劍,掠過下方土坡僅剩的幾處支點。
轟隆隆隆隆。
本身就已經負載到極限的山石土坡,在這一刻轟然垮塌傾覆。
這雖然并不是張烈本身所使出的道法攻擊,但土破水行的五行性質依然不會有絲毫改變。
“嗷嗷!”
妖猿長右最后發出一聲悲鳴然后就被砸在山石底下了,這種傷害并不足以直接將其致死,但足以將其重創,張烈控御著飛劍從天而降不斷地進行著攢刺。
直到那鼓起土包當中滲透出的鮮血,將四周大片山石都浸染發紅為止。
片刻之后,一抹幽光從土包當中飛入張烈胸前的晶針法器之內。與此同時,遠方的蘭芝坊內也同時收到了消息:五毒邪劍石軒,已斬殺第二頭三階妖獸。
剝皮拆骨,取其價值高昂的臟器,將血肉丟棄,最重要的是那支竹木大傘,然后張烈拿到手中一看,發現僅僅只是制成了傘形而已,其實還是非常粗糙的,只是這根靈竹之上密布著法器陣紋,可以輔助妖獸控制水行之力。
“當年,那些最初的修士就是師法于這些妖獸,才創造出修仙者煉器一道的吧?”
“師法自然,師法萬物,道家從來都是一門客觀的學說,自然、宇宙當中有著無窮無盡的法理,值得我們去沉浸去追逐求學。”
心中閃過這樣的兩個念頭,而后張烈向剛剛戰斗過程中就已經感應到的方位注視一眼。
見他們并沒有出來的意思,就御劍化光疾飛而去了。
當然,之所以會這么好說話,也是在剛剛戰斗過程中,張烈沒有感應到任何的殺意情緒,僅僅只是適逢其會的話,張烈也并不想濫殺無辜。
“真是厲害!如果不是為節省法力的話,我們看到的過程,可能就是雙方遭遇,然后劍光一閃,然后人家飛走。”
因為震撼恐懼的情緒有些顫顫巍巍地從藏身之處走出,吳家的這兩名父女修士彼此對視一眼,然后他們趕緊上前收集那些被丟棄的三階妖獸血肉。
三階妖獸的血肉,在坊市中非常搶手,尤其是這段時間蘭芝坊幾家大的酒樓,都已經準備好了靈石,有多少靈肉就收多少。同時這也是底層修士,少有可以用靈肉開葷的日子。
說來也可憐,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但是通玄修界的底層修士,平日里也少有肉食,食用凡間那些普通的血肉,從中獲得的元氣可能還沒有自己煉化排除雜質消耗的法力多,除了那些已經徹底放棄道途的修士,少有修士會愿意這樣做。
因此絕大多數通玄修界的底層修士都是靈植夫,自己種地供自己食用。當然,靈米香軟好吃,口感與滋味又要遠遠超過凡俗的食材,而高階妖獸的血肉也是種美味的滋補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