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說短不短,但在全神專注于某件事情上的時候,其實很快,就會過去了。
這兩年的時間,張烈除了保持日常的紫心大法正常功課外,就只主修劍氣如縷法門了。
這兩年間除了完全將紫心大法提升到練氣七層境以外,他幾乎不再執握劍柄,不再修煉劍術,完全從另一個方面了解飛劍,思考劍理。
兩年的時間不短,但對于煉器這個本就需要投入一生心血的修仙技藝來說,哪怕全神投入,也不過是讓張烈晉升為煉器學徒,還是僅僅只會煉制飛劍的那一種。
這一日,店鋪工作完畢。
關上店門之后,張烈與方昂赤著上身,在院子內以冷水沖涼,這兩年每日與烈火為伍,干得又都是粗重的學徒活計,張烈原本有些白皙的皮膚,現在已然完全轉化為了古銅赤色。
上半身的每一寸肌肉都飽滿堅實棱角分明,紫心大法借先天之力將法力煉入血脈肉身的法門,讓自身幾乎算是半步體修了,雖然比不得同階妖獸,但是要遠遠比大多數同階人族修士強橫得多。
“張師弟,今晚我和蕓兒有個約會,我走了,你還在店里呆著嗎?”經過這兩年的相處,方昂已經不再客氣得稱呼張烈師兄,他的年紀本就比張烈大上不少,之前稱呼為師兄完全是感念對方救下道侶的恩情。
“師兄去吧,我在店里呆著便好。”
“蕓兒有不少品貌兼優的姐妹,介紹給你那么多個,偏偏你一個都看不上,唉,我走了。”
在換了件干凈的衣袍之后,方昂興沖沖得離開了。
而張烈找了一個干凈的地方,盤坐起來,開始默誦地煞劍經,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
他沒有告訴方昂,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去參加“萬劫谷”宗門任務了。
這個任務是內部選拔的,絕大部分宗門弟子連知曉這個任務的資格都沒有,只有那些被門中師長最欣賞的弟子,才會受到邀請,如果拒絕,又會被嚴禁聲張。
練氣境弟子可以獵取到四階材料的地方,如果讓大部分弟子知曉了,必然會涌出許多不畏生死以求道途的修士,而進入幽冥地淵的名額有限,各大勢力早就已經分割干凈了,任誰都不可能把自己嘴里的肉吐出來。
打坐,念經,腦海當中似是有劍影紛飛變化,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十四年全力練功,拜入金虹谷,得到地煞劍經之后,日夜練劍不輟,突然之間,又把劍放下來了。
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張烈自己也很難準確的形容,他只能感受到,在念誦著地煞劍經經文的同時,體內的神元化煞法訣正在緩緩運轉著,猶如漩渦般緩緩吞噬著某種奇異的能量。
但又與師尊七煞道人所傳的,似是而非。
此時此刻張烈不知道的是,古家火煉坊店鋪之外,有一位氣質陰鷙的中年道人身邊跟隨著一位美貌女修,正注視著這里。
“老五他是怎么回事?沒多久時間就要參加萬劫谷任務了,他居然不苦修劍術,反而是躲避到這里當一名鑄劍學徒?我去把他揪出來!”
厲曼梅這樣言說著,同時觀察著自己師尊的神色,擔心七煞道人會勃然大怒。
在她看來,老五這就是畏死避戰,而以師尊的性情,直接出手殺了老五都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很奇怪的,厲曼梅注意到,師尊看向那處院落的神情很是異常,那是一種她跟隨師尊多年,也未曾見到過的神情。
“老大,如果你兩年不練劍術,會怎么樣?”
“根基虛浮,劍訣生疏。師尊您不要憂心,我這就把老五揪出來好好的罵他。”
這兩年以來,七煞道人閉關調整狀態準備沖擊紫府境界,厲曼梅一個人主持七煞洞府,除自身修行以外也是有許多的事情要忙的。
因此這兩年來未曾關注張烈的行蹤,若是早就知曉的話,以她的性子多半會提前通知張烈,盡可能把這件事瞞下來。
此時此刻向老舊的店鋪走去,也是憂心忡忡的。
然而當厲曼梅走近店鋪的時候,突然之間,她感受身后傳來一股陰冷的劍意:
龐大,嗜血,陰冷恐怖,以至于厲曼梅本能得就將自身精神驟然提升到了相對頂點。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這,這是……”
七煞道人的劍意壓迫之下,厲曼梅不用回頭,也仿佛看到了一條巨大的毒龍環繞著她師尊的身軀,沖天而起,仿佛要噬殺萬物。
這是很正常的,在師尊的殺氣劍意之下,厲曼梅很清楚自己甚至無法出手就會直接慘敗,師尊本來就有這么強。
然而在這一刻令她震驚的,并不是身后的殺氣劍意,而是在自己的面前,那一片灰暗沉沉的世界當中,似乎受到了挑釁與刺激。
“吼!”
一頭巨大強壯猛虎虛影驟然間沖破出來,仰天嘶吼。
在這一刻,厲曼梅仿佛被圍在了一頭猛虎,一頭黑龍之間,身軀僵硬,動彈不得。
“修煉了神元化煞法訣,卻以自身戰意代替了殺意煞氣嗎?”
“兩年不碰劍器,不練劍術,卻在心中日日觀想,時時苦修,讓強烈戰意充斥身心。”
“我簡直就好像看到了……一頭正被關在籠子里即將擇人而噬的猛虎。”
“可惜……僅僅是一名弟子,卻不是我的兒子。老大,回來吧,以你那半調子的劍意根本就走不近那里。”
說完這句話,七煞道人便已經轉身離去了。
只留下前一刻,被戰意與殺意兩種意志壓迫,全身僵住,動彈不得的厲曼梅驟然軟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吃力喘息著。
某人戰意,并沒有強到可以直接壓倒一名練氣后期、法力甚至遠遠比自己更深厚修士的地步,只是在七煞道人的氣機牽引下,顯露出某種強悍的本質。
至少在這一刻,厲曼梅在心中已經完全確定了,現在的自己,已經遠遠不是這名五師弟的對手了。
“師尊,您閉關的這兩年,逸飛與魏伯淵也消失無蹤了,有人曾在越國見過他們,我派人去找,但是逸飛已經不在那里了。”自后追趕上七煞道人這樣說道。
“……無妨,畢竟是我尹天仇的兒子,總不會那么輕易就死在外面,讓那小子磨練一下也好。”七煞道人在略作思量后,這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