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金翠鳥,是我夫君生前很喜歡的一只靈鳥。它不是我們買來的,而是有一次我們一家人外出踏青時,夫君在一棵樹下發現了受傷的它,就帶回來好生照料。”
“后來它痊愈了,夫君想要放它走,它飛出去兩天就又飛回來了,從此夫君在空閑的時候,就養著它玩,平常也不關鳥籠它想進就進去想出來就出來。”
聽著婦人的講述。
眾人腦海當中,就出現了一名中年男子微笑著,任由一只金色的小鳥在他身上跳來跳去的畫面。
道家講究天人合一,人與自然的和諧與平衡。
“既然如此。”
低語著,張烈手指一揮間就噼開了那只鳥籠。
那只金翠鳥剛一飛出,就彷佛箭一般向一個方向飛去。
只是它飛到一半時,發現張烈等人并未跟上它,便又折返回來,吱吱吱地鳴叫。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懂了。
“跟著它。”
“遵命。”
鐵衛司一眾修士以及四名都統,全部都御器飛身而起,跟著那金翠鳥一路疾飛。
大概在追出石儀鎮百里后,見四周已經再沒有旁人了。
孫靜欣湊到張烈的身旁,低聲言道:
“張師兄,元十三盜橫行多年,甚至被紫府修士追殺過,依然無人能制。萬全起見,可否通知一下王上修?”
“我倒是也想,但這是沒有可能的,高階修士一旦閉關,除非是威脅山門的大事,否則根本別想把人家叫出來。”
“張師兄也不行?”
“……我也不行。”
筑基期修士的遁速,是要遠遠比練氣境修士快速的。好在那只金翠鳥的飛行速度并沒有超過練氣境修士的上限,因此雖然跟得辛苦,但是身后的玄甲鐵衣衛,倒也還跟得上。
在這個過程中,張烈甚至派遣伏景陽全力施展遁法,去附近又調過來一些人手。
現在除四名鐵衛司都統以外,又多出一名筑基十幾名練氣境的修士。
可惜因為擔心元十三盜,脫離金翠鳥的感應范圍,沒有余地再去調集人手了。
好處在于,這位多出來的筑基期修士,是無影劍陸中行,實力不遜色于鐵衛司四都統任何一人的散修強者。
“就算加上老道,以我們的實力去追殺元十三盜也過于勉強了。元十三盜至少是十三名筑基期修士,據說他們的首領是已經沖擊過紫府境的魔修,我們現在就算追上了,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五名筑基境修士,經過挑選后的二十四名玄甲鐵衣衛,這些玄甲鐵衣衛可以共同組成一個三階下品的怒海滄云陣,由個人戰力最弱、但所學最駁雜的孫靜欣主持的話,纏繞住兩三名同階修士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但是剩下的四人,每個人至少要對付元十三盜中的兩個人,如果是尋常筑基修士也就罷了,元十三盜明顯是兇頑中兇頑,就算是羅衍,伏景陽,陸中行,他們這些人自負,也不會覺得這是容易打的一仗。
“諸位的顧及,張某心中也十分清楚。可是既然吃了這行飯,端著那些坊市里人,省吃儉用省出來的碗。”
“張某實在做不到事到臨頭時,縮卵裝孫子。各位哪一位想要退出的,張烈不攔著、也不怪罪,但是此事之后如果我能活著回去,現在退出的人必須真的退出鐵衛司,別吃飯的時候有你,該拼命的時候就見不著人了。”
當張烈的目光掃視向在場所有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在場的修士,沒有一人退出的。
修士也是人,甚至是極為高傲的那一批人。
他們手執長劍,在這個蠻荒的世界開辟出人類的生存空間,萬年以來,面對域外天魔沒有退縮,面對幽冥鬼物沒有退縮,面對十萬大山無數妖獸沒有退縮。
現在職責所在,還沒見到敵人就退縮,這樣的修仙者有,但在鐵衛司的這些人中,卻是少有的。
“當然,我也不是逼著大家流血拿命給我增加功勛。這次追殺元十三盜不求全殲,只求有所斬獲。”
“元十三盜畢竟聲名狼藉,他們不敢在陽光底下與我們糾纏過久。他們甚至未必敢長久的匯聚起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所在。”
這樣分析著,張烈的聲音非常冷靜。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心跳得厲害,血液在血管里彷佛巖漿一般奔涌,從手掌到心頭都出現一種癢的感覺。
十年時間了,隱忍,修煉,勾心斗角。
這些自己也不是做不到……可是比起那些謀劃糾結,一把劍上分生死,何其痛快!
口中說的是只求有所斬獲,但這其實是說給這些人的聽的。張烈自己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劍斬過去,自身才能真正神清氣爽,神識法力活潑起來,而不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