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拿命做事,事成之后,韓雪月,伏景陽,這些人手上都會分到一筆不菲的靈石。
張烈與李興元就不同,他們是靈石也拿了都統也當了。
伏景陽因此很是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
秦云楓他們又為他湊一筆靈石,暫時安撫下來。
現在畢竟是兩位紫府上修在主事,秦云楓他們有一些影響力,但是根本談不上敲定做主。
承接火云都統之位后,張烈還沒住兩年的洞府就又要搬遷,因為四位都統都是有固定的洞府的,分別設立于礪鋒山四個方位,誰所長年負責的防區出現問題,就倒追誰的職責。
對于這一點張烈倒是很適應,
他上輩子有一個安全隱患防治職責,跟現在這個差不多,似乎又做回了老本行。
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把那名藍眼男子的乾坤袋煉化開了,就像張烈之前所想的一樣,里面物資很多。
很多散修都是這樣的,把一身身家全部都帶在自己身上,生前不便宜給任何人,死后便宜給誰就無所謂了,若是想要死后復仇,往乾坤袋里的治傷丹藥里混入幾顆毒丸,在生前主修的功法上寫錯幾處關要,
都是較為常見的做法。
張烈在那名藍眼男子的乾坤袋里,
傾倒出四千多塊下品靈石,
功法玉簡兩部,丹藥六瓶,三階法器五件,兩件受損,
分別是一套飛針、三階中品防御法器碧云障,三件可用,分別是兩口三階中品飛劍,一具三階下品龍形傀儡。
其它雜七雜八的靈物,也可以賣出個兩千上下的靈石。
“果然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只是這兩口飛劍就節省下我多少靈石。”
張烈這樣感慨著,又拿起那暗金色的三階下品龍形傀儡,目光變化,心中不知想到什么。
思索片刻后,將龍形傀儡放下,張烈又取出那部典籍,一部名為瀚海水云圖。
是一套可以修煉到筑基九層的水屬性功法,這套功法威力不大修煉速度不快,功法當中附帶的幾種護道法術威力也很一般,但是性質卻是中正平和利于養生的。
修煉這套功法,前期優勢不顯,后期卻可以一點點積蓄出較為雄渾的法力,
并且在壽元之上,
也要比一般的同階修士多出十年二十年優勢。
“看似很好,不過很可惜,跟我交手的那個哥們根本就沒堅持到這套功法優勢顯現的時候,其實散修根本不適合修煉這種不利攻伐的功法。”
這樣微微搖頭,張烈緊接著又拿起另外一部典籍參悟閱讀起來,然而這一看,卻是心神因此沉浸進去了:《五感六識通論》。
五感,指的是形、聲、聞、味、觸。
六識,指的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神識。
“世間修士,或修法,或修術,或神通,卻難通大道,皆是因不明五感六識之精妙。”
“身外有大天地,身內有小天地,修仙者食氣以長生,吞天食地,然而大天地不開九竅,則混沌不死,天地不開,小天地不修五感六識,則如目盲涉水,兇險難言……”
“以鼻識為例:尋常人的一呼一吸,皆是把周圍所有氣息吞吸入腹,再憑胸肺之功,把有用的清氣運轉全身,把濁氣吐出,在這個過程中并不分出清濁之別來,因此總有許多無益損耗。”
“鼻識修煉有成,分辨一氣之中,清濁相雜。能把清靈之氣吞吸入腹,其余雜氣濁氣,則盡數屏蔽。如此一來,吞吐的天地元息,收攝世間靈氣,一呼一吸,去雜存精,在修煉上比其他人的效率快上幾倍幾十倍。如有此功,何愁大道不成?”
這種對于五感六識的推衍,把張烈看得那是驚心動魄,完全想象不到,區區一個鼻識就可以鉆研修煉到這種境界程度。
這部典籍其后又簡略說明了眼、耳、舌、身、神,的諸識妙用,但是要命之處在于,張烈把秘籍前前后后翻來覆去看過一遍后,也沒發現具體的修煉法門。
好在,他在大篇大篇關于五感六識養護的法門當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這些養護法門所用的各種修煉資源,未免太貴了。
“這篇功法并沒有被刪減毀棄的痕跡,雖然很可能這是一套完整功法的上篇,還有一套下篇我沒有到手,但是這部分內容,應該依然是對我有益的,觀其法門中正平和,就算以后都找不到下篇,修煉起來也是有益無害,除了比較耗費資源以外。”
雖然在藍衣男子的乾坤袋中,有著不少關于洗眼、養耳的基礎材料,但張烈對于自己的藥材辨識能力沒有足夠的自信,若是這里面被混入了一些相似的毒草,那樂子可就大了。
雖然不是不能使用,但至少也要找藥材方面的高手檢驗,并向對方請教求學之后,才能選擇性取用。
因為自身沉浸于《五感六識通論》的精妙當中,張烈這一閉關就是四個月的時間,對于一名剛剛筑基的修士來說,這個時間不太短了,而后他一出關,就遇到了秦云楓秦師兄。
火云洞府之內,張烈召呼著秦師兄落座,燕婉堪茶,雖然張烈現在也看出來了,李興元才是自己這位秦師兄真正的心腹。
但是與對方合作的這段時間,自己基本上盡受其益了,就算是與李興元的那次沖突與交手,吃虧的也并不是自己,因此也沒什么好計較的,哪怕心中提起一些隔膜,面上也要過得去。
張烈這邊剛剛繼任火云都統之位,緊接著再與秦云楓斗?
那簡直就是瘋了,連在礪鋒山駐守的兩位紫府上修,恐怕都會厭惡此事。
“師弟,經過上一役后,陶家是徹底敗落了,鄭德業,陶潛兩人也被抄家,再無回旋余地。”
“可嘆,三人當中看似最是莽撞愚蠢的梁元州卻是毫發無傷全身而退,這真的是師兄當初沒能想到的。”
陶家被破家,百年積累被鐵衛司掏干凈了,家族修士就算是沒有徹底淪為散修,也差不多了。
鄭德業,陶潛兩人被設下嚴酷禁制,扔到礪鋒山底層礦脈,去挖掘那些珍惜礦石。
若是走運的話,十幾二十幾年后,臨死之前,可能還有重見天日重見家人的那一天,若是不走運的話,基本上就要作為礦工干到死為止了,而且他們兩個不敢自殺,他們敢自殺,宗門就會清算他們的家人。
需要筑基境修士當二十幾年項役礦工才能償還的損失,放在練氣境修士頭上,那就是幾代人都解決不了的重負大山。
礪鋒山底層礦脈,雖然有著珍貴的靈礦,但是環境惡劣、險惡重重,以后這兩人就是再上來人也廢了,再構不成威脅。
“鄭德業,陶潛這兩個家伙,這些年掌控走私、收受賄賂,收下了不少資質優越的侍妾,這是名冊,師弟看一看有沒有興趣,若是有興趣的話,師兄一會就遣人給你送過來,當作是采補爐鼎還是不錯的。”
張烈伸手接過那青色的名冊,隨意翻看了一下就還給了秦云楓,修為有成之前,他并不想沾染太多這方面的因果,免得心為之負累。
“師弟,你也修成筑基了,適當找一位知心的道侶也是合適的,這些庸脂俗粉你不喜歡,可是有心儀的對象?若是有的話,說與師兄聽,師兄也定然全力替你安排。”
在與師兄秦云楓的交談當中,張烈能夠感應到對方隱藏其后的恐懼。明明是鄭德業,梁元州,陶潛三人做下的事,最后梁元州卻輕易脫身,這背后意味著什么,沒有插手其中的外人不知,張烈、秦云楓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知曉?
所以秦師兄依然在努力的擴展人脈,培植根系,希望自己能穩得住,礪鋒山的上層不能再出亂子了,否則秦云楓自己定然要受到極大的牽連。
“事好,彌補裂痕?”
在將秦云楓送出洞府后,張烈返回洞府復盤了一下秦云楓這個舉動的意義。
得出的結論是,對方現在一切的目標皆是以維穩為主。
他已經事實上搬倒了三名都統了,并且幾乎都換上了他自己的人,現在幾乎執掌著整個礪鋒山大半威力的秦云楓,必須要做出成績給自己師尊看,而不是再接著與任何人斗下去。
所以他連自己這里都要反復照顧到,免得自己因為李興元的事跟他生出隔閡乃至于沖突。
聯姻,無疑是修復關系最古老也最好用的手段之一,可是張烈雖然現在已經不介意擁有道侶了,但卻也不想再接受秦云楓介紹安排來的女子,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僅僅只是修煉、做好火云都統的職司,然后學習并辨識藥草,準備各種養護五感六識的方劑。
養到極致,便是修持。
張烈懷疑將五感六識通論上的藥方,經年使用后,就可以慢慢根本修煉者的體質功法,養出相對應的五感六識神通。
至于典籍當中隱晦提到的,五感六識修煉到極致后,修煉堪破五感六識,得到第七識、第八識乃至于第九識的推論,張烈卻是根本不去多想,距離現在的自己實在太過遙遠了。
都統之職司,本就有其處置方略。
更何況抄了陶鄭兩家后,公家公賬上極大的寬裕起來,事情其實是更好做了的,張烈本身也當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什長,他接手都統之職后,做得并無任何問題,甚至因為上一世時的許多經驗,稍作改良用在這一世上,得到很好的效果。
擁有都統的職司后,張烈可以長久坐鎮礪鋒山,不必再被調遣派到前線去了。
雖然他本人對此并不在意,但還是借助都統的權力,把四叔張傳禮帶到了礪鋒山,安置在自己身邊更加安心一些。
兩年之后,梁元州的都統職位被宗門一名筑基境女修,孫靜欣頂替,梁元州還算體面的退下來。
這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事情,若是這種程度都做不到的話,以后還有誰,敢做那位大人的臟手套。
在這個過程當中,前線的戰事也是捷報頻傳,青陽子大長老強勢強悍,又與赤眉,乾風兩位兄弟,生死相托。
這三人聯起手來,在越、慶、陳三國境內,幾近是無人能制的,手下的紫府修士也是他們一手培養起來的,上上下下戮力同心,一點點將金虹谷隱隱打造為南越第一宗門了。
作為宗門弟子,張烈當然是與有榮焉,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總是會不時想到樓鴻羽的那份書信,以及信上的警告:
“青陽子真人霸道剛猛,如天日高懸……明顯影響著整個南越一國的局勢,然而有人未必樂見其成。”
幾經思量后,張烈將樓鴻羽的書信內容略作修改,然后通過一些渠道給自己的師尊七煞道人送過去,可是,這份書信如石沉大海般,毫無加信了。或許,青陽子、七煞這些人并不需要張烈、樓鴻羽這些小輩的提醒。
只是如今的形勢,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金虹谷想要成為越國第一宗門,必然是要經歷危險的,闖過去了,前方一片坦途,闖不過去,其它也無需再提了……還是那句老話,修士修道,在哪里不需要歷經磨練?
既想精進又不想遇到兇險,世間哪有那么多兩全的事。
又是一年將要過去了,這一日,張烈帶著精致禮物前往歸元山,拜見自己的頂頭上司紫府上修、礪鋒山鎮守指揮使王婉儀。
除這些身份以外,王婉儀還是張烈的舉薦者,因此在四名都統當中,張烈也被認為是唯一一名指揮使一系的都統,這是躲都躲不開的,那就不躲,盡量的處理好交情。
這一日,劍虹閃過,張烈正在前往歸元山的路上,礪鋒山規模不小,而歸元山則處在靈氣強盛卻比較偏僻的位置上。
在經行過一片山間的亭臺時,張烈突然動心,他突然就想要落下休整片刻,于是,他也就順著這股心意,駕馭劍光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