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四階妖獸方才必然擁有內丹,也只有四階妖獸內丹才可以入藥用來煉制筑基丹。
否則的話,就要消耗使用藥齡上千年的幾種特定靈藥。
四階以下妖獸,一到三階有些有內丹,有些沒有內丹,這是由妖獸本身的根基決定的,甚至同一種族之內也是有些擁有有些沒有。
非常幸運,張烈等人聯手捕殺的這頭三階云夢妖狐擁有內丹。
在情緒稍稍平復之后,李雄等人撲上去,你是扒皮,我是拆骨,這個則是切開心臟收取精血,就連一向愛干凈的白靈也從妖狐體內取出一顆軟軟的三階妖丹。
如果這只妖狐晉升四階,就可以在死斗關頭把這顆妖丹吐出去打人了。這也是高階妖獸最后的搏命手段,猛惡異常。
可是現在還是三階妖丹,本身質地不固,只能用于加厚本身根基,最后便宜了在場這些修仙者。
“可惜不是熊、虎、牛一類的雄性妖獸,否則的話,大陽之物,有一些修士非常喜歡,往往愿意開出很高的價錢。”
徐飛甲略有一些遺憾的言道,卻讓隊伍里的幾名坤修紅了臉頰,紛紛的啐他。
“狐貍的大陽之物就差很多了,不過有總比沒有來得好。”
這個時候黃石老道不知道什么時候趕過來了,這個家伙分好處的時候從來都來得特別及時。
讓人不禁會懷疑,這廝是不是早就已經到了?
只是隱藏在暗處,不到獲勝的時候不肯出來。
而斬出自身入道以來至強一劍的張烈,此時此刻雖然土屬飛劍玄渾已然倒飛而回落入他的手中,但依然閉著雙眼,思索琢磨著之前的戰斗感悟。
之前在與云夢妖狐激戰最酣之時,自身已然能夠感受到血脈激烈奔流之下,體內洶涌欲出的法力了,但是那種感覺終究還是猶如潮汐一般消退下落。以至于雖然成功擊殺了妖獸,張烈卻還是有一種不痛不快的感覺。
“還是,不夠痛快!”
丙區十二隊的任務完成了,四周原本濃烈的白霧也隨之消散。
當天夜晚,石儀鎮的鎮長孫季衡,把石儀鎮的家底都搬出來了,匯集鎮中名流宴請這些有德仙師。
然而這幾位仙師除稍稍喝了幾杯酒水以外,基本上是沒人品嘗那辛苦準備的滿桌珍饈的。
甚至連黃石老道也是這樣,他們吃慣了靈米靈酒,再吃這些凡間的食物,獲得的元氣裨益未必會比事后清除、煉化雜質的消耗更多。
孫季衡為仙師們準備的那些奇珍珠玉、翡翠瑪瑙,也只有幾名女修士各自挑撿了幾件精巧別致的,其它的也多是沒有動彈。
仙凡有別,尤其是這種就在宗門勢力籠罩下的凡人鎮子,修仙者能從凡人手中得到機緣的概率,恐怕只有千萬分之一。
即便有一些靈物,也早就已經被礪鋒山搜刮走了,若非大家需要住在石儀鎮內稍作調養休整,丙區十二隊甚至會直接選擇離開,而不是留在這里浪費時間。
修仙者壽元漫長卻也時間寶貴,這兩者并不矛盾。
稍作數日休整之后,一行十人消耗半個月直接返回礪鋒山。
過程中他們吞吃煉化了一些妖獸血肉,這種靈肉的效果要比靈米更好,剩下的三階妖獸血肉也賣出了兩百塊靈石。
本來這些妖獸血肉不是那么好出手的,然而張烈等人身家清白、帶來的靈肉也新鮮,再加上那頭云夢妖狐吃得肥大,因此才賣出遠超預計的價格。
隊伍里的煉丹師傅昂雄自己花一百靈石低價收購下妖獸精血,又找門路把妖獸心臟賣給一位宗門三階煉丹師,收入兩百靈石。
其它雜七雜八林林總總的東西算下來,除去妖獸的獸皮、靈骨、內丹之外,也賣出幾十塊靈石。
狐鞭則是被黃石老道買去,花用五十塊靈石。
“剩下的獸皮、靈骨、內丹就不要賣了,留給我吧,我出五百塊靈石。”
張烈考慮到這頭云夢妖狐獸皮、靈骨、內丹三者間的高度契合性,覺得把它們拆開賣掉實在太可惜了,考慮一下這樣言說道。
之前的六百二十塊靈石再加上這五百塊靈石,丙區十二隊的十人除了這次的任務所得以外,還能再額外分到一百多塊靈石。
用時不過一個多月時間,可以說是賺得極多了。
“什長這次擔任最危險的、吸引妖狐的任務,最后又是您親自斬下的妖狐頭顱,我們又怎么好多收您的靈石……四百塊吧,我們各自少收一點,不能讓您白辛苦一場。”
李雄在說這話的時候,心疼的臉頰上的肉直抽抽,宗門內門弟子一個月不過十塊靈石的月供,不過他還是這樣說道,在場的其它人也都沒有反對。
張什長做事一向公道,個人能力卓越為人也很不俗,因此李雄讓大家讓出些利益的時候,所有人也都沒有意見。
“哈哈,那我就占大家這個便宜了,不過晚上去聚仙樓宴飲買醉,你們誰都不能不來。”
聚仙樓是礪鋒山城區內消費最高的店了,張烈這般做既承了所有人的情,也花出幾十塊靈石讓大家都能夠開心,不會覺得真的吃虧了,卻是他上一世的為人處事經驗:
從事這種把后背交給彼此的工作,就不要太過吝嗇。
當天夜晚,聚仙樓內,醇酒美食,宴如流水,同時還有年輕窈窕的女修士身著紗衣,撫琴起舞。
云霧飄飄間,令人覺得宛如仙境。
大家感情加深、氣氛熱烈,張烈喝得酒酣耳熱,覺得房間里有些氣悶了,就來到樓閣亭臺的邊角處,站在窗口呼吸冰冷新鮮的空氣。
聚仙樓高層的視野非常開闊,因此,張烈就看到遠處湖泊、城區港口之內,停靠著一艘暗金色的巨大樓船。
明明是木質結構的,整體卻猶如小山一般,并且描龍畫鳳,華貴至極。
就在這個時候,有聚仙樓的侍女結伴在一旁娉娉婷婷的經行走過,同時兩人的話語,也在不經意間傳入到張烈的耳中。
“你聽說了嗎?在那艘靈舟樓船上,宗門的十二名劍手無一得勝!后來幽夫人在船下擺下劍擂,宗門但凡會幾手劍術的都上去了,卻無人可以走過一半。”
“是啊,真的好丟人。不過想想也是,人家是繁華大洲的上宗大派,我們不過是邊荒之地的修士,比不上人家卻也是尋常的事。不過那些鐵衣衛平日里耀武揚威的,現在卻是這般狼狽,嘻嘻,真的是讓人看后發笑。”
“喂,你小聲一些,那邊還有人呢,嘻嘻。”
兩刻鐘后,見離開酒宴的張什長始終都沒有回來,李雄與龐緲兩人找了出來,然而他們倆找遍了整個聚仙樓,也沒見張烈。
浮空寶船之上,風度翩翩俊美如玉的絕世佳公子樓鴻羽,正在挨著訓斥責難。
身為劍使,幽夫人隨著他的指向前來了,結果礪鋒山上上下下所有劍手的水平,讓幽夫人大失所望。
連一位稍稍高明一些的都沒有,這下子不僅僅是樓鴻羽要挨訓斥,就連夫人身邊,那名為他說話的婢女也要受到一些牽連。
“早些聽我的,離開這窮鄉僻壤之地就好了,你非要說這里有一個人頗有些趣味,我就聽信你的了,現在連累著我也要被夫人嫌棄,真是恨死你了。”
那名青裙婢女這樣說著,同時還伸手點了點樓鴻羽的額頭。
樓鴻羽苦笑著拱手賠罪,他哪里能夠想到,明明已經鬧得這樣大了,之前那個自稱“張重”的家伙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就在這個時候,艙門開啟,一身紫色華貴衣裙的幽夫人,獨身一人輕握著青玉色的酒盞蓮步走出。
“好了,你們兩個也不要再互相埋怨指責了,白來一趟就白來一趟好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再過兩日,我們就啟程離開,再去其它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是,夫人。”那清秀小婢盈蹲身行禮。
“多謝夫人寬宏。”樓鴻羽也是持禮躬身。
“噫?”
然而,卻也正是在這個時候。
站立樓船之上的幽夫人,在迎面吹刮過來的風中,感應到一股從遠處行來的劍氣,這讓她略有疑惑因此凝神望去。
金丹真人境的上修,陰神出游神識覆蓋已然極遠,因此心念一動,視野就好像飛出一般,遙遙注視到了那個搖搖晃晃行走過來,卻引動自身心神的醉鬼。
“此人是誰?”
“誰,是誰在那里?”
因為幽夫人并未有意遮掩,而那醉鬼的看似大醉,精神心意卻是敏銳至極。
本能般的就感應到了,此時此刻四面張望問詢。
幽夫人當然不會答他。
然后,張烈便跌跌撞撞的繼續向前走去。
“一口劍氣,積郁于胸,不夠痛快,不夠痛快!”
帶著這種感覺,提著酒壇,脹紅著臉頰,不時仰頭灌上一兩口,張烈來到了那艘湖泊港口內的靈舟樓船一側。
抬頭只見自樓船之上,斜斜放置長梯為十階劍擂,每一階上皆有一名劍手,或是橫劍膝前正在打坐,或是參悟劍典、靜意深思,或是擦拭手中劍器、磨礪心意銳氣。
然而隨著下方那跌跌撞撞醉鬼的到來,最上首方的幾人皆是心有所感,凝神望來。
“好雄渾深厚的神意法力,想不到在這樣的偏僻邊荒之地,竟還有這樣根基深厚的有道修士!”
“夫人,這就是我為您舉薦的劍材,雖然僅僅是練氣境的修為,但不僅僅是根基深厚而已,對于劍道之理,也有很深刻的領悟。”
看到自己等待多時的人終于到來了,樓鴻羽來到正在飲酒的幽夫人相對近處,恭敬施禮后這樣言道。
“飛劍,是用來使的,可不是用來說的,待我們看看,他到底能走到第幾層!”
這個時候,幽夫人也已然被激起了一些興致,這樣言道。
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挑戰之人若是輕易間就敗了。讓一位金丹真人被敗了興致,天知道會發生什么。
而在這個時候,張烈已然搖搖晃晃地走上第一層劍臺。
下方的人,是聽不到樓船上幾人的話語的。
因此,第一層的那名劍手,看到眼前醉意醺醺的張烈,微微皺了皺眉,有一些不痛快。
雖然他自己并不是沒有敗過,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整個礪鋒山就沒有人能走上五層劍擂之上的,與有榮焉之下他也有些看不起南越的本地修士,只覺得自己雖然敗過幾場,但是未來還是大有前途可言,不像這里的修士,若無勇氣掙扎脫困,就永遠都被困在這里了。
現在又看到一個醉酒的酒鬼前來挑戰,心中的不快積累到極點,鏘然之間快劍出鞘,就想要將眼前之人直接趕下去。
然而一劍出鞘,對面卻有一道驚芒般的白光驟然亮起了。
伴隨著這名劍士出手,醉意醺醺的張烈同樣也是毫無花俏地一劍攻出,這種反應讓對面的劍士愣了一瞬:我先發劍的,你與我對攻?
可是幾乎不及下一刻轉念,咽喉脖頸之上,已然有痛感傳來,因此還停留在張烈額前的飛劍驀然就靜止了。
因為這名劍士可以感到,若是自身飛劍再進一寸,對方的飛劍,就會毫不猶豫地切開自己的脖子。
“好快!”
當張烈走過守護第一層劍擂的劍士時,那名劍士下意識地的輕聲低語。
而第二層劍擂的劍士,同樣被張烈一劍擊潰。
他倒是充分吸取了第一層劍擂劍士的經驗,不與對手拼劍速,在出劍的一瞬之間防護自身,形成森然的劍網,然而什么用處都沒有,被那道赤紅色的飛劍一擊就撕裂防御,直接掃飛了下去。
第三層劍擂的劍士同樣如此,一劍即潰。
他施展出森然縝密,變化無窮的劍訣,卻被看似恍恍惚惚,醉意醺醺的對手剎那窺破破綻所在,一劍斬開掃飛墜落。
“好凌厲的劍術,快、準、狠,明明僅僅只是練氣境界,但這份劍術修為已然不遜色于大多數筑基境修士了。”
站立樓船之上,幽夫人舉杯輕嘆,眼神當中,光焰更炙。
“夫人,他的醉酒是不是裝出來的,一種輕敵之術?”
“并不是,他是真沒少喝。只不過,習劍多年,劍術劍意劍神已然浸入骨髓,因此此時此刻他可能連自己是誰都迷迷糊糊的,但是劍意劍術施展卻絲毫無誤,精準凌厲!”
在船上交談的時候,已然又有兩層劍擂的守衛者,被斬落下去了,雖然沒有受傷,但是滿眼震恐之色。
一至五層,張烈均是一劍橫掃,若秋風掃落葉般,前進速度毫無停滯。
同樣是人,同樣是修仙者,整個通玄修界的確是人才輩出,英杰眾多,但是限于個人努力,天資稟賦,所學傳承,后天培養,普通的、平庸的修士更多,且是十倍、百倍于前者。
當走上第六層劍擂的時候,張烈雙手劍訣催動,金、青、藍、赤,黃,五色劍光激射,恍若劍炮一般,一口氣就將這一層的守衛者轟落下去了。
而直到這一刻,寶船之上的所有人方才知曉,原來這個家伙所使用的,并不僅僅只是一柄飛劍而已。
而在這個時候,高空當中,昏暗的天色之間,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道人影。
正是駐守礪鋒山的兩位紫府境修士,王婉儀與沈平川兩人。
很顯然,這段時間兩位紫府上修也是感到氣悶的,畢竟任誰被人家合情合理的堵在門口壓著修理,也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而在此時此刻,張烈的人與飛劍,讓兩位紫府修士,都感到了……痛快!
“還不夠,還不夠,我還不夠痛快!”
然而讓兩名紫府境修士感到痛快了,張烈卻還是覺得,不夠痛快,不夠爽利。
此時此刻他與守衛第七層劍擂的修士,激斗交鋒于半空之中。
兩人都練到了劍光卷動,身形隨行的地步,因此人隨劍走,劍光交錯間,恍若長龍相搏于蒼穹。
可是,此時此刻張烈的心思,卻大半都不在斗劍之上,他僅僅只是本能的與之對劍相攻而已。
“到底什么是金行法意?”
“典籍當中所說的,是金性至堅、至固,不朽不化……”
“那么‘凌厲剛猛,無堅不摧’是不是金行?”
“那么‘無常變化,剛柔兼備’是不是金行?”
“那么‘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是不是金行?”
兩年以來,在鐵器鋪煉劍兩千柄的所有積累,所有經歷,所有感悟,在這一刻終于如火山一般爆發開來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則浩大無邊,就個體而言,其實無論怎樣理解怎樣認知都是正確的,對于修仙者來說,領悟的難點在于,這個法意是不是適合你,是不是有益于你的修行。
可能沒有任何道理、法意,是對于任何個體都是適用的,因此悟只能引導,卻無法直接給予亦或是傳承,更多的還是要靠修煉者自身,所學,所悟,所持,漸進質變。
五色劍光閃爍之間,第七層守衛者與張烈對攻十四招,敗,第八層守衛者與其對攻二十一招,敗,第九層守衛者與其對攻四十九招,依然還是敗。
敗敗敗敗敗……劍擂連敗,勢如破竹,理由很簡單,正常練氣境修士哪怕修煉到十二層大圓滿,同時控制與自己修為相若的三件法器就已經是極限了,張烈同時控制五柄飛劍,并且每一柄的飛劍劍訣皆是變化靈動,猶如執握在一名劍修高手手中一樣。
在這五色劍光之下,并非無人可勝,只是,在場無一名練氣境修士,可以勝過張烈。
當劍擂第十層,那名練氣十二層大圓滿的修士出手時,他勉強支撐七劍就敗了,因為原本五色飛劍當中,相對遲滯的金屬飛劍驚鴻,突然變得靈動起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因此在極短的時間就遭遇慘敗。
掃開那個家伙,終走上寶船,張烈腦海當中雖然還在沉浸思索著金行法意,但是他的身體,他的劍,卻已經先一步領悟到了。
時至此境,五行圓滿。
五柄各色飛劍繞體而飛,氣機活潑,靈性盎然,恍若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啪啪啪啪……
“精彩,真的是精彩。你是何人,抵達此地后又想要何種賞賜?”
一名練氣境的修士,居然連破十擂,仗劍橫行成功來到自己面前,劍意劍氣絲毫不退不消,意氣飛揚。
幽夫人眼中閃動著異彩,如玉雙掌輕擊拍打后,這樣問道。
“兩腳任從行處來,一靈常與氣相隨。有時四大熏熏醉,借問青天我是誰?”
“礪鋒山七煞道人門下真傳張烈,拜見夫人。”
在修仙界,低階修士是必須要對高階修士保持足夠的尊重的,否則被人直接按死了,也沒有道理可講,沒人會為你出頭。
張烈喝的酒本就不是很多,只不過積累足夠、福至心靈,受到劍意牽引來到此地,連戰連勝。
以積蓄多年的基礎,領悟到了屬于自己的金行法意。
此時此刻,他卻是逐漸的收斂狂態,向面前大道之上的先行者,恭身行禮。
哪怕不尊敬對方,也要尊敬對方對于大道求索的堅持。
“別無他求,只請一戰!”
言說著,張烈將自身的目光、劍意,逐漸游移到幽夫人一旁,那位若翩翩濁世佳公子般的樓鴻羽身上。
“你引夫人至此,特意準備下這般局勢只是為我積蓄劍意劍氣,所為求者,便是此時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劍鬼樓鴻羽,請與礪鋒山真傳張烈,縱意一戰……不論生死!”緩緩抬起了頭,當轉過身形一身白衣的樓鴻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那一身白衣,都仿佛變成了血色。
在這一刻,就算是從半空中正在緩緩飛降而下的王婉儀與沈平川兩人,也是神色微變。
這兩人都已經是紫府境修士了,哪怕是在整個通玄修界,也稱得上是小有所成,見識閱歷能夠辨識出:
這個樓鴻羽是大派真傳,此時此刻正在游歷天下,尋找機緣,筑就更強的道基,為日后追尋大道打下更堅實的基礎。
圓坨坨,光爍爍。一顆摩尼珠,刀槍傷不著。也能善,也能惡,眼前善惡憑他作。
善時成佛于成仙,惡時披毛并帶角!
此時樓鴻羽的修為不如他們,但是道心之堅,意氣之盛,卻超過王婉儀與沈平川兩人不知幾何。
尋常紫府境修士苦苦修煉,還在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金丹九轉境前,不得其門而入,而樓鴻羽現在雖然是練氣修士,但他卻已然在為金丹境界打基礎了,誓要完成大道筑基。
如此人物,僅僅只是其心性氣魄,就是當世天驕豪杰,超過通玄修界百萬修士。
此時此刻,摘取果實的時候到了,因此,樓鴻羽根本就不等幽夫人的回答。
他全身肌肉膨脹,白衣籠罩之外的皮膚變得血色脹紅,再下一刻,他身上的那件白色法袍直接就被脹破了,讓其顯露出精赤強壯、肌肉虬結的雄健上半身。
這一幕畫面,驚得幽夫人四周的婢女們,都下意識得掩口驚呼。
她們實在是想不到平日里最喜歡的這位劍使,竟然有著這樣的一重變化。
劍使?
劍鬼,方才是此人,真真正正的本來面目。
故老相傳的奇聞軼事,妖怪傳說當中,真正高明的妖怪,平時變化成人形,斯斯文文一團和氣,連妖氣都沒有顯露,但到貪婪饑餓的時候,卻會突然之間顯化出真形外貌,那個時候,也就是要吃人的時候,殺人吞心,恐怖絕倫。
“哼,你這個壞小子,自己想做壞事卻讓我來兜底,我真該現在就按死你。”
“但是也罷,這次就允了你了。”
嗜好觀人斗劍的幽夫人,這一刻已經被激起了興致。
雖然有些不滿于自己被小輩拿捏算計,但若是能讓自己開心滿意,卻也是無所謂的事了。
“殺!”
猶如狂滔怒浪涌來一般的劍意劍氣,撲面攻到了。
人尚未至,氣機意味已然先到。
那是一股腥味……血的腥味。
以及一句意味深長的低語: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鏘鏘鏘鏘鏘鏘鏘……
沖擊而來,對劍而攻。
樓鴻羽的劍遁速度、短距離爆發力,甚至超過了張烈見過的許多筑基境修士,盡管以五行飛劍環繞周身,但周身依然充斥著對方鬼魅般的身形,以及連綿不絕,似是無窮無盡的快劍搶攻!
此時此刻樓鴻羽的形態,又發生了變化。
在他的背后,出現一雙由長劍組成的劍之雙翼。只是其中有些是斷劍,殘劍,劍鋒之上布滿缺口的棄劍。
張烈僅僅只是御劍五柄而已,而這個樓鴻羽,這個家伙,他能剎那間攻出超過百劍的攻擊。
勢若流星飛墜,一往無前。
“一局真正的對決,需要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對于劍修而言,擁有一名合適的對手無比的重要!”
雙方劍器對攻之間,以劍說話,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錯與碰撞間,張烈逐漸理解了樓鴻羽。
天靈根修士,出身名門,天縱之姿,不到二十歲時就已然是練氣九層境界。
為求大道筑基,行遍天下,尋找適合的對手,他背后的劍之雙翼,便是由無數被擊敗劍手的飛劍祭煉組成的。
而此時此刻,眼前這個家伙,正在眼中貪火燃熾的,盯著自己身邊的這五口飛劍。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你忙了十幾年才找到的機會,歸我了!”
一劍沖天,如虹掠起。
體內法力,自然而然涌動進入到練氣十二層大圓滿的境界。
以夜空圓月為背景,張烈周身五色劍光飛舞,將各自劍氣轉輸入劍主體內,而后隨著劍訣指向,化為一道道殺傷性強絕的絕影殺劍,攻落而下。
樓鴻羽的劍翼遁速驚人,攻擊高頻狠辣,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身上那種身經百戰、不敗不死的劍修氣魄,直迫人心,可以令絕大多數對手,在他面前都根本難以發揮出全部實力。
很明顯,這個家伙也修煉過類似于神元化煞一類的秘法,并且更加高明,不僅僅是無損根基甚至反而有益。
可惜的是,張烈也修煉過。
他的戰意,在以強擊弱時效果一般,但每每遭遇強敵,卻可以極大激發劍主潛能,令自身在斗劍過程中遇強越強。
鏘鏘鏘鏘鏘鏘鏘……
劍氣對沖交錯而過,面對眼前高達二十一道的凝紫色絕影殺劍,五道五行飛劍,樓鴻羽雖然不斷切換角度快劍搶攻擊破,但其攻勢還是不可避免的稍稍一滯。
可是再下一刻,踏云絕影當中的踏云劍式發動。
稍稍緩過一口氣來的樓鴻羽,只覺得眼前驟然出現一頭赤色的巨虎,猛惡無比地向自己撲來。
雙方錯身而過,樓鴻羽在最后一刻側移,避開了要害,但是一側劍翼被硬生生得撕裂開來。
赤光閃過,凝聚現形。
寶船甲板之上,四周修為不夠的修士方才看出:那是執握著一柄充滿血腥氣息、暗紅飛劍的張烈,這,是他的第六柄劍。
“開玩笑吧,他的神識是無限的嗎?為什么他同時御使六柄飛劍,還能用得那么好?劍道不是貴精貴純的嗎?”
“強大劍修長于劍陣的也并不是沒有,七十二口,一百零八口,古代劍修據說還有令萬劍齊飛的,這才哪到哪里。”
“領悟五行法意,這樣一來五行飛劍對他的神識負擔頂多比一口二階上品飛劍稍多了。七煞的這個徒弟,真的是厲害啊!”寶船之上同樣也在觀戰的紫府修士沈平川這樣低語輕嘆著。
而他并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身旁同伴注視向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已然變得奇異而……貪婪!
“你是我第一次使用踏云劍式卻未殺死的人,不錯,繼續保持。”張烈手執血殺,緩緩轉過身形注視向樓鴻羽。
而樓鴻羽右翼一展,再次有大片的殘劍涌出,只是不如之前,那般密集深厚了。
“你在嚇唬誰啊?剛剛那種劍式人劍相合,對于施展者身體的負擔必然大的驚人,你還能使用幾次?”
“生在這窮苦荒僻之地,你能學到多高明的劍訣?除了剛剛那一劍以外,你還有什么殺招?”
將自身面容身形遮掩于兩邊的劍翼之下,兩翼殘劍交錯涌動,發出刺耳的摩擦之聲。
這也讓張烈的心神不斷提升凝聚,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除了這些殘劍以外,樓鴻羽必然還暗藏著一柄獨屬于自己的劍,這一劍必然驚艷至極,可怕無比。
否則,又哪里來得這些殘劍?
只不過這一劍至極,對方不會輕易出手罷了,而在其出手的那一刻,便是雙方分出勝負甚至于生死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