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一時止歇。
高崗上的壁壘上,眾多水神家族子弟看著戰局扭轉,同樣露出驚詫神色。
機事不密,反受其害。
云從龍的秘密融合在族內也只有極少數人知曉。
在幾位長老的命令下,幾位云家青年從半山上奔下,將脫力的程雨凇攙回。
“家主,夜帝以冰雪作戰,面對共工或有不利,是不是讓白災先撤回?”
遠處,張樂圣問道,稍有憂慮。
“不急,白災有能級優勢,可以再看看。”
蘇射侯沉凝片刻,回道。
兩山之間的低洼地,只剩下云從龍與白災獨自相對。
“這兩年,東洲處大爭之世。”
背負雙手,少年朗聲道,故作老氣橫秋。
“蚩尤、鯤鵬、旅者三雄爭霸;其余碌碌者只能縮頭蜷尾,不敢稍稍做聲。”
“我年幼后進,本想效仿潛龍,不作出林之木。”
“但你們水宗五姓步步緊逼,非逼得我下狠手!”
云從龍怒聲訓斥,雖是第一次亮相,卻沒有絲毫怯場。
“黃口小兒……”
被一個小輩如此教訓,白災自是怒不可遏。
“借偷襲得了一招,你莫非自以為勝券在握?!”
他全身包括頭盔都被厚實冰甲披掛,發出的聲音格外沉悶厚重。
“勝券在握?”
云從龍雙手抱臂,反問道。
“以s級共工對a級夜帝,這不是當然的嗎?”
略帶稚氣的話音散開,襯得天野一片沉默。
“不知所謂……”
白災怒聲嘲道,自甲縫中溢出大片凍氣。
被旅者越級擊敗是他的榮譽不假。
但不是誰都配與旅者相比。
“你以為你是旅者第二?”
半透明的冰面甲一白,遮去了白災的五官。
肅殺卻更勝。
“我當然不是旅者第二……”
少年搖頭道。
“我只會是從龍第一!”
他說得極其認真,讓白災好似看到了當年偃武祭上的自己。
怒火燃燒起來。
“你也配?!”
白災與自己的吼聲一同離開原地。
重傷損耗了他大半神通量。
但即便如此,白災所剩下的力量依然不可與尋常能級三初階同日而語。
每一步踏出,外溢的凍氣便冰封數米,催生出無數冰棘。
云從龍抽身飛退,發力阻攔。
嗡鳴聲乍起。
泥濘地面中,多股纖細水線交叉迸射,如銀色絲網橫空。
白災來勢不停,強硬撞入。
壓強達到四十萬帕、速度超過三倍音速的水刀切在冰甲上,發出刮耳噪音。
但足以切金斷玉的水流沖擊,只能在冰甲上卸下些許殘渣。
隨著距離被吃進,一把十余米長的巨大冰刀以白災右臂為筋骨,極速成型。
“吾乃至寒,水何能當?”
怒吼與長刀一同劈下。
這一次,白災貫徹了全部力量,用全部的精氣神鍛造為兵刃。
但最后關頭,寒冰再次選擇不回應他。
冰刀軟化碎散為液體。
與此同時,一道高壓水線自云從龍指尖射出,輕易洞穿冰甲,擊穿了白災的心臟。
“這水刀……”
白災踉蹌倒退,看著新鮮紅色在冰甲內漾開。
“這水刀里混了冰砂?”
他一語道破了招數威力暴增的原因,卻因此越發困惑。
自從夜帝附體,白災便成為冰雪的主人,從未被背叛。
“怎么?白災閣下,有什么難以接受的嗎?”
云從龍的聲音昂揚而跳脫。
“共工乃天下水神,冰出于水,何能例外?”
他說著,隨手在五指間塑造出晶瑩冰雪。
應龍與共工作為東華大地上的水之主宰,分享了的水的不同權能。
其中前者為水的凈化、療愈、封印。
后者則是水包括水蒸氣、冰在內的全相變化。
“好了,白災,退下吧。”
這時候,蘇射侯終于遙遙出聲。
心臟穿孔的傷勢遠不足以擊殺夜帝使徒,但后者氣息再次降低,已經與云從龍平齊。
勝負再沒有懸念。
白災捂著胸口,以防御姿態退出戰場。
云從龍沒有追擊他的注意力已轉向數百米外,放置于蘇射侯身邊的那座木棺“水結界”。
此時,水宗五姓子弟包括張樂圣、柳龍飛在內都已退出周圍百米遠。
只有蘇射侯一臉肅容,正引導藍色水流,拔起棺木上的一個個楔子。
隨著最后一個楔子脫離,棺蓋無聲懸浮。
自縫隙中,黑藍色煙霧四面溢出,散入大氣。
以水結界為中心,周圍數十米內的草木飛蟲全都枯萎脫水,僅有身上閃爍著應龍輝光的蘇射侯一人得免。
被攫取的水分朝棺木飛快回滾,涌入黑暗縫隙。
至此,一聲悠長呼吸發出,徜徉在所有人耳畔,縈繞不散。
“威風侯,請起駕。”
蘇射侯站在棺邊,微微躬身說道。
“是大公子嗎?”
館內傳出問話,其聲音空洞刺耳,混濁得像是咕噥,聽得水宗子弟背生寒意。
“現在是何年何月了?”
話語聲中,一只五指纖長的手掌自棺縫中伸出,握住了邊緣。
“現在是3525年3月11日。”
蘇射侯答道,以雙手掀開棺蓋。
自棺材中,坐起了一位瘦骨嶙峋、赤裸半身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看著并不蒼老,只是雙目混濁斑駁,但頭發全然花白,干枯如冬草。
能級三高階的強橫氣息,霎時擎天立地、四面充塞。
正是水宗五姓,傳承a級神話生物天吳的申姓當家人,“威風侯”申易安。
“大公子,不,家主……”
申易安跨出棺材,在蘇射侯面前半跪下。
從后者的衣著和配器中,他已了然對方身份的劇烈變化。
這種事發生過多次,申易安已習慣。
“請,為我,施針。”
申易安低頭請道。
在他頭頂,一枚狹長金針自顱骨中浮出一半,上面纏繞著烏黑汁液。
“請威風侯忍耐。”
蘇射侯催動應龍神通,握在金針上。
幽藍水光轉動,滌凈一切。
而后他開掌下按,將金針全部按回顱內。
當即,申易安的氣息自能級三高階滑落,穩定在中階。
他的雙目也隨之變得澄清。
“距離上次出關已有兩年,金針的效果又衰減了。”
申易安起身說道,聲音清朗。
“算上這次,我只能再為家族效力兩次。”
“所以,敵人在哪里?”
他清冷問道,目光轉向西北。
ps:歇了兩個禮拜,天天不務正業,還真挺爽的。
作息已調回正常,就是過敏還是老樣子,每天晚上癢得慌。
到現在關了差不多兩個月,解封應該還早。
我會努力恢復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