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6年2月4日,深夜。
當破界法陣點亮的時候,北絕淖中的時光霧第一次消散。
長空失去層云,就像世界解下面紗。
琳瑯剔透的星夜鑲嵌在所有人視線的盡頭。
“我將踏遍星漢,歸期無定。”
法陣核心,黃懷玉負手懸浮,話音響徹戈壁。
各個節點上,超凡者們同時鼓動全力,為法陣供能。
金光自黃沙下迸射出來,籠罩了旅者全身。
數百位執火者注視著君上自金光中消融身形,潛入世界間的縫隙。
“等我回來。”
這句他最后拋下的話語,被燭龍神力灌注,將銘刻在北絕淖未來的天空,往返不絕。
白澤有言,若話音消散旅者還未回來。
便不必再等。
諸界之間,時間并非恒常。
黃懷玉穿梭于無限,甚至無法計量過了多久。
在他身周,具備色彩的氣泡群擁擠在二維平面,每一個都是自有規律的世界。
黃懷玉所尋找的,是擁有神話生物,孕育過血肉金丹、智慧果實、純化之血等等超拔之物的位面。
與超凡地球類似,但更古早。
之前的旅程中,他已定位到數個合適目標。
但當靠近那些世界的時候,黃懷玉都感到了強烈的命運排斥。
這些世界中,都有燭九陰存在。
好在,他還有相當的體力,去選擇最好的落腳點。
三月七日。
破界法陣激活后一個月。
伊甸園總部駐地,奧斯迪亞北部城市德拉爾。
半球形的異化技術研究院中,眾人正在屏息。
試驗進行到了關鍵時刻。
“實驗體為能級二高階異種,類型為‘伊米爾’,肉體異化達到最高的四級。”
身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對身邊的電臺低聲匯報道。
“實驗體已被深度麻醉。”
“正在注射‘毗濕奴三型’穩定劑……”
“院長,很順利,異化被暫時穩定了。”
研究員咽了下口水。
整座實驗室此時萬籟俱寂,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準備植入‘蘇特爾特’的異化誘導物。”
短暫的沉默,只有機械臂操作的聲音。
“完成植入了,植入處有高溫反應。”
“蘇特爾特在擴大地盤……”
“交界組織正在崩潰,以潰爛的形式。”
“情況似乎不太妙。”
研究員緊緊盯著核心數據終端,聲音弱了下去。
“不,有變化了,哈,咳咳……”
關鍵時刻,他卻是被唾沫嗆住了喉嚨,劇烈咳嗽起來。
良久后,一個粗糲、混濁的聲音在電臺那邊響起,背景里有著狂烈的風聲。
“怎么樣了?”
這聲音問道,似乎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然后,他聽到了歡騰的呼聲。
這歡呼聲積微成重,壓倒了查亞雪山之巔的冰風。
“成功啦!院長,我們成功了!”
“伊米爾與蘇特爾特達成了平衡,實驗體的肉體異化退回了警戒線之后!”
研究員整個人撲到電臺邊,急聲解釋道。
“哈哈哈……”
到最后,過度的喜悅甚至讓他說不出話,只能哈哈大笑。
良久后,大帝才又聽到副手有組織的話語。
“我們徹底打通了道路,沿著這個方向走下去,我們終將解決所有異種的肉體崩潰問題!”
“甚至于,在不遠的未來,我們或許可以通過異類源質碎片植入,為使徒中和污染……”
“院長,您的工作徹底改變了超凡世界的未來……”
研究員顫聲說道,眼角迸出了淚花。
電臺那邊,傳來深長的呼吸,以及之后大帝的回復。
“你說的不對。”
“是我們的工作。”
就在伊甸園研究員們互相擁抱蹦跳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光。
純粹而濃烈的白光自實驗室天頂的每一處縫隙中滲出。
剎那后,白光散去,整個異化技術研究院的天頂已被無聲汽化。
“這,這是……”
研究員們一個個都被噎住,心頭涌起森然恐懼。
澄凈的天空中,一位身著麻布白袍的矮小老者凌空降落,懸浮在試驗室正中。
崇高熾熱的戰爭級神通氣息從他身上蓋壓而下,讓所有伊甸園超凡者不敢輕易動彈。
“請將關于毗濕奴三型的一切相關資料——功能、材料來源、制備方法、使用方法——復制一份給我。”
老者目光橫掃,鎖定了核心終端前的研究主管。
“還有其中需要用到的所有儀器,也請一并遞交。”
“誰在說話?”
大帝深沉的話音從電臺中傳來。
老者望向聲音來處,朗聲說道:“大帝,請您放心,我絕不會傷害您的下屬。”
然后,他釋放圣光,將電臺汽化。
四日后,三月十一日。
東華最頂尖的幾個超凡世家,各自通過高鐵、民航、私人飛機等渠道前往堂庭省。
他們此行是受折家家主折破虜邀請。
在幾個秘密換乘處,家主們乘坐折家提供的直升機,先后降落在昆侖山中的豪華莊園。
晚上八點,奢華的晚宴之后,眾人相聚在會議室。
與會者,除去折破虜,還有應家應如天,楊家楊曦,云家云從龍,以及方家家主方遜志。
曾經執東華數省牛耳的水宗家族,由于力量衰弱,家主“軟弱天真,不能與謀”,甚至沒有受到邀請。
長桌旁,眾位家主分賓主坐。
“諸位,折某急于召開這次會議,實在是受局勢所迫。”
折破虜在主座上只坐一半,嘆息道。
“折兄的意思,我們怎么會不理解。”
見召集者如此開門見山,應如天當即接口道。
“旅者走后,國內力量明顯失衡,特處局一家獨大,對我等實在不利!”
“嗨……”
楊曦聞言嘆息一聲。
“今年入春以來,我常有噩夢;夢中種種,多是特處局再行當年舊事。”
他所謂的舊事,便是東華里世界津津樂道的“炎帝北狩”。
“楊世伯之痛,我感同身受!”
云從龍年輕氣盛,更是言語激烈。
“如今水神傳承也深陷須彌天,我只一言:”
“史安國一日不死,我等一日無寧!”
眾家主見他話鋒銳利直指核心,紛紛點頭。
方遜志更是自承無法恢復家名,死后也愧對祖先。
一輪心跡剖析很快結束,本該由召集人接過話頭。
但一向磊落豪邁的戰魔卻束手垂頭,面現慚愧。
不祥之感在云從龍心中升起。
篤、篤、篤。
正在此時,沉重的敲門聲響起。15556/109205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