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十一月十九日過去。
二十日,凌晨四點鐘。
帝之下都,中心區域。
天樞的第二場戰斗方興未艾。
金屬軟鞭劈開血焰,被他以羽翼格飛,橫空十五米長。
手腕一抖,勁道續上,將鞭身拉直。
鞭稍處蝎尾針般的刀刃風回倒刺,扎向天樞后腦。
后者的反應明顯慢上一拍。
直到鋒刃及體,他才將將避開。
正面,合金尾翼彈頭幾乎同時命中,嵌入羽翼骨骼。
“可惡!”
天樞瞬步離開原地,讓過第二批彈幕。
他睜大雙目,始終保持對手在視野。
就在一分鐘內,他先后失去了觸覺與聽覺,陷入被動。
“天樞,今日合該你束手就擒。”
說話者是一位中年女子,她瘦削高挑、盤著發髻,雙耳耳垂寬厚,極有福相。
正是原浮玉省省督,能級三諦聽執事——心神。
“視覺封印。”
莊嚴的宣告聲第三度響起。
話音落下,天樞的視野立刻模糊難辨。
就好像回到了成為使徒前,高度近視的時候。
對面,心神的目光同樣茫然起來。
諦聽能夠以削弱自身五感為代價,封印他者的感官。
這種神通當然不能無視能級生效。
由于天樞比心神還要高出一階,實際上后者付出的代價更大。
此時,心神眼前一片混亂,所有景物都成為大塊色塊的堆疊。
但她不是一個人。
扇形戰線上,兩個小隊共二十四位特勤,持續不斷輸出火力,在天樞盾牌般的羽翼上開出血口。
后者胡亂揮灑出血焰,選定一個方向加速躲避,卻被橫斜根須所絆,滾倒在地。
速度一減,長鞭頃刻就至。
最后時刻,天樞勉強側身躲避,臉頰被劃開一道魚嘴般的口子。
另一邊,心神的視聽觸三感幾乎完全喪失。
她甚至閉上了眼睛。
但作為諦聽執事,她天然具備第六感“心覺”。
周圍生命的動作、對手的敵意、旁觀者的戒備,乃至戰局中各方的打擊意圖,心神自有感應。
眼見大兄戰局不利,天璇想要靠近支援,被千里牢牢擋住。
天樞不顧彈幕張開翅翼,原地拔起。
長鞭后發追至,纏繞于他腳踝。
心神嬌叱一聲鼓足勁道,制造片刻僵直。
逼近第一線的特勤撥動機簧,將米余長的電擊弩箭貫入天樞翅膀。
熾烈雷光炸開,將其擊墜。
諦聽神通,配合戰地勇士系統,發揮出一加一遠大于二的效果。
“到此為止了。”
心神收回長鞭,二次劈出。
鞭稍尾刃瞄準的是天樞脊椎。
但這一次,天樞回身將長鞭一把攥住。
他的頭發化作紅色,五指拉長,指縫間生長出鳥狀腳蹼,竟是果斷進入了一階超負荷狀態。
“撒手!”
血焰自天樞手心燃起,一路朝心神燒去,逼得后者繳械。
力量對比的進一步失衡,讓心神眼前一片漆黑。
她完全喪失了視覺,但天樞反倒恢復大半。
“欺人太甚!”
天樞頂著脈沖電擊,將鋼弩拔出羽翼。
血焰滔天揚起,如流星般墜落,殺死了站位最前的兩位特勤。
然后,他轉身甩開心神,朝自家營地靠近。
心覺之中,泛起層層波瀾——那是強烈的殺意。
“千里,小心!”
心神一邊追擊,一邊高聲示警。
天樞是想兩面夾擊,配合天璇,先斷特處局一指。
槍聲響成一片。
子彈追在鬼車血翼之后,打出無數根須碎屑,毫無用處。
血焰撲下,千里余光所見,皆是猩紅。
他自知必死,再不躲避,一味朝天璇發動猛攻。
風突然狂躁起來。
以千里足下為中心,氣流回旋擴大,化作龍卷風暴。
天璇被甩開,血焰被扯碎。
等風散去,千里自風眼中現身,居然毫發無傷。
在場所有人里,只有心神最先發現出手者痕跡,投過“目光”。
“多謝風君出手相助。”
她仰首看向黑暗的巖層頂端,朗聲道。
那里,一位身材高瘦、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背負雙手,順著微風逍遙滑翔。
正是黃懷玉曾經在偃武祭中見過一面的應家家主——應如天。
他移動的速度明明很快,全身上下的衣衫卻筆直貼服,沒有任何擾動。
“心神閣下,別來無恙。”
應如天順風而下落在自家營地,姿態瀟灑流暢。
天樞的視聽觸三覺驟然解放,好似蒙在心頭的絲帳被一把解開。
這是心神在回收力量。
天樞立刻意識到特處局與應家的關系未必融洽,順勢退出了超負荷狀態。
雙方對抗轉為三家對峙,復雜化的局勢反而更加穩定。
“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與風君會面。”
心神微笑道,話語卻有問罪的意思。
“我記得貴家應該收到了我們的禁區通知。”
“或許收到了吧……”
應如天打了個哈哈,好似沒有聽出對方的施壓。
“帝之下都,西王母之舊跡;本座不親自尋訪,豈不終生抱憾?”
他仰首看著數百米高處,扎入巖層的血荊棘,淡淡道。
“只是尋訪,倒沒什么。”
心神也不惱怒。
“不知風君是否認識這一位。”
她伸手指向天樞。
“七星之首天樞,名列我局通緝名單之上。”
“我剛剛想要擒下此僚,卻力有未逮,風君不如助我一臂之力?”
“如此,我回報局長,也有話說。”
此話一出,天樞雙眼微瞇,全身繃緊。
風君應如天,a級神話生物飛廉(風伯)的能級三高階使徒,在東華“天下”,足以排名前十。
堯光應家能夠掛上東華一線家族的尾巴,應如天的存在至少有五分功勞。
“心神閣下說笑了。”
應如天與心神對視片刻,搖頭道。
“應家未嘗居廟堂之高,卻常處江湖之遠。”
“越俎代庖,恐怕非福。”
他婉拒道,轉眼瞥了眼天樞,受下了后者的感激神色。
以戰力論,應如天一人就超過紅木下剩下所有人的總和,完全有能力清場。
但他決不能這樣做。
應家在超凡家族中享有盛名,偃武祭列席上座,但比起鼎盛時的楊家和蘇家都遠遠不如。
與特處局相比,就如同豺狗之于猛虎。
越是如此,他越需要攪渾帝之下都的這潭水。
出現在禁區本就已冒犯特處局,此時再討好心神,便是首鼠兩端,毫無益處。
應如天再蠢,也不會寄望于特處局與一個超凡家族平分紅木里的核心資產。
ps:封小區以后,三天測了三次核酸。
希望我們小區里沒有陽性。